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打人的是你,你還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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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美昕一直被他拉出了宴會廳,她才反應過來,她突然停下腳步,郭玉回頭疑惑地望著她,“美昕?”
    韓美昕收回手,她往後退了兩步,朝他搖了搖頭,“郭玉學長,我不能就這麽走了。”
    郭玉看她轉身往宴會廳走去,他疾步追上去,攔住了她的去路,急道:“美昕,你還看不出來麽?他把你一個人扔下,你回去要怎麽麵對那些人的目光?”
    韓美昕怔怔地望著他,那些目光讓她如坐針氈,尤其是薄夫人鄙夷的目光,更是讓她難受,可是她不能就這麽走了,薄慕年已經離開了,如果她再跟著郭玉走了,那麽今晚的家宴就真的變成了笑話。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能就這麽走了。”
    郭玉盯著她,他太清楚她的性格有多固執,一旦她認定的事,就是再難她也會堅持下去,他不再勸說她,他道:“那好,你要回去,我就陪你回去。”
    “郭玉學長,不用了,這是我的路,就是再難,我咬牙爬也得爬下去,你不要回去,就算是給我留最後的尊嚴,好嗎?”韓美昕乞求地望著他,她知道自己去而複返,會聽到多麽難聽的話,她可以去麵對,但是若郭玉學長和她一起回去,她就連最後的尊嚴都沒了。
    “美昕……”郭玉無力地看著她,連陪伴都做不到了,他還能為她做什麽呢?
    韓美昕移開目光,繞過他身邊,徑直往宴會廳走去。郭玉轉身看著她推開厚重的宴會廳大門,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內,他心痛得無以複加,美昕,為什麽要回去,為什麽不肯和我走呢?哪怕是短暫的逃離,也比去麵對要輕鬆啊。
    韓美昕回到宴會廳,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抬頭挺胸,端著溫婉的微笑,徑直走向薄明陽夫婦所在的位置。薄慕年說過,今晚的主角是她,就算他不在,她也不能缺席。
    薄明陽看見她去而複返,難看的臉色緩和了些,他低斥道:“慕年在做什麽?不知道今晚的宴會是為你們舉行的?”
    韓美昕微笑道:“爸,您別生氣,剛才慕年叫我回來向你們道歉,林小姐身體不舒服,他先送她回去,待會兒就趕回來。”
    薄明陽沒想到她這麽識大體,他微微側目,看了她一眼,歎息道:“美昕,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了,慕年做事向來隨心所欲,以後你還要多擔待些。”
    “爸,我會的。”韓美昕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站在薄明陽身旁的薄夫人。她知道薄夫人故意叫林子姍過來,就是為了打她的臉,如今她目的達成,她確實丟了臉。
    薄明陽點了點頭,叫她跟他過去認識一些與薄家來往密切的大家族,韓美昕一直微笑地跟在薄明陽身邊,薄明陽給她介紹對方,她就認真聽著,還嘴甜的喊人,倒也讓薄明陽長臉了幾分,越發覺得她識大體懂禮數。
    一直到宴會結束,薄慕年都沒有回來,韓美昕送走最後一批賓客,她累得直不起腰來,尤其是穿這麽高的高跟鞋一直站著,她累得兩邊腿肚子直抽筋,終於可以歇一口氣。
    她坐在藍色絲絨沙發上,雙手輕捶著小腿肚,眼前忽然籠罩著一道黑影,她仰起頭來,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她眼眶微微發酸,她立即垂下眼睫,看向別處,沒好氣道:“宴會都結束了,你還回來幹什麽?”
    薄慕年雙手抄在西褲口袋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小腿,他在她身邊坐下,雙手握住她的腳踝,抬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韓美昕驚得花容失色,連忙伸手去掩裙邊,唯恐走光,她氣不打一處來,嚷道:“你幹嘛啊,都走光了,還嫌我今天丟人丟得不夠啊?”
    薄慕年沒理會她,拇指用了幾分力,一下下按著她的小腿肚,一股酸麻從小腿肚升起,韓美昕看著他的動作,眼眶又是一熱,她想要抽回腿,他按著不放,她怕掙紮時走了光,又不敢用力掙紮,氣得不行,“放開我,你別以為打一巴掌再給顆糖,我就能原諒你,我才不是記吃不記打的人。”
    薄慕年輕輕幫她按摩,他沒有為自己先前的行為解釋,他道:“爸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接你,我都走了,你為什麽不走?”
    “不是你說今晚的主角是我麽?反正有你沒你都一樣,你在不在都無所謂。對了,爸還誇獎我懂事識大體,你看,你娶了我多好,可算沒給你丟人。”韓美昕故作輕鬆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留下,就是覺得她不能走。
    薄慕年抬起頭,目光深沉地望著她,韓美昕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她踢了踢腿,傲慢道:“快按啊,腿都站酸了,你不知道你們家認識多少達官顯赫,我現在得打好基礎,以後我們要是離了婚,指不定還能用上這些人脈。”
    薄慕年本來是心疼她的強顏歡笑,聽她說她留下來應酬是為了打好基礎,以後離婚了能派上用場,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用力掐了一下,怒道:“疼死你算了。”
    韓美昕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好端端的說話,他突然就生氣了,她柳眉倒豎,怒瞪著他,“不想按就別按,掐我幹什麽,疼死了。”
    說罷,她拿下腿,自己揉著被他掐疼的地方,心裏覺得委屈,要不是因為他,她才不會留下來。結果吃力不討好,這人的脾氣怎麽這麽陰晴不定的?
    薄慕年站起來,看著她委屈的模樣,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他雙手插回西褲口袋裏,拿鞋尖踢了踢她,“走了,我送你回去。”
    韓美昕抬頭睨了他一眼,坐著沒動,“你不去陪你的心肝寶貝?林小姐弱不禁風的,要是被風刮跑了,你可又要沒完沒了的找她了。”
    薄慕年從她嘴裏聽到林子姍,心裏莫名的覺得膈應,他為了林子姍棄她不顧,她不發脾氣就罷了,還趕著他去陪林子姍,這女人到底長沒長心?
    “不勞你操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讓你出來應酬,你就腰酸背痛,你不是女漢子麽,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嬌氣了?”薄慕年冷嘲熱諷道。
    韓美昕指了指腳上踩著的恨天高,“來,你來穿雙十寸的高跟鞋,再被你媽呼來喝去一晚試試?到底是誰發明的高跟鞋,就應該把他關起來暴打一頓。”
    薄慕年睨著她,她的腿纖細修長,穿上高跟鞋,把那雙腿襯得尤其美,他挺喜歡看她穿高跟鞋的樣子,每次看到那雙腿富有張力的性感,他就會想起在床上,她的腿纏在他腰上的銷魂。
    這麽想著,他心裏頓時浮躁起來,他移開視線,不耐煩的催促,“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走不動了。”韓美昕坐在沙發上耍賴,他越想走,她就越想和他唱反調,她今晚就賴在這沙發上了,看他能奈她何。
    薄慕年恨不得揍她一頓,得寸進尺的丫頭,每次有點心疼她,都會被她給氣得半死,她就是上天派來治他的。
    “那你今晚就睡這裏吧。”說完,他大步離開。
    韓美昕瞪著他的背影,看他漸行漸遠,她索性把高跟鞋一踢,蜷縮在沙發上,睡這裏就睡這裏,反正被記者拍到,丟的也不是她的臉。
    薄慕年大步走出酒店,十一月的夜風迎麵吹來,帶著幾分涼意,他站在酒店門口,吹了一會兒風,直到冷靜下來,他才轉身走進酒店。
    韓美昕閉著眼睛,感覺到有人正盯著她,她睜開眼睛,就跌進那雙幾欲噴火的黑眸裏,她心跳一窒,下意識往後縮去,下一秒,她就被他攔腰抱起,身體失重,她條件反射的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看他大步朝酒店大門走去,她急道:“走光了,唉,我的高跟鞋。”
    “閉嘴!”薄慕年惡狠狠地瞪著她,恨不得拿膠布把她的嘴給封住,韓美昕委屈地閉上嘴,看著那雙高跟鞋孤伶伶的倒在沙發旁,就像是被主人拋棄了一般,她不由得想起先前那一幕。
    她抬頭望著有幾分薄怒的男人,她越想越生氣,忽然張嘴咬住他的肩膀,男人穿得單薄,這一口足以咬到肉,薄慕年疼得發怵,他瞪著懷裏的女人,真想把她扔出去,又舍不得,“你是狗變的麽?這麽喜歡咬人?”
    韓美昕狠狠咬了一口,發泄了心裏的不滿,她心裏才舒坦了些,“我就是喜歡咬人,你後悔了吧?”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瞧她眥牙裂嘴的樣子,明明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偏偏就是很討他喜歡,他肩膀火辣辣的痛著,他卻忽略不計,湊到她耳邊調戲她,“我比較喜歡你用另一張嘴咬我。”
    韓美昕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到他目光邪肆的掃向她下半身,她的臉騰一下紅透了,她握緊拳頭,憤怒的捶向他的胸口,怒道:“薄慕年,你無恥!”
    薄慕年瞧著她滿臉紅暈,這會兒怎麽瞧怎麽順眼,他揶揄道:“不喜歡用說的,那我們回去用做的。”
    韓美昕臉皮沒有他厚,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幾句話就敗下陣來,也老實了,她頭一扭,嘀咕道:“懶得理你!”
    薄慕年抱著韓美昕出了酒店,他的車停在門外,他把她放進副駕駛座,又回去拎她的鞋。韓美昕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男人拎著一雙女鞋走回來,那模樣一點都沒有違和感,她竟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心動。
    她渾身一激靈,心動?她都在想什麽啊,難道忘記了先前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抱著林子姍離開的情景,她還真是記吃不記打的典型。
    薄慕年將鞋放在她腳邊,關上車門,轉身上了車。車子駛出五星級酒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從窗外照射進來,車內盡是斑駁的影。
    韓美昕靠在椅背上,沒有看薄慕年,車內很安靜,薄慕年時而看她一眼,見她看著窗外出神,他低聲道:“睡著了?”
    “沒有。”
    薄慕年注視著前麵的路況,他自顧自道:“姍姍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在做透析,效果不是很好,我正在聯絡國外這方麵的專家,給她做進一步治療。”
    “透析?”韓美昕詫異地望著他,林子姍生病了?從第一次見麵,她就發現林子姍的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她並沒有多想,隻道是每個人體質的原因,再加上她在法庭上表現出來的強悍,根本就不會讓她把她往病美人方麵想,沒想到她真的生病了。
    “嗯。”薄慕年沒有多說,也沒有說林子姍得了什麽病,林子姍求他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她自尊心強,總不想被別人知道,以免別人同情她。
    韓美昕瞧他不想多說,她沒有多問,初戀得了病,他應該也是心力交瘁吧,難怪他每次晚歸,身上都帶著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些什麽呢,讓她大度的說,你去照顧她吧,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她沒有那麽大方。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車子駛入清水灣別墅,韓美昕穿上鞋子下車,看見薄慕年還坐在駕駛室裏,並沒有打算下車,她一手撐著車門,微微俯下身看著他,“你不下車?”
    “我還要去醫院,國外專家今晚到,要和他們商討治療方案,你先睡,別等我。”薄慕年目光沉沉地望著她。
    韓美昕眉心蹙了一下,又是這種話,她什麽都沒說,直接甩上車門,轉身走進別墅。薄慕年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內,才發動車子駛出別墅。
    韓美昕站在門口,玄關處的感應燈忽然熄滅,她渾身無力地跌坐在腳凳上,她雙手捧著腦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這種複雜的情形。不管她和薄慕年的婚姻是怎麽來的,他們都已經是夫妻,她眼睜睜看著她的丈夫半夜三更去照顧另一個女人,她卻什麽都不能做,隻因對方得了重病,可這與薄慕年何幹?
    一連幾天,薄慕年都沒有回來,韓美昕從助理口中得知,林子姍把手裏的官司全部移交給了她的同事,似乎打算長期休假。就連林子姍所在的事務所同事,都不知道林子姍到底去了哪裏,隻知道她已經申請辭職。
    韓美昕沒有給薄慕年打電話,沒有問他為什麽不回家,她隻是慶幸她沒有一古腦的把感情砸進去,否則麵對一個還心係前女友的男人,她的情不自禁隻會變成一個悲劇。
    如今,她還能維係著這段婚姻,隻不過是因為這段婚姻就是一個契約,她可以喊開始,卻不能喊結束。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動心,動心你就輸了。
    十一月下旬,韓美昕打完官司,送走當事人,她轉身去洗手間。她站在盥洗台前洗手,耳邊傳來法院的女同事的對話,“小丁,你帶姨媽巾沒有,我來大姨媽了,這次又提前了,我都快煩死了。”
    那位叫小丁的女同事的聲音從另一個格子間傳來,“你等我一下,我去辦公室給你拿。”
    “謝啦。”
    韓美昕洗手的動作一頓,她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她的經期是每個月月初,這都中旬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看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女人,不會吧,之前那麽頻繁都沒中,這一個月他們隻做了兩三次,不會這麽倒黴就中了吧?
    韓美昕手也不洗了,她拿起包與卷宗,匆匆走出法院。怕被同事撞見,她刻意開了很遠的車,來到一家藥房前,護士問她買什麽,她吱吱唔唔半天,才說自己要買試紙。
    買了試紙,她心情更加忐忑了。她坐回車裏,看著手裏的試紙,困難地咽著口水,這個時候有孩子,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開車回了別墅,一眼就看到消失了幾天的巴博斯停在院子裏,她轉頭望著別墅,薄慕年回來了麽?
    走神的刹那,她的車已經撞上了巴博斯的車屁股,巴博斯閃著雙燈,警鈴大作,她頓時回過神來,連忙踩了刹車,她驚出一身冷汗,熄了火下車,她走到車前麵,看見自己的車保險杠都撞掉了,而巴博斯隻是擦花了一點漆。
    事實再次證明,好車的質量遠遠比一般的車好。她蹲在車前麵,試圖將保險杠弄回去,身後傳來腳步聲以及男人低沉的聲音,“你就是這麽歡迎我回家的?”
    韓美昕站起來,回頭望去,夕陽將男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他穿著白色襯衣以衣黑色風衣,俊臉上透著一股疲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韓美昕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盯著巴博斯的車屁股,道:“好久沒看到你的車,甲殼蟲太熱情了,不能怪我。”
    薄慕年長腿一邁,幾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摟著她的腰,揶揄道:“甲殼蟲都這麽熱情,那你呢?好幾天沒看到我,想我麽?”
    韓美昕別扭的移開視線,耳根子一陣陣發熱,“你還需要我想?你的前女友想你就夠了。”
    薄慕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還故意往她身上嗅了嗅,心情頗好的道:“好大一股酸味兒,有人把醋壇子打翻了。”
    韓美昕臉上掛不住,她用力推搡了一下,還是一如既往的推不開他,她惱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才不想你呢,你不回來,我還樂得逍遙自在,床那麽大,我想怎麽滾就怎麽滾。”
    薄慕年盯著她隻是笑,笑得韓美昕越發不自在起來,他低聲道:“真的不想我?”
    “不想!”韓美昕梗著脖子,她才不想陪在前女友身邊的男人。
    薄慕年低低歎息一聲,將她抱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張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歎息道:“沒良心的女人,連通電話連條短信都沒有,真是夠狠心的。”
    韓美昕吃痛,心裏莫名覺得委屈,她握緊拳頭,用力捶打他的背,她滿腹的怨氣朝他發泄出來,“你走開,我又不你養的寵物狗,你想起來了就回來逗逗,沒想起就任它自生自滅,放開我,去抱你的前女友去,不準你抱我。”
    薄慕年被她推開,他又死皮賴臉的貼上去,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以前和林子姍談戀愛那會兒,林子姍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的,別說這樣又推又打的,就是使下小性子,隻要一看到他不高興了,她就會立即過來哄他。
    可是麵對韓美昕,別說哄他了,他要發脾氣轉身離開,她可以一輩子不理他,到最後,還是他巴巴的來找她和解,她真是上天派來治他的。在她麵前,他高冷沒用,發脾氣沒用,連故意不聯係她,她也不會像別的女人,主動聯係他。
    在她心裏,他是可有可無的。
    這幾天,他陪林子姍做了全身檢查,與國外過來的專家商討她的治療方案,陪她去做化療做透析。明明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可是他卻頻頻拿起手機,查看有沒有她打來的電話,有沒有她發來的短信。
    這個狠心的女人,卻連一條短信都沒有,他甚至覺得,如果他不主動出現在她麵前,時間一久,她肯定都會忘記她還有一個老公。
    她真的這麽冷情嗎?
    不,她是有小鳥依人的一麵,隻是她的溫柔與體貼,都給了郭玉。他還記得幾年前一次聚會,郭玉和他們在一起,她一小時一通電話打給郭玉,郭玉既無奈又滿臉寵溺,對他們說,小女朋友盯得緊,不讓喝酒不讓抽煙。
    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郭玉的女朋友就是她,隻覺得他們作,如今想起來,才真叫一個羨慕啊。
    是在乎,才會盯得緊,不在乎,誰管你在外麵喝酒喝得胃穿孔還是抽煙抽成肺癌,她都不會過問一句。每當看見手機上沒有她的來電,他的心就空洞得難受。
    三十歲的男人,第一次想體會,被一個女人管著的滋味。
    “薄慕年,我討厭你,討厭你!”韓美昕氣怒交加的聲音拉回了他遠去的思緒,他皺緊眉頭,脾氣也上來了,他不悅地瞪著她,看見她紅了的眼圈,一顆心頓時軟了,“真這麽討厭我?”
    韓美昕又捶又打,像個撒潑的小瘋子,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我就是討厭你,討厭死你了,你為什麽還回來,你去陪你的前女友啊,反正我就是你買回來的生子工具,你愛逗一下就逗一下,不愛逗就擺在那裏當花瓶。”
    薄慕年被她打疼了,他雙手捉住她的手,將她抵在車身上,她動彈不得,她還要掙紮,就被他以吻封緘,她“嗚嗚”地瞪大眼睛,瞳孔裏倒映著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她的心突突直跳。
    世上怎麽有這麽惡劣的男人?陪著前女友幾天不著家,一回來就親她,他把她當成什麽了?韓美昕越想越氣,她用力推他,卻怎麽都推不開,她一時急了,還沒想清楚,一耳光就甩了過去。
    “啪”!
    院子裏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韓美昕掌心火辣辣的刺疼,她膽怯地望著突然放開她的男人,他臉色黑如鍋底,怒瞪著她,她心裏惴惴不安,想說點什麽彌補,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韓美昕,你好樣的!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當家做主!”薄慕年從來沒被女人扇過耳光,韓美昕是第一人。他氣得要命,笑容更是陰森恐怖,韓美昕下意識往後退,卻已經來不及,薄慕年突然彎腰將她扛起來,大步朝別墅裏走去。
    韓美昕是被他給扔到肩膀上的,她頭暈眼花,胃被他的肩膀頂住,一陣難受。她恨死了他動不動就把她往肩上扛,這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貨品,一點也不被尊重。
    她又踢又打,“薄慕年,你放我下來。”
    薄慕年被她鬧得心情更加煩躁,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惡狠狠道:“給我老實點。”
    韓美昕屁股火燒火辣的疼起來,不隻是疼,還有一種屈辱,她眼眶濕潤,咬著牙不讓自己落淚。她想不通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他們之間除了爭吵除了暴力,難道就真的沒辦法靜下來好好說會兒話?
    薄慕年扛著韓美昕上樓,他怒氣衝衝的踢開主臥室的門,扛著她進去後,他又將門踢上,幾步走到大床邊,他將她扔上床。
    韓美昕趴在床上沒動,不像以前一樣激烈掙紮或是抗拒,她太累了,累得沒有力氣去反抗自己的命運。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不平等,她如何指望他能像對林子姍一樣,平等的對待她?
    她越想越心如死灰,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
    薄慕年抽掉皮帶,他滿臉邪魅,打算好好治治她,免得她爬到他頭上來了。他一腿跪在床上,伸手將她的肩扳過來,看到她滿臉的淚,他一時錯愕,一腔怒意瞬間消失,他怔怔地盯著她無聲落淚的模樣,心隱隱隱痛了起來,他怒極反笑,道:“打人的是你,你還委屈了?”
    韓美昕不看他,她不想流淚,不想示弱,可這一刻,卻情不自禁,“薄慕年,是不是,我永遠也得不到你的尊重?”
    薄慕年傾身而上,雙手壓在她身側,將她牢牢禁錮在他身下,他盯著她,如果她睜開眼睛,她一定會看到他眼裏的疼惜,可他的話,卻與他眼裏的疼惜相反,殘忍且無情,“夫妻之間,你問我要尊重?我若尊重你,你的肚子又如何懷上我的孩子?”
    一瞬間,韓美昕的心寒涼一片,她怎麽忘了,她是他買來的妻,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要怎麽對她,端看他高興與否,他就算把那些十八禁的玩藝全用在她身上,她也得受著,他買她的目的,除了玩她睡她,就是讓她給他生孩子。
    尊重?她居然向他索要尊重,她果然病得不輕!
    她撇開臉,不去感受他噴灑在她臉上的灼熱呼吸,她語氣涼幽幽的道:“你一回來就像頭發情的野獸,林小姐滿足不了你麽?哦,我差點忘了,她現在是病人,自然滿足不了你。”
    “韓美昕!”薄慕年眸裏邪火亂竄,他咬著牙關,死死地瞪著她,恨不得擰斷她的脖子,他泠泠的冷笑,吐出的話冷進了骨子裏,“我不準你侮辱她,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說罷,他從她身上翻身而起,重新穿上衣服褲子,再也沒有看她一眼,摔門而去。
    韓美昕全身一鬆,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著天花板,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引擎聲,不一會兒,車子駛離,樓下恢複平靜,她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
    相見爭還不如不見!
    ……
    薄慕年怒氣衝衝的離去,開著車在街上遊蕩了一圈,他看著路邊上匆匆行走的男女,似乎正趕著回家。家,多麽溫暖多麽令人向往的一個字。
    可是一想到家裏那個讓他頭疼的女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齒。他當時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會鬼迷心竅的和她結婚?
    原本以為她顏高腿長好征服,真弄到手裏,才發現這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他一手搭在車窗上,一手撐著方向盤,車廂裏突然響起嗡嗡的震動聲,他看了一眼擱在櫥物格裏亮起來的手機,換了一隻手握住方向盤,拿起手機接聽。
    “薄先生,您快來醫院,林小姐情況很不妙。”打來電話的是薄慕年為林子姍請的特護,她聲音特別焦急,薄慕年蹙了下眉頭,說了一句“我馬上來”,就掛了電話。
    他在前麵路口掉頭,朝醫院駛去。林子姍的身體對化療十分排斥,每次做完化療,就會痛苦不堪,除了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出來外,還大把大把的掉頭發。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可是她不甘心,她想活下去,想和薄慕年在一起。他們錯過了太多年,她不想就這麽放棄。
    此刻,她趴在馬桶上,吐得膽汁都出來了,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厲聲製止,“不要進來,求求你,不要看見我這麽狼狽的樣子。”
    薄慕年的腳步突然頓住,他站在衛生間外麵,眸含擔憂,“你怎麽樣了?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林子姍搖頭,“不用了,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我很快就好。”
    薄慕年站在外麵沒有離去,林子姍抽了紙巾擦了擦眼淚,她站起來,腳步蹣跚地走到盥洗盆前,擰開水龍頭,她將手接在水喉下邊,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
    她雙手撐在水盆邊上,仰頭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戴著一頂灰色的帽子,形容憔悴。幾天來的透析與化療,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可為了留住他,她再痛苦也要咬牙撐住。
    她低下頭,又接了一捧水洗了把臉,拿紙巾擦幹臉上的水,她才轉身走出去。薄慕年聽到她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就看到她走出來,他伸手扶住她,“你還好吧?”
    林子姍苦笑一聲,有些心灰意冷,“我還能有好的時候嗎?”
    “不要灰心,我請來了最好的醫生,他們會幫助你戰勝病魔。”薄慕年扶著她走向病床,經過化療後,她的情況並不樂觀,癌細胞比之前擴散的速度還要快,醫生建議她做切除手術,以免癌細胞向其他器官擴散,可她不答應。
    她說她已經沒了子宮,如果再沒了。乳.房,她就徹底不是一個健全的女人了。
    短短一段路,林子姍累得氣喘籲籲,她坐在床邊,氣若遊絲道:“我的身體我很清楚,阿年,你不用安慰我了,當年是我負了你,我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姍姍!”薄慕年擰眉,“我不許你說負氣話,打起精神來,我認識的林子姍,是絕不會向病魔投降。”
    林子姍搖了搖頭,淚眼婆娑道:“如果我知道我終究是難逃一死,當年我不會離開你,我拿著你母親給我的錢,苟且偷生了這麽多年,其實我每日都活在悔恨中。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重選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選擇離開你。阿年,如果我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活下來,你願不願意給我重新來過的機會?”
    薄慕年看著她,在他眼裏,林子姍是個驕傲的女人,正因為她驕傲,當年她才會拿著母親給她的支票一走子之,而不是選擇與他共同麵對病魔。
    曾幾何時,歲月也折了這個女人的驕傲,讓她低下高傲的頭顱,向他乞求重新來過的機會。如果換作從前,他一定會冷冷地看著她,譏笑她也有今天。可是此刻,他內心是憐憫她的,所以得知她的病情,他會沒日沒夜的守在她身邊,打電話找來最好的專家給她治病。
    他知道他這麽做,與愛情無關,隻是因為她是他曾經愛過亦恨過的女人,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去死。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胡思亂想,先保住命,有命才有一切。”
    林子姍眼裏的光亮慢慢熄滅,她狼狽地錯開眼,她吸了口氣,薄慕年如此回答,算是給她留住了顏麵,可她不要顏麵,她要他愛她,像從前那樣,“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以前我不想要你的同情,可是現在,我寧願你同情我留在我身邊,隻要讓我能時時看見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薄慕年輕歎一聲,“聽醫生的話,好好接受治療,你會好起來,不要說喪氣話。”
    林子姍望著他,眼裏淚光閃爍,她終究什麽都沒再說,她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裏,低聲道:“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回去吧。”
    薄慕年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迅速消瘦的背影,他眼中掠過一抹不忍。如果那年她沒有悄然離去,如今他們又會是什麽樣子?
    ……
    翌日,韓美昕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道:“喂,哪位?”
    “美昕,是我,依諾。”宋依諾剛和沈存希從美國回來,前段時間她和沈存希關係緊張,也沒有顧得上韓美昕,兩人約好在咖啡廳見麵,韓美昕掛了電話,起身去衛生間。
    不一會兒,她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來到外間,她打開包,從裏麵拿出一支試紙,她盯著試紙,深吸了口氣,拿著試紙進了衛生間。
    過了一會兒,衛生間裏傳來韓美昕的驚呼聲,“靠,不會吧。”
    她手裏捏著試紙,試紙上麵出現兩根清晰的紅杠,她來來回回對比了無數次,兩條紅杠表示她懷孕了,怎麽可能?
    之前他們那麽頻繁都沒中,這個月他們幾乎隻有一次,居然中了,這麽邪門?
    韓美昕看著試紙上的兩條紅杠,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她和薄慕年的關係日趨緊張,這個節骨眼上懷孕,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她一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想著那裏居然已經有條新生命,她的心情複雜極了,她要不要告訴薄慕年她懷孕了?
    不,她才不要用孩子來拴住他,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感情,她再用孩子來拴住他,那她就太可悲了。從現在開始,她要對自己好點,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能生氣,更不能熬夜,對了,還不能化妝。
    思及此,她連忙轉身出去,將擱在梳妝台上的化妝品全部扔進了垃圾桶裏,就連高跟鞋,都全部放回了鞋櫃裏。
    宋依諾見到韓美昕時,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可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她招來侍應生,給韓美昕點了杯咖啡,韓美昕連忙道:“來杯白開水,我現在不能喝咖啡。”
    宋依諾奇怪的看著她,“為什麽?”
    韓美昕神秘兮兮道:“秘密,我以後再告訴你,對了,你們這次美國之行順利嗎?”
    宋依諾搖了搖頭,“不順利,跟玩牒戰一樣,我被人綁架了,還差點被炸死,我以後再也不敢去美國了,都有心理陰影了。”
    “怎麽還被綁架了這麽恐怖?”
    宋依諾將在美國發生的事告訴她,最後她道:“難怪連默能偷偷調換我給你的頭發樣本,原來連清雨真的是小六。沈存希找妹妹找了二十幾年,沒想到親妹妹就在身邊。”
    “這事都怪我輕信了連默師兄,差點害你和沈存希分手。”韓美昕自責道。
    “這事也不怪你,有的人防不勝防,好在現在事情水落石出,沈存希終於找到他的妹妹,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宋依諾微笑道,褪去了陰影,她的笑容明豔了不少。
    與宋依諾告別後,韓美昕開車去醫院,有些早孕試紙測得不準,她需要去醫院確定一下,如果醫院的檢查結果也是懷孕的話,她就必須重新思考她今後的人生。
    即使為了孩子,她也不能和薄慕年這樣不清不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