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人而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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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節後,胡菀柔發現,皇太孫與五王的關係好似慢慢好了起來。五王時常出入皇太孫宮,兩人或者習武論劍,或者對棋博弈,有時候,五王也會留下來用膳。
    隻是,每當這個時候,胡菀柔總是很知趣的避開兩個人,盡量不在前麵伺候,免得自己覺得拘禁,更為了免去皇太孫的多心。
    盡管她做的已經是小心翼翼,排除掉幾乎所有可能引起誤會的事情,可朱瞻基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這天下午,兩人在文輝殿對弈過後,朱瞻墡見時間不早,便回去自己宮殿,看著五王離開,胡菀柔這才去文輝殿收拾棋盤、茶水,朱瞻基正閑事的坐在案牘前,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手中的一個奏折。
    落日的餘暉照進大殿內,時光安穩,看著胡菀柔安靜的收拾著棋盤上的黑白棋子。
    對於她這些天的表現,他還是很滿意的,知道把握自己的分寸,算是個懂事的小姑娘,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想給她好好交代一下。
    “最近五王來宮裏比較勤,可不是為了見你的。”
    雖然詫異皇太孫突然的話語,可胡菀柔明白他的意思,抬眼看了看他,很是有些覺得他當真小氣,在心裏撇撇嘴,卻安靜的答應:“我知道。”
    聽她答應的幹脆,可表情有些沒掩飾好的不服氣,朱瞻基放下手中的奏折,兩隻手趴到案牘上,看著她問:“你知道什麽?”
    白色棋子全部收好了,胡菀柔一邊蓋上蓋子,一邊正色說:“殿下與五王是手足,自然最是親近,菀柔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記得答應過殿下的話,絕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
    “你知道就好了,能免去好多麻煩,我也不用時時盯著你了。”
    朱瞻基很自得的說著,趴在案牘上看她收拾東西,胡菀柔卻覺得有些氣不過,轉頭看了看他一副很悠閑而得意的表情問:“殿下對誰都這麽多心麽?”
    “這個…因人而異!”
    真的覺得他很是有些不可理由,胡菀柔歎口氣,不再跟他多話,隻專心去收拾茶幾上的東西。
    第二天上午,早朝後,朱瞻基一時沒回來,胡菀柔想著他或者是去了皇上那裏,收拾完文輝殿,正準備出門,轉身看到朱瞻墡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在門口含了一抹笑意看著她。
    微微一怔,胡菀柔施禮說:“五王殿下,皇太孫殿下還沒回來。”
    “我知道,我…是刻意早來了一刻鍾。”
    他說“刻意”,讓胡菀柔有些不再在,隻好借口說:“我去給殿下泡杯茶。”
    “菀柔。”
    見她要走,朱瞻墡突然開口叫住了她:“還記得去年我帶你進宮途徑揚州的時候,與你許下的那個約定麽?”
    去年的三月末,正是她入宮的日子,在大運河上,遇到望海堝之戰中被俘的倭寇逃跑,她跳入河中被恰巧經過的朱瞻墡的官船救起,途徑揚州的時候,他帶著她都留了一天,曾說要帶她去看揚州的瓊花。
    快要到瓊花盛開的時節了,而她卻不能答應了。
    見她沉默,朱瞻墡不死心的問:“如果我能守約,你可以麽?”
    “對不起殿下,我…不能。”
    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朱瞻墡笑得有些酸澀:“下個月初六是我的生辰,我本來是希望在生辰的那一日帶你去揚州的,去年就給自己定好的生辰賀禮,現在看來,是要失望了。”
    他說帶著她去揚州賞看瓊花是送給他自己的生辰賀禮,胡菀柔心中難過的幾乎要落下淚來:“殿下,您何必…何必呢。”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菀柔…”
    話音未落,朱瞻基從外麵走進了文輝殿,笑著走到兩人麵前,對朱瞻墡說:“五弟過來了。”
    剛才的話沒法繼續說下去,朱瞻墡收起之前的情緒,向朱瞻基施禮:“皇兄,臣弟剛剛過來。”
    對於剛才的氣氛,朱瞻基似乎沒什麽察覺,隻點點頭,一邊走到水盆邊浣手,一邊問胡菀柔:“不去泡茶麽?”
    “是。”
    胡菀柔反應過來,也不去擔心剛才五王的話,皇太孫是不是聽到一些,忙退出了文輝殿。
    泡了茶,托金英送去文輝殿,胡菀柔心思有些落寞的在小花園隨意走著,冷不丁聽到有人喊她:“胡姑娘。”
    轉頭看到來人是五王的侍從銀俊。
    “銀公公,有事麽?”
    銀俊走到她身邊,很認真的告訴她說:“再過幾天是五王殿下的生辰了。”
    銀俊跟她說著話的意思,她其實清楚,五王待人和善,對銀俊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從更是關切,銀俊對五王自然也是忠誠貼心,他告訴自己的意思,明顯是提醒自己。
    隻是胡菀柔有自己的不得已,隻能裝作不知情。
    “是麽?”
    果然,見她神情並不熱切,銀俊有些失望,卻還是問她說:“你會去給殿下賀壽麽?”
    “我…恐怕不行。”
    “那生辰賀禮總是有的吧?”
    想起剛才在文輝殿的情形,胡菀柔沒敢回答,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按理給一件賀禮並不過分,何況自己給的也左不過是些不怎麽值錢的玩意兒,可一想到之前皇太孫的叮囑,她實在擔心節外生枝,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看著她的表情,銀俊有些按捺不住了,皺起眉頭,有些生氣的說:“不會連禮物都沒有吧?胡姑娘,殿下可是救過你的性命!”
    這一點,胡菀柔無可反駁,銀俊卻更是生氣:“胡姑娘,你別怪我銀俊說話直接,殿下雖然不說,可我看得出來他一直都對你有心,殿下一向溫厚,從來沒有過什麽奢求,可唯有對你,殿下是真的用心!你都不知道,殿下他…殿下送給你的那支步搖是他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一筆一筆自己畫出來,又托了銀作局給打造了,用的還是之前他一直佩戴的一個玉佩做了花托。”
    銀俊說的應該是除夕夜裏五王送去給她的那個步搖,她看得出來雖然製作盡量簡單,可那塊觸手生溫的白玉絕對價值不菲。
    “這件事,殿下一直不讓說,可你怎麽就這麽不近人情呢?哪怕你不願意接受殿下,就算是為了之前的救命之恩,也不該這樣!”
    看著銀俊氣的臉都有些紅,胡菀柔更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
    “氣死我了!”
    銀俊氣呼呼的說完,也不再理她轉身便走了,胡菀柔無意間抬頭,看到牆角一株瓊花果然含苞待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