第59章 重溫昨晚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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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忽然安靜下來,宋依諾第一次看見沈存希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本來是個挺尷尬的話題,她突然不覺得尷尬了,因為有人比她更尷尬。
她雙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一手托著下巴,揣測道:“其實昨晚什麽事都沒發生吧?你騙我說發生了什麽,就是想讓我對你負責?”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媚,這一眯起,就添了無限風情,勾撓著他的心,癢癢的。媚眼如絲,大抵說的就是她現在這樣。沈存希踩著地磚慢慢朝她踱過去,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影。她質疑他的能力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真恨不得身體力行堵了她的嘴。
可偏生又舍不得讓她背上婚內出軌的名聲。
他走到她麵前,彎腰貼在她盈潤小巧的耳朵旁,修長好看的手指落在她胸口,邪氣道:“諾諾,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數一數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跡?如果你還這麽見忘,我不介意讓你重溫一下昨晚的過程。”
宋依諾的臉頰發燙,再度爆紅,比無恥和厚臉皮,她絕對被他甩出幾條街。她咬了咬牙,用力推開他,拿起筷子吃東西,忿忿道:“吃飯不要說話,吃完就趕緊走。”
沈存希悶笑一聲,這丫頭說不過就發脾氣,實在可愛得緊。不想真的惹惱她,然後被她拉入黑名單,他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想了想,還是舊話重提,“諾諾,這次的事,你長個心眼,以後宋家人送來的東西,你碰都不要碰。實在不知道怎麽處理,就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宋依諾吃飯的動作一頓,心口湧起一股熟悉的刺痛,她沒吭聲,繼續吃飯。
沈存希見她不答,也不強迫她,拾起桌上的筷子,正要給她夾菜,她卻放下筷子,退開椅子站起來,“我吃飽了,你慢用。”
沈存希望著她蒼桑的背影,被最親的人出賣,她心裏有多痛,他感同身受。可她偏偏隱忍不說,獨自舔舐著傷口,然後用時間去複原,真是傻得可以!
宋依諾躺在床上,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知道和沈存希發生關係,她沒有哭,隻是感到茫然以及不知所措。
被唐佑南甩了一耳光,被他罵*時,她沒有哭,隻是覺得淒涼。啊,宋依諾,瞧瞧你這五年來死心踏地愛上的男人,原來就是這樣的。
直到沈存希告訴她,她被下藥,是雞湯和熏香產生的連鎖反應,她以為她已經麻木的心,卻仍然感到了難忍的疼痛。這幾天的幸福,全都成了泡影。
她才恍然大悟,哦,原來隻有她有利用價值時,宋夫人才會放下高高的姿態遷就她。可她,怎麽就學不乖?
臥室的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沈存希站在門邊,目光凝視著床上背對著門蜷縮成一團的小女人,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蜷縮成這個樣子,仿佛還在母親的子宮裏。
他心裏一揪,緩緩走過去,他在床邊坐下,明顯感覺到她背影僵住,他苦笑一聲,將手裏包裹著冰塊的毛巾輕輕敷在她腫起來的臉頰上,她冷得毖瑟了一下。
他踢了鞋子,上床躺在她身後,伸手將她摟進懷裏,感覺到懷裏的嬌軀瞬間變得僵硬,他沒了動作,嘴裏像含了黃連,他聲音低柔道:“睡吧,我在這裏陪著你,等你睡著,我就走。”
宋依諾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可恥,但是她沒有力氣拒絕他給的溫柔,就讓她貪戀一下下吧,隻一下下就好。
懷裏的嬌軀逐漸放鬆,直到均勻綿長的呼吸傳來,沈存希才撐起身體坐起來,目光,流連在那張敷著毛巾的小臉上,枕巾已經濕了一大片,她臉上猶掛著淚痕。她在心痛,為“失身”於他,還是為唐佑南?
思及後者,他眸裏的柔情,頃刻間被寒冰覆蓋。
沈存希回到公司,猶如開了外掛的複仇戰神,渾身都帶著煞氣,與上午時如沐春風的翩翩公子南轅北轍。秘書室裏的眾人立即開啟一級戒備,小心翼翼的侍候著這位爺,生怕被颶風尾掃到。
上午沒有被清算的企劃部主管僥幸逃過一劫,正以為順利過關了,就被沈存希叫去了辦公室,一頓狠批。
大家都看得出來,沈存希心情不好,很不好!
沈存希的心情確實很糟糕,眼前一直浮現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工作。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
每次他心情煩躁的時候,隻要站在這裏,眺望遠處桐城的第一高塔,他就會慢慢冷靜下來,但是今天,他怎麽都冷靜不下來,心裏有團火在燒,煎熬得難受。
嚴城敲門進來,“沈總,業之峰的coe董女士打電話來,邀請您晚上一起用餐,您意下如何?”
“沒空!”沈存希語氣惡劣。
嚴城縮了縮脖子,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惹他,“我知道了。”他剛要拉開門出去,就被沈存希叫住。
“等等。”沈存希轉過身來,慢慢走回辦公桌旁,眸色深沉道:“我聽說銀行給宋氏寬限了五天?”
嚴城一驚,他剛剛才得知的消息,沈總居然已經知道了,他連忙點頭,“是,沈總,啟鴻集團的夫人親自去銀行跟何行長談的,顏家在桐城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再加上沈家在桐城的威望,銀行賣了個薄麵給她,寬限了五天。”
沈存希眯起雙眸,冷笑一聲,“為了保住宋家,她也是蠻拚的。”五天?虧空那麽大一筆資金,給宋氏五十天,他們也未必籌得出來款。
嚴城不敢說話,猜不透沈存希是什麽意思。
“既然他們這麽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沈存希原本隻想教訓一下宋氏,達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偏偏他們不識好歹,動了他的人,如今,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沈存希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來,交到嚴城手裏,“把這份文件匿名寄到紀檢委去,宋氏,必須從桐城消失。”
嚴城的心顫了顫,他接過文件,說:“是,沈總。”
“還有,給董總回電話,就說晚上我會準時赴宴。”他還記得,那天的酒會,宋依諾見到董儀璿後,整個人都很反常。直覺告訴他,宋依諾與董儀璿一定有什麽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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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昏昏沉沉醒來,傍晚金色的陽光灑落在窗前,輕塵在陽光裏跳躍,她坐起身來,臉上有什麽東西掉下來,涼涼的。
她低頭看去,粉色的毛巾搭在腿上,裏麵的冰塊已經融化。她拿起毛巾起身下床,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起來。
她怔了一下,拿起手機,屏幕上提示有未讀短信,她點開來。
“按時吃飯,不要胡思亂想,一切有我!”
落款:四哥。
宋依諾死死瞪著四哥這兩個字,不知怎麽的,就想起早上他送她回來時,在車上那曖昧多過欲念的一吻,她的耳根子瞬間紅透。
她將手機放回床頭櫃上,沒有回信息。拿著毛巾,轉身出了臥室。
宋依諾將毛巾清洗幹淨,然後掛好,一轉身,差點沒被站在身後的韓美昕給嚇死。她掩著砰砰直跳的心髒,嚇得急喘了一聲,“媽呀,你走路都不出聲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韓美昕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一臉哀怨的瞅著她,“依諾,我跟你說,我丟人丟大發了。”
“什麽?”宋依諾疑惑地望著她。
“我今天,把客戶撲了。”韓美昕欲哭無淚,拿頭撞牆,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會主動撲倒男人,而且那個人,不是她一直愛慕的那個人啊。
她到底著了什麽魔,就那麽撲過去了,想到那男人刻薄的嫌棄樣,她真是無地自容。
宋依諾馬上想到她們這些天喝的問題雞湯,難怪那天晚上沈存希吻她時,她會有感覺,甚至還主動回吻了他,原來都是雞湯惹的禍。
“美昕,你先別激動,我們過去坐下說。”宋依諾看她一下下的撞牆,都替她感到疼。
拉著韓美昕在沙發上坐下,宋依諾心裏覺得很對不起她,要不是她拉著她一起喝雞湯,她也不會被連累,她小心翼翼道:“美昕,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去薄氏集團談法律顧問續約的事,以前都是跟下麵的總經理談的,這次卻要求直接跟總裁談。薄氏集團總裁薄慕年,你聽說過吧,桐城有權有勢的黃金單身漢,與你那個四叔姐夫齊名。”韓美昕還記得她走進總裁辦公室時,薄慕年正站在落地窗前,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他完美的身材,隱隱透著禁欲的氣息,一再蠱惑著她靠近。
宋依諾忽然想起那張淡漠疏離的俊臉,她點了點頭。
“就是他,我把他撲了,然後被他氣急敗壞的丟出了辦公室,還說以後狗與韓美昕,都不準再靠近他五十米之內。”韓美昕想起總裁辦公室的秘書們對她指指點點,她就想死,她從來沒有這麽丟人過。
那男人把她吻了摸了,最後居然還將她劃分到狗的行列,真是太過分了。
“噗哧!”
宋依諾發誓,她真不是故意要笑的,薄慕年看起來冷冷清清的,沒想到這麽毒舌。可憐的美昕,她要是知道是雞湯出了問題,會不會殺到宋家去把宋夫人宰了?
韓美昕抬腿踢了她一腳,“你還笑,你這個沒良心的。”
宋依諾強忍笑意,“後來呢?”
“後來我被薄氏的保安轟了出去,薄慕年給我們事務所的老總打電話,說薄氏集團明年的法律顧問,不敢要這麽輕浮的律師,續約,免談!”韓美昕咬牙切齒道,這個臭男人,占盡了便宜,還黑她,讓她被事務所的同事笑,說她這是用生命在奮鬥。那時候她才知道,薄氏集團明年的法律顧問,已經接洽了別的事務所,有意將他們換掉。
“那現在你怎麽辦?”
“我不知道啊,老總把我叫進去談話,讓我去跟薄慕年道歉,爭取續約。掀桌,錯的又不是我,我道哪門子歉?”韓美昕激動得直拍茶幾。
宋依諾不動聲色的將茶幾踢開,以免被她拍碎了,紮手。
“美昕啊,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就是……就是……”宋依諾舔了舔唇,不知道怎麽說下去,要不是因為她,她也不會被連累。
“什麽事啊?”韓美昕轉頭看她,這才看見她臉上有五根清晰的指印,她一把握住她的下巴,“依諾,你臉怎麽了?誰打你了?”
宋依諾尷尬的拿開她的手,“沒什麽,我要跟你說的是,那個雞湯……好像真的有問題。”
韓美昕愣了幾秒,忽然掀桌,她站起來,在客廳裏暴走,激動道:“你看看,你看看,被我說中了吧,我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你還不信,還好,有我陪你喝。”
宋依諾被她的仗義感動了。
“等等,雞湯出什麽問題了?我喝了沒事啊。”韓美昕一臉茫然。
“雞湯裏加了料,所以你才會撲了薄慕年。”宋依諾怯生生的說完,就見韓美昕往廚房裏跑,轉眼就拿了一把亮晃晃的菜刀出來,嘴裏嚷著:“靠,我要宰了那個老妖婆!”
“……”宋依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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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旋轉西餐廳裏,沈存希一身黑色西裝,俊逸不凡,他對麵坐著董儀璿,年近五十的董儀璿保養得宜,皮膚白皙,眼角一絲皺紋都沒有,看起來不過才30歲左右。
巨大的落地窗外,黑夜籠罩的城市中心燈光璀璨,美不勝收。
這裏是桐城最高的塔,名為希塔。五年前沈存希回國立足,便修了這座高塔,象征著他在桐城屹立不倒的地位。
沈存希端著紅酒杯,輕輕搖晃,他的手邊放著手機,一直沒有響起。他發過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情緒,浮躁起來,就連對麵的董儀璿都看出了端倪,“存希,你在等電話?”
沈存希移開視線,望著對麵的董儀璿,世人麵前的董儀璿,從來都是高貴端莊優雅,唇邊噙著淡淡的微笑,像帶了一張假麵,叫人看不透。
“璿姨,您剛才說要和博翼競標c市那個項目,我沒聽錯吧?”沈存希轉移話題,將心思藏起。
董儀璿說:“業之峰在同行裏已經是翹楚企業,正因為是翹楚,所以才會被這個聲名所累,無法向前發展。我回桐城,隻有一個目的,收購好的裝飾公司,擴大業之峰的版圖,讓業之峰走得更遠。”
這番話從一個女流之輩的嘴裏說出來,竟也是鏗鏘有力,聲聲逼人。
“我不瞞你,我回國前就已經注意了幾家裝飾公司,尤其是博翼集團,這家公司有三十年的曆史,業之峰收購了它,它未來的路會更廣闊,當然,收購之前,我想知道,它到底值不值得我花重金收購。”董儀璿像一個殺伐果斷的女將軍,英氣逼人。
沈存希蹙了蹙眉,他沒想到董儀璿的野心這麽大,他斟酌道:“這也並不是不可行,隻是博翼近年來發展突飛猛近,他們公司人才濟濟,您就不怕業之峰在這一戰上折了翼?”
董儀璿抿了口酒,笑得自信囂張,“怕什麽?它若贏我,我必將收購了它,到時候c市那個項目依然是我的。”
沈存希拊掌叫好,“璿姨果然是女中豪傑!”
吃完飯出來,董儀璿先走,沈存希站在希塔下麵,仰望著這座高塔。30歲,他站在人生的最高峰,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唯有那一人的心,讓他輾轉難覓,舍不得放棄,又不能擁有,進退間苦苦爭鬥。
“沈總?真的是您!”一道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存希蹙眉望去,男人穿著深色西裝,略微有些禿頂,正是博翼集團的李總。
他禮貌的點了點頭,“李總,你也來這裏吃飯?”
“是啊,剛才離開那位是業之峰的ceo董女士吧,沒想到沈總與董女士私下的交情也這麽好。”李總雙手交握,其實剛才在餐廳裏他就看見他們坐在一起吃飯,心裏想著c市那個項目說不準已經內定了,他將寶押在宋依諾身上,似乎押錯了。
沈存希久戰商場,怎麽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他眸華漸深,走過去拍了拍李總的肩,說:“李總,我很看好你們公司。”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獨留李總在原地欣喜若狂。
西裝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連忙拿出手機,第一次如此急迫的查看短信。
“存希,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在家等你,我有話跟你說。”
落款:子矜。
一顆沸騰的心忽然涼了下來,他歎笑自己的傻勁兒,那個小家夥,此刻隻怕想著怎麽與他劃清界限,又怎麽會給他回信息?
坐進車裏,嚴城透過後視鏡問他,“沈總,現在回家嗎?”
沈存希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摩挲著機身,她不來找他,他總會用他的方式,逼她來見他,“去依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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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白天睡多了,晚上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臉頰上的脹痛已經消失,心上的疼痛卻還無休無止。她從床上坐起來,睡不著啊睡不著。
換了衣服,她去樓下跑步,想著跑完步,累狠了,回去就能倒頭就睡。
結果剛走出單元樓,就看到一個不想看見的人。她下意識轉身往單元樓裏走去,結果那人速度比她更快,迅速擋在門前,攔住她的去路,宋依諾沉著臉喝斥道:“讓開!”
唐佑南嚴嚴實實的堵在門邊,他低頭,昏暗的燈光裏,宋依諾的臉色蒼白,襯得那五根指印觸目驚心。他的聲音哽在喉間,半晌,才澀聲道:“依諾,我們談談。”
宋依諾無法跟一個對她施暴的男人交流,以前,她覺得唐佑南再荒唐,都是因愛生恨,對她的報複。但是今天早上那一巴掌,徹底將她打醒了。
她自作多情了五年,如果還認不清現實,就是她蠢!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讓開!”宋依諾咬著牙,聲音從齒縫裏迸了出來。
唐佑南看著她這副模樣,又氣又怒又拿她沒有辦法,“依諾,早上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動手打你,我也是心急所致,我……”
宋依諾見他不讓開,她轉身就走,不想站在這裏聽他說廢話。
他出軌,她可以理解,他搞大宋子矜的肚子,她可以原諒,卻獨獨不能原諒,他在她心上雪上加霜。有些人,就如手中的沙,越想抓緊,散得越快,她與唐佑南就是這樣。
唐佑南連忙追過去,跟在她身邊,急道:“依諾,你告訴我昨晚的男人是誰,隻要你說出他的名字,我們之間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今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宋依諾前行的腳步猛地一頓,她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男人,隻覺得他陌生,她輕笑起來,“說出他的名字,我們就能好好過日子嗎?”
“隻要你願意,依諾,我會守著你一個人,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唐佑南急忙保證道,他想了一天,還是覺得不甘心,他的女人,怎麽就被人連上了兩次,五年前那個男人他找不到了,昨晚那個男人他一定要找到。
“唐佑南,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我們之間也不可能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別再來糾纏我了,也不要讓我後悔,我曾經那樣深刻的愛過你。”宋依諾語氣絕決道。
唐佑南被她激怒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瘋狂的搖晃,俊臉上有著刻骨的恨意,“宋依諾,你下賤,你不告訴我他是誰對不對?你要護著他是不是?我總會查出來,到時候我會讓你們身敗名裂!”
宋依諾被他晃得頭暈眼花,胃裏一陣翻絞,她惡心的想吐,而她也當真吐了出來。
唐佑南難以置信地瞪著西服上花花綠綠的東西,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吐他一身,他的俊臉黑如鍋底。這是第二次,宋依諾吐在他身上,這無疑刺激著他強烈的自尊心。
宋依諾吐出來,胃裏才舒服了一些,她擦了擦嘴角,抬頭看著他,對他,她連失望的情緒都不會再有,她不想再跟他浪費唇舌,像他這樣自私的人,永遠不會懂她為他都承受了什麽。
她徑直往小區門口走去,指著唐佑南對保安說:“這個人總是來騷擾我,以後不要再放他進來,如果他再出現在我麵前,我會向你們的上級投訴。”
保安一聽投訴,連忙叫了同事,去驅趕唐佑南。
唐佑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難堪過,他離開前,惡狠狠的對宋依諾道:“宋依諾,我不會就這麽放過你的,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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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宋依諾還沒醒,擱在床頭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喂?”
手機裏傳來女人軟糯的聲音,沈存希心情大好,他說:“小懶豬,還沒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以及飽含寵溺的語氣,讓宋依諾瞬間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的同時,將手機從耳邊拿下,看到上麵顯示著“四哥”兩個字,她猛地按了掛斷鍵。
耳邊傳來“嘟嘟”的忙音,沈存希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他按了回撥鍵,響了兩聲,又被掛斷,他再打過去時,手機已經關機,他的神色頓時變得陰沉可怖。
宋依諾關了機,心髒還在撲通撲通的狂跳著。聽到沈存希的聲音那一瞬間,她就想起昨晚唐佑南說的話,他說他會找到那個男人,讓他們身敗名裂。
如果唐佑南知道前晚的男人是沈存希,後果不堪設想。她身敗名裂沒關係,她不想連累沈存希跟她一塊遭秧。
也許她生來便是天煞孤星,所以爹不疼娘不愛,就連嫁個丈夫,也終日遊走在花叢中,她這樣的不祥之人,還是不要去禍害沈存希了。
宋依諾起床,梳洗完畢出來,她走進廚房,打算弄點吃的,就在冰箱上看到韓美昕留下的便利貼,“依諾,鍋裏有粥,記得吃,我去找那個不要臉的男人討回公道,勿念!”
宋依諾失笑,今天周末,她上哪裏去找薄慕年?
吃完早餐,宋依諾拿包出門,冰箱裏空了,家裏的生活用品也快用完了,她得去超市一趟,把接下來一周需要的東西買齊。
剛走出小區,她就看到路邊停著一輛勞斯萊斯,車窗降下,露出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她想要躲,已經來不及,“依諾,上車。”
宋依諾沒想到顏姿會來,她們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和諧的婆媳了,從來沒有紅過臉,因為她們見麵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她硬著頭皮走過去,“媽,您怎麽來了?”
“你手機沒開機麽?我去了玉景苑,家裏沒人,我給佑南打電話,他說你搬來這裏了。依諾,當初死活要嫁給佑南的是你,現在你們這又是在鬧什麽?”昨晚礙於兩邊親家都在,她沒有說重話,這會兒隻有宋依諾一人,她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我們沒鬧。”宋依諾淡淡道,鬧,是因為還在乎,不鬧,是因為感情淡了。
顏姿眉心微蹙,“上車吧,外麵怪熱的。”
宋依諾忍了忍,到底沒說她要跟唐佑南離婚的事,彎腰坐進後座。車子駛離,顏姿看著身旁悶不吭聲的宋依諾,她說:“佑南這些年在外麵是胡鬧了點,委屈了你,但是他心裏隻有你一個人,你咬牙忍忍也就過了,等你懷了孩子,他自然就會收心。”
“媽,我跟佑南……”
“待會兒給你檢查身體的是劉主任,她在婦科很有權威,有她幫你調養身體,懷上孩子不難。你跟佑南也結婚好幾年了,跟佑南同時結婚的人,孩子都四五歲了。”顏姿打斷她的話。
宋依諾詫異地望著顏姿,“媽,我……”
“你不要緊張,就是一般的婦科檢查。”顏姿說完,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機,升起隔絕玻璃,這才道:“到時候讓劉主任傳授你幾個生兒子的姿勢,你跟佑南同房的時候,就多用用這些姿勢,明年這個時候,說不定我就能抱孫子了。”
宋依諾被那句“傳授你幾個生兒子的姿勢”給雷翻了,她看著顏姿,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顏姿以為她害羞,便道:“我們都是女人,你不用害臊,等你生了兒子,佑南把心一收,你就苦盡甘來了。”
到了醫院,宋依諾看見診室上明晃晃的婦科兩個字,心裏生出了想逃的衝動。她已經打算跟唐佑南離婚,現在卻被顏姿帶來檢查身體,這叫什麽事?
顏姿似乎看出她想逃,她抓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依諾,就算不為生孩子,為你自己的身體著想,你也該去檢查一下,女人結婚後,婦科病特別多,早檢查早預防。”
宋依諾心裏抵觸,“媽,我身體很好。”
“這個要醫生說了算,來都來了,進去吧。”顏姿將宋依諾推進婦科診室,她給劉主任使了個眼色,劉主任心領神會,向她點了點頭。
宋依諾轉身想出去,顏姿已經先一步鎖上門。
劉主任站起來,對宋依諾道:“唐太太,脫半邊褲子,去床上躺著,我先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宋依諾很尷尬,她長這麽大,還沒有做過婦科檢查,她站著沒動,“劉主任,我身體沒問題,我也不想檢查,你跟我婆婆說,我身體很好。”
“那怎麽行,唐太太,身體是自己的,不是用來應付別人的。既然你今天來到這裏,我就要對你負責,脫褲子躺上去。”劉主任的語氣漸漸有點不耐煩了。
宋依諾咬了咬牙,索性脫了褲子往床上一躺,她閉上眼睛,對自己說,來都來了,就當是檢查身體吧。
接下來的檢查,對宋依諾來說,十分難堪,冰冷的器械探進身體裏,那一瞬間,她感到了屈辱。檢查完身體,她臉色蒼白的走出診室,顏姿連忙站起來扶著她,“依諾,你還好吧?”
宋依諾搖了搖頭,雙腿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
顏姿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診室,她掩上門,急切的問劉主任,“劉主任,怎麽樣?”
劉主任搖了搖頭,“沒有,她沒有被人碰過。”
“真的?沒有弄錯?”顏姿驚大於喜。
“千真萬確!她沒有被人碰過!!”
顏姿從診室裏出來,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宋依諾,心情十分複雜。昨晚佑南喝得醉醺醺回來,撒了一頓酒瘋。她才知道這五年來,佑南沒有碰過宋依諾,還知道前晚宋依諾不是中暑,而是被人下藥了。
佑南口口聲聲說宋依諾偷人,還護著奸夫,她氣得要命。她寶貝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她從不曾讓他受委屈,現在竟讓宋依諾戴了綠帽,這口氣她怎麽能忍?
她左思右想,捉賊拿贓,隻要她拿到宋依諾不貞的證據,她不僅要讓她淨身出戶,還要讓她身敗名裂,在桐城待不下去。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宋依諾居然沒被人碰過。
“依諾,搬回家裏來住吧。”顏姿坐在宋依諾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看得出來,佑南很愛她,否則昨晚不會在她懷裏失聲痛哭。
宋依諾手指微僵,“媽,對不起,我不能搬回去。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對您說,我……我打算跟佑南離婚。”
顏姿詫異地望著她,“依諾,你說什麽?”
“我要跟佑南離婚!”宋依諾說出口後,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胡鬧!”顏姿騰一聲站起來,“你們說結婚就要結婚,說離婚就要離婚,你們把婚姻當成什麽了?兒戲麽?”
宋依諾咬著唇,不吭聲。
顏姿見狀,神色緩和下來,“依諾,你那麽愛佑南,你們好不容易結了婚,現在怎麽就過不下去了?”
宋依諾垂眸盯著鞋尖,她也在問自己,五年她都忍過來了,現在怎麽就忍不下去了?
“這件事,你爸不會同意,離婚的事不要再提。你不想搬回沈宅住,我也不勉強你,但是每個周末,我希望你跟佑南一起回來。”顏姿說完,又想了想,接著語重心長道:“佛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一世的緣分這一世盡,你們既然已經結了婚,就好好珍惜這段緣分。”
回去的路上,宋依諾一句話都沒說,顏姿看著她倔強的模樣,沉沉的歎了一聲。這個孩子,執著的時候倔強,放棄的時候更倔強,佑南,是不是已經被她踢出局了?
顏姿將她送到金域藍灣外麵,目送她進了小區,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一接通,她高興的說:“佑南,我剛才帶依諾去婦科檢查了,劉主任說她沒有被人碰過,我的傻兒子,這下你總開心了吧。趕緊振作起來,去把你老婆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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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穿過長長的小路,走到單元樓下,一眼就看到倚在槐樹下的深沉男人,他穿著黑色西裝,一手斜插在西褲口袋裏,一手把玩著打火機,幽蘭的火焰隨著他的動作忽明忽滅,映襯著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深沉,讓人琢磨不透。
她慢慢走過去,卻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徑直往單元樓裏走去。
她站在電梯前,伸手去按電梯,下一秒,一隻溫暖的大掌覆蓋在她手背上,極具侵略性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她身體輕顫了一下,隨即被他強硬的扳過身去麵對他。
“去哪裏了?”男性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濃鬱的煙草味道讓她難以忽略,剛才散落在他腳邊的煙蒂。
她困難地偏頭,躲開他強勢進逼的動作,她的手抬起,撐在他的胸膛上,他過快的心跳,震得她手臂一陣發麻,她咬唇不語。
“手機為什麽關機?知不知道我……”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吻了上來,沈存希驚愕了一下,隨即被她熱情的動作取悅了,心口震動,是愉悅的笑聲,他正要加深這個吻,她卻忽然放開他。
沈存希眯了眯眸,盯著她微垂的眼瞼,頭俯下去,還沒碰到她的唇,就聽她不帶任何感情的問:“沈存希,你是不是想上我?”
沈存希動作一頓,鳳眸裏掠過一抹慍怒,胸臆間的愉悅被憤怒取代,他黑著臉問她,“什麽意思?”
宋依諾抬起頭,直視他山雨欲來的黑眸,“我知道,對你們這些有錢人來說,玩女人已經找不到任何新鮮感,所以轉而找已婚女人下手。我不知道哪裏挑起了你的興趣,讓你費時費力的討好我,如果你的最終目的是和我上床,好!一次,你得到了,就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沈存希從20歲在華爾街一戰成名後,人生一路順風順水,想得到什麽,從不曾失敗過。今年30歲的他,站在人生最高點,一時風光無限,可他卻在一個女人麵前,接二連三的感到挫敗。
他對她所有的好,她都看不見,他對她的所有縱容,她都當成是懷有目的。她到底憑什麽,把他對她的好和縱容,當成利劍狠狠的刺向他?
他的心在憤怒的咆哮,在愛而不得間苦苦煎熬,可是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卻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不忍傷她,不願意傷她,哪怕自己的心已經在泣血。
“宋依諾,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他的聲音很輕,連一絲責備都沒有,那是一個男人,放下了最矜貴的驕傲,在向她討饒。
可是宋依諾聽不見,她的心已經被層層封閉,拒絕感知外界。她看著他,眼睛明亮而清澈,卻也透著殘忍,“沈存希,你要,我給你,但是我玩不起愛情,要完,你就放過我。”
沈存希猛地閉上眼睛,將那片悲涼掩藏,他的身體在輕顫,整個人像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麽。他的心意被踐踏至此,可他還是不願傷她。
宋依諾看著這樣的他,眼眶微微發熱,她在心裏呐喊:沈存希,不要對我好,我承受不起。
半晌,沈存希睜開眼睛,他靜靜地望著她,一瞬不瞬地,他問得執著,“宋依諾,你告訴我,你還有心嗎?”
宋依諾心裏大慟。
沈存希伸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他低聲道:“如果你還有心,你怎麽就感覺不到……”剩下的話他終是沒有說出口,那是他僅剩的尊嚴。
他突然放開她,轉身大步離去。
單元樓的防盜門開了又合,“砰”一聲,餘音久久回蕩在樓道裏散不去。
宋依諾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她跌坐在地上,眼淚越落越急,她捂著眼睛,眼淚打濕了掌心,她心痛得喘不過氣來,低低的啜泣,“沈存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
門外,沈存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耳邊是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