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她在肖想一個有婦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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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草靜靜地看著站在走廊上的女人,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襯衣,黑色襯衣下是什麽也沒穿。下麵穿著一條裙子,與其說是裙子,不如說是半截床單。
    她視線上移,女人臉上閃過一抹驚喜與激動,在看見她時,表情凝住,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抬腿走過去,伸手輕撫了撫一頭大波浪的頭發,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她在雲嬗麵前站定,離得近了,她才看清她的長相,她心裏一震。眼前的女人一頭齊肩短發,五官精致,英氣逼人,她對她並不陌生。
    在賀東辰的錢包裏,他在他證件照後麵藏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紮著馬尾,模樣清秀,神情卻帶著叛逆,看著鏡頭露齒一笑,又是十足的乖乖牌少女。
    這張照片,從她認識賀東辰,就一直壓在他的證件照後,這些年,她給他換了許多錢包,可是他始終沒有扔掉這張照片。
    “你是雲嬗?”藍草用的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雲嬗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神情已經恢複淡漠,她點了點頭,“是,我是雲嬗,你是?”
    “我是藍草,賀東辰的妻子。”藍草落落大方的伸手,雲嬗怔了怔,剛伸出手去,藍草已經收回了手,她轉身走進客廳,自在的模樣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樣,她在沙發上坐下,抬頭望著雲嬗,道:“可以給我倒杯水嗎?”
    雲嬗怔怔收回手,垂落在身側,她就是賀東辰的妻子?女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像如坐針氈,此刻她身上穿著賀東辰的衣服,裏麵真沒穿,下麵裹著床單,怎麽看都讓人誤會。
    雖然她與賀東辰之間清清白白,但是心裏還是難免覺得難堪。她轉身回到次臥,穿上拖鞋,這才去廚房給藍草倒了一杯白開水出來。
    她彎腰將水杯放在她麵前,道:“請喝水!”
    藍草雙腿優雅的交疊,沒有去碰那杯水,她盯著雲嬗,道:“坐!”
    雲嬗心裏很不舒服,尤其是藍草看她的目光,但是她還是依言坐下,因為藍草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藍草不經意地把玩著手指上的婚戒,雲嬗看過去,眼睛被鑽石的光芒刺得發疼,垂放在膝蓋上的逐漸握緊成拳。
    藍草打量著她,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她道:“雲小姐,你這身穿著真別致,不瞞你說,東辰在家時,也喜歡和我這樣玩,可能是夫妻做久了,沒有新鮮感了,要到外麵來找找刺激,我挺大方的,像東辰這樣的成功男人,誰在外麵沒有包養幾個情人呢?”
    雲嬗倏地抬起頭來盯著藍草,連忙解釋道:“藍小姐,你誤會了,我和大少爺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關係。”
    “是嗎?”藍草看著她的目光明顯是不信,甚至還帶著譏誚,“看來真是我誤會了,雲小姐穿著我老公的襯衣,裏麵連內衣都沒穿,下麵估計也是沒的吧,你穿成這樣,不是為了勾引他,不是隨時準備滿足他的需求?”
    雲嬗沒想到她會突然變得這麽尖銳,說話也如此粗俗,她皺緊眉頭,不悅道:“藍小姐,請你說話注意點!”
    “嗬!”藍草冷笑起來的模樣,與賀東辰如出一轍,她道:“我說過我很大方,不會介意的,偏偏雲小姐要裝純,怎麽?自己能做就不能讓別人說麽?”
    “我問心無愧!”雲嬗懶得和她解釋,可同時,又在心裏鄙視自己,雲嬗,你對賀東辰就真的沒有一點期待?
    是的,她有,哪怕道德的底線一直碾壓著她的情感,她還是有過幻想。但是此刻,她有過的幻想都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藍草站起來,“好一句問心無愧,做小三做得你這麽理直氣壯的,我還真沒有見過,雲嬗,我再說一次,我不介意和你分享一個男人,畢竟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但是你別妄想和我平起平坐!”
    雲嬗氣得渾身直發抖,她咬著下唇,沒有去看藍草,耳邊響起“砰”一聲,公寓再度恢複安寧。雲嬗眼前一陣模糊,她雙手抱著腿,將腦袋埋進膝蓋,眼淚滾落下來。
    雲嬗,你不能再犯賤,不能!
    ……
    夜幕降臨,賀東辰開車回到公寓,他轉頭看著副駕駛座上精美的紙袋,眉眼柔和下來,他拿起紙袋,開門下車。
    乘電梯上樓,拿鑰匙開門時,他立即發現不對勁,早上他離開時,反鎖了門,可這會兒,他輕易就打開了。他蹙緊眉頭,拉開門進去。
    公寓裏沒有開燈,四周烏漆摸黑的,他走進玄關,伸手按開燈掣,客廳裏頓時明亮起來。他看見雲嬗蜷縮在沙發上,雙眼黯淡無光的直視著前方。他換好拖鞋,抬腿走過去,將那幾個精美的紙袋擱在她身邊,道:“你要的衣服,去換上。”
    雲嬗坐著沒動,過了一會兒,她才僵硬地起身,拿起紙袋往次臥走去。她心裏滿滿的委屈,可是麵對賀東辰時,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在肖想一個有婦之夫,活該受到這種羞辱!
    賀東辰感覺她的情緒不對勁,她拿過紙袋時,他不經意看見她紅紅的眼眶,他微皺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他身邊,垂眸仔細看著她的眼睛,她眼睛浮腫,眼球上布滿血絲,他問道:“怎麽哭了?”
    雲嬗用力揮開他的手,冷聲道:“我不要你管!”
    “雲嬗!”賀東辰目光淩厲地瞪著她,他好好問她,她就非得惹他生氣麽?他伸手扳過她的肩膀,迫她迎視他的目光,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雲嬗咬緊牙關,她滿心的難堪與羞惱無處發泄,她瞪著眼前的男人,為什麽她每次接近他,都會被他周身的光芒蟄傷,“我說過了,我不要你管。”
    說完,她又要回房,卻再度被男人扳回去,“我早上離開時,你不是這個樣子,告訴我,誰來過了?”
    “沒有誰來過,大少爺,你把我藏在這裏,又不給我衣服穿,你是想睡我麽?”雲嬗惱羞成怒,一些話就不經大腦一古腦兒的砸向男人,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受得了。
    賀東辰從昨晚到今天,滿腦子都是她,他不否認,他是動了想睡她的心思,這會兒被她直言不諱的道出來,他仍舊覺得臉上掛不住。有時候,男人可以想,卻不容許女人說出來,他沉聲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抱歉,我不給誰當情人,也不給誰當暖床工具,謝謝你救了我,我會遵守承諾,去保護賀小姐,但是我希望,我們私下不要再有任何接觸。”雲嬗說完,也不管男人臉色難看到什麽程度,轉身快步衝進了次臥。
    賀東辰臉色陰沉地瞪著她的背影,一股怒氣攥在胸口,燒得他五內俱焚,他雙手叉腰,氣得一腳踢翻了茶幾,茶幾上麵精美的擺件砸了一地,一片狼藉。
    靠!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蹬鼻子上臉的女人,他想睡她又怎麽樣,他又不是沒睡過!哎喲,氣死他了,不知好歹的女人!
    雲嬗抹幹眼淚,她拿起紙袋,捏著底部往床上倒,衣服掉出來,灑落在床上。
    衣服是時下最流行的雪紡衫,下麵是一條百褶裙,自從進入軍校後,她就再沒有穿過裙子。她此刻也沒心情別扭,隻想幾下換好衣服,離賀東辰遠遠的。
    這個男人就是罌栗,她每次靠近他,都會上癮,欲罷不能。在她還沒有變成她唾棄的那種人之前,她要有多遠就滾多遠。
    門外傳來“砰”一聲重物墜地聲,她皺了皺眉頭,沒有理會,拿起衣服換上。
    換好衣服出來,她看見賀東辰站在客廳裏,渾身都賁張著一股怒氣,茶幾翻倒在地,一地狼藉。她走過去,並不懼怕他,她道:“我換好了,現在送我去賀小姐那邊。”
    賀東辰怒氣衝衝地瞪過去,卻倏地一怔,他屏住呼吸,盯著麵前的女人。她穿著雪紡衫與百褶裙,腳上踩著一雙白色板鞋,透著女性的柔美,他一瞬間看得忘了呼吸。
    雲嬗在男人眼裏看到了一抹驚豔,男人深暗的瞳眸裏,倒映著她娟秀的模樣,那是她不熟悉的自己,在他眼中,那麽美。
    她移開視線,阻止自己深陷,她冷聲道:“看夠了嗎?看夠了就送我走。”
    賀東辰移開視線,真想把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打一頓,他雙手抄進西褲口袋裏,冷笑道:“就這麽迫不及待逃離我,怕我睡了你?”
    還不待她回答,他又扔了一句話過來,“放心,我對水性楊花的女人沒興趣!”
    雲嬗臉色頓時慘白,藍草的話再惡毒,都不及賀東辰萬分之一,因為真正手持利劍,能傷得她體無完膚的人,隻有眼前這個男人。
    重逢後,他說話總是有意無意的刺傷她,她不知道他對她的這些誤會是從哪裏來的,但是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賀東辰恨她!
    是的,他恨她,他對她的恨意藏得很深,隻會在她違逆他時,不經意間顯露無遺,比方此刻,比方之前說她倒盡胃口。
    她咬緊下唇,咬得皮開肉綻,甚至嚐到了腥甜的味道,可是她感覺不到疼,因為一顆心已經疼得麻木,她道:“那正好,我對你也沒有絲毫興趣。”
    賀東辰驕傲的男性自尊被她刺傷,原本往門口走去的高大身影忽然折回,他走到雲嬗麵前,伸手將她一推,雲嬗踉蹌著往後倒退了幾步,直到背抵上牆,才停了下來。
    身前迅速抵上來一副男人成熟的身軀,一股清冽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她呼吸一頓,雙手下意識推他,想要把他推開。
    然而男人紋絲不動的緊貼著她,她甚至感覺到他薄薄衣料下肌肉賁張的紋路,她臉頰漲得通紅,“賀東辰,你幹什麽?”
    賀東辰迅速握住她的下巴,迫她迎視他盛怒的目光,他諷刺道:“對我沒興趣?當年是誰在我身下叫得歡暢,疼得厲害還不停的叫著還要還要?”
    雲嬗倏地瞪大雙眼,瞳孔裏倒映著男人殘忍到極致的俊臉,他想起那一夜了,那他是不是也知道……
    不容她多想,耳邊又傳來他冷酷的聲音,“沒被我滿足,轉眼就投入別的男人懷裏,我倒是忘了,你骨子裏就這麽放蕩!”
    “賀東辰!”雲嬗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他怎麽能這麽羞辱她?
    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賀東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紊亂的氣息逐漸平息下來,他道:“既然躲得遠遠的,就該死在外麵也別再出現在我麵前,雲嬗,你給我聽好了,有我在的地方,你給我躲著點,否則!”
    剩下的話,男人沒有說出口,徑直轉身走向玄關。
    雲嬗渾身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要用多大的力氣,她才能阻止自己往地上滑,要用多大的力氣,她才能阻止自己去解釋?
    解釋,他會信麽?會不會覺得她在狡辯,她在他心裏已然如此不堪。
    眼前霧氣朦朧,她伸手抹去眼淚,他不是她溫柔的愛人,她不該對他心存幻想,不該招至這樣的羞辱。
    賀東辰換好皮鞋,他大步走出公寓,心裏煩躁的厲害,他點了煙,靠在牆壁上一口一口的吸食起來,惡毒的語言所帶來的反噬效果,就是無盡的懊悔,想到她慘白的臉色,他一口煙霧嗆進了喉管裏,他頓時咳得翻天覆地。
    雲嬗走出公寓,除了那隻手表,她什麽也沒有拿。公寓外麵,已經不見賀東辰的身影,她乘電梯下樓,走出單元樓,看見門外停著一輛白色卡宴,她腳步一頓,望著坐在駕駛座上抽煙的男人,前車輪胎旁掉了好幾個煙蒂。
    她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拉開後座車門,正打算上車,男人的聲音冷冷傳來,“坐後麵的車,季林會送你去醫院,他會告訴你需要做些什麽。”
    雲嬗握著門把手的手,像是被刺蝟蟄了一下,她連忙縮了回去,淡淡道:“哦。”隨即又關上車門,朝後麵的黑色大眾走去。
    賀東辰看著她的背影,毫不留戀的姿態,他心裏直罵這個無情的女人,嘴上卻還不饒人,大聲道:“如果沒有必要,以後都不要再見麵了。”
    雲嬗腳步未停,明明心如刀割,也不願意在他麵前低頭,她頭也不回地走到黑色大眾前,她拉開後座車門,彎腰坐進去。
    賀東辰見狀,氣得不輕,他發動車子,朝小區外駛去,而身後那輛黑色大眾,也緩緩啟動,朝與他相反的方向駛離,他們終究要背道而馳!
    ……
    賀東辰開車駛入一棟別墅,別墅內燈火通明,他坐在車裏,這棟別墅的裝修是雪生親自設計的,作為他和藍草的婚房,當時她並沒有來得及監工完成,就出了那件事。
    後來他按照圖紙,讓人照著圖紙裝修完成。別墅裝修完成那天,他坐在這棟別墅裏整整一晚,第二天,把這棟別墅珍而重之的送給了藍草。
    藍草永遠不知道,他當時把別墅送給她的心情,她也永遠不知道,他曾給予過她深厚的感情。
    別墅裏,藍草穿著真絲吊帶睡裙,知道他今晚會來,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泡了個牛奶花瓣浴,又往身上抹了精油,吊帶睡裙下麵是真空的。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停著的那輛白色卡宴,車子停了許久,男人都沒有下來。她忍不住心急,起身朝別墅門口走去。
    藍草來到門邊,賀東辰已經從車裏下來,他雙手斜插在褲兜裏,整個人優雅如王者,傲然前行。他穿過花園,踏上台階,在藍草麵前站定。
    藍草笑意清淺地望著他,像以往他每一次回家一樣,她迎上去,語氣溫婉道:“你回來了。”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諱莫如深,深v的吊帶睡裙,胸前的風光在蕾絲睡裙裏若隱若現。他移開視線,從她身側繞過,徑直往別墅裏走去。
    藍草作勢依偎進他懷裏的動作直接落空,她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神情有些難堪,轉頭看著男人有些絕決的背影,她咬了咬唇,跟了進去。
    賀東辰在客廳沙發上坐下,長腿交疊,他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間,男人的神情顯得高深莫測。藍草在他身邊坐下,像沒有長骨頭一樣倚在他肩上,慵懶的問道:“老公,這一個月有沒有想我?”
    賀東辰沒有推開她軟膩的身體,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眼裏急速湧動著什麽,似乎要將她看穿。藍草漸漸的,有些招架不住他近乎審視的目光,她移開視線,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我們不要離婚了,好不好?我出去散心一個月,我發現我依然深愛著你,離不開你。”
    賀東辰淡漠的抽回手臂,眼底多了一抹厭棄與不耐煩,他涼聲問道:“你今天去過公寓了?”
    藍草俏臉上掠過一抹慌亂,隨即鎮定下來,她道:“是啊,我順路過去,給你添置一些東西,沒想到你在公寓裏藏著一個美人,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過得一點也不寂寞啊。”
    賀東辰倒沒想到她會承認,晚上他拿鑰匙開門時,就察覺不對,而有那套公寓鑰匙的人,除了他,隻有藍草。
    他沒有否認,更沒有解釋,隻是道:“把離婚協議書簽了,該你得到的,我一分不會少你。”
    藍草臉色慘白,她轉過頭來望著眼前這個涼薄得近乎無情的男人,她大聲道:“我不簽,老公,我知道錯了,我改,我以後再也不會亂來了,我那樣做,隻是不想失去你。”
    賀東辰看著麵前惶急落淚的女人,心裏卻沒有一絲軟下來的跡象,隻剩下疲憊“雪生是我妹妹,你差點害死她,我早就警告過你,你膽敢動她,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藍草,我們好聚好散!”
    “你的妹妹那麽多,我哪裏知道她是你的親妹妹?老公,我是女人,我也有嫉妒心,你對她那麽好,好到讓我嫉妒,讓我發瘋,讓我發狂,我隻是想讓你多愛我一點,難道我錯了嗎?”藍草淚水漣漣的望著他,整張俏臉被嫉妒扭曲。
    賀東辰盯著她,態度始終淡漠,“離婚吧,藍草,不要把你在我心裏的形象毀得麵目全非。”
    以前的藍草,在他身邊,安靜的就像一株小草,不特意去找,幾乎發現不了她的存在。這些年,她始終在他身邊。
    後來,他終於決定給她一個家,婚後的藍草不再是那樣安靜的存在,她漸漸變了,變得再不是剛開始的模樣。變得善妒多疑,甚至是變得極端。
    他努力過,然而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他終於見識了,那天要不是他去得快,雪生就被她從樓上推下去摔死了。
    他很生氣,不,是前所未有的狂怒,他把她拎回家,砸了家裏所有的東西,最後精疲力竭,彼此都在這場硝煙中沉默了。許久,他道:“藍草,我們結束吧。”
    他以為,一個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卻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報複心更可怕。幾天後,他等來的不是藍草的求饒,而是她與一個男人上床的豔照。
    至此,他對她的情意徹底不複存在。
    “我不!”藍草眼淚絕堤,她抓住賀東辰的手腕,求饒道:“老公,那些照片不是真的,是他ps的,我和他真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賀東辰目光冰冷,對一個人失望到極點,或許最後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從懷裏拿出一疊照片扔在茶幾上,照片滑開,藍草看過去,臉上血色盡失,頓時驚愕地瞪大雙眼,“你派人跟蹤我?”
    照片上,藍草身無寸縷,被金發男人壓在床上。而每張照片上的男人都不一樣,姿勢也不一樣,但是她的表情,卻有著瘋狂過後的愉悅。
    賀東辰站起來,不再看這些令他難堪的照片。他提出離婚,她回贈他“厚禮”,這個女人的放浪形骸,確實沒有叫他失望,以前,他怎麽會認為她就是一隻純情的小白兔?
    “我會叫律師來和你辦理離婚手續,以後好自為之吧。”賀東辰繞過茶幾,往大門方向走去,曾經愛過的女人,到結束時,他說不出惡毒的話來,哪怕她如此不自愛,也希望離婚後,她能活得更好。
    藍草騰一下站起來,瞪著他的背影,神情尖銳,“賀東辰,你給我站住,我知道,我不是你心裏的那個女人,就連在床上,你心裏想著念著的都不是我,我今天見到她了,她穿著你的襯衣,你們做了嗎?和她做是不是比和我做爽?”
    賀東辰垂在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他轉過身去,神色陰戾地瞪著她,“我不準你侮辱她!”
    “哈哈哈,受不了麽?別人都說我得到你所有的寵愛,可是有誰知道,你的寵愛是毒藥,會腐蝕一個人的心智。我以為你愛我,終究會愛上我,可是我給你換了一個又一個錢包,明示暗示你扔掉那張照片,你從來舍不得扔,你現在終於得到她了,想和她在一起,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一腳踢開麽?”藍草憤恨地瞪著他,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多怨。
    賀東辰勃然大怒,為她的是非不分。他踩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板,渾身散發出暴戾的怒氣,他緩緩走回到藍草身邊,他抓起桌上那疊醜陋不堪的照片,砸在她臉上,怒聲道:“你給我好好看看這些照片,如果不是我攔得快,這些照片已經傳到了社交網站上了,藍草,我賀東辰頭上綠雲高照時,我還想著好聚好散,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就憑你這麽下賤濫交?”
    “對,我是下賤,我是濫交,但是我是被誰逼的?我拚了命想把那個女人從你眼裏心裏擠出去,可是你根本不讓我觸碰,賀東辰,你知道你在我身上發泄完,夢裏叫著她的名字,我有多惡心嗎?”藍草滿臉的恨意,此刻在她臉上看不到曾經任何的美好,隻剩下醜陋。
    一瞬間,賀東辰連爭吵的欲。望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再說下去,隻不過讓他認明白一件事,他這些年到底有多愚蠢,他心寒道:“你說得對,從頭到尾,我都把你當作是她,現在你滿意了,死心了?那就簽字吧。”
    說完,他絕然轉身,大步離去。
    藍草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她突然意識到什麽,連忙拔腿追了出去,追到花園,白色卡宴已經駛出大門,她拚命往前跑,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就這樣放任他離開,他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賀東辰,你別走,別丟下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善妒,我改,我亂搞,我改,你別拋下我!”藍草追到大門外,白色卡宴已經沒了蹤影,她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絕望地落下淚來。
    白色卡宴車裏,賀東辰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牙關緊咬,額上青筋直冒,他目光凶狠地瞪著前方,腳下用力將油門踩到底。
    是否每一段感情到決裂時,都會變得這樣麵目全非?他不知道,他隻知道,當他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時,都在諷刺著他像個小醜一樣,驕傲的自尊被這個女人狠踩在腳底。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白色卡宴速度極快,超越路口時,他沒有減速,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賀東辰連忙踩刹車,刹車聲震耳欲聾,伴隨著激烈的碰撞聲,幾秒鍾後,馬路上恢複平靜。
    ……
    兩年後,佰匯廣場開業兩周年的周年慶典上,雲嬗身著一條黑色的長裙,腳下踩著黑色中跟反絨皮鞋,手裏拿著一個同色係的銀包,跟在賀雪生身側,在衣香鬢影裏穿梭。
    她不習慣穿裙子,可是今天這個場合,雪生小姐要求她必須穿裙子,否則不準她來出席。她是她的秘書兼保鏢隊長,出席這樣重大的場合,她必須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所以隻能遵命,脫下一身中性打扮,換上裙裝。
    她別扭的提了提衣襟,賀雪生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她,調侃道:“你再拉,看看有多少男人盯著你的胸部看。”
    雲嬗窘得俏臉通紅,連忙將手放下去,畫著淡妝的她,五官越發精致,尤其是肌膚勝雪。剛才她一走進宴會大廳,不知道有多少人往她身上瞄。
    她朝四周看去,果然見有不少人盯著她的胸部瞟,她淩厲的眼刀一個個掃過去,那些人立即移開目光,她緊跟在賀雪生身後,低聲問她,“雪生小姐,這衣服不會掉下來吧?”
    賀雪生忍俊不禁,眉眼帶笑地望著她:“你看這裏有多少人穿成這樣,要真的會掉下來,除非是飛機場。”
    “……”雲嬗覺得,賀雪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兩年前,季林送她去醫院,一路上,季林說了許多關於她要注意的事項,尤其交代她,不要在賀雪生麵前提沈存希三個字。
    其實她根本不認識沈存希,但是有耳聞過,見到賀雪生時,她才明白,為什麽季林要她別提沈存希。兩年的相處,賀雪生脾氣很好很溫柔,從不苛待下屬,漸漸的,兩人也從主仆,變成了朋友。
    雲嬗跟著她,看她與供應商嫻熟交談,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跟她出來麵對供應商的情形,那時候她緊張的直抓衣服,現在卻能表現得這麽從容。
    門口忽然起了躁動,雲嬗跟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宴會廳門口,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高大男人被眾人簇擁著走進來。
    白襯衫外麵是一件黑色西裝,英俊的麵容映照在燈光裏,襯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著菲薄的唇,從眾人眼前打馬而過,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感矜貴震撼著人的靈魂深處。
    雲嬗怔怔地望著眾星捧月的他,一瞬間,心跳失了速。這是兩年來,她第一次看見他。她一直謹記他的話,有他在的地方滾遠點。這兩年,她待在賀雪生身邊,與他並非完全隔離。
    但是要避開一個人,她有的是辦法,所以她一次也沒有出現在他麵前過。
    兩年前,她從賀雪生口中得知,他出了車禍,在重症監護室裏觀察了七天,那七天,她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外,生怕他挺不過這一關。
    七天後,他轉入普通病房,她再也沒有去過。如今看他走路虎虎生風的樣子,他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吧,也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雲嬗默默地找退路,她始終記得他說過,如非必要,就不要再見麵。所有人都圍著往賀東辰那邊走,隻有她一個人在往人群後麵退去。
    忽然,她察覺到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雲嬗抬頭,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賀東辰,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深刻,安靜,卻又發人深思。
    四目相對那一刹那,雲嬗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進他那雙內斂著鋒芒的黑眸裏,即使是隔著一段距離,她還是有些抵擋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緒。
    雲嬗不敢再停留,她轉身狼狽的逃出人群,慌亂中,腳扭了一下,她也顧不得,隻想離開這個讓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車禍過後的賀東辰,據說腿傷得很嚴重,有一段時間情緒非常暴躁易怒,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也大概猜到,像他這樣驕傲的男人,如果以後都要靠輪椅度日,他肯定接受不了。
    如今再見到他,他的變化很大,五官越發淩厲逼人,緊抿的薄唇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她來不及細想,拖著扭傷的腳,迅速鑽進了宴會廳自帶的衛生間裏。
    賀東辰看著那道如驚弓之鳥迅速逃逸的身影,他薄唇掠過一抹冷笑,真是聽話,說不準出現在他麵前,兩年來她就一次都沒有出現。
    這個女人要不是太聽話,就是對他太無情。他好歹也給她收拾了幾年爛攤子,他出車禍那麽大的事,她居然都能狠心的不去看他一眼。
    好,很好,非常好!
    賀雪生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卻什麽都沒有看見,她好奇的問道:“哥哥,你在看什麽?”
    賀東辰收回視線,注視著眼前的妹妹,目光裏才算有了些溫度,他道:“沒看什麽,宴會舉辦得不錯,雪生,這兩年,你把佰匯廣場經營得很好,辛苦了。”
    賀雪生莞爾,豪氣萬千道:“我說過呀,一定要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現在隻要別人提起百貨大王,我賀雪生就能占一席之地。”
    賀東辰伸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看她一天天恢複,變得從容自信,做哥哥的,心裏滿是欣慰與自豪,他道:“不愧是我們賀家人,哥哥相信你,你會越做越好。”
    賀雪生笑起來,目光一轉,沒有看到雲嬗,她四下尋找,奇怪道:“咦,雲嬗去哪裏了,剛才還在我身邊,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賀東辰心下冷笑,悠然建議,“是不是去洗手間了?”
    “也許吧。”賀雪生點了點頭,又道:“哥哥,雲嬗真的好厲害,不僅身手了得,做事也積極。雲姨前兩天還拉著我的手哭訴,想讓雲嬗住回賀家去。”
    “她怎麽說?”賀東辰睨著洗手間方向,進去十分鍾了,看來他不走,她是不準備出來了。
    “她還能怎麽說,說外麵住著挺好啊,不過我怎麽覺得有點奇怪,每次她送我回賀宅,都要先問保安你回去沒有,知道你沒回去,她才肯進去陪雲姨說說話,但是每次都來去匆匆,好像刻意避著你。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她這麽怕你?”賀雪生早就想八卦了,問雲嬗,她就是三棍子打不出個p來的悶葫蘆,認識兩年,她從來沒有看懂過她。
    “你覺得我能對她做什麽?”賀東辰一副閑聊的語氣,大概隻有麵對賀雪生,他才有這樣的耐性。
    “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是你。反正你不準欺負雲嬗,她現在是我的好姐妹。對了,雲姨還提了一件事,說要給雲嬗找個合適的對象,你有沒有認識的青年才俊,給介紹一個唄?”賀雪生討好的望著他。
    賀東辰常年在商場裏摸爬打滾,再加上他眼睛很毒,隻要過了他的眼,得了他的認哥,人品相貌才氣財氣方麵才夠紮實,所以賀雪生隻能把寄希望在他身上。
    “她什麽態度?”賀東辰問道。
    賀雪生說:“她還能有什麽態度,悶葫蘆一個,問她喜歡什麽樣的,她說是男人就好。這麽不挑嘴的,我真是操碎了心。”
    “……”賀東辰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還真不挑嘴,這是渴嫁渴得有多厲害?
    ……
    雲嬗坐在馬桶上,不停打著噴嚏,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隻要危險降臨,她總會忍不住打噴嚏,她揉了揉鼻子,不知道外麵是個什麽情形,賀東辰走了沒有。
    這輩子,大概也隻有這麽一個男人,讓她如此矛盾在意。
    想出現在他麵前,又怕惹他生氣,更怕他說的否則!那是她承擔不起的後果。她靠在馬桶上,大概等得太無聊,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會兒,就靠著抽水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冷醒了,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她渾身一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她側耳傾聽,外麵很安靜,她抬腕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宴會結束了吧?
    她站起來,腿有些發麻,她伸展了下僵硬的手臂,等那股酸麻消失,她才推開格子間的門走出去。她扭了扭脖子,來到盥洗台前,洗了下手,這才開門出去。
    走廊上十分安靜,高跟鞋敲打在地磚上,響起了回音,前麵的宴會廳燈光暗下來,她走過去,看見灑店服務員正在清潔地麵。
    看見她走過來,全都望著她,她窘迫的撓了撓頭,尷尬解釋道:“不小心睡著了,宴會結束了啊?”
    服務員瞧著她憨厚可掬的模樣,都忍俊不禁,其中有個服務員道:“已經結束一個小時了。”
    “謝謝啊,那我先走了。”雲嬗快步走出宴會廳,腳上的傷讓她步伐有些遲滯,她走出酒店,夜風拂來,她冷得打了個寒戰,雙手抱著手臂。
    她一步走下台階,一邊拿手機給保鏢組長打電話,確認賀雪生已經安全回到賀宅,她才掛了電話。步下最後一個台階時,她腳上的黑色中跟鞋不知道怎麽就飛了出去,她光腳踩在台階上,瞪著那隻鞋子,心裏慶幸,好在現在已經是深夜,丟人別人也看不見。
    她正要朝那邊走去,一雙熨燙得筆直的褲管出現在她視野裏,她一怔,然後看見身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彎下腰,撿起了那隻中跟鞋。
    她順著那隻漂亮修長的大掌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張英俊的臉,男人握著鞋子,步履從容優雅地朝她走來。夜風拂麵,吹亂了她的頭發,發絲在眼前飛舞,她仿佛看到了宿命的安排。
    有些人,無論你怎麽費心躲避,終有一天,他會重新出現在你麵前,狹路相逢,勾起你藏在心裏的悸動,然後深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