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花樣男子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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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樣男子的家離市區很遠,一想到他每周公交轉地鐵,折騰得半死才能到達婚介所貢獻五十塊錢茶水費,寧春來不得不對他肅然起敬。
    但她並沒有機會表達這種敬意,因為花樣男子拒絕為她開門。
    隔著門上的貓眼,男子得意洋洋地說,上訴材料我都準備好啦,你和你媽就等著吃官司吧!
    花樣男又說,別以為長得漂亮就可以欺負人,告訴你,我再也不想受你們這些女人的鳥氣了!
    花樣男的話裏,明顯帶出一段曆史悠久的血淚史,一段為了尋覓愛情而不得不吞咽屈辱和眼淚的悲傷人生。寧春來對他深深地愧疚起來,她承認,因為漂亮,她的確肆無忌視禪地傷害過很多如花樣男這般的人們。
    這天寧春來在門外敲了十分鍾,花樣男都不給開門,並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怒吼了一聲,滾!
    花樣男說,別以為長得漂亮就怎麽樣?老子不吃你這套,看到你這樣的女人就來氣!老子就是要整死你們!
    寧春來隻好默默地走了。可是下午,她又來了,花樣男隔著貓眼墊腳一瞅,就愣了。
    下午的寧春來和上午的寧春來顯然不是一個畫風,上午的她唇紅,齒白,眸子深幽,長卷發披在瘦削的肩上像瀑布一般,整個人散發著華麗的氣質。而下午的寧春來卻像掉進了漂白水缸,身上的顏色全都不見了,頭發束成低馬尾,臉上戴著口罩,高跟鞋換成平底鞋,抱著一隻灰撲撲的大布包。
    寧春來可憐巴巴地說,你就開門和我談談能怎樣呢?看我都這樣了。
    你哪樣了?花樣子仰起下巴在門後明知故問。
    寧春來好聲好氣地說,你看,其實我本人醜得很,漂亮都是用化妝品畫出來的,是不是?你就別仇視我這種偽美女了,開開門,咱們好好談談,就算你還是恨我,也得開了門罵著才方便是不?
    門就這麽被叫開了,花樣男子卻仍堵在門口,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這屋裏可沒別人,孤男寡女的,你膽兒肥就進來吧!
    寧春來沒有一絲猶豫就從花樣男身邊擠了進去,花樣子倒是驚愕不已。他繼續威脅,你真不怕?
    我有什麽好怕的?寧春來摘下口罩說,你要是告了我媽,我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去,飯都吃不起了,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
    你到底想幹什麽?花樣男發現這個女人即使卸了妝,把自己打扮得像保姆,可仍然氣場逼人,他怒了。
    我們把會員費退給你。寧春來說,以後免費為你介紹對象,茶水費全免,別告了行不?
    男子在鼻子裏嘲諷地哼了一聲。
    再賠你一筆錢。寧春來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一萬。
    這是她自己的積蓄,並沒有打算讓媽知道。因為這種由母女倆獨立擔崗惹出來的禍,合夥人是不會買單的。
    嗬嗬,一萬,真大方,不好意思我沒見過錢,也不感興趣。花樣男悲愴地說。
    那你想怎樣?除了讓我嫁給你,別的條件說來聽聽。寧春來說,又補充一句,價碼也不能再加了,一萬塊賠償是上限。
    花樣男仇恨地說,我才不會娶你這種女的,我腦子又沒進水。
    那太好了。寧春來鬆口氣。
    不過我一個人住,屋裏長期沒個女人也不是個事……男子繼續說道,並用雙眼在寧春來身上刮來刮去。
    寧春來不禁後退半步,我提醒你,我的道歉方式,是要在合理合法的範圍內的。
    想什麽美事呢!男子說,我可提不起對你的興趣!屋裏太髒了,你幫我打掃打掃吧,什麽時候打掃幹淨了,什麽時候就決定原諒你們。
    一言為定!寧春來鬆口氣,對男子豎起大指拇,你是個好人,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每年三月去孤寡老人家裏學雷鋒樹新風……
    你要再這麽刻薄,我可能就不需要你打掃了。花樣男冷著臉警告。
    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寧春來在屋裏轉悠,掃把呢?抹布呢?
    沒有。男子說,你自己去超市買。
    幸好我有準備。寧春來打開自己帶來的那個大包,一一從裏麵拿出清潔劑,鋼絲球,抹布,手套。
    花樣男都看呆了,指著她,你怎麽知道我要你打掃衛生?
    實話對你說吧,對登門道歉,我一共預設了三種結果,一種是你永遠不開門,在我進不去的同時你也把自己餓死,這樣也不用告我們了。第二種是你把我騙進屋裏殺掉。三呢就是我們好說好商量,我不僅可以幫你打掃屋子,還可以幫你重新設計形象,重新定位人生,在和平友好的前提下,圓滿地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我這個人呢,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所以……
    男子無言退到牆邊,寧春來拿著工具衝進衛生間,不一會兒,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放水聲。
    當古立在辦公室一份份地審閱文件,或在會議室與競爭對手唇槍舌劍時,他不會想到,自己的老婆此刻並沒有呆在家裏,寫她那沒有前途的小說,而在一個陌生的,氣急敗壞的中年男人家裏,一點點將地磚裏的汙垢摳出來,將灶台上的油膩擦幹淨,將燒出一串大洞的窗簾拆下來扔進水盆裏(花樣男家裏的洗衣機已經壞掉半年之久了)。
    如果他得知這一切,他會難過嗎?不,他隻會憤怒,帶著排山倒海的憤怒,指著寧春來那不可思議的腦袋瓜問她,你是不是有病?
    寧春來也覺得自己有病,為什麽就敢攬下這個活?當她發現灶台上的汙垢比她烙的菜餅子還要厚時,她寧願花樣男直接揍她一頓算了。
    而且,打掃的成績是不確定的。如果花樣男就願意看她跪在地上,骨頭隨著擦洗的動作卡卡作響的樣子,他可以永遠宣布掃得不幹淨,重來,重來,再重來。
    寧春來都要哭了,她自己也不是愛幹淨的人,卻想不到,還有人可以把屋子住成這德性,與其用普通的清潔劑一點點漚掉那些陳年汙跡,不如開一輛鏟車來推翻這間屋子一了百了。
    當夜幕降臨時,寧春來灰溜溜地離開。花樣男神清氣爽地在身後扔來一句,明天早點來啊!
    回到家,古立正在廚房,專注地煎一隻蛋。
    寧春來顧不得滿身油汙和疲憊,打起精神說,回來晚了不好意思啊!
    古立頭都不抬,又去你媽家了?
    寧春來猶豫片刻就說,嗯。
    要不讓你媽搬來和咱們同住吧!古立說,讓你這麽來往回也挺累的。
    那哪行?寧春來說,兩代人還是保持一點空間和距離比較好。
    原來你什麽都明白。古立說,所以我不明白你跑來跑去是為什麽。然後他起鍋,端著盤子走出廚房,不看寧春來一眼。
    寧春來愣住,這個家夥慣會先抑後揚,總把她拱到某個點然後一蒼蠅拍揮下來。
    說好的柔情蜜意呢?說好的在水一方的佳人,年少的夢幻,以及林嘉欣式的甜美誘惑呢?
    寧春來歎口氣,洗澡,裹著浴巾出來,古立從餐桌邊站起來,說,周五的菜單別忘了給羅阿姨發過去。
    哦。寧春來想了想又說,我看羅阿姨挺有做菜熱情的,其實讓她自己發揮也行啊!
    不行。古立說,她不了解爸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
    寧春來隻得閉嘴。
    古立又開始煎蛋,洗鍋,選蛋,將蛋打在鍋底,等它冒出白泡泡,然後用木勺子小心地翻過來。
    你還沒吃飽?寧春來忍不住問。
    給你煎的。古立說。
    我……寧春來虛弱地說,你又沒放油和鹽……我能吃泡麵嗎?
    古立抬頭看她一眼,寧春來趕緊閉嘴。
    晚上,寧春來坐在馬桶上給媽發短信,聲稱已經將花樣男搞定了三分之一。
    媽立刻打來電話,問她如何搞定的,你不會以身相許了吧?
    寧春來隻得壓低聲音簡要敘述了一下,媽在那端一下炸了,什麽?你還要去他家打掃幾天?不行,誰知道這種單身老男人憋著什麽壞?萬一……
    什麽萬一不萬一的!寧春來說,別把人想那麽壞!我好不容易把雙邊關係搞到這種程度容易嗎?再說我那女子擒拿術是白學的?
    媽不吭聲了,半晌說,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古立在外麵敲門,寧春來趕緊掛了電話,按下衝水鍵。
    古立開始洗澡,寧春來殷勤地替他放水,拿睡衣,在古立洗到一半時,她拉開門,跳了進去。
    古立在浴室慘叫連連,架不住寧春來強攻,林嘉欣式的誘惑紅唇死死抵在他臉上。
    古立投降了,摟著她懊惱地說,你怎麽淨喜歡和別人一起洗澡?
    你不喜歡嗎?寧春來仰著臉問。
    我讓你背的電話號碼,一會兒背給我聽。古立繼續掙紮,可寧春來不停吻他,摸他,他已沒什麽力氣。
    不背,背不下來。寧春來霸道地繼續進攻,水流從她頭發上方傾泄下來,在臉上形成透明的水幕,口紅並沒有被衝掉,鮮豔的唇微張著,在柔軟的浴室光暈下,性感得不像話。
    古立歎氣,苟延殘喘地說,有本事這麽騷一輩子。
    好。寧春來鄭重點頭,蛇一般整個人都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