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祭拜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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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六嬸兒幫我們做了那麽多頓飯,總是要報答一二的。”湯離離點點頭,眾人將吳香芝抬起,一起回到了村中。
兩個可憐的女人,死後的處置方式卻截然不同,六嬸兒家的後院也擺放著整齊的兩個棺材,幾個壯勞力將六嬸兒放入其中一個棺材中,合上棺蓋,看看天色,就開始處理吳香芝的屍體了。
全村的人基本都聚集在了前一天晚上看鄉村雜技團表演的地方,一堆柴火高高的堆起,上麵躺著吳香芝,村長在上麵澆上助燃的油料
人有生死,百年輪回。萬物本有自己的歸途,可總會有一些因為不甘,因為怨恨,留戀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通紅的火把被扔到了柴垛上,隻聽轟隆一聲,火舌席卷著吳香芝的屍體瞬間被紅色吞並了,這個可憐的女人,誰也不知道她來自哪裏,有沒有親人再世,連一捧骨灰都不會剩下,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隻留下孤獨的魂魄在哭喊憎恨……。
湯離離默默的閉上眼睛,口中喃喃的念誦著超度亡靈的經文,願她的身體被淨化,願她的靈魂早生極樂,雖然她知道這樣做並沒有什麽用處……
這一場焚屍的火苗燃燒了兩個多小時,像是怕焚燒不徹底,中間在火勢漸小的時候,又添加了不少助燃的秸稈和油料,直到連人帶柴火變成了一團灰燼這才作罷。
接下去這一團灰燼湯離離不知道被處理到了什麽地方,就被簇擁的人群給帶到了六嬸兒紅秀的家中,這個冷清的家裏因為男主人和孩子不在,缺少了些許熱氣,被披掛上白藩後,更顯得荒涼,因兒子不在家,幾個同宗的男人和孩子跪在簡易靈堂邊上哭喪,那聲音就像是遠古的吟誦,卻獨獨缺少了發自內心的悲傷。
現在大概8、9點了,天色陰沉,刮起的風中帶來了潮濕的水汽,今晚又將是一個雨夜……所有人都在六嬸兒的家中。
湯離離輕輕抬了抬頭,牌位後麵是六嬸兒紅秀的照片,那張照片中的六嬸兒人還很年輕,臉頰上滿滿的膠原蛋白填充著,還看不出來那有些過高的顴骨,她的嘴角上揚,露出陽光般的微笑,看得出來是個內心中充盈著幸福和寧靜的姑娘,與前幾天見到的市燴、刻薄的村婦截然不同。
這張照片被請出來後,空氣仿佛凝結般,除了跪在下麵兩排的幾個晚輩還毫無感情的哭喪外,幾個如村長般年紀的村民也都忍不住痛苦出聲。
關於六嬸兒的死,村長並沒有打算將屍體留到山路打通進行屍檢,也沒有打算報警,隻說要讓妹妹早點入土為安。
旁邊幾個村民組成的白事樂隊放起了哀怨的喪樂,雖然整個葬禮簡樸的寒酸,但該有的步驟一步不少,眾人都一個接一個走到墓碑前一絲不苟的鞠躬。
很快,不多的村民們就全都走完了,此時還站在門口處的學生們就顯得顯眼極了,同學們都有些別扭的看看遺像看看湯離離,似乎在猶豫著是否該上去行禮。
“去吧,趕上了就是緣分,吃了那麽多天六嬸兒做的飯,理應感謝一番。”湯離離見同學們看著自己,便開口輕輕說道。
有了湯離離的說辭,同學們也就陸續魚貫走到六嬸兒的遺像前鞠躬,湯離離和陸百治拍在最後,在他倆前麵的,正是陳靜芳和紀餘珊,兩個姑娘被山魈嚇破了膽子,走到哪裏都手牽著手不肯分開,兩人互相看看,咬著嘴唇同時慢騰騰的向前走去,兩人看著白燭光芒中的六嬸兒遺像,心裏膽戰心驚。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六嬸兒的牌位前,同時低下頭,深深鞠了一躬,帶著真誠的敬意,心中喃喃著請她的靈魂保佑她們順利的度過這漫長的幾天。
兩人抬起頭來,突然一陣夜風吹入帶著幾滴冰冷刺骨的雨滴,外麵開始下雨了,陳靜芳和紀餘珊縮了縮脖子,雙雙抬起頭來,她倆好似看到六嬸兒正看著她們,目光中,帶著幽怨,更多的是驚懼,兩人的牙齒開始打顫,恍惚中,好似六嬸兒臨死前的恐懼和怨恨情緒附著在了她倆的身上,好似照片中六嬸兒年輕明媚的笑容變得扭曲,張開大嘴想要對她倆說些什麽。
湯離離也被突然刮來的夜風激了一下,她疑惑的四處張望一下,又扭頭看向陳靜芳和紀餘珊,見兩人在牌位前好似站了太久,便走上前去,輕輕攬了攬兩人的肩膀,“怎麽了?”
啊!一直瞅著遺像的兩人猛地一驚,回過了神,“沒……沒什麽。”兩人隻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搖了搖頭,往一邊人群中走去,最後走上來的是陸百治,鞠躬完畢後,陳靜芳和紀餘珊剛走回人群,兩人因剛才的錯覺,心情低落到了極點,轉過頭來不經意的又望了遺像方向一眼,猛地,眼神定住了。
放遺像的桌子後麵站著一個人!這個女人梳著兩個油光水滑的大麻花辮子,穿著藏藍色的工人服,黑色的褲子,那個年代的標準著裝,她把頭低低的垂著,看不清楚樣子,但她倆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名字—吳香芝!這就是吳香芝!
這個女人低垂著頭,隻能看到微微翹起的一抹嘴角,她的雙手瘦骨嶙峋,支楞著放在遺像兩邊,好似在捧著遺像,又好像……在掐著遺像中的女人…。。
不可能!兩人心裏一顫,好似被堵住了口鼻喘不上氣來。
隻見吳香芝輕輕抬起了頭,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正是她,她看著兩個姑娘微微的笑了,笑容詭異扭曲,就像是要哭了一般。
“鬼!離離……。鬼啊!”陳靜芳哆嗦著一把抓住了一旁離離的胳膊,失聲喊道。
“吳香芝…。是她!”紀餘珊也再忍不住心裏的恐懼,驚聲叫了起來。
隨著兩人的驚叫,人群一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陳靜芳、紀餘珊和湯離離的身上。
“什麽?!你說什麽?”湯離離反手抓著她倆,目光如炬般指向她倆目光所及之處,隻見六嬸兒牌位與遺像處好似一團黑色霧氣飄搖,在她想要將手伸向背包中取出照妖鏡凝神細看時,突然門口的守靈人吆喝道:“鄉友王錚到——”
聽到聲音,再顧不得別的,原先停下了的哀樂又響了起來,跪在兩旁充當孝子賢孫的晚輩哭喪聲也傳了出來,隻見王錚披著一身黑色雨披出現在了門口,先將雨披脫下放在門口,隨後走到牌位前,凝神片刻,鞠了一躬。
此時湯離離剛拿出照妖鏡,再次看向牌位處時,那團詭異的黑霧已經徹底消失了,湯離離一下愣在那裏。
王錚鞠完躬並沒有留下寒暄,直接轉身又消失在了夜幕中。
“怎麽了?”陸百治看湯離離表情不對,走到她附近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
“百治……”湯離離反手抓著陸百治的手,“抓撓棺材板的聲音……吳香芝被釘在棺材裏,用指甲抓撓棺材板……”
湯離離聽到這,再稍一聯想剛剛離開的王錚,臉色也不太對了,“王錚和他媳婦兒的壓軸表演也是將活人關在棺材裏……他媳婦兒也是用指甲抓撓棺材板……會不會是巧合……”
“吳香芝生了個山魈……王錚養了個猴子……”湯離離盯著陸百治的眼睛,“巧合是不是有點多……你有沒有注意王錚的棺材……和咱們住的後院中那個棺材……是不是有點像……”
“你是說…”陸百治眯了眯眼反問道。
湯離離緊張的舔了舔雙唇,猛地轉身往村長方向走去,“村長,我們住的那個屋子……是不是當年蘇德福和吳香芝的家?”
村長正盯著六嬸兒的遺像發呆,聽到湯離離的問話,才緩過神來,抬起頭看向湯離離,“是不是該給紅秀念經了……”
“我問您,我們住的那個房子,是不是當年蘇德福和吳香芝的家?”湯離離心中像是已經早有了答案,就想從村長口中得到確認,沒用搭理村長的話,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