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有沒有考慮你男人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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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突然平靜下來,賀東辰每天早上都會去醫院報道,帶著自己親手做的早餐看望雲姨。雲姨趕不走他,也不敢趕。
賀東辰吃準了雲姨不敢趕他走的心理,第二天就把雲嬗叫上,自從雲姨公開反對他們兩人在一起後,他們還沒有一起出現在雲姨麵前過。
他仔細想過,與其他們獨自麵對雲姨,不如攜手一起,多在她麵前晃晃,說不定雲姨看習慣了,心裏也接受了。
雲姨看到他們連袂出現在病房裏,她不得不承認,如果撇開身世不談,從外形上看,雲嬗與賀東辰是極其般配的。
可想起自己的立場,她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看他們手牽手的模樣,她眉頭微皺,不發一語。
雲嬗被母親盯得渾身不自在,連忙想要掙出手,賀東辰卻緊攥著不讓。從現在開始,他不會放她一個人麵對,既然雲姨油鹽不進,那他們就用行動告訴她,他們要在一起的決心。
雲嬗掙不開,轉頭看向賀東辰,他也正看著她,不知道為何,看到他的目光,她心裏竟慢慢平靜下來。正如那日她與母親說的,她與賀東辰男未婚女未嫁,他們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思及此,她沒再掙紮,安之若素的麵對母親的目光。
雲姨的目光在兩人間徘徊,她看得出來,在這段男女關係中,賀東辰要占決定地位,她眯了眯眼睛,道:“大少爺,你公司裏很忙吧,讓雲嬗留下來陪我就行。”
賀東辰捏了捏雲嬗的手心,這才放開她,將保溫桶放在一旁的圓桌上,道:“雲嬗比我更忙,雪生去度蜜月了,公司的事都要她去處理,不過再忙也不急這一會兒,我們先陪您吃完早飯再走。”
賀東辰的話說得滴水不漏,竟教雲姨無法反駁,她本來是想讓賀東辰先走,然後再對女兒耳提麵命一番,免得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可賀東辰根本不願意先走,她隻得把到嘴的話咽回肚子裏。
看情形,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賀東辰盛了一碗粥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然後又把菜端過來,雲姨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讓大少爺服侍她,她真是受寵若驚。
雲嬗站在旁邊,看著母親喝了大半碗粥,此時賀東辰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向雲姨說了聲抱歉,然後轉身走出病房接電話去了。
賀東辰一離開,雲姨就把碗放下,她抬頭瞪著女兒,怒道:“雲嬗,你是要一意孤行到底麽?”
雲嬗抿了抿唇,“媽媽,您不出來嗎?我和賀東辰是真心相愛,我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我,為什麽您不試著接納我們?”
“你覺得你配嗎?”雲姨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她要她及時打住,她偏偏任意妄為,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雲嬗的心被狠狠蟄了一下,她冷笑道:“我不認為我配不上他,還有,您知道這幾天賀東辰給您送的早餐是誰做的嗎?”
雲姨一愣,“誰做的?”
“是賀東辰親手做的。”雲嬗說完,就看見母親震驚的模樣,她心口苦澀,“您一直覺得我配不上賀東辰,可是他卻願意為了我做這麽多,我想,就連老爺與夫人,都沒有吃到過他親手做的東西吧,您何其有幸?”
雲姨的臉乍青還白,她瞪著麵前的碗,怎麽也想不到這是賀東辰親手做的。
雲嬗幽幽一歎,“以前,我也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可自從我們在一起後,我才發現,他也不過是一個凡人,他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他也有七情六欲。和我們一樣,希望下輩子生活在有愛的家庭裏。身為傭人之女,我不覺得自己丟人,也不覺得我配不上他。”
“你!”雲姨回過神來,聽到女兒這番話,她氣得跳腳,剛要說什麽,病房門推開,賀東辰走了進來,他感覺到病房裏的氣氛劍拔弩張,他不動聲色道:“雲姨,我公司有個緊急會議,我要先走了,明天再過來看您,您好好養好身體。”
雲姨臉色緩和,客氣道:“大少爺,你忙就別來醫院了,我受不起。”
“您是雲嬗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有什麽受不起的?雲嬗,你不是還要處理高仿的事情麽,一起走吧。”賀東辰不敢把雲嬗留在這裏,怕她會被雲姨洗腦。
雲嬗看了母親一眼,點了點頭,道:“好。”說完,她拿起包,轉身朝病房門口走去。賀東辰向雲姨告別,快步追上雲嬗,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出病房。
雲姨看著連袂離開的兩人,心裏十分不舒服,她把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沒想到非但沒有阻止他們在一起,反而讓他們黏得更緊。
她要怎麽辦,才能讓他們分開?
走出醫院,雲嬗重重的吐了口氣,賀東辰見狀,他道:“都說了讓你別來醫院,你偏不聽,剛才雲姨又說了什麽,我瞧著你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雲嬗轉頭看向他,不由自主道:“賀東辰,你要是個普通人該多好。”
“我要是個普通人,你愛上的就是別人了。”賀東辰笑吟吟地攬著她的腰,其實隻要他們彼此堅定在一起的決心,就算是十個雲姨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雲嬗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便也釋懷了,她道:“媽媽什麽時候才能想通?”
“總會想通的。”賀東辰拉著她朝停車場走去,將雲嬗送回佰匯廣場,他開車回到賀氏集團,季林迎上來,向他匯報今天的行程。
雲嬗回到辦公室,市場部的部長過來找她,說是已經查出往正品裏摻雜高仿的員工了。幾個國外高端品牌的新款都被人用高仿調換,好在剛上櫃兩天就被發現了,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雲嬗眉頭緊皺,神情多了幾分凝重,她讓人把那名員工叫到辦公室裏,那名員工全招了,因為這個季節還不太熱,她是把高仿衣服穿在身上,趁專櫃同事還沒來,然後把衣服換了,至於水印碼,她早就按照新品的水印碼,找人做了一模一樣的印在衣服標簽上。
雲嬗聽完她的講述,她冷笑道:“梁部長,報警吧,這次不嚴懲,說不定下次還會有人鑽這個空子。”
那名員工聽她說要報警,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求饒,“雲秘,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母親生了重病,急需要用錢,我是沒有辦法,才會鋌而走險,你放過我吧。”
雲嬗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她道:“母親生病缺錢,不是你違法犯罪的借口,想要錢,你可以通過正規途徑獲得,不必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我知道錯了,雲秘,我再也不敢了。”那名員工撲通一聲朝雲嬗跪下,雲嬗連忙去將她扶起來,她道:“即使不報警,公司也不能留你,監守自盜,若我不重懲你,會有很多人抱著僥幸的心理。還有,你調換的那幾件正品,一共價值五十三萬八千塊,你把正品拿回來,賠償的事就不說了。”
那名員工抹著眼淚,她泣聲道:“衣服我已經賣了,錢也拿去給我母親繳了醫藥費,我沒有錢啊。”
雲嬗皺了皺眉頭,“不要怪我心狠,做錯了事就得自己承擔結果,梁部長,把人帶下去,該怎麽處理,都按照公司的章程。”
梁部長點了點頭,拉著那名員工下去了,雲嬗轉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她想,如果賀雪生在,她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那名員工確實可憐,她心裏不由得生了惻隱之心。但是她心裏也清楚,一個公司要想良性發展,光有同情心是不行的。
這次的高仿風波要是鬧大了,那麽受牽連的是整個佰匯廣場的聲譽,也幸好他們沒有遇到得理不饒人的顧客,否則佰匯廣場的麻煩就大了。
雪生小姐把佰匯廣場交給她管理,是信得過她的能力,她卻差點鬧出這麽大的風波,實在辜負了她的信任。
思及此,她轉身走回辦公桌旁,拿起手機給賀雪生打電話,電話很快通了,那端傳來賀雪生的聲音,聽起來精神很好,雲嬗把這兩天佰匯廣場發生的事與賀雪生說了,賀雪生溫柔的聲音傳來,她道:“雲嬗,你做得很好,不要懷疑自己的能力。”
雲嬗沒想到賀雪生會安慰自己,她道:“謝謝你,雪生,你最近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
“嗯,教授的法子很有效,這幾天晚上都不會再夢遊了,也沒有再聽見那首音樂了。隻不過懷著這孩子比懷小白要辛苦,每天都無精打彩的,隻想睡覺。”賀雪生的聲音聽著像抱怨,但更多的卻是釋然與幸福。
雲嬗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就好,我之前腦洞開得太大了,幸好你懷孕提醒了我們,雪生,保重好身體,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嗯,等你和哥哥結婚,我們一定回去喝喜酒。”賀雪生言笑晏晏道。
掛了電話,雲嬗想到母親到現在還反對他們在一起,她不由得抿緊了唇,臉上的笑意落了下去,她和賀東辰能結婚嗎?
半晌,她甩了甩頭,將這個煩人的問題甩到腦後,然後投入今天的工作中。
晚上,賀東辰來接她,據說晚上有個應酬,需要女伴。賀東辰身邊的秘書都是男的,便巴巴的來找女朋友。雲嬗聽說是個重要的應酬,問他需不需要穿禮服,賀東辰道:“不需要,隻要把你帶上就好。”
雲嬗站在佰匯廣場外麵等他,不一會兒,就見他的車駛了過來,停在她麵前。她伸手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賀東辰沒有立即將車開走,而是拉起手刹,慢條斯理的解了安全帶。
雲嬗不明所以,怔怔地望著他,就見他傾身過來,一手按著她的後頸,薄唇碾壓過來。雲嬗眼睜睜看著他的俊臉在眼前放大,一時竟無法動彈,直到被他火熱的唇含住,她渾身掠過一抹電流。
她渾身輕顫了一下,擱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抬起來,圈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管這裏是人來人往的馬路邊上,盡情的回吻他。
賀東辰沒想到她會這麽熱情,不由得一挑眉,吻得更深。半晌,他才喘著氣放開她,將下巴擱在她肩窩上,看著她粉色的耳垂,他不由得心癢難耐,張嘴含住舔了一下。
感覺她在懷裏輕顫,他薄唇上揚,啞聲道:“有沒有想我?”
雲嬗老實的回答,“有啊,那你呢?”
“我也有。”賀東辰輕笑道,雲姨越是想讓他們分手,他們反倒越是如膠似漆了。難怪自古那些情侶,家人越反對,他們就越愛得深。
換個角度想,他還得感謝雲姨的插手,才會讓他得到這樣真實的她。他抬起頭,親了親她紅腫的唇,道:“今天辛苦嗎?”
雲嬗搖了搖頭,“辛苦倒是談不上,就是……”她遲疑了一下,把高仿事件和他說了,末了,她歎息道:“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不是這樣的,同情歸同情,但是也不能因為同情,而讓這些人鑽了空子。我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你懂嗎?”賀東辰怕她難受,耐下性子開導她。
“可是那個員工真的很可憐,我下午讓人去打聽了,她媽媽是胃癌晚期,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她會鋌而走險,也是因為一片孝心。”雲嬗想起來,就覺得自己下午的做法太苛刻了。
“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迫於生活的無奈,才做出極端的事情來,但也有很多人,生活再無奈,也無法讓他們放棄做人的傲骨,所以你不必因為他人犯的錯,而不肯饒恕自己。”賀東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輕笑道:“我的嬗兒還是太善良了。”
雲嬗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拉下他的手,道:“不是說晚上的應酬很重要麽,快開車吧,要不去遲到了。”
賀東辰捏了捏她的手心,這才係上安全帶,重新發動車子駛離。半小時後,車子駛進盛世豪庭酒店,有門童過來拉開副駕駛座車門,雲嬗下車,就被賀東辰擁進懷裏,大步走進酒店。
乘電梯到三樓,這裏是盛世豪庭的貴賓樓層,據說一個包間一晚的消費就是十萬,貴得離譜。
他們剛走出電梯,迎麵被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撞個正著,雲嬗被撞得趔趄,幸好賀東辰攬著她的腰,才沒有摔倒。
那個女人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體,她雙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免得春光外泄,臉色紅白交錯,也顧不上與他們道歉,就鑽進了電梯裏。
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人抬頭望去,就見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追過來,男人身上的襯衣解開了三顆紐扣,隱隱露出一片滿是吻痕的結實胸膛,他氣急敗壞的按了幾下電梯,電梯已經往下行去,他低咒一句,“該死,沈紫寧,別讓我抓住你,否則我讓你好看。”
賀東辰與雲嬗站在旁邊,隱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仔細一想,他想起來了,上次在郭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外麵,與他有過一麵之緣。
“傅先生?”賀東辰問道。
傅言深轉過頭來,打量著麵前器宇不凡的男人,此刻他即便衣衫不整很是狼狽,也掩蓋不了他的風華氣度,他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狼狽,挑眉道:“賀總?”
賀東辰上次是為了審批一塊工廠用地,通過沈存希去找郭玉走捷徑,沒想到傅言深也在,當時隻是點了點頭,可彼此都是那種讓人過眼難忘的人,自是認得彼此。
他伸手與傅言深握了握,道:“看來傅先生還有事,我們就不叨擾了,在桐城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郭書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傅言深朝他點了點頭,桃花眼掃了他身旁的女人一眼,走進電梯,去追那個膽敢逃跑的女人去了。
賀東辰目送傅言深離去,他伸手攬著雲嬗,朝包廂裏走去。雲嬗還在震驚這世上竟然有男人長得這麽漂亮的,漂亮卻又不會讓人覺得陰柔,實屬難得。
賀東辰瞧她還在出神,他皺眉道:“想什麽呢?魂都丟了,快回魂。”
雲嬗被他鬧得笑出聲來,她瞪了他一眼,道:“我隻是沒見過男人長得這麽漂亮,國際巨星站在他麵前,恐怕都要失了顏色。”
“我說寶貝,你當著我的麵誇獎別的男人,有沒有考慮你男人的自尊心?”賀東辰不滿道,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傅言深長得確實夠好看,但是他還是希望他的女人眼裏,永遠隻看得他一個人。
雲嬗咯咯地笑了起來,“你長得也很帥啊,是很man那種,我可不喜歡小白臉。”
賀東辰失笑,不得不說他被她這句話取悅了。摟著自家女人往前走,來到包廂外麵,他忽然嚴肅的放開她,雲嬗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直到他推開門,她看見門內的人,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了。
包廂裏坐著四個人,賀峰夫婦,與徐卿夫婦,賀東辰是帶她來正式拜見家長的。之前賀東辰對徐卿有誤會,後來誤會冰釋後,他自然也接受了徐卿的丈夫。
今日,為了兒子的婚事,他們四人才會齊集一堂,但是氣氛卻有著說不出來的別扭。賀峰對徐卿餘情未了,自從知道她有家室之後,他就把這份情苦苦壓抑到心底,不讓任何人瞧出來。
此刻瞧見徐卿的丈夫,那隻得在電視上看見一眼的首長大人,他卻並不畏懼,隻拿看男人的目光打量他。而首長大人也毫不客氣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讓徐卿念念不忘的男人。
情敵見麵分外臉紅,即使今日是為了兒子繼子的婚事而來,兩個男人也沒把對方看進眼裏,眼神交鋒處,諸多的挑剔,誰看誰都不順眼。
徐卿夾在中間,也沒有理會兩人帶刺的目光,安靜喝茶。
賀夫人見狀,心裏像被針紮似的,當年的孤女,搖身一變成為大家閨秀不說,還是首長夫人,這對她而言,簡直是赤果果的打臉。
這還不是讓她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賀峰的態度,徐卿已是人婦,他看她的眼神還是有掩飾不住的深情,甚至不管對方的丈夫還在場,對徐卿大獻殷勤,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
她恨不得起身離去,又不想落人話柄,說她沒有貴夫人的氣量,隻得忍氣吞聲的坐在這裏,明明心裏已經恨得咬牙切齒,卻還要賠笑。
賀東辰與雲嬗雙雙走進來,打破了包廂裏詫異的氣氛。他牽著雲嬗的手,一一叫了人,賀峰招手讓他們坐下。
在場的人雲嬗都見過,但是這會兒還是忍不住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以為隻是陪賀東辰出席那種商業聚會,沒想到是來見家長的。
她心裏惴惴不安,尤其是當賀夫人的目光掃射過來時,她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自在,她握緊拳頭,桌下,賀東辰的手伸了過來,按了按她的手背。
雲嬗下意識抬頭,瞧他衝她眨眼睛,示意她別緊張,她瞪了他一眼。都怪他,不提前和她說,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否則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措手不及。
賀東辰悠然笑了。
坐在另一側的徐卿瞧見兒子這副模樣,心知他對雲嬗的感情,她不由得感到欣慰,兒子能找個相愛的女人共度後半生,她很高興。
至於門第之見,這對受過這種封建思想侵害的她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她隻要他的兒子能夠幸福,再說雲嬗是個好孩子,不僅有能力,品貌也很不錯,她挺喜歡她。
坐在徐卿身側的首長大人見妻子對未來兒媳婦如此滿意,他樂見其成,倒也沒有持反對票。
隻有賀夫人一人對雲嬗很不滿意,認為她卑賤的出身,無法與賀東辰高貴的出身相配。隻不過在場三人都對這門親事沒有異議,此刻她要提出來,不僅落入下乘,恐怕也會在情敵麵前吃力不討好。
畢竟她對賀東辰隻有養恩,他的親媽還坐在這裏,他的婚事就由不得她置喙。
徐卿送了雲嬗一個鐲子,是小坑玻璃種,上次她送了賀雪生一個一模一樣,所以雲嬗還認得,聽說這個鐲子是清朝末年慈嬉太後所用之物,一共兩個,價值不菲。徐卿給了賀雪生一個,剩下這個是要送給未來兒媳婦的。
如今當著大家的麵送給了雲嬗,那麽就是打從心裏接受雲嬗是她的兒媳婦。
雲嬗連忙推辭,“徐夫人,這使不得。”
徐卿將鐲子套在雲嬗手腕上,她笑道:“東辰和我說,你是他這輩子的良人,請我務必成全他,他的前半生,我沒能陪他一起長大,他的後半生,我也沒有多少時間陪著他,所以伯母請求你,要像愛自己一樣愛他陪伴他。”
雲嬗本來以為徐卿這樣的出身,必不會接受一個傭人之女成為她的兒媳婦,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感動得熱淚盈眶,轉頭看向賀東辰,賀東辰朝她點了點頭。
要不是確定家人不會給雲嬗臉色看,他不會把她帶過來受氣。他自己都舍不得讓她委屈,更何況是別人給她的委屈。
“謝謝您,伯母,我會比愛自己更愛他。”雲嬗笑著說,從第一次見到徐卿,她對她就有種好感,這位夫人身上有著真正的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人感到很舒服。
徐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伯母,伯母替你出氣。”
婆媳倆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把賀夫人晾在一旁,賀夫人氣得鼻子都歪了,也不好發作,當下站起來去洗手間了。
賀峰見狀,心裏惆然,當年若不是母親從中作梗,非得以門第之見為難徐卿,說不定現在他們還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
賀峰思及此,看向首長大人的目光充滿了的羨慕,首長大人端起杯子,朝賀峰致意,心裏卻在冷哼,後悔去吧,你不珍惜的,自是有別人珍惜。
“……”
雲嬗起身去洗手間,剛好碰上從格子間裏出來的賀夫人,賀夫人看雲嬗極不順眼,總覺得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奈何今晚賀東辰把徐卿夫婦請過來,輕而易舉就堵了她的嘴。
人家親媽還在,歡天喜地的答應了這門親事,她這個後媽再不答應,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可是心裏到底意難平,看見雲嬗就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她洗手的時候,露出腕間那枚翡翠鐲子,更是紮眼,她冷笑一聲,“雲嬗,你媽知道你今晚來這裏嗎?”
雲嬗皺眉,知道賀夫人不喜歡她,她迅速洗了手,關了水龍頭打算離開。卻不料賀夫人迅速攔住了她的去路,她道:“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東辰喜歡你,你就真能進賀家的門,賀家還是我說了算的。”
“那剛才在包廂裏,您怎麽不出聲反對?”雲嬗淡淡道。
賀夫人被她嗆得臉色乍青還白,一時心裏怒火中燒,想也沒想,就揚手朝那張刺眼的狐媚子臉扇去。但是她的耳光並沒有順利落在雲嬗臉上,就被雲嬗伸手握住,雲嬗冷冷地看著賀夫人,道:“賀夫人,請自重。”
賀夫人氣得不輕,她用力抽回手,她道:“你以為徐卿喜歡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我聽說你母親為了阻止你和東辰在一起,放天然氣自殺,鬧到這種地步,你還要和東辰在一起,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雲嬗抿緊紅唇,心裏很不是滋味,“賀夫人,那是我的家事,與卿何幹?”
“嗬嗬,為了一己之私,卻置自己的母親的生死於不顧,雲姨到底還是養了一頭白眼狼。”賀夫人說完,不再理會雲嬗,拂袖而去。
雲嬗呆呆地站在洗手間門前,她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想到母親早上一意孤行的模樣,她伸手輕輕將翡翠鐲子取下來,妥善的收到了大衣口袋裏,這才邁步出去了。
回到包廂,賀峰與首長大人已經喝起來了,細聊之下,兩人竟有許多共同之處,知己難求,不由得有了相見恨晚的遺憾。
賀東辰坐在旁邊,陪著父親與繼父,如今事業愛情雙豐收的他,眉目間少了戾氣,多了幾分平易近人,與徐卿拉家常,說起還在度蜜月未歸的賀雪生,徐卿麵露不安,“有幾次我給雪生打電話,都是沈存希接的,他們這都去了兩個多月了還沒回,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怎麽會,他們分開七年,如今正如膠似漆不想回來,您就別操這份心,實在閑得無聊,就操心操心我,我這找著了媳婦,還沒把人娶過門,總覺得她要跟人跑了似的。”賀東辰沒有告訴徐卿賀雪生生病的事,免得她擔心。
或許是與雲嬗相愛之後,他心境開闊了,也能體諒母親當年的苦衷。
徐卿被他逗樂了,笑道:“行行,回去我就著手開始辦,不會讓你的寶貝媳婦飛了。”說起這個,徐卿又想起雲姨輕生的事,前不久,他們還去看過雲姨,雲姨那個老頑固依然不肯鬆口,說雲嬗配不上東辰。
她曉之以理,都沒能勸動她,她道:“對了,雲姨那邊你搞定沒有?”
賀東辰眉眼間的笑意淡了,賀峰喝酒的間隙,聽到徐卿的問話,看兒子滿麵愁容,他道:“原則上來說,今晚你應該把你未來丈母娘也叫上,不管她同不同意你和雲嬗的婚事,都改變不了她是雲嬗的母親的事實,所以這一點你做得有所欠缺。”
賀東辰苦笑一聲,早上他不過接個電話的功夫,雲姨就想要掇攛雲嬗與他分手,他哪敢讓雲姨過來,他道:“您們兩老放心,我會讓雲姨答應這門親事的。”
“那就好。”賀峰點了點頭,又繼續與首長大人喝酒。
徐卿瞧著賀東辰這副模樣,她道:“雲姨一直在賀家生活,把老爺子和老太太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你也不必著急,有些事是沒到時候,到了時候,她自然就會鬆口。”
賀東辰點了點頭,說話間,看見賀夫人與雲嬗相繼回來,他看見雲嬗的神情,比剛才出去時多了些愁容,他微蹙了眉頭,卻沒有發問。
吃完飯,兩家老人都有司機過來接,賀東辰先後送走兩對老人,然後牽著雲嬗的手往酒店外走去。
雲嬗見他沒去取車,她道:“我們現在不回去嗎?”
“走一走,公寓離這裏不遠,我們走回去。”賀東辰喝了酒,說話間多了一股酒香,雲嬗慢騰騰地跟在他身後。
今晚他高興,喝了很多酒,這會兒走路都有點走不穩的樣子,但是心情卻很好。
兩人默默走過一條街,賀東辰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目光深沉地望著她,“你不開心麽?”
雲嬗心裏咯噔了一下,隨即笑道:“哪有,我很開心啊,老爺和夫人都同意了我們的婚事,說明以後我嫁進你們賀家,會非常幸福。”
賀東辰盯著她臉上略帶勉強的笑意,伸手將她的衣袖卷起來,她手腕空空的,他皺眉道:“我媽送你的鐲子呢,怎麽不戴上?”
“你知道我是個大老粗,不是怕給磕壞了麽,就收起來了。”雲嬗笑眯眯道,她很少戴那些漂亮的東西,一來覺得礙手礙腳,二來是怕弄壞了。
再加上剛才賀夫人說的那番話,讓她心裏如被針紮,實在覺得自己不配戴那鐲子。
“怕什麽,磕壞了我再給你買。東西就是要用,才對得起它的價值。”賀東辰抓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他那語氣,怎麽都有一種闊少爺的即視感。
雲嬗輕笑道:“嗯嗯嗯,我知道我的男人很有錢,回頭我就戴上。”
賀東辰喜歡聽她說我的男人這樣的話,他站定,捧著她的臉,帶著酒香的薄唇貼在她紅唇上,毫不客氣的吻了起來。
雲嬗雙手揪著他的衣襟,微踮起腳尖配合他的動作,兩人吻得難分難舍,有路人經過,看見兩人盡情擁吻,不由得紅了臉,匆匆走過去。
一吻結束,賀東辰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慢悠悠道:“獎勵你的。”
雲嬗臉頰嫣紅,作勢捶他的胸,卻被他伸手握住,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五指撐開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明明個很溫存的動作,偏偏讓他做出了色情的感覺來,雲嬗忍不住別開臉,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有人跟著,她微蹙了下眉頭,再看過去時,那裏什麽都沒有,她不由得覺得是不是自己剛才眼花看錯了?
賀東辰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去,街上行人很少,已是三月底,天氣逐漸回暖,晚風吹拂在臉上,卻還帶著絲絲涼意。
雲嬗穿著最新款的風衣,亮藍色的風衣,是今年的主打色,很是漂亮,將她的身材襯得更加纖細。她跟在賀東辰身邊,兩人時而說幾句話,大多時候都是賀東辰說,她聽。
喝多了酒的男人話特別多,說起小時候的趣事,以及雲嬗“處女”稱號的由來,他眉眼都含著溫潤的笑意,一回頭,才發現身旁的女人心不在焉,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不悅道:“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啊?”雲嬗回過神來,不明所以地望著賀東辰,賀東辰惱得握起她的手,張嘴咬了一口,聽到她吃疼悶哼,他才伸出舌頭舔了舔被他咬出的牙印,低頭就著路燈燈光,看到那幾個牙印兒,他道:“在我身邊不許走神,聽到沒有?”
“哦。”雲嬗其實想說他怎麽和狗一樣咬人,忍了忍還是沒說,看他麵色不豫,她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賀東辰瞧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也不接她的問話,道:“累不累?上來我背你。”
說著,他停了下來,在雲嬗身前蹲下,示意她爬上他的背。雲嬗倒不是累了,是剛才看到有人跟著他們,想起在美國發生的事,就一直注意身後的情況,所以才會心不在焉。
她搖了搖頭,想拉他起來,“我不累,你晚上喝了那麽多酒,還是小心看顧好你自己吧。”
賀東辰扭頭瞪了她一眼,不滿道:“小看你男人!”說完,他伸手向後攬著她的雙腿,雲嬗貼在他寬厚的背上,然後他將她背了起來。
雲嬗來不及拒絕,隻得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心安理得的讓他背。雲嬗沒有父親,小時候,她最羨慕允兒,因為賀峰很寵她,她要天上的月亮,都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有時候允兒公主脾氣來了,就會鬧瞌睡,隻要賀峰在家,就會背著她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別看賀峰在法庭上威嚴的法官,在家裏,他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一邊背著女兒,一邊低聲哼唱搖籃曲。
有時候她做完作業,就會偷偷躲在花園的角落裏,窺探著他們,那個時候她就特別羨慕允兒。如果她爸爸還在,她也會像老爺一樣背著她,給她唱搖籃曲。
這會兒被賀東辰背著,她才體會到了巨人肩膀上的世界,原來真的這麽美這麽幸福。
她趴在賀東辰肩上,眼前有些模糊。一直以來,賀東辰就充當著她父親一樣的角色。小時候她闖了禍,他就跟在她身後收拾爛攤子,去給她開家長會,還會教她怎麽趕跑那些欺負她的壞學生。
如果沒有十八歲那一夜的事情,也許他們會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各自運行著自己的人生軌跡,永不會有交集。
說不定他們也會像賀峰與徐卿一樣,幾十年以後,帶著彼此生命裏最重要的人齊集一席,說著兒時趣事。不過眼神交匯間,會有那麽一絲遺憾,他們沒有成為彼此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能在一起,而苦苦掙紮。
思及此,她心裏莫名悲傷起來,一直以來,她都清楚,他是個不可高攀的人。如今,他卻願意托起她,讓她看世界的風光。
忽然,她對著他的耳朵低低的喊了什麽。
賀東辰前行的步伐猛地滯住,就像被人推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體,他啞聲道:“你剛才叫我什麽?”
雲嬗心中羞澀,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又喊了一次,“小爸爸。”
賀東辰失笑,薄唇勾了起來,他們真是越來越百無禁忌了,那晚他把她壓在身下,戲謔的喊她小媽媽,她現在也如法炮製,喊他小爸爸,這丫頭。
“既然叫我小爸爸,以後就要聽我的話,乖女兒。”
“……”雲嬗心裏的感動,都被這種偽父女的奇怪感覺衝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