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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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說開了,似乎日子也順遂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安穩簡單,又一場大雪封門,是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
    朱瞻基依例去陪在皇祖父身邊過春節,胡菀柔便得了清閑,外麵天氣寒涼,難得有這般安靜的時光,想著到底是除舊迎新的日子,遠離了父兄身邊,她也該讓自己在這個日子裏有些不同,過去的這一年,發生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是該去去自己身上的晦氣了。
    找出紅紙剪了寓意好事成雙、吉祥如意的窗花,貼在自己房間的窗戶上,窗外,雪瑩紅梅,一切都很美好的樣子。
    晚上,依舊是賜宴,朱瞻基在金英、陸風的陪同下,早早去保和殿等候。
    宮裏宮外,鞭炮煙花此起彼伏,房間裏卻溫暖安靜,從中秋聽到了那樣的言語,胡菀柔便很少去找那些一同入宮的宮女,無事便在房間中看書,暖爐中的木炭劈啪作響,這樣閑適隨心的一天,在這宮裏難得而珍貴。
    “篤、篤、篤”門口傳來敲門聲,胡菀柔有些詫異,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找她?
    過去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一身幹練打扮的陸月,依舊是冷淡的神情,胡菀柔倒也習慣了,她笑著打招呼:“月大人,有事麽?”
    “這個給你。”
    沒有多餘的寒暄,陸月伸手遞上一個精致的長方形錦盒,鏤刻了纏枝海棠花。
    胡菀柔有些詫異的接過來,不解的問:“什麽啊?”
    “五王送過來的。”
    陸月說完,轉身便離開了,看著她清冷的背影,胡菀柔鼓鼓嘴,不知道是不是武藝高強的女孩子都這麽冷酷,她是有些怕這個月大人的。
    不過,五王怎麽會托她給自己送東西?轉而一想,自從上次團圓節的事情,自己有意躲著他,即便有時見麵,也隻匆匆一個招呼,估計五王是能明白的吧。可是怎麽又想起給自己送東西了?送了什麽呢?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房間,她坐到案幾前打開那個錦盒,裏麵竟然是一支做工精致的銀簪。
    以鏤空雙心做底,上麵托了並蒂瓊花,以大小不一的水晶圓珠裝飾,層層疊疊的花瓣宛若含露欲滴,長長的兩條銀質流蘇上,墜了純銀打造的兩隻蝴蝶,流蘇末端有一顆水晶做的水滴形狀的小小綴,兩條長流蘇周圍是長短不一的水晶流蘇饒了底下的雙心一圈。
    簪子最上端鑲嵌了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一看便價值不菲。
    看著簪子的樣子明顯很用心,這樣的做工也隻有皇家的銀作局做得出,款式雅致精細,簪柄粗細也最適合挽發,最重要的是這樣的簪子,她皇太孫宮的宮女用似乎也並不逾越,五王真的是用心了。
    可是這樣的心思…當初,如果沒有遇到皇太孫,也許一切會不一樣吧?誰知道呢!而今,她怕是真的要辜負了五王的一片深意了。
    “胡姑娘,睡了麽?”
    正想著出神,門口又有敲門聲,接著是金英輕聲叫她的聲音。
    她忙把簪子放回錦盒中收起來,去打開門,原來是金英,隻是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怎麽了金公公?”
    “殿下回來了,在文輝殿。”
    金英這樣回答,可意思很明顯,是讓她去文輝殿伺候,可今兒個是守歲的日子,宴席這麽早散了?殿下怎麽還去文輝殿?發生了什麽事?
    “忙了一天,殿下還不休息麽?”
    金英撇了撇嘴說:“剛才在宴會上,紀綱對太子不敬,皇上卻還是賞賜了紀綱,殿下鬧心呢。”
    胡菀柔明白過來,殿下想是因為這件事不高興了,她點點頭說:“好,我去給殿下煮一份醒酒湯送過去。”
    選了上好的靈芝切片,細細熬製了大約半個時辰,兌了桂花蜂蜜,胡菀柔端著去到文輝殿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朱瞻基氣惱的聲音:“父王是太子,他都幹這樣了!”
    接著是陸風勸解的聲音:“殿下息怒,畢竟紀綱現在是錦衣衛指揮使,又一向囂張跋扈…”
    “囂張跋扈到不把父王放在眼裏了!他真當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皇上現在信任紀綱,殿下還需忍耐,不要與他正麵衝突,養精蓄銳,等到來日必然能夠將他繩之於法。”
    “本宮忍得還不夠多麽?!”
    聽得出來,朱瞻基是真的被氣壞了,陸風一時都有些不知道怎麽勸說了,胡菀柔聽到這裏,推門走了進去,見朱瞻基正氣呼呼的坐在案牘前,陸風神色捉急的站在一邊。
    見她進來,陸風舒口氣,朱瞻基也看了看她,努力的壓製住了火氣。
    她隻淺淺笑著走過去說:“殿下,我煮了醒酒湯。”
    陸風趁機說:“卑職告退。”
    朱瞻基點點頭,陸風離開後,胡菀柔把瓷杯端到朱瞻基麵前,他接過去舒口氣,慢慢啜飲了幾口,把瓷杯放下後,靠到椅背上,合了眼睛閉目養神,舒緩一下一晚上糟糕的心情。
    胡菀柔見狀,沒有多說,隻伸手為他輕輕的揉著太陽穴,
    文輝殿隔音效果很好,外麵天空中不時散開朵朵煙花,爆竹的聲響卻很輕微,甚至可以聽到文輝殿中沙漏的聲音。
    天空被渲染的這般熱鬧繁華,宮裏的人卻各懷心事、煩躁不安。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朱瞻基呼吸有些沉了起來,以為他睡著了,胡菀柔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要去一邊的衣架上拿一件披風為他蓋上,哪知她剛想抽回手,卻被朱瞻基握住了。
    “想去哪兒?”
    “我以為殿下睡著了,想拿件披風為殿下蓋上。”
    朱瞻基聞言笑了笑:“沒睡著,隻是有些乏了。”
    “我一直相信殿下答應我的話不會食言,可我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盛極而衰、物極必反的道理我知道,殿下更明白對麽?”
    她說的很含蓄,朱瞻基看著她深深的舒口氣點點頭。
    “我不著急,殿下也忍耐住好麽?”
    “好。”
    聽他答應,胡菀柔笑著說:“我去給殿下泡一杯安神茶,殿下喝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應付呢。”
    紗窗外,漫天的煙火映照著宮燈明澈如水,她清瘦婉約的影跡似乎有種莫名的暖意,讓朱瞻基那麽想要靠近。
    “柔兒。”
    “嗯。”
    剛剛答應,身體便被他抱到懷中,胡菀柔下意識的推了一把,朱瞻基卻在她耳邊疲乏的呢喃懇求:“讓我抱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好。”
    沒法再抗拒,胡菀柔安靜的被他抱著,直到被近處的煙火五彩的光暈掠過眼睛,她回過神,朱瞻基的氣息已經噴灑到了脖頸耳垂處,溫暖酥癢。
    不行!她猛地推了他一下,撇頭躲過他逡巡到麵前的吻。
    “我去…給殿下…泡茶。”
    掙脫開他的懷抱,匆匆跑了出去,隻留朱瞻基望著她的影跡無奈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