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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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媽教的這招對古承風根本沒用,也許全世界隻適用於寧春來的爺爺。在寧春來第二次嚐試架起古承風時,古承風轉頭就是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
    她被咬時,古立剛好進來,第一秒的反應是衝過來拉開寧春來,隔開她與父親的安全距離,然後問,有沒有傷到?
    而被他的胳膊架著動彈不得的古承風,親見兒子推開他護著自己老婆,氣得捶床。
    距寧春來起程去上海的日期隻剩三天,而她已經決定放棄這次交流會。但她什麽都沒跟古立說,因為古立雖然下意識護著她,但仍然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這晚劉安然留在病房裏,陪寧春來守夜。古立第二天一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不得不提前回家做準備。他沒有對寧春來說謝謝,寧春來挺不忿的,不過她也承認,如果古立說了,她會因為被當成外人而更火大。
    古立走後,寧春來對劉安然說了和古立冷戰的原由。
    劉安然歎氣,現在我總算知道什麽是婚姻了。
    頓了頓她說,婚姻就是兩個人不斷把日子裏的膿包磨出來,磨得一個個露了頭,再擠,再掐,再上藥,再包紮。然後再磨啊磨,光忙活這件事就忙了一輩子。
    第二天清晨,劉安然在古承風的病房衛生間發出一聲嚎叫。
    寧春來嚇得從床上彈起來,然後衝進衛生間。
    劉安然坐在馬桶上,手裏舉著一支驗孕棒,上麵是清晰的兩條杠。
    自從結婚後,劉安然就將驗孕棒長期放在包裏,到日子了就驗一驗,即使和薑鶴吵了架,這個慣性仍在。
    你……懷孕了?寧春來驚駭地問。
    嗯嗯!劉安然眼裏噙著淚水,激動地連連點頭。
    你要生下來?寧春來憂心忡忡地問。
    廢話!劉安然生氣了,要是你,你不生?
    劉安然像一陣風似的將自己卷走了,紅顏知已有什麽了不起,老娘有孕,天王老子也得給她讓道!
    中午,忙完會議的古立來到病房,寧春來忍不住對他說,你工作忙,不用跑這麽勤,有我呢!
    頓了頓她說,除非你不相信我,認為我會虐待你爹。
    古立竟然笑了一下,他說,你倆誰虐待誰還不一定呢!
    寧春來搖搖頭。
    然後古立問,中午要吃什麽?我去買。
    停了半秒寧春來才說,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談談嗎?
    不談。古立說。
    寧春來變色。
    古立說,後天你幾點的飛機?我送你。
    寧春來愣住,半晌後她說,其實你不用妥協的,我已經打算不去上海了,畢竟家裏還有病人……
    我會搞定的。古立說,護工已經請好了,下午就過來。
    不。寧春來說,我不去了。你說得對,我要守信用,說過的話不能反悔。
    古立沉默。
    寧春來張開胳膊,伸了個懶腰,中午給我吃點好的吧!不是我抱怨,侍候爸真是一件力氣活,我挨了他三次口水你知道嗎,搞得像我要接任丐幫幫主似的!
    這是《射雕英雄傳》裏的典故,丐幫幫主新上任時,是要挨眾乞丐的口水的。
    不,你去上海。古立忽然說,這對你是個機會。
    寧春來再次愣住,然後古立又說,就算你不守信用,我也不能太自私,對吧?
    這天中午倆口子在病房裏叫了七個菜,全是寧春來愛吃的。她和古立食欲都很不錯,也許還因為這段時間誰都沒吃好,也許是因為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再一次談通,於是七個菜幾乎一掃而光。
    而旁邊病床上的古承風,守著自己麵前的一碗白味碎肉羹,吃得肝腸寸斷。兒子顯然已被兒媳全麵收買,自己的餘威也因為這場病蕩然無存,將來要怎麽熬日子?
    於是古承風罵罵咧咧地摔了筷子,古立要去撿,寧春來製止了他。
    寧春來扭頭對公公說,爸你先忍忍,醫生說你這幾天隻能吃白粥。你要不高興,就連碗也摔了聽個響,一會兒我收拾。
    古承風氣得無法,可又不願意寧春來怎麽說他就怎麽做,於是便沒有連碗也摔出去。
    寧春來勝利地朝古立擠擠眼。古立也無可奈何。要說對付倔老頭,沒有人比寧春來她媽經驗豐富,很顯然,寧春來頗得真傳。
    說到媽,媽就來了,提了一些保健品和水果,進門就看見女兒女婿正和諧進餐,她欣慰地笑了。
    於是坐下和親家公拉家常,進展自然不順利,古承風壓根不想搭理寧春來她媽,問五句,答一句。
    然後寧春來她媽說,親家公不愛說話,嘖嘖,生了病還這麽低調,也是難得。親家公,你這胡子該刮了,我正好有這手藝,給你弄弄?
    古承風不說話。
    然後媽大手一揮,春來,去樓下超市買把刮胡刀來!
    古立大驚,媽,這不好吧,還是下午等護工來……
    護工不見得有我這手藝,你放心,雖然生疏了十幾年,但對付他……她轉頭看看古承風,像在欣賞一件正待燒製的毛坯陶藝,……這胡茬,還是不在話下的。
    古立正要在說什麽,手機響了,他接起來,神色一變,什麽,不來了?不是說好的嗎?喂……喂……
    說好的護工,價錢還不低,卻生生被別人更高的價錢撬走,家裏有病人的人都知道,這年頭要想找個專業又具備道德感的護工,比找老婆還難。
    得,我說得我動手吧!寧春來她媽挽挽袖子,春來,趕緊的,去買剃刀!
    寧春來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古立要阻止已來不及了。然後他便親眼看見父親被“修理”的全過程。
    古承風怒不可遏,搞不懂怎麽會忽然闖來兩個莫明其妙的女人,一老一小,像螃蟹一樣在他家裏橫行霸道。
    但他根本不是眼前這個老女人的對手,隻見她隻用兩根手指,就牢牢鉗住他的下巴,然後剃刀在他臉上走得呼呼生風,一邊刮一邊還威脅他,別動啊,當心破相,親家公雖然你不年輕了,可長得還真英挺,破了相可就太可惜了你說是不是啊?
    古承風果真不敢動了,而且寧春來她媽的力度確實掌握得好,剃刀鋒利的刃在他臉上走得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十分鍾後,一麵鏡子伸到他麵前,古承風在鏡中看見自己那張白中帶青的幹淨的臉。
    寧春來也呆呆地看著媽給公公剃胡子,就像她小時候看媽侍候爺爺一樣,爺爺也因為久病,脾氣出奇的大,卻隻怕她媽,她媽讓幹什麽就幹什麽。臨死時,也隻信任她媽,將手裏唯一的四千塊錢存折,塞進她媽的手心。
    然後寧春來忽然問,媽,你最近忙什麽呢?
    我還能忙什麽?打麻將唄!寧春來她媽一邊麻利地替古承風撣去衣領處掉落的胡渣,一邊嗔怪地看了寧春來一眼,就跟你和我多不熟一樣。
    沒事那來幫幾天忙吧!寧春來說,這幾天我們給你算工資,按照那個護工的價錢。
    我?寧春來她媽猶豫。
    不,比給那個護工的多加一千。古立說。
    寧春來和她媽同時看向他。
    古立無端地有些心虛,如果媽不願意就算了,這活兒挺累的,要不我再找找人……
    她願意!寧春來說,怎麽會不願意呢!媽!
    寧春來她媽還在猶豫。
    寧春來胸脯一挺,古立同意我去上海了!我走了就沒人管爸了,媽你真不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媽像站在結婚禮堂上說誓辭,然後感激地看向古立,你真同意她去上海了?
    古立點點頭。
    太好了!媽像孩子似的蹦到古立麵前,這次的會議對她太重要了,你都不知道對她有多重要,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心心念念想著這次機會,我都心疼壞了,這下太好了……
    媽語無倫次,古立十分尷尬,寧春來卻恍然大悟,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啊!那你還讓我滾回家去給老公煮飯!
    媽一聲斷喝,婚姻和事業相比,哪個重要?當然是婚姻重要!當然要回家給老公煮飯!
    然後媽轉頭,笑眯眯地看著古立,何況我女婿這麽善解人意,包容仁慈,厚德載物……
    媽喪心病狂地拍著古立的馬屁,古立都尷尬得坐不住,寧春來隻顧傻樂,她敢打賭,最後那個詞一定是媽知識儲備庫裏最拿得出手的一個詞。
    這時媽忽然說,加一千塊錢,說好了的啊!對了,你們給那個護工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