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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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湛藍,沒有一絲雲彩。一頭大象和一個黑人男孩臨河坐在一條長長的木椅上,大象坐著的背影很高大,像一堵牆。男孩的背影很瘦小,像一隻小猴子。
    大象鼻子卷著一根甘蔗,男孩手裏拿著一根甘蔗,他們很默契地同時把甘蔗送到嘴中。
    大象站起身走到河邊,把鼻子伸到河中吸滿水,卷曲著鼻子送到自己嘴裏喝了一口,然後轉身把鼻子裏吸的水一古腦兒全都朝男孩噴去,就像沐浴花灑,又像下雨,噴得男孩滿身都是。
    男孩被大象的淘氣逗樂了,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調皮地朝大象身上噴去, 大象也不示弱,又揚起鼻子把水噴到男孩身上,一象一人開始互噴,一時間水花四濺,歡聲笑語四溢。
    突然,大象換了一種玩法,搞起了惡作劇,伸出長鼻把男孩纏卷到空中,然後扔進河裏……
    睡夢中的拉巴哈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帳篷內,地鋪上,跟拉巴哈睡一起的桑塔被小家夥的尖叫聲吵醒,伸手把睡身邊的男孩搖醒。
    拉巴哈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黑漆漆的帳篷和身邊的桑塔,才明白這是在做夢。
    “做什麽夢了,嚇成這樣?”桑塔輕聲問道。
    “大象。”拉巴哈看了一眼桑塔,閉上眼又安穩地睡去,繼續做夢。
    夢中: 拉巴哈的小腦袋從水中慢慢冒出來,然後是肩膀、身體和腿,他直直地升出水麵,隻有雙腿沒入水中站在水麵上。
    不知就裏的人會以為這孩子有蓋世輕功,可以在水裏自己行走,原來,水底有支撐點,他站在大象彎彎的象牙尖上。
    桑塔見拉巴哈又沉沉睡去,睡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也跟著會心一笑,這孩子,做夢還分上半場,下半場。
    突然,帳篷外麵傳來女生若有若無的啜泣聲,桑塔側耳傾聽,不是做夢,哭聲似乎更大了一些,還伴隨著陣陣抽泣,他急忙起身走到外麵查看。
    原來是李梅,她癱坐在地上,仿佛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兩個剛回來的誌願者正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坐到露天餐桌前的椅子上。
    “出什麽事了?”桑塔跑過去打聽。
    “楊小靖,他……他掉河裏被鱷魚吃掉了,連屍體都沒撈上來!”李梅撲到桌子上放聲大哭起來。
    “啊!”桑塔大張著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呆呆地看著誌願者中年紀最大的黃龍,他應該就是這個營地的負責人了吧?
    黃龍不知道桑塔是誰,但他知道自己可以把安慰李梅這個艱難的任務交給他了。
    他朝桑塔攤開雙手聳聳肩道:“我們租了條船,撈到天黑也沒有結果。”
    “抓到盜獵的人了嗎?”桑塔終於閉上嘴巴,又張開問道。
    黃龍指指遠處說:“抓到一個!”
    桑塔循著黃龍的手指望去,遠處,巡護隊長刀疤正朝他們的營地走去,身後兩個持槍的隊員押著一個皮膚比他們淺好幾個色度的布須曼人,朝南盧安瓜國家公園大象巡護隊的營地走去。
    雖然夜裏看不清那人的臉,但精瘦、硬朗的熟悉身影曆曆在目,那不是父親又是誰?
    “爸!”桑塔激動萬分地朝那邊跑去,這些巡邏隊員真好,把父親找回來了,省了他多少事啊。
    “站住,不許再往前走靠近這名盜獵者,” 隊長刀疤舉起手中的槍對準桑塔警告道,“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他是我父親,他怎麽可能是盜獵者!”桑塔莫名其妙,感到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顧槍指著自己繼續往前走去:“他是誤上賊車,才被帶到公園裏去的,你們絕對是抓錯人啦!”
    “我們在南盧安瓜公園裏找到兩頭大象,其中一頭的頭被砍掉,一頭臉被砍去一半,象牙被取走,戴在大象脖子上的無線電項圈現在就在你父親身上。” 刀疤指指桑奇斜挎在肩膀上的項圈道,“還在他的皮袋子裏找到射殺大象的箭和麻藥,還有弓,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麽話說?”
    “可是你們找到砍殺大象的斧子了嗎,這樣的壯舉他一個人怎麽可能完成?”桑塔對著刀疤大喊大叫,“你們肯定抓錯人了。”
    “你再說一句話,我連你也一起抓起來。” 刀疤今天累得賊死,要抓住一個沙漠裏奔跑得最快的布須曼獵人可不容易,今天他是拚了老命,才捉到這個比豹子還跑得快的土著人,他已經給總部打過電話了,明天一大早他們就要坐直升飛機過來查看損失,帶走犯人,現在離天亮還有二個小時,他隻想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桑塔被士兵們用槍擋住去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帶走,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也對著他用布須曼語嚷嚷,兒子,別過來,別過來,我身上有炸彈。
    什麽,炸彈?
    桑塔一聽炸彈急眼了,扒開指著自己的槍衝到父親跟前:“什麽炸彈?”
    桑奇低頭看著斜挎在胸前巴掌寬的牛皮帶,皮帶上附著一個體積較大的跟蹤器,比秦弦子的那個還要大上好幾倍,一看就是九十年代的產品,已經很多年沒有更新換代了,跟蹤器裏的電線被人扯出來裸在外麵,看上去的確有些神似炸彈。
    “爸,誰告訴你的這是炸彈,這是電子項圈。”桑奇一把扯下來把項圈扔在地上說,“也好,歪打正著,沒這玩藝兒,我還不知上哪找你去呢!”
    桑奇半信半疑地捂住腦袋,怕炸彈爆炸。
    士兵們哈哈大笑起來,推著桑奇走進了營地,因為是長期紮營,南盧安瓜國家公園大象巡護隊的營地是幾間土坯茅草屋。
    茅草屋前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籠子,大概是巡護隊平時用來關押猛獸的地方,平時公園裏的獅子、花豹也會偶爾生個病什麽的,要關起來獸醫才敢給它治病。
    桑奇被推進鐵籠子裏,上了兩把鐵鎖,隊長把兩串鑰匙全拿走不說,另外還派兩名士兵把守,絕對的三保險。
    本來想劫獄的桑塔見就算把兩名看守放倒沒鑰匙也白搭,隻好放棄,悻悻回到營地,那裏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回帳篷裏睡覺,就連李梅也回女誌願者帳篷裏去了。
    桑塔裹緊衣服抵禦夜晚的涼意,讚比亞是熱帶性氣候,海拔1,000-1,300米,濕度低,比起其他熱帶非洲國家氣溫較為涼爽。當地有3個季節:幹冷季,幹熱季,濕熱季。全年可穿著夏季服裝渡過,但在幹冷季時日夜溫差大,須穿著毛衣。現在基本已經進入幹冷季了,桑塔想起老爸今晚要在鐵籠子裏過夜,就回男誌願者帳篷找了一條毯子送過去。
    兩個看守沒鑰匙開門,同意他把毯子從鐵柵欄縫裏塞進去。
    “他們瞎了嗎,我不是牛,我是人,他們為什麽要把我關進牲口籠子裏?”桑奇由於語言不通,到現在還沒鬧明白這些士兵為什麽要抓他。
    “因為你就是一頭牛,非逼普拉嫁人。”桑塔懶得解釋,想起這幾天的糟心事,就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