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早就忘記他對自己的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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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我不要!”範澄澄不斷朝床角推著,渾身顫抖著。
    張澤音居高臨下的盯著黑夜裏的範澄澄,時針滴答滴答的叫著。客廳的燈光流進臥室,拉了一條長長的影子。
    張澤音忽然後悔了,天啊!他剛剛是幹了什麽?差點就傷害了範澄澄。是被林度言挑撥的太壓抑了嗎?男孩手足無措的坐在床邊,伸手試圖摸著範澄澄的淩亂的頭發。
    “我要和你分手!”範澄澄啪的一聲打了張澤音的額手掌,哭喊著:“我要和你分手!徹底分手!”範澄澄抱著膝蓋,她十指掐著的床單差點被撕破。
    滴……時鍾長長的滴了一聲。
    十二點了。
    高考的第一天。
    張澤音慌了,緊張的抱著範澄澄蜷縮的身子。“澄澄你別哭,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我吃醋,看到你和那小子在一起,我心裏不舒服,範澄澄你別哭啊……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
    範澄澄閉著眼偏著頭聽著男孩重複的道歉。張澤音說出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把刀子割在她的心上,範澄澄近乎絕望的死死咬著嘴唇。
    “我沒事,你明天好好考試吧。”範澄澄繃緊的唇終於發出話。
    她還能說什麽呢?已經高考開始了,她沒力氣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上麵。
    許久,張澤音“唉”了一聲,按了按範澄澄的肩膀,悄聲走了出去。
    範澄澄把頭埋進被子,被回憶淩遲著睡意。早上起床時腦海還是昨天的回憶,張澤音打來電話,她沒有接。林度言打來電話,她也不接。
    範澄澄心不在焉,高考卷子上的東西完全沒有心情看。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朦朧,然後就化成了昨晚的一幕。其中一門,範澄澄沒忍住就把卷子給撕了。
    撕完後她就從考場裏跑了出去。
    中午的時候吳月綺問範澄澄考得怎麽樣?她把頭埋進臂彎,趴在桌子上。
    林度言已經走了,範澄澄慶幸他看不見她的樣子。
    因為她的高考完蛋了!一點兒不剩的完蛋了!
    *******
    高考後第一天範澄澄接了張澤音的電話。“張澤音,我今年不能和你去武漢了。我考得很差勁。”範澄澄病懨懨的在電話裏說著。
    張澤音呆怔幾秒,夏日的陽光顯得格外清冷,他的所有解釋還是:“我……對不起……”
    “八月份拿成績單,我不想看見你。”範澄澄掛掉電話時甚至希望永遠不看見張澤音。果然如好友所說,青澀懵懂的愛情帶來的都是失敗和嘲笑。
    那一個月範澄澄回了廣東,期間曆經了陳霖的婚禮,女方名叫梁思柯,恰好是範澄澄看見和陳霖偷情的人。
    陳霖把女方的肚子搞大,女方不願意打掉,死死纏著陳霖要結婚。陳肖德在家裏大發雷霆,給了陳霖幾個巴掌。倒是陳霖持無所謂態度,陳肖德和李明豔為了不把事情鬧大,決定讓陳霖和梁思柯結婚。
    婚禮那天,李明豔帶著梁思柯和範澄澄做頭發,年齡上梁思柯大了範澄澄六歲,典型的社會女。卻非要穿什麽後背鏤空的婚紗服,而且還是店裏最貴的一件。
    “就這件啦!我都不想脫了。”梁思柯站在全身鏡麵前扭來扭去的打量著婚紗。
    李明豔抿著嘴站在離梁思柯不遠的地方。
    “媽,你給她買吧。我的伴娘服便宜點無所謂。”範澄澄麵無表情的說著。
    李明豔心有意會的點點頭,把範澄澄拉到一旁偷偷安慰:“你真懂事,你放心啊!以後你結婚,媽給你的排場肯定比她還大。”
    “現在陳叔叔的廠還在擴建,需要錢,我明白的。”範澄澄回應著母親。
    “你這次在家裏呆多久?”穿著婚紗的梁思柯趾高氣揚的問道。
    範澄澄仰頭就看見她眼底的黑線,她頓時心裏悶得慌。她垂頭便看見梁思柯穿的紅色高跟鞋,範澄澄皺皺眉。
    “不會很長,不會妨礙你和陳霖親熱的。”範澄澄一臉淡漠。
    然後她很輕鬆的湊近李明豔,去選伴娘服裝。
    範澄澄能感覺到,後方的那道目光有種紮死人的力量。
    一個小時後,李明豔和範澄澄最終定下了一件黃色素裙。裙子的長度在膝蓋上,緊貼著大腿。除了裙尾帶著一點蕾絲花邊,基本沒有什麽出彩的裝飾。
    範澄澄倒也喜歡這類款式,畢竟穿的不老氣,顯人端莊。
    梁思柯同樣滿意這件禮服。剛好可以襯托自己的華麗,多好啊!
    婚禮當天,範澄澄和李明豔原本是坐在一輛車上。後來不知怎麽的,臨時多安排了錄像師,範澄澄就被趕到了陳霖的婚車上。
    坐到車裏後,陳霖在後麵有意無意的盯著副駕駛的範澄澄。她的皮膚很好,基本沒有大花修飾。範澄澄的頭發後尾巧妙的有亂卷的弧度,陳霖記得範澄澄成年了。成年後就會有戀愛、有男朋友……奇怪,自己怎麽會想這麽多?
    車裏安靜的嚇人。
    範澄澄咽了幾次口水。
    梁思柯也不閑著,不斷的東張西望。倒也沒注意車裏的氣氛如何如何,她盯著範澄澄的後腦勺,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扭過頭挽著陳霖的胳膊,嬌滴滴的說道:“陳霖,你親我一下唄?”
    範澄澄在前麵輕輕“嘔”了一聲。
    “範澄澄!”陳霖無視身旁的梁思柯,突然喊道。
    範澄澄回頭,餘光落到梁思柯氣炸的臉色。
    陳霖不動聲色的把胳膊從梁思柯懷裏抽出去,削尖的下巴指了指下方。“你怎麽不穿高跟鞋?”
    梁思柯低著張臉望去,範澄澄尷尬的縮了縮腳,慢條斯理的微笑。“我不會穿高跟鞋。”
    “哈哈!”梁思柯不顧形象的笑著,邊笑邊說:“一個女人還不會穿高跟鞋?”
    這時候換範澄澄的臉色暗沉。
    陳霖和司機都沒有笑,狹小的空間隻聽得見梁思柯不耐的笑聲。
    範澄澄很想知道女人穿高跟鞋的立足點在哪裏?而且到底是什麽理由讓梁思柯這麽瞧不起她。
    車到了婚禮現場後,範澄澄從車上下來那一刻基本明白了女人穿高跟鞋的重要性。進出禮堂的,凡是女人都是提著裙子慢慢走,而她……雙手一背,整個一領導姿勢,然後再以一步半米走進去。
    範澄澄跟在陳霖後麵幫忙倒酒時,恨不得變成透明人。
    梁思柯比陳霖好客多了,該說的客套話還是有的。不像陳霖,感覺像是參加別人的婚禮一樣,人家問他,他就回答;人家叫他喝酒,他也喝。
    範澄澄看得出來,陳霖不喜歡梁思柯。
    梁思柯的肚子已經顯懷了,身形比試穿婚紗時候還要豐腴些,後背的鏤空隱隱能看見多餘的腰間贅肉。
    ******
    李明豔和陳肖德主要是在親戚幾桌敬酒,範澄澄和陳霖主要是在朋友桌。中間幾個開玩笑的男性朋友吵著要陳霖把範澄澄介紹給大家,都被陳霖攔下來了。
    範澄澄隻能禮貌性的笑笑,但願宴會早點結束,最後把身上的禮服脫下來。
    新婚之夜前夕,陳霖找到範澄澄,遞給她一個紅色信封。“你的紅包。”
    “你結婚我竟然還可以拿到紅包,真是稀奇。”範澄澄打開,眯著眼挨近信封,默默數了數幾麵的張數。忽然,她覺得陳霖倒也不是那麽討厭。
    月光下的兩人站在酒店門口,範澄澄盯著錢袋的數字眼睛越來越亮,陳霖麵對著範澄澄偷喜的小動作,忽然不想離開了。
    她的皮膚緋紅。
    他口中有酒味。
    範澄澄沒醉,他卻快暈倒了。
    範澄澄伸手拍了拍陳霖的肩膀,眼裏染著好意。“恭喜你結婚。”聲音清脆的打亂陳霖所有的想象。
    陳霖淡笑:“她將會是我生命中沒有痕跡的人。”
    範澄澄繼續仰著頭笑著。她並不想接著陳霖的話繼續說下去,兩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酒店門口。
    *******
    “你把客廳收拾收拾”
    範澄澄回頭,見說話的梁思柯一手扶著腰間,一手摸著八個月的肚子,樣子慵懶的靠在門邊。
    範澄澄有些不悅,轉頭把翻頁的書折了一角。她以為兩人結婚後會搬出來,現在倒好,買的房子就在隔壁。梁思柯還說什麽懷孕期間需要人照顧,不宜跑的太遠。就這結婚不到一個月,梁思柯瞬間變成了女主人的架勢。
    陳雪初三開學,早早不在家中。李明豔和陳肖德幾乎也是呆在工廠,隻有晚上回來。家裏隻有範澄澄在家。
    範澄澄在心裏“呸”了一聲。梁思柯有事沒事就使喚範澄澄幹這幹那,有時候咬咬牙也就過去了,結果弄得現在這女人還習慣了用她了。
    麵對這個命令,範澄澄的脾氣終於崛起了。“你不會喊你老公嗎?”
    “陳霖在睡覺,我不想打擾他。”
    範澄澄站起來越過梁思柯,走到隔壁居室。客廳四四三三的掉這瓜子殼和衛生紙。範澄澄皺了皺眉頭,轉頭說道:“你吃的瓜子殼自己收拾,我沒時間陪你玩。”
    她現在看見梁思柯,就回憶起她和陳霖在家裏羞人的一段,也難怪陳霖那天晚上會說“沒有痕跡的過客”的話了。範澄澄心酸酸的,怎麽還有些心疼那個家夥了?
    梁思柯哼了一聲,站在門口反駁道:“我是個孕婦,不知道嗎?”
    “你的肚子還不至於拿不了掃帚的地步吧?”
    範澄澄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音調沒吵到左鄰右舍,倒把屋裏睡覺的陳霖吵醒了。
    陳霖的上衣扣子還留了兩顆。他看到範澄澄的背影,先是勾了勾嘴角。“好久不見?妹妹。”然後眼神轉到站在範澄澄家門口的梁思柯,瞬間陰沉起來。“你吵什麽吵?”
    “陳霖,我讓範澄澄幹活,她就罵我!”梁思柯說著還帶著哭腔。
    範澄澄驚訝這女人編謊話的牛逼。“你的演技真不錯。”
    陳霖沒說話,注視著範澄澄。
    範澄澄左瞅右瞅,驀然發覺現在的局勢實在不適合單獨作戰。她夾在兩人中間,跟個木頭棍子一樣。“行!行,算我倒黴,我掃完地後不要煩我。”
    她決定妥協了,手腳麻利的從廚房拿了掃帚掃地。她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很慫,看見陳霖被逼得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所以在幹完活後,範澄澄以箭的速度從家裏跑出去。她掏了幾張紅票子給司機,就當做看看廣東夏天的風景。
    範澄澄在海邊下了車,陽光很熱。不似寒假來的時候,腳底都是冰涼的。海邊很熱鬧,範澄澄脫了鞋站在沙灘上,迎著海風的方向吹著。
    她喜歡這樣季節的海。
    隻有她一人能看見。
    忘記林度言,忘記張澤音,忘記高考。
    範澄澄閉眼的幾秒,恍惚想起陳霖看她的眼神。有一種訴求和傾羨的意味。她一個局外人都明白梁思柯和陳霖的感情不是很熱烈,好幾次範澄澄站在陽台上,都注意到陳霖半夜站在隔壁走廊,吹著風。
    神態如同她現在一樣。
    叮叮……
    “我要去當兵了,以前是我對不起你。”範澄澄接到電話的一刻就認出藍俊寅的聲音。“我遇到的女人都是騙我的錢,所以想找一個讓我有安全感的女人。範澄澄我知道以前給了你很多困擾。”
    範澄澄吸著空氣中的海鹽味道,輕輕嗬了口氣。如果藍俊寅不打這個告別電話,她或許早就忘記他給她的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