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星悅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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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徒弟知錯了。”進屋後,顏世鳴又笑嘻嘻舔著臉對著那老人幾次作鞠。
此刻楊樹也看出來了,這老人家對顏世鳴並沒什麽深仇大恨,師徒兩人也並沒什麽解不開的心結,頂多是在風水上有些分歧互相下不來台而已。
“哼,解決不了了才想起來我這個老不死的,之前讓你遵從古法的時候,又去哪裏了!”從書桌後麵繞出來,老人家金刀大馬的坐在太師椅上瞅著顏世鳴。
“師父,徒弟這不是認錯來了麽!”見師父坐下,顏世鳴趕緊手腳利落的從八卦桌下拿起水壺來悶好一壺茶。“這位是福泰集團的老總楊樹楊總,這位是令公子楊旭辰,徒弟這不是功夫沒到家,坑了二位,這才舔著臉來求師父幫我收尾麽。”
此刻才抬眼看了看楊樹楊旭辰二位,好似才發現屋裏多出來的兩個人,老人家擺手笑道,“原來是福泰集團的老總,讓二位看笑話了,快請坐。”
“不敢不敢,叫我楊樹即可,還請老神仙救我。”一鞠到底,做足了禮儀,楊樹這才和楊旭辰在太師椅下的椅子上坐下。
“楊總,這就是我師父了,許傳宇,號星悅居士,往前數三十年,是西南地區頭一號的風水大師。”顏世鳴站在師父太師椅旁,向楊樹介紹道。
“星悅居士。”楊樹向許傳宇方向微微低頭喚道。
“不敢,那個年代大師輩出,我算什麽頭一號,又算什麽老神仙,這些話不可再說了,否則讓那些老夥計們聽到,真是要笑掉大牙了。”抿了口茶,星悅居士慢條斯理的說道。“你那房子我知道,當初就因為那房子我們幾個老頭子和世鳴他們幾個鬧得不可開交,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哪裏有房子貼滿了玻璃鏡子的,他們是翅膀長硬了,西不西洋不洋的的玩意兒弄回來一大堆,楊總你評評理,這堪輿風水,上觀天象下俯地理,必須要親自去走一番,才能把握地形變化,知福禍凶吉,哪裏有、哪裏有他們這樣,隨便看看手機,找個什麽狗…什麽地圖的,這麽輕鬆就開始布局畫陣了?”
“搜狗地圖……”顏世鳴悄悄在一旁嘀咕道。
“你還有臉說!”聽了徒弟的嘀咕,星悅大師桄榔將茶盞扔在桌上發出聲響,板起了臉教訓道,“要是那個狗!那些高科技!那些什麽西方審美管用!你還來我這裏幹什麽!還不是要我給你擦屁股!”
“師父說的是!”顏世鳴一看師父又要生氣,連忙連連作鞠,“就是那個大廈,現在聚陰聚煞,前幾日剛死了兩個人,再繼續下去,可真是沒法營業了。”
“和我有什麽關係!當初修建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設計太陰,早晚要出大事,你非說我是老古董,不懂西方審美,那些玻璃形成的煞氣用風水局化掉即可,現在化掉了麽!?啊!?楊總,我幫別人看風水看了幾十年,什麽事情沒見過?我不是那種頑固不化、隻認死理的老古董,有些事情可以變革,可以革新,但有些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那些個傳統文化,他不能變。”
“星悅居士,還請星悅居士救我!”楊樹聽了這話,連忙再次站起來,連連鞠躬。
“楊總,按理說,我這不肖徒弟闖下的禍,總該由我來收尾,可是你可知道現在風水圈子裏新舊之爭麽?”星悅居士遲疑下,問道。
“師父,我可以脫了這身袍子,以後再不動烏青堪輿之術,這身所學徹底封存,還望您老人家出山。”不等星悅居士說下去,顏世鳴立刻接話道。
“胡鬧!你才多大?!你要因為這事退出風水圈?!你從小學這個,又有慧根,你這是祖師爺賞飯吃,你不幹這個,我看你怎麽養活你自己!就算你自己願意,那我呢!我這輩子的衣缽傳承,到這裏就斷了!?我白養你這麽多年了!啊!”聽顏世鳴這樣說,星悅居士更是用手連連拍八卦桌,氣的雪白的胡須都要倒立起來。顏世鳴不敢說話,隻低頭站在師父身邊聽師父教訓。
“居士,請問什麽是新舊之爭?”看師徒兩人又要鬧起來,楊樹連忙打斷兩人對話。
“你給楊總說吧。”星悅居士斜眼瞪著顏世鳴,顯然氣還沒順過來。
“楊總,現代科技進步,特別是電腦網絡興起後,衛星地圖等逐步進入普通人視野,於普通人來說,隻是方便認識世界,可對於我們風水師來說,很多年輕一輩的人發現,用了衛星地圖,可以省卻很多步履勞累,不用一步一丈量,原先尋龍點穴需要靠腳步一座山一座山的翻看,現在隻需要坐在家中,就可以堪輿風水。有了手機後,更是出了很多關於風水測算的app,比如算命數,隻需把陰曆生辰輸入公式,就可得出結果,要看風水,也隻需輸入方位等數據,就可得出陰陽福禍……老一輩人認為這種做法事摒棄傳統,丟棄了風水師的尊嚴。”
“哼,地圖終歸是地圖,風水堪輿容不得絲毫差錯,一草一木均有可能成為陣眼,如果不親自走一圈,稍有疏忽,便一差千裏,還有那些個什麽算命app的…若是風水一說有公式可套,那還要風水師做什麽!自以為運籌帷幄,足不出戶就可幫人勘定乾坤,簡直就是蠅營狗苟、數典忘祖!”星悅居士越說越生氣,又開始激動起來。
顏世鳴張嘴想要反駁什麽,但有事相求又不想再惹師父生氣,於是順勢結果話頭道:“總之就是風水圈子裏老人家認為應該堅守傳統,否則就是誤入歧途,年輕人主張創新,迎合時代發展,認為老人家食古不化頑固守舊……最後雙方吵得轟轟烈烈,難解難分,最終定下規矩,老派新派各自為政,若遇到新老鬥法,或者新老雙方有求於誰,求人一方或輸的一方就要從此退出風水圈,在不碰觸烏青堪輿之術。”
說到這,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楊樹,顏世鳴歎了口氣道:“我師父是標準的老派風水師,而我,則選擇了站在新派那邊……”
“啊……嚴師傅……那就是說,如果星悅居士出山……”楊樹有些傻眼,躊躇的問道。
“對,如果我出山,這小子從此以後就不能在風水圈子裏混了!”星悅居士衝著顏世鳴瞪眼,“真是我教出來的好徒弟!當初就不該讓你出師,也就闖不下禍來!”
“師父……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次這事兒,就算我再不能當風水師了,也得請您幫幫忙,幫徒弟收了這副爛攤子吧。”顏世鳴哭喪著臉,厚著臉皮開始磨星悅居士。
看著從小帶到大的兒徒弟,除了新舊理念不同,兩人從未有過什麽矛盾,即便因新舊理念有矛盾,年節生日等日子這個徒弟也從來不忘登門探望。現如今徒弟都40多了,這樣一付樣子求到自己麵前來,自己也實在不忍心拒絕,可如果真讓徒弟從此放棄堪輿之術,自己也是斷斷不肯的。
星悅居士眼睛轉了轉,突然看到一旁坐著一直未說話的楊旭辰,突然眼中一亮,“這個小夥子長得很不錯嘛。”
“恩?!”猛地被點名,楊旭辰有些不知所措,連忙站起來鞠躬道:“居士。”
“好孩子……”撫了撫胡須,星悅居士笑了起來,起身走到原先的畫案前,提筆看了眼顏世鳴,顏世鳴很有眼色,立刻提袖子開始幫師傅磨墨,隻見星悅居士沉吟片刻,沾了沾墨水,提筆畫了起來。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副漂亮幹淨的水墨人物畫躍然紙上,隻見一個長發姑娘身著對襟白衣微微低頭端坐在凳子上,表情冷淡清雅,雙眼微垂看著地麵,沒有絲毫情緒外漏,仿佛俯覽眾生的菩薩,看上去有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古典清幽氣質。“怎樣?”放下畫筆,星悅居士看向楊旭辰。
“星悅居士筆法嫻熟,構圖精妙,墨彩縱橫交錯……”楊旭辰拘謹的看了眼那幅畫,開口說道。
“停!我又沒讓你評價我的畫技!我是讓你看這個姑娘!你看這姑娘長得怎樣?!”擺擺手,星悅居士瞪著楊旭辰,讓楊旭辰重新看。
“額……”聽了星悅居士的話,楊旭辰重新端詳這幅畫,原本心裏想著,水墨畫最是抽象不過,想通過一副水墨畫看出一個姑娘長相簡直就是難為人,可再仔細看過後,他卻有些挪不開眼了,隻見這畫中的姑娘麵龐線條溫柔,五官並不是濃眉大眼的靚麗,而是越看越有味道的秀美,主要是那冷清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出塵氣質,如小龍女般,簡直讓所有直男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