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罪犯的崢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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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罪犯的崢嶸   (下)
    就在方東提出可以對米陽申請刑事拘留的時候,蔣欽的電話響起。電話那頭是前兩天蔣欽問詢的實踐基地配藥房的護士杜雪。杜雪告訴了蔣欽一個更重要的情況——她那天在配藥房說謊了——真正取走氰化鉀的人不是米陽,而是明成。
    針對這個突發情況,方東和蔣欽暫時停止了申請刑事拘留米陽的想法,因為案情現在又開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杜雪被請到了刑警隊的問詢室,依然是蔣欽在問詢。方東半倚在房間的一角,聽著這邊的情況。
    杜雪讓蔣欽保證替她保守秘密,之後告訴蔣欽,其實事發那天,是明成院長取走的氰化鉀,寫的卻是米陽的名字。
    針對杜雪提供的新情況,蔣欽和方東來到明成辦公室了解情況。
    明成對於這個情況是這麽解釋的,因為米陽是他的秘書,拿什麽東西,都是她去做,那天米陽正好不上班,所以明成 就自己去取,寫的是米陽的名字,這也是正常的程序。以往也是這樣的。後來用氰化鉀做的實驗也有記錄。
    蔣欽和方東翻看著記錄,明成沒有說錯,拿藥都是米陽簽的字。
    明成接著說道:“氰化鉀這東西雖然在醫院這一塊兒控製得很嚴,但黑市上還是可以買到的。我建議你們倒是可以從那兒入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離開實驗基地回程的路上,蔣欽覺得明成在撒謊。因為第一次取證的時候,明成恰恰在場,如果當時有誤會,是可以第一時間糾正過來的,為什麽一定要等到現在呢?而且根據蔣欽的調查,全市氰化鉀的使用記錄,當天就隻有實驗基地明成這邊使用過。所以蔣欽斷定明成在撒謊!
    可明成為什麽要撒謊呢?難道明成是米陽的同謀?同謀不可能,如果是同謀,實驗基地配藥房登記簿上的名字就不會是米陽,應該是別的替罪羊的名字!那麽要害肖建的凶手如果不是米陽,難道是明成要害肖建?
    就在蔣欽苦苦思索,找不到方向的時候,方東帶回來了一條線索。那是米陽家的小區的監控錄像視頻,在電梯裏攝錄的兩段錄像。
    監控錄像裏清晰地顯示,在案發的那兩天裏,明成曾先後到過米陽家兩次,和肖建的離開是前後腳的功夫。最重要的明成是最後一次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盤錄像帶。
    一切表明明成有可能是事件的主謀,蔣欽拿著錄像帶去了刑警隊的鑒定室,她認為這個錄像帶應該有問題,因為一切的事情,現在看來都是因為這盤錄像帶引起的。
    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和蔣欽判斷的一樣,裏麵的關鍵內容,特別是肖建 蹬踹張月的畫麵果然是經過嫁接處理的!
    方東一下腦子發蒙,沒明白怎麽回事。想讓蔣欽給自己梳理清楚,
    蔣欽卻說不著急,因為現在有人比方東更需要聽到這些話!這個人指的是肖建!肖建 必須在批捕之前出來,拖到後麵就麻煩了。
    蔣欽讓方東和自己現在分頭去兩個地方。方東去下電視台,因為這種錄像帶隻有他們那兒有,看看是什麽人漏出來的。蔣欽自己則決定去 肖建 家看看有什麽收獲。
    方東通過電視台保衛處,來到了大梅的辦公室。大梅坐在老板椅上,儼然一副當家主持的模樣。工作人員端著一杯水遞給方東,然後離開。
    方東從皮包裏拿出錄像帶,遞給大梅說道:“這個帶子是你們這兒的吧?”
    大梅 表示錄像帶是電視台的沒錯,可是電視節目播放以後,可以用很多方式進行視頻轉載,不一定是從電視台傳出去的!
    方東卻認定是電視台的人所為:“因為裏麵還有一些你們節目裏沒有看到的畫麵,別的地方不可能有。而且這個錄像帶的編輯格式,隻有你們這裏才有。”
    大梅沒有想到方東的回答是這麽肯定,她本以為隨便搪塞幾句就可蒙混過關,這種想法顯然已經不可能。大梅的麵色有些難看,但她馬上掩飾住自己的驚慌。
    大梅 站起身來,拿著錄像帶,把方東請進了剪輯室。檢測完畢以後,耿實 匯報了檢測的結果。
    耿實說道:“從格式上來看,應該是從我們這裏出去的,至於時間跟經手人,現在還沒有查到。”
    大梅向方東保證,一旦有消息,就讓保衛科的人通知刑警隊。
    方東得到大梅的保證以後離去,大梅這才感覺到自己額頭上流出了冷汗。耿實 不無緊張地問道:“大梅姐,把實話都和人家說了,接下來查到咱們怎麽辦?”
    大梅 回答道:“我也是沒辦法,人家來之前已經把什麽都查清楚了,這次來隻是核對。你放心吧,出了事我一個人頂著!” 大梅安慰完 耿實,匆匆離開了。她要馬上找到明成商量對策!
    此時的蔣欽,已經來到了肖建家門口。蔣欽從門口的花盆裏取出鑰匙後進門。電燈亮起,蔣欽環視屋內,一切清晰如舊。她已經好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蔣欽隨手拉開一個抽屜,抽屜裏放著一個相框,相框裏是一張肖建和蔣欽的合照。蔣欽記得這張照片是給“老壇子肉”補過生日的時候照的,照片裏的肖建和蔣欽笑得是那麽的甜蜜!蔣欽撫摸著照片,最後把相框放在了桌上。
    這個曾經隻屬於她和肖建的小天地,現在已經滿是灰塵。蔣欽帶著滿滿的記憶,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的電燈亮起,房內全是明成的照片和資料。蔣欽走到書桌前,拿起檔案袋,檔案編號是021。
    站在這個滿是明成照片和資料的房間裏,蔣欽明白了肖建一直在調查明成,就算在“老壇子肉”犧牲以後也沒有放棄。明成可能是感覺到了威脅,所以要處心積慮地暗害肖建!
    想到這裏,蔣欽覺得應該再次和米陽見個麵。在和方東取得聯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後,蔣欽來到了米陽家門口。
    門鈴的催促聲中,米陽打開了房門。米陽看見蔣欽又來找自己,馬上沒好氣地說道:“怎麽又是你?不是說過我們之間沒什麽 好聊 的嗎?”
    米陽說完這句話,等於是下了逐客令。米陽伸手就要關門,蔣欽用手攔住了米陽說道:“我是來還東西的!”蔣欽說完,把手中的錄像帶遞到了米陽的麵前。
    米陽這才意識到,放在家裏的錄像帶丟了,而且自己毫無察覺。米陽有些惱羞成怒,一時卻不知說什麽好。
    蔣欽說道:“是我拿走了你的錄像帶,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蔣欽的話,讓米陽本來生氣的神情一下變得無精打采,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這些天,米陽已經飽受煎熬,她算是受夠了!米陽說道:“既然你想知道的都知道啦,也好!也沒什麽不能讓你知道的。”
    米陽說完,覺得事情已經說清楚,想再次關門。因為她真的很累,精神很虛弱,她確實需要休息。可蔣欽沒有馬上善罷甘休的意思。蔣欽說道:“我想說的是,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所看到的錄像帶是假的,有人做了手腳!”
    米陽沒有把蔣欽的話聽進去,因為她已經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再糾纏下去,她現在隻想清靜,等待傷口的愈合!可蔣欽不能允許米陽這樣,她來的時候就想好了,無論米陽是什麽態度,她都必須當著米陽的麵,把話說清楚。
    時間是緊迫的,解鈴還須係鈴人,能解開肖建這個死結的隻有米陽了。
    蔣欽不管米陽愛不愛聽,提高了音量說道:“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再關門不遲!你看了偽造的錄像帶,認為肖建欺騙了你,於是找肖建來你家對峙,這段記憶,肖建腦子裏一直是一片空白。肖建 沒有辦法解釋,隻能選擇離開。
    肖建在你家落下了糖盒,而當他再次取走糖盒的時候,糖盒裏已經有人事先注入了劇毒氰化鉀。
    就是因為糖盒裏的氰化鉀,導致了看守所裏一名叫張恒犯人的意外死亡。而通過氰化鉀的線索,我們調查到案發前的頭天晚上,試驗基地的配藥房,確實有一隻氰化鉀被取走,簽字的人就是你!”
    米陽沒想到,蔣欽說來說去,最後居然把殺人的帽子扣到了自己的頭上。米陽於是說道:“你是想說,我去實驗基地拿了劇毒氰化鉀放進了肖建的糖盒裏,想毒死他是嗎?不管你相不相信,不是我幹的!我雖然當時很想,但還是下不了手。”
    蔣欽說道:“我相信不是你幹的,可是肖建卻認為在糖盒裏下毒的人是你!”
    米陽聽完啞然失笑,說道,她有心放 肖建一馬,卻沒想到肖建 還反咬自己是殺人凶手,她真的覺得肖建 很可笑。
    蔣欽打斷了米陽錯誤的想法:“你把肖建想錯了!肖建 以為下毒的人是你,想害死的人是他!而真正死亡的卻是看守所裏的一名犯人!肖建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坐牢,於是違心地承認了自己是殺人凶手,現在他因為涉嫌殺人被關進了看守所。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米陽沒想到肖建在離開她家以後會發生這麽大的變故,也沒想到肖建會這樣處理問題,一時間米陽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蔣欽回答道:“因為他一直對你們母女倆心懷愧疚,所以決定認罪。他覺得這麽做,你才能真正原諒他!本來我也認為是你幹的,直到有人告訴我取走氰化鉀的人不是你。你出事的頭一天晚上,並不是肖建一個人來過你家,我調出了你家電梯的監控錄像,還有一個人來過。”
    米陽從混亂的思緒中跳了出來說道:“你是說……”但最終她沒有說出這個人的名字,因為這個人畢竟對她是有恩的,畢竟曾經和她有過無比私密的時光,不管這人對別人有多壞,對她米陽還是不錯的!但蔣欽替米陽把這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蔣欽說道:“這個人是明成。我順著氰化鉀的線索查到試驗基地的配藥房,當天值班的護士說,取走氰化鉀的不是你,而是明成。
    明成 雖然有證明自己無辜的實驗記錄,但直覺告訴我,他有嫌疑。
    監控錄像顯示當天晚上,明成在肖建 離開你家之後,先後兩次來過這裏。我查看了時間,一次是在肖建丟失糖盒之後,一次是他取糖盒之前。也就是說,明成極有可能在你離開後取走糖盒,注入劇毒氰化鉀,然後在肖建來取 之前放回原處,這和明成取氰化鉀做實驗的時間是吻合的。
    真正想害死肖建的人是明成,而不是你。你們隻不過是都踏入了別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
    聽完蔣欽的敘述,米陽想起了肖建 離開以後,明成來到家裏的那個晚上。明成的行為舉止確實有些怪異,當時米陽並不是沒有察覺,而是萬萬沒料到明成會設計圈套來對付自己。
    現在看來,有情有義的人是肖建,背後算計她的人是明成。米陽怎麽也想不通,她也是跟著明成出生入死過的,還有那麽多年的情意,明成怎麽能這麽對自己?可事實擺在眼前,米陽不得不相信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沉默延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米陽終於抬起頭看著蔣欽問道:“能讓我見見肖建嗎?”
    蔣欽點頭,心中暗暗歡喜。這半個多月的努力沒有白費,自己的分析判斷沒有錯誤!米陽被自己說服了,肖建洗脫冤屈的日子看來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