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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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基剛剛出了東宮,陸風便迎上來對他說:“殿下,道衍大師現在正在僧錄寺,下午出宮回靈穀寺。”
    朱瞻基見時間尚早,也並不著急回宮,便吩咐陸風說:“那咱們先去僧錄寺。”
    僧錄寺與東宮相距不近,兩人到達僧錄寺的時候,其他僧錄寺的官署都走了,隻有道衍和幾個僧人在。
    雖然貴為太子少師兼僧錄寺左善事,道衍堅持住在皇宮外的靈穀寺中,平日裏衣衫用度依舊像是之前在北平慶壽寺做住持一般。然而,大家都清楚,但凡家國大事,朱皇上一般都會與他商議,民間甚至給了他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稱號“黑衣宰相”,可見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影響。
    一見到道衍,朱瞻基不等他向自己見禮,便先施禮道謝:“多謝大師讓延信到山東助本宮一臂之力,若不是延信大師及時趕到,晚輩怕是已遭不幸了。”
    朱瞻基對道衍一向敬重,加上這一次又是道衍暗中相助,他才免遭劫難,他很謙虛的自稱“晚輩”,以示對道衍的敬重和感激。
    “殿下言重了。”
    道衍雙手合十還禮說:“皇太孫殿下吉人天相,就算沒有老衲,也自然有貴人相助,能逢凶化吉。”
    想想當日遇到的勁敵,朱瞻基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這一次若不是大師相助,怕是神仙也難救得了我。”
    “殿下在山東這幾日,可有其他發現?那些殺手的來曆?”
    朱瞻基搖搖頭:“雖然有些懷疑,但是並沒有確鑿證據。”
    “既然是沒有證據,殿下就不要太糾結這件事,皇上既然派出了錦衣衛,相信那些人短時間內不敢再有動作。”
    道衍的叮囑,朱瞻基是明白的。
    其實,對於當日的事情,幕後主使是誰,大家心中的猜測基本一致,可除了微山湖上那幾具屍體上麵,那些似是而非的刀痕,還有朝中人那些錯綜複雜的表麵關係,沒有任何證據指明這件事背後的主使,並不能排除有人刻意擾亂視聽,設下圈套。
    退一步說,即便是有證據指明自己心中猜測的那個幕後主使,朱瞻基現在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夠扳得倒他,倒不如靜觀其變。
    “大師,晚輩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殿下請講。”
    “東宮還被皇祖父禁足,皇祖父的脾氣我知道,可是當日迎駕遲緩,擺明了是有人陷害父王,可惜,我沒有辦法證明父王的清白。”
    朱瞻基說到這兒,明顯十分懊惱而失落,他對道衍拱手請求說:“懇請大師能助晚輩說服皇祖父,解除對父王的禁足,晚輩感激不盡。”
    見朱瞻基對自己行禮,道衍忙還禮:“殿下千萬不要這般施禮,老衲怎麽敢當?”
    朱瞻基卻誠懇的請求說:“大師,皇祖父一向對大師最為信任,晚輩年少,不知要如何處置,希望大師看在晚輩這份兒孝心上,能助晚輩一臂之力。”
    “殿下千萬別這麽說。”
    道衍心中也知道,趁著皇太孫此番回朝,是懇請皇上赦免東宮的好機會:“老衲清楚這件事東宮是被冤枉的,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真的?”
    “殿下順利代皇上完成祭孔大典,這可是國之幸事,‘百善孝為先’,有殿下的這兒孝心在,殿下的希望一定能夠達成。”
    朱瞻基見道衍答應了下來,十分高興:“那就有勞大師了。”
    當天下午,道衍破天荒的沒有在處理完政事後出宮,回到他現在修行所在的靈穀寺,而是去文昭殿覲見皇上。
    第二天一早,早朝之上,朱棣先是對朱瞻基此番前去山東祭孔一事,大大褒揚了一番,接著示意內侍楊慶端上來一個托盤,裏麵有一對玉如意,還有一柄寶劍。
    “鑒於皇太孫圓滿完成祭孔大典,朕就賞你玉如意一對,另外,朕把這柄純鈞劍賞給你。”
    朱棣賞賜的話語一出,朝堂中的大臣都忍不住小聲議論,而一旁的朱高煦已經氣得幾乎變了顏色。
    這玉如意倒是給親王功勳的平常賞賜,大家的注意都在這純鈞劍上。
    純鈞劍,是春秋時期鑄劍大師歐冶子所鑄,向來被稱作“尊貴無雙之劍”,就連對太子、漢王、趙王,朱棣也從來沒有封賞過這麽貴重的寶劍,由此可見,在朱棣心中,皇太孫的地位確實很重。
    朱瞻基一聽卻有些傻眼,不免偷眼去看道衍,他原本是想推掉所有的賞賜,希望能夠求皇祖父赦免東宮的,可誰知道,皇祖父給他的恩賜這樣重,讓他幾乎不能推脫。
    然而,道衍隻安靜的站在大殿中,好像沒有注意到朱棣說了什麽,朱瞻基心中有些擔心,難道昨天道衍沒能說服皇祖父?
    朱瞻基擔心著,看著楊慶雙手呈到他麵前的寶劍,不由自主的開口說:“孫兒多謝皇祖父厚愛,隻是…”
    見他似有難色,朱棣和藹的對他說:“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朱瞻基也是知道皇祖父的脾氣,不敢把話說得太直白,隻能謙虛的說:“隻是這次祭孔大典,孫兒是盡職責所在,這純鈞劍乃絕世寶劍,孫兒不敢受。”
    果然,朱棣嚴肅起來:“朕說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
    朱瞻基十分無奈,隻能領旨謝恩:“孫兒謝皇祖父!”
    他說著雙手接過楊雲的托盤,跪下謝恩,重又把托盤交到楊慶手中,讓他先收到後殿。
    等朱瞻基起身,大殿中的道衍終於緩緩開口了:“皇太孫有如此膽識能力,即是皇上教導有方,皇太孫殿下資質過人,也有賴於太子殿下對皇太孫的教養。”
    皇太孫殿下有這般才德,自然是皇上這個皇祖父的教導用心,卻少不了皇太子太子做父親的養育之恩,道衍說話的水平,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朱瞻基聞言知道昨天所說的事情,看來是有戲的,而站在他另一側的朱高煦,此時也察覺出道衍的用意,雖然表情還平靜,眼神卻不自覺的冷了幾分。
    朱棣聽了道衍的話,點點頭:“說起來,東宮禁足也有半年了。”
    就在此時,朱瞻基看到道衍把目光轉向他,立刻會意,有些傷感的開口說:“皇祖父,昨天孫兒去見父王,父王很自責惹得祖父生氣,叮囑孫兒好好照顧皇祖父,代父王以盡孝道。”
    到底父子人倫,聽孫兒這麽說,朱棣心中很欣慰,點點頭說:“看來太子在禁足的這段時間反思不少,東宮也受到了該有的教訓,罷了,傳朕旨意,從今日起,赦免東宮,不再禁足。”
    想不到事情這麽順利竟然解決了,朱瞻基高興的像個孩子般來到殿中間叩首道謝:“孫兒謝皇祖父。”
    看著孫兒好像一下子成了一個興高采烈滿足的孩子,發自內心的歡喜,朱棣也不免笑了:“這孩子,起來!”
    “是。”
    朱瞻基謝恩起身,感激的看了道衍一眼,收回眼神的時候,正好與朱高煦冷冷的目光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