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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黑色曼陀羅（下）
    歐陽的屍體再次被推回到刑警隊做檢查，龍大在走廊裏來回踱步，直到法醫鄭羅從鑒定室裏走了出來。
    還沒等鄭羅站穩，龍大張口就問起來。畢竟這件事還是有些關係刑警隊聲譽的，剛做完屍檢就出現了狀況，必須得給受害者家屬一個滿意的交代。所以，他的急切還是可以理解的。
    龍大問道：“老鄭，屍檢結果怎麽樣？”
    鄭羅的聲音永遠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也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跟先前的結論一致。死者的肝髒是死後被人取出的。”
    方東在一旁提醒：“龍大，24小時內器官就被盜了，是不是跟器官販賣有關！？您看有沒這種可能，醫院裏的人，偷走死者體內的器官，然後移植到需要的病人身上，從中牟利。”
    鄭羅站在一旁，確認道：“有這個可能！”
    有了法醫鄭羅的肯定，龍大同意了方東的下一步刑偵工作的方向，同時他也可以給死者的家屬一個比較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而此時，歐陽丟失的肝髒已經被放在那塊潔白的大理石砧板上，同樣是一刀兩半。依然是那雙修長光潔的手，將其中的一半均勻地切成20片，放入煎鍋中，精美盤子中放著配菜土豆泥。一道充滿法式風情的菜品即將完成。而剩下的另一半，則理所當然的放進了櫥櫃上擺放的另一個玻璃器皿中，上麵已經貼上了標簽——酗酒。
    故事講到這裏，大家可能看出了一些眉目。接連的兩起跳樓，從張月到歐陽都是人為製造的，有預謀的謀殺案！
    由於凶手的過分狡猾，給這些謀殺行為都蒙上了一層自殺的外衣，所以一時間故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蒙蔽了。哪怕有什麽蛛絲馬跡，也會南轅北轍，離 案件的實質相差甚遠。
    當然，任何罪犯，最終都逃不過我們刑偵英雄的火眼金睛，除非你沒被他找到什麽破綻！
    隻要你做了，無論你的手法多麽巧妙，最終的結果是——你犯罪事實是一定存在的，你實施犯罪行為所留下的犯罪證據也是一定存在的——隻要存在，那我一定就會找到！這是肖建 用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在刑偵工作中做出的解釋。
    現在，雖然肖建深陷低穀，隻能在檔案室裏整理歸檔的材料，但是這都無法阻擋他最終站出來，力挽狂瀾，將這宗疑難案件一查到底。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他的原動力——他師傅”老壇子肉”的下落！但今天，這一切就要開始了！
    此時的肖建正在整理文件檔案，方東推門進來，檔案散落一地。
    方東開著玩笑說：“猛張飛拿繡花針，難為你了。”
    肖建一肚子火正不知往哪兒撒呢！說他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讓辦案子！他家幾代人都是警察，他流的就是刑警的血！肖建的心事被方東說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起開！”
    方東可不吃 肖建這一套，難得看見肖建起急，他可得抓住這個機會，好好逗逗悶子。方東繼續調侃道：“你在學習班改造不夠徹底呀，還這狗脾氣！？”
    肖建並沒有回嘴，額頭上青筋卻蹦了下，方東知道，肖建這回是真要急眼了，看這架勢，方東要是敢再多說一個字，一拳頭就飛過來了。肖建那兩下子，他方東可受不了。方東一看苗頭不對，馬上服了軟。
    方東說道：“得，再說你得急了。這是結案報告，你歸檔吧！”
    說到案子，肖建立馬恢複到了正常。雖然方東手中是個結案的，還是不予立案的自殺案件，對肖建來說，都是極有誘惑力的。誰讓他是肖建呢！
    肖建取出登記表，一邊做著登記一邊隨口問著方東：“什麽案子？”
    方東：一個跳樓的，知道嗎？就在咱們吃飯的大排檔那兒，就咱們吃飯的那天晚上。最有意思的是，死者死後內髒被取走了，有意思吧？
    肖建 繼續問道：“有點意思，老鄭那兒怎麽說？”
    方東回答道：“屍檢結果是自殺。”
    肖建大致明白了：“哦， 你先放桌上吧。”
    方東臨出門的時候，突然煞有其事地伸出了手。
    方東說道：“歡迎歸隊！”
    這個有些做作的表現，竟然讓肖健有些感動。他知道方東還是把自己當兄弟的！肖建撇了撇嘴角，拍了拍方東的肩膀，示意自己心領了！
    送走了方東，肖建回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檔案袋，無意中卻發現了一個卷宗裏跳出了“老壇子肉”——左宗和張月的名字。
    肖建隨手拿起，翻閱起來。他看見卷宗中，夾帶的一朵黑色曼陀羅花的照片。這張照片裏黑色曼陀羅花讓肖建覺得似曾相識，思來想去，他想到了張月。
    肖建記得和“老壇子肉”去蔡家灣二號工地見張月的那晚，張月掉落的那部手機最後是他肖建拾到的，而手機裏隱約就有黑色曼陀羅花的圖案。
    難道師傅“老壇子肉”冒著泄洪的危險去蔡家灣就是尋找這個案件的線索嗎？依照“老壇子肉”的脾氣，這很有可能！想到這裏，肖建走到電腦桌前，在鍵盤上輸入了“黑色曼陀羅——花語”幾個字。
    電腦顯示，黑色曼陀羅花的花語——複仇！難道這是一起蓄謀已久的謀殺案件？肖建閉上眼睛，努力地想把蔡家灣二號工地那晚的事情經過，再回想一遍！可一時之間，他也沒回憶到什麽有價值的地方！
    可方東遞過來的歐陽跳樓案件的材料卻讓他有了新的發現，那就是死者歐陽跳樓的天台，還有歐陽跳樓前遺落的手機。手機畫麵裏居然和張月死前，手機裏的畫麵一模一樣。
    肖建 經過相片的比對，發現正是黑色曼陀羅花圖案。難道歐陽的自殺會和張月的自殺案件之間有什麽關聯？或者說隻是巧合？無論如何，肖建 都決定去到歐陽當晚跳樓自殺的現場，去一看究竟！
    他在現場勘查這方麵有著別人不具備的敏銳洞察力，這可以說是一種超能力，畢竟他骨子裏留著幾代刑警的血！
    肖建找了個理由，溜了出去。
    現在他站在歐陽跳樓的位置，下麵就是當天肖建、方東和米陽吃宵夜的大排檔。
    肖建閉上眼，現在他準備回到當天的犯罪現場。時空在他腦海裏極速變化，當他再次睜開眼，已經回到了那天吃大排檔的晚上。隻是那個時空的肖建還在，他隻是通過他的大腦再次回到了那個空間而已。
    肖建站在人聲鼎沸的大排檔前，看著遠處當天的自己和方東，米陽在吃飯聊天。肖建回頭，歐陽從不遠處的酒桌站起身，朝身後的樓房走去。肖建 跟了上去。
    樓道裏，肖建跟在歐陽身後走上樓梯。天台的門被打開，一個黑衣人拿著手機在歐陽麵前晃動，歐陽木訥地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上麵呈現出曼陀羅花的圖案。歐陽又把自己的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歐陽走到天台旁，爬上欄杆，腳上在欄杆上蹭出黑痕。
    站在天台上的歐陽，看見了樓下的肖建和方東向米陽告別，歐陽眼睛一閉從高樓上跳了下去。
    出事地點馬上被警戒線隔開，歐陽呈現一個彎曲的大字形，斜趴在地上，法醫正在勘察現場。
    法醫鄭羅翻過歐陽的身體，歐陽的手機從兜裏露了出來，手機屏幕已經破碎，畫麵定格在曼陀羅花的畫麵。
    站在天台上的肖建睜開了眼，他回到了自己的時空。在他心裏已經得出結論，這是一樁謀殺案！
    他決定找方東聊聊，再讓方東找個機會把這案子和龍大聊聊。因為他自己去聊，顯然是不明智的！龍大那暴脾氣，加上現在肖建的狀況，肯定說不上兩句就會被趕出來，可肖建在隊裏轉了兩圈，也沒找到方東的人影。
    百川 告訴 肖建，方東化妝偵查，出門執行任務去了。這十天半個月的，那可沒譜。鑒於案件的特殊性，肖建 決定還是自己找龍大聊聊，雖然知道結果肯定不會好，他還是硬著頭皮伸手敲開了龍大辦公室的門！
    肖建進門以後，沒有和龍大寒暄，直接切入主題。他怕廢話一多，龍大可能半句話都不聽，就把他趕出來了。
    肖建 快速而簡練地向龍大介紹自己知道的情況，大意是說，剛剛在大排檔結案的自殺事件，很有可能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
    因為死亡現場有一朵曼陀羅花！肖建在網上查過花語，黑色曼陀羅花的意思是複仇。而且問題還不是這麽簡單，肖建和“老壇子肉” 調查的案件，也就是021檔案的當事人就是我們出事那天的死者張月，她的手機裏也有相同的曼陀羅花圖案！根據比對，這兩個曼陀羅花的圖案是完全一致的。所以，這兩起案件聯係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一起有預謀的連環殺人案……可惜沒等到肖建把話說完，龍大就發飆了！
    龍大不耐煩地說道：“夠了！把你的自以為是給我收起來，這裏沒你的事！”
    肖建辯解道：“我隻是想破案……”
    龍大大聲告訴肖建：“你聽好了，這些隻是你的推斷，而一切的推斷，都必須講證據，才能確定是否成為案件！這個案子在三十年前已經下了定論，不予立案！”
    聽到龍大對自己的推斷不予采納，肖建急了，不該說的氣話脫口而出：“你這是對受害者不負責任！”
    這一下，把龍大徹底給激怒了！龍大頓時暴跳如雷，朝肖建咆哮道：“我還用不著你來教訓我！我還告訴你，要不是你是一個烈士的遺孤，我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你現在在單位唯一要做的就是每天把地板給我擦幹淨了，別的事情和你無關！聽明白了嗎？”
    龍大暴風雨般的咆哮讓肖健明白，多說無益，他低頭機械答道：“明白！”轉身走出了龍大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