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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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皇後解除禁足的消息後,朱瞻墡向太後和皇上請求離京,至於做什麽,他是說想出去遊玩一番,其實因由大家心中都明白。
    即便是在宮中,他做不來任何可以保護她的事情了,甚至因為他的存在,會讓她的處境更尷尬。
    可張妧不同意,非要他等到年後春天,天氣變暖了。
    到底是母子連心,朱瞻墡不想母後擔憂,也便答應了下來,隻是平日裏,他也多是在京城之地遊山玩水,尋訪山間道家高人,時間久了,朱瞻基似乎也漸漸放開了曾經的心結。
    一過了元宵節,朱瞻墡便辭別了母後和皇兄離了京師,胡菀柔聽到他離京的消息,心中動容了好久,可終究隻是化成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欠他的,這一生,怕是永遠永遠也還不了了。
    解除了禁足,可是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多少緩和,朱瞻基仍舊多是在永寧宮中,皇長子要百日了,看著皇長子一天天長大,他心中是喜悅的,這個時候,胡菀柔也不想出現在他麵前,給他添堵,她覺得,他的心力並沒有原諒自己。
    平日裏無事,隻一心的教養合歡,也每日裏去清寧宮中陪著太後說話,再有便是準備三月宮中甄選妃嬪的事宜。
    有了弟弟,皇上對合歡的關注自然不像之前那般多了,張妧看在眼中,心疼菀柔和合歡,便時常留了合歡在自己身邊,對這個可愛聰慧的孫女越加疼愛,免得被宮人看輕了。
    這一日,張妧又留了合歡在清寧宮中,胡菀柔用過早膳便去清寧宮中請安,選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金英昨天給她送來初選的名冊,說是皇上同意她的決定,這倒是讓她很意外,還以為他會為難她的,不過看皇上的樣子,似乎確實對選妃也沒多大興致,可畢竟事關後宮安穩,她還想要拿給太後看看。
    走在長街上,正好迎到朱瞻基從永寧宮的方向走來,想是下了早朝後便過來看貴妃母子了,這似乎已經成了皇上的習慣,而合歡……
    隱去心中的異樣,她上前施禮:“臣妾參見皇上。”
    兩人似乎許久不見了,朱瞻基見她起色還好,隻是似乎清瘦了不少,心中有些動容,語氣溫柔:“免禮吧。”
    “謝皇上。”
    “是要去母妃那裏麽?”
    “是。”簡單的答應著,有一瞬間的沉默,兩人微微有些尷尬,看到自己手中拿著的書冊,胡菀柔補充說:“關於為皇上甄選妃嬪的名冊想要拿給母後過目。”
    看了看她手中的書冊,朱瞻基難得的竟然對她笑著點點頭:“選妃的名冊我看過了,你考慮很周詳。”
    “謝皇上。”
    寥寥幾句話,她竟然道謝了兩三次,兩人當真疏遠了起來,夫妻亦是君臣,現在,他們似乎君臣之義多過了夫妻情分。
    這樣的感覺,讓朱瞻基很不舒服,這一世,總不能一直這般下去的,當日做錯的事,他給她的懲罰也夠了吧?
    朱瞻基在心底歎息一聲,突然說:“正好,朕也有幾日沒去清寧宮給母妃請安了,一起吧。”
    有些詫異他態度的突然轉變,胡菀柔微微一怔,接著屈膝應聲:“是。”
    兩人一前一後在春日的暖陽中向著清寧宮的方向走去,氣氛又沉默了下來,隻是,這般的安靜相處似乎也是兩人之間許久沒有過的了。
    快要走到清寧宮的時候,陸風急匆匆的趕來,神情緊張:“皇上!”
    跑到近處,看到胡菀柔也在,他收住腳步施禮:“微臣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
    見他神色不對,朱瞻基問:“什麽事?”
    陸風微微有些難色的看了看胡菀柔,俯首在朱瞻基耳邊低語一番,沒等聽完,朱瞻基神色已經變了,緊張、擔心還有一絲惱怒。
    陸風說完,他開口問:“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現在才說?!”
    “並非軍情國事,消息傳回宮中費了些周折。”
    “出宮!”
    朱瞻基急匆匆的說完,轉身便要離開,甚至胡菀柔沒來得及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在聽到他說“出宮”而又“並非軍情要事”,胡菀柔猜測,事情很可能關乎皇上在宮外金屋藏嬌的那位。
    走出幾步,朱瞻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停住腳步,轉向胡菀柔解釋說:“朕有點急事。”
    胡菀柔隻淡淡的點點頭,屈膝福了一福:“恭送皇上。”
    是這段時間的禁足讓她學乖了吧?若是往日,她一定會問出了什麽事,心中竟然有些悵然,可是,事關重大,朱瞻基不敢耽擱,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的影跡,胡菀柔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轉身便取了清寧宮,張妧對她做事的能力和態度都是信任的,看過她選定的名冊,各方思量周全,皇上又是過目的,便決定全權交給胡菀柔去做。
    因著合歡在清寧宮中,胡菀柔也便一直逗留到用了午膳才離開,張妧依舊留了合歡在宮中午睡,胡菀柔經過禦園附近的時候,隱約聽到有嬰兒的哭聲傳來,宮中怎麽會有嬰兒的哭聲?她詫異的停下腳步,細細聽去,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此時,雪竹也聽到了聲音,奇怪的說:“娘娘,似乎有嬰孩的哭聲。”
    “本宮也聽到了。”
    胡菀柔說著抬腳便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雪竹微微覺得有些不妥,想要阻止,可胡菀柔已經走到了太液池那邊一塊太湖石邊。
    在那裏,她看到一個蘇繡八寶圖案的織錦繈褓,裏麵有個孩子哇哇大哭。
    胡菀柔心中一陣心疼,忙把孩子抱起來,一邊輕輕拍打,想要安撫這個嬰孩的情緒,一邊奇怪的張望:“這是…哪裏的孩子?”
    雪竹走上前,看著那孩子大約三個多月的樣子,她心中越加有些不安,開口說:“娘娘,現在宮中這麽大的孩子,隻有…永寧宮的皇長子…”
    看著懷中的孩子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哭的滿臉通紅,聲音也有些弱弱的,不知道在這裏多長時間了,正月裏的天氣還是有些寒涼的,胡菀柔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冰涼,很是心疼,聽了雪竹的話也更加奇怪:“皇長子?怎麽會在這裏?”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是不是皇長子還是要永寧宮那邊確認一下,娘娘,不如讓奴婢把這孩子送去永寧宮吧。”
    如果真的是皇長子,不明就裏的出現在這裏,怕是發生了什麽事吧?永寧宮那邊一定急壞了,看看懷裏的孩子,在她輕拍慢搖的懷抱中慢慢停止了哭聲,胡菀柔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正想要把孩子交到雪竹手中,突然聽到禦園門口傳來一聲淒厲的喊聲:“孩子!我的孩子!”
    胡菀柔與雪竹應聲看去,隻見孫玫璿披頭散發的衝了過來,身後是朱瞻基和金英、陸風等人,眾人臉上都是一臉的神色焦急。
    孫玫璿衝到胡菀柔麵前,麵色慘白的緊緊瞪著她:“皇後,你要做什麽?!你把孩子還給我!”
    胡菀柔被她問的莫名其妙,自己能做什麽?還沒開口,孫玫璿已經伸手從她懷中把朱祁鎮一把奪了過去,許是太用力了,剛剛安定下來的孩子,立刻又大哭了起來。
    胡菀柔見狀,忙放開手,一邊提醒她:“小心。”
    然而,孫玫璿奪過孩子後,卻立刻退了幾步,以尋求保護的姿態站到朱瞻基身邊,戒備的看著胡菀柔,顫聲問:“鎮兒為什麽會在娘娘這裏?”
    “我路過禦園聽到有孩子的哭聲,過來看看,就看到皇長子他在這裏。”
    “不可能!午膳後前乳母要抱著鎮兒去給太後請安的,忘了拿換洗的尿布,我讓芮嬋去太後宮中送,芮嬋去了清寧宮卻沒有看到鎮兒,我們哪裏也找不到人……”孫玫璿立刻否定了胡菀柔的說法,而後反問:“為什麽卻在皇後這裏?乳母呢?”
    看著她的樣子,胡菀柔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再看看朱瞻基鐵青著臉,緊緊地盯著她,胡菀柔隻鎮定的解釋說:“本宮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太湖石旁的皇長子,沒有見到其他人。”
    就在這時,有禁軍匆匆跑來稟告:“啟奏皇上,太湖石後麵的荷花池裏,發現了一具屍體…是…貴妃娘娘宮裏的乳母。”
    眾人一聽都倒吸一口涼氣,朱瞻基麵色更加難看,看向胡菀柔的目光越加淩厲。
    “皇後!”孫玫璿聞言幾乎站不住,一下向著胡菀柔的方向跪了下去:“皇後娘娘,即便基兒是我的孩兒,你也是他的嫡母對麽?你不要害他,求你。”
    胡菀柔見狀,難以置信的看向孫玫璿:“貴妃你說什麽?!本宮為什麽要害皇子?”
    孫玫璿一麵緊緊地把孩子護在自己懷中,一麵哭著對胡菀柔說:“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我誕下了皇長子,娘娘會有擔心,可是他不是嫡子,不會威脅到皇後的,我陪在殿下身邊十餘載,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求皇後別奪走他。”
    這也太莫名其妙了,看著孫玫璿這般哭著懇求,胡菀柔隻能耐著性子解釋:“我沒有…”
    然而,她話音未落便被孫玫璿打斷了:“乳母被害,皇子在皇後手中,這禦園沒有發現其他人,皇後敢指天發誓,自己沒做過麽?”
    簡直無稽之談!眼見孫玫璿咬定是自己想要謀害皇子,胡菀柔心中有些急,便在此時,陸風開口說:“皇上,禦園有三個出口,卑職以為要細細搜查。”
    朱瞻基點點頭,陸風立刻下令:“搜!”
    身後的禁軍立刻向著各個方向去搜查,朱瞻基俯身扶起孫玫璿:“來,起來。”
    在他的攙扶下,孫玫璿一邊起身,一邊哭著說:“皇上…皇上,你一定要給鎮兒和臣妾做主啊。”
    朱瞻基伸手把她和朱祁鎮一起攬到懷中,安撫的拍一拍她的背說:“有朕在,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到半分傷害!”
    宮外出了那樣的事,剛回宮,有聽說皇長子不見了,而且從目前的情況看,兩樁事情似乎都牽扯到了皇後,朱瞻基簡直不能再惱火了!
    隻是在沒有確鑿證據前,他努力的按捺著自己的情緒,事關重大,他不想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