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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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早膳,胡菀柔悶悶的坐在小幾前看書,卻也是心不在焉。
    雪竹在一邊服侍,見她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開心,想是在為早上聽到的話吃心,這也是的,還沒大婚,封嬪的旨意便下來,孫玫璿直接去到皇太孫宮,倒像是她才是先入為主了,
    其中緣由,雪竹知道,張妧也是擔心胡菀柔多想,一早知會雪竹等聖旨下了之後,多安撫安撫胡菀柔。
    向著太子妃娘娘的叮囑,雪竹開口對胡菀柔說:“姑娘剛才聽到的話,千萬別多想,奴婢在太子妃娘娘身邊伺候過,娘娘的心思多少還是懂一些的,就拿當初娘娘讓姑娘抄寫《內訓》和《勸善書》,便是對姑娘的肯定,娘娘是選定姑娘做皇太孫的正妃的。”
    “真的麽?”
    “當然是,至於這次讓孫姑娘來殿下宮裏…”
    雪竹笑了笑,上前給胡菀柔斟滿茶水說:“就像姑娘剛才聽到了,到底這孫姑娘是娘娘帶大的,之前宮裏的傳言娘娘也知道,加上現在彭城伯夫人還在宮裏,就算為了老夫人的麵子,娘娘也得照顧一下孫姑娘不是?”
    “我明白。”
    胡菀柔笑意中有些無奈和苦澀:“何況,殿下對孫姑娘情誼深厚。”
    合宮人都知道,可是有些事也是當局者迷,雪竹有些不以為然的說:“殿下與孫姑娘一同長大,情誼是有些,可殿下對姑娘的情誼,奴婢也是看在眼裏的,姑娘昨天睡下後,殿下來過。”
    其實,胡菀柔知道他來過,她心中有事,睡得清淺,他開門進來的時候,她便已經察覺了,隻是她裝作是睡著了,不是不想見他,而是不知道這樣見麵,她該說什麽?
    兩天後,孫玫璿果然如願來到了朱瞻基的宮裏,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封嬪妃的旨意並沒有下來。
    胡菀柔對那一切早已做好了接受的準備,所以當孫玫璿來見她的時候,她並沒有意外。
    看到胡菀柔一個人坐在飛羽閣旁邊的小亭子下麵,一邊喝茶一便擺弄著青花細瓷瓶中的四季蘭花,周圍沒有人服侍。
    她眼神冷了冷,上前含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開口:“大婚在即,胡妹妹還有這般雅興。”
    轉身見是孫玫璿,胡菀柔起身:“孫姐姐,有禮了。”
    孫玫璿身上穿了織金雲肩通袖斕紋長裙,已是嬪妃禮製的衣飾了,比較起來,胡菀柔似乎身份更低一些。
    孫玫璿並沒有回禮,畢竟現在沒有大婚,她不覺得自己需要向她施禮,何況,她心中一直是怨恨著的。
    抬步走上小亭,孫玫璿在與胡菀柔三尺遠的地方站定,看著她的神色間,有著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嫌棄:“果然在這宮裏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胡妹妹可還記得蘭澤苑中對我發的誓言?”
    聽出她今日有心來興師問罪,胡菀柔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也隻能解釋說:“封妃一事並非我的本願。”
    “那又怎麽樣?!把他從我手裏搶走的還不是你!”
    她若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解釋,多說也是徒勞,麵對孫玫璿的咄咄逼人,胡菀柔隻能歎口氣說:“菀柔自以為殿下與孫姑娘的情誼並非別人可以撼動,這正妃之位不過一個身份。”
    孫玫璿冷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甘心:“說的沒錯!可謂有正妃之位才能名正言順的站在他身邊,與他攜手天下!”
    “孫姑娘放心,即便是大婚之後,我也會盡量不去打擾你們。”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
    她說不去打擾,就會不打擾麽?以殿下對她的那份心思,會娶了之後便不管不問了麽?孫玫璿可不是三歲小孩子,她要防的會在殿下心裏留下位置的,隻有一個胡菀柔罷了。
    “別以為你父親在皇上那裏有功,就敢囂張了!提出這樣的要求,賣女求榮!”
    孫玫璿是故意想要激怒胡菀柔的,所以說話才如此刻薄傷人。
    果然,胡菀柔尚且平靜的臉有些變了顏色,她最見不得有人汙蔑自己的父親,雖然她也奇怪,為何皇上選定了她,可她相信自己的父親絕不會對皇上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有些惱怒的看著刻意找事的孫玫璿說:“孫姑娘,請你不要侮辱我的父親!這是我的底線!”
    “我就算羞辱又怎麽樣了?你以為殿下會維護你麽?哼!”
    孫玫璿冷哼一聲,逼近一步說:“我會讓你看清事實,殿下心裏到底誰才是最重要的!”
    她說完這話,沒等胡菀柔明白過她什麽意思,孫玫璿突然揮手一掃,小幾上胡菀柔喝了一半的茶杯被她掃到胡菀柔的衣袖上,胡菀柔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衣衫上還是沾上了茶水。
    “哐啷!”一聲,茶杯應聲碎落,胡菀柔不解的看向孫玫璿,這邊孫玫璿竟然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胡妹妹,我剛才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別生氣,我知錯了。”
    麵對這樣的突然變故,胡菀柔整個人都傻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怎麽了?”
    這邊還沒理出思緒,突然聽到朱瞻基不悅的聲音傳來,胡菀柔很快反應過來,剛才是哪一出。
    “殿下…”
    朱瞻基走到小亭下,沒等胡菀柔說話,孫玫璿已是萬般委屈的先開口了,喚了一聲“殿下”,她的眼圈先紅了。
    不耐的看了看濕了袖口的胡菀柔,朱瞻基俯身去拉孫玫璿說:“發生什麽事了?起來說。”
    “不,殿下,我適才給胡妹妹…胡妃敬茶,不小心濺到了胡妃的衣袖上…都是我不好…”
    “什麽?嗬!”
    雖然從朱瞻基出現的那一刻,胡菀柔就察覺孫玫璿有心做戲給人看,可聽到這般顛倒黑白的言語從她嘴裏說出來,她還是難以置信。
    “所以呢?你就讓她跪下求饒?”
    麵對朱瞻基的責問,胡菀柔隻能否認:“我沒有!”
    “那這是怎麽回事?”
    看著朱瞻基沉下的臉,胡菀柔苦笑一聲,反問他:“如果我說是她自己把茶杯摔到地上,然後跪在這裏做了一場戲,你會相信麽?”
    “你說呢?!”
    語氣嚴厲斥責,明顯是不會相信了,胡菀柔極力忍著心中的那股憋屈和冤枉,卻終究還是在朱瞻基怒火滔天的神色中敗下陣來,咬著嘴唇,把頭轉向了一邊。
    自己讓他心頭上的人兒受了這樣的“委屈”,他怎麽會不惱羞成怒?!孫玫璿說的沒錯,遇上任何事情,他總會站在她的那一邊,無論是非曲直。
    朱瞻基沒有再逼問氣的臉色煞白的胡菀柔,轉而向孫玫璿柔聲說:“好了,玫璿,起來吧。”
    “殿下,胡妃她…”
    眼看著朱瞻基與胡菀柔之間的爭執,孫玫璿心中冷笑,卻仍舊一臉的委屈和自責。
    朱瞻基卻似乎怒氣更盛,冷眼開口:“還沒有大婚,她不是胡妃!”
    這一句,更像是刺到胡菀柔心上的那根針,是啊,現在還沒有大婚,自己當真什麽也不是!
    孫玫璿察覺朱瞻基真的生氣了,忙解釋說:“殿下,是玫璿錯了,您別生氣。”
    “不是你的錯!本宮不該同意讓你來給她敬茶!以後也不許這樣多禮了!”
    “敬茶”?當聽到這兩個字從朱瞻基嘴裏說出來的時候,胡菀柔意外之餘,幾乎要失笑,她哪裏是來敬茶?分明是來興師問罪,又自編自演了一出“好戲”!知道殿下不會聽自己的解釋,她也便冷眼看著。
    朱瞻基對她的態度已是十分不耐,見她又不肯服軟,氣惱的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孫玫璿,便離開了小亭。
    今天一早,孫玫璿對朱瞻基說他雖然沒有大婚,可到底胡菀柔已經是皇上欽賜的正妃,她理該去給她“敬茶”,朱瞻基本想陪她過來,可因為臨時有點小事,便耽擱了會兒,想不到,他一過來,看到的竟然是那樣一幕。
    後宮向來尊卑有序,尤其是當他以為胡菀柔因為做了正妃的位子,便開始為難玫璿,心中的火氣一下便上來了,即便聽到胡菀柔的解釋,他有些相信,可那樣的局麵下,他還是偏心的選擇了維護孫玫璿。
    是覺得有愧吧?也可能是一種習慣?
    兩人離開後,雪竹過來,麻利的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掃幹淨後,看著神情悲哀的胡菀柔,勸說道:“姑娘,宮裏有些人最善做的就是顛倒黑白,姑娘別想了,去休息一下吧。”
    胡菀柔苦笑了一下,為問她說:“雪竹姐姐,為什麽你都看出來了,殿下卻一點也看不到呢?”
    經過這幾日的接觸,雪竹確實有些心疼這個小姑娘了,她入宮十餘載,一直跟在太子妃身邊,見慣了不少事情,也分別得出人心善惡,聽了胡菀柔的問話,她想了想回答說:“殿下沒看到的,就像姑娘沒看到的一樣,有些事情…隻能順從眼睛所看到的。”
    胡菀柔不解的問:“我沒有看到的?”
    “請恕奴婢多嘴,姑娘…真的覺得看到了殿下的真心麽?”
    見胡菀柔點頭,雪竹隻能在心裏搖搖頭。
    因為知道皇太孫與孫玫璿的過往,所以對於皇太孫的很多舉動雪竹是可以理解的,隻是這位就要做正妃的小姑娘未必了解,可有些事,還是要她自己慢慢體會的,別人說多了,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這樣,那姑娘更不該為了這件事傷神了,姑娘與殿下還有時間,慢慢來吧。”
    真的麽?會有那麽多時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