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給你練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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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和陸小京這對塑料兄妹是從你走以後才開始發展成真兄妹的,他一直說要謝謝你。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一家人的事,病房裏其他人不好勸,老爺子被氣得喘不上氣,陸小涼為難地立在門外,她手裏除了蛋糕還有一張催款條,剛才護士長讓她順便帶過來……
隻有老奶奶抹著淚喃喃:“造孽哦,造孽啊……”
想了想,還是咬牙進去,把催款條往兒子手裏一塞:“家屬下去交錢,不然晚上停藥!還有我告訴你,不許你這麽說沈大夫,告你誹謗啊!”
“什麽玩意?”老人的兒子皺眉一看,啪一下扔在地上,兩手一攤看著老爺子,“爸這事您拿個主意,要不咱們今天就辦出院手續,要不我沒錢,找老二要去。”
老爺子一時沒言語,大兒子哼一聲怪裏怪氣:“您二老以前就偏心,這時候知道找我了?您們怎麽不心疼心疼我?我這剛丟了工作一家人喝西北風呢!”
老爺子顫抖的手指向大兒子,恨鐵不成鋼:“我還沒死呢!”
陸小涼氣得呼呼的,這年頭沒操行的人真是越來越多!
在她的世界裏根本不可能出現這麽個狗屁不如的東西,如果有一天陸小京敢這麽對爸媽,不說別的,陸小涼最先拿刀把他給砍了,然後自己去警局投案自首。當然,陸小京也同樣會這麽想,如果有一天陸小涼敢這麽做,那就沒什麽好說,他手黑。
狗屁不如的東西,不配當人。
老太太隻知道在外頭哭,說存折裏的錢差不多用完了,如果兒子不管老子就真得出院,陸小涼決定不能放過這人,不然老兩口明天的藥費不知從哪來。那麽小個子的姑娘把一臉匪相的大漢攔住,張開的雙手像小雞仔翅膀,一點威懾力沒有,老人的兒子不耐煩地抬手一擼給擼到一旁,陸小涼白生生的膝蓋撞上床尾搖杆,咚一聲響。
整個病房沒人說話,都做自個兒的事,陸小涼忍著疼又把催款條拍那人身上:“想賴賬是不是?我叫保安了啊!”
那人停下來,往陸小涼手裏塞一張名片,賴皮賴臉的:“這事你找我也沒用,我沒錢,你往這上麵打電話,會有人過來交錢。”
陸小涼一看,名頭是個公司主管,估計是老人的二兒子。
她望了眼床上的老人,老爺子無力揮揮手,閉上疲憊潮濕的眼睛,胸口起起伏伏。
於是陸小涼轉頭去打電話。
電話接的挺快,那邊聽起來是個通情達理的,不像那個沒良心老大。陸小涼把情況說了一遍,二兒子答應得很快,說今天加班,明天過來繳費。
陸小涼鬆了口氣,回去安慰老奶奶:“您別傷心,不值得。”
老太太握著陸小涼的手說:“為難你了姑娘,快來奶奶看看,撞得疼不疼?”
陸小涼把膝蓋藏住,說一點不疼。
嘴上是這麽說的,回護士站時人都矮了一截,走路拐啊拐,膝蓋發黑,陸小涼抱著腿苦臉,覺得自己不美了。她把剛才的事跟大夥說,王小雪回了她一句:“你這屬於多管閑事。”
等陸小涼回到自己位置坐好,發現小桌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瓶紅花藥酒。
“這誰的?”小姑娘舉起來四處問了問,沒人認領。
護士長過來把一包冰袋擱陸小涼腿上,問她:“如果明天二兒子也不來交錢怎麽辦?”
陸小涼想了想,覺得人應該不會無恥到這種程度,那是親爹媽。
***
晚上陸樹根回家一看,得,閨女又換上長褲了,全院就數她最愛打扮,盤亮條順,哪輩子見過他們家陸小涼夏天裏裹這麽嚴實?一年四季都不穿長褲的這到底是哪扒拉來的褲子?小時候求她穿秋褲,穿一回得漲兩倍零花錢。
陸樹根是真憋不住了,張口想說點什麽,可看陸小涼沒心沒肺笑著抬頭問他:“您知道我覺得陸小京是我親哥是哪個時候嗎?”
陸樹根搖搖頭。
小丫頭晃了晃手機,偷偷瞧了一眼廚房裏做飯的範紅英,在呼啦呼啦的抽油煙機聲響裏壓低嗓門說:“他答應給我做小白鼠的時候。”
陸樹根一看,微信對話框裏小丫頭一口一個哥,陸小京慘兮兮地吼她:“一回啊就一回!”
想笑個給她瞧,可心裏苦澀澀的,心疼這沒心沒肺的丫頭。
他原地轉一圈,抬腳又出去了,打算透個氣抽根煙。
正巧,碰上沈書辭。
“怎麽又回來?”沈書辭連續兩天回家很少見,陸樹根不解,以為是宋慧欣出了什麽事,掐了煙想跟著去幫忙。
誰知沈書辭從包裏掏出一瓶藥酒遞過去:“陸爹,您給陸小涼揉揉。”
陸樹根接過來問著:“怎麽回事?”
沈書辭知道他擔心,避重就輕:“病房裏人多,她磕著了。”
陸小涼從小磕磕碰碰不少,陸樹根沒懷疑這話,煙重新點起來,猛吸一口問:“書辭啊,你跟我說實話,我們涼涼在醫院裏是不是做的不好?我半夜去她房間聽見她說胡話,一個勁地不知道跟誰道歉,可憐見的。”
“……”沈書辭不語。
陸樹根半晌歎了口氣:“本來是想讓你照顧照顧,書辭啊,嫌妹妹煩了吧,其實你從小就煩她我知道……哎……行了,你有今天不容易,以後就別管涼涼了,讓她受點打擊也好,早點認清現實還能另尋出路。”
能另尋什麽出路?這幾年學的是護理,出來實習也是護理,沈書辭不止一回聽宋慧欣遺憾地說高二後再也沒聽陸小涼彈過琴。
難道還能把鋼琴撿起來重新考試?
等拿到畢業證她都多大了?
來不及了。
***
陸樹根拎著藥酒回家讓陸小涼撩褲腿,陸小涼咦了一聲,心想那不是我桌上的麽?怎麽跑這來了?
“小辭哥給您的啊?”小姑娘不傻,眼珠一轉就想明白了。
“恩,不然你想瞞到什麽時候?”陸樹根眉毛一挑,揉熱的藥酒一掌蓋在閨女發黑的膝蓋上,心疼得直抽抽,不厭其煩叮囑著,“走路看著點看著點,好好兒的都能磕成這樣你叫我怎麽放心?”
回答他的是陸小涼殺豬般的嚎叫,扯著嗓子朝她娘喊救命,可惜範紅英一點沒伸出援手,反而指著地兒讓他家老陸:“這塊再揉揉,得揉開,不然明年都穿不了裙子!”
此時,沈書辭站在房間窗台旁,想起宋慧欣不久前說過的——咱們樓有涼涼在什麽時候安靜過。
正想著,宋慧欣推門進來,手裏端著碗湯,仰頭朝樓上看:“這是怎麽了?”
沈書辭沒說話,把碗接過來,聽見陸小涼開始邊哭邊撒嬌:“爸爸爸爸好爸爸,你是我的好爸爸,啊——爸您輕點兒——嗚嗚嗚嗚——”
“這都多少年了,小時候的戰術還在用。”宋慧欣笑著拍拍兒子,“你上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幫涼涼求求情。”
一般宋慧欣說的話沈書辭都不會拒絕,他趿著拖鞋上了層樓,停在陸家門外。門是關著的,但不怎麽隔音,裏頭說話傳出來——
招不在老,對症就成,陸小涼的撒嬌還是管用的,陸樹根放緩了手勁兒,邊揉邊沒事人一樣問她:“單位怎麽樣?習慣不?”
陸小涼也沒事人一樣:“習慣啊,我們科室特好。”
陸樹根:“別報喜不報憂,我還不知道你?”
陸小涼老實了:“昨天不小心把一支藥給打了,我當時那個小心髒哦呯呯呯要跳出來了!”
陸樹根也跟著著急:“那怎麽辦?”
陸小涼嘿嘿笑:“幸好有備用藥,我運氣好,那藥不貴,幾毛錢,我賠了就是了。”
陸樹根臉色不好,事情哪有閨女說的那麽輕巧,新人犯錯得挨罵挨眼色,小丫頭回來一句都沒提過……
“哎……”
陸小涼見不得她爹難受,搡搡陸樹根:“您千萬別擔心我,我有小辭哥罩著呢!他可幫我了!有他在沒人敢欺負我!您看這藥酒不就是他送過來的麽!”
這麽一說陸樹根揣了千斤般的心總算輕鬆了些,書辭這人,他還是放心的,從小到大不管再不情願,還是會照顧好這個妹妹。
陸樹根邊給陸小涼揉腿邊交代:“別給你小辭哥添麻煩,懂事點。”
“恩!”陸小涼乖乖應著,挑著點好笑的話說,“爸今天我們科新來一個男病號名字像女孩,裏頭有個“芬”,就是三樓芬芬阿姨那個“芬”,實習醫生寫床頭差點把性別標錯,我們護士長給他輸液時問他怎麽起個這個名兒,他特不好意思。咱們不是接瓶都得問名字麽,那小年輕一天得打六瓶,就得被問六次叫什麽,每次他都要強調一遍自己的性別是男哈哈哈哈哈可介意了!”
陸樹根也笑起來:“你可不許欺負人家。”
樓道是感應燈,站久了燈就滅了,唯有一線從陸家門縫透出來,那光帶著暖黃,與醫院的白熾燈很不一樣。在門內姑娘的口中醫院是個世外桃源、人間仙境,可沈書辭無比清楚,那裏隻有悲歡離合,人間百態,而她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每日重複著被人奚落、看輕。
***
第二天查房陸小涼又跟沈大夫一組,早晨還有一點時間,大家聚在大辦公室裏吃早餐,陸小涼揣著一份她繞好遠排隊買的肉包子,輕手輕腳放在沈大夫手邊,沈書辭抬眼看她,小姑娘笑眯眯地悄悄說話:“小辭哥,謝謝你的藥酒,我好多了。”
恩,這態度,比前幾天好多了。
毛毛風風火火從外頭進來,白大褂都沒穿好就逮著賄賂人的陸小涼了,拉著胳膊也跟著神神秘秘壓低嗓門:“涼兒你偏心,我也要!”
陸小涼慌慌張張躲開他:“沒有沒有,你看錯了!”
沈書辭的目光離開桌上攤著的書,直直看向不願讓同事知道他們倆是鄰居的陸小涼,隨後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毛毛疑惑地看向沈書辭,得了他一個點頭。
這天的查房最後一間是患急性白血病的老爺子,陸小涼照舊站在最尾巴,胰島素也不讓她碰了,針也不讓她掛了,她就是個每天量體溫發藥丸的閑散人,沒了上回那緊張的感覺,在心裏默默背護理守則。
背著背著前頭一片白大褂紛紛讓開道,都轉回身瞧著她,陸小涼下意識以為自己又犯事兒了,隻見個頭最高的白大褂站在老人床邊,修長手指揉搓老人的手背,朝她看了一眼下達命令:“這血管不錯,從今天起你來紮針。”
這老人原本是王小雪管的。
陸小涼懵了,要說天上掉餡餅也不是不可能,她站樓下讓陸小京從樓上扔一塊就是,可當樓上的人變成了沈書辭,陸小涼就覺得不可思議了。
——難道是早晨的包子他特愛吃?
——早說麽!天天孝敬您!
本來這就特夠了,誰知道查完房陸小涼被護士長吩咐:“36床新進來的孩子也歸你管。”
一旁候著的王小雪吃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陸小涼覺得好多人都在看她,她知道不能露怯,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護士長:“你進來,我教你怎麽配藥。”
於是乖乖跟著劉玫進配藥室,裏頭沒人,劉玫說:“陸小涼你要珍惜機會,沒有比43床老爺子的血管更好打的了,沈大夫特地挑來給你練手——沒想到你是走了他的路子,好好幹。”
陸小涼解釋著:“護士長您誤會了,我……”
劉玫拍了陸小涼一下:“行了,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都這樣。”
說完話護士長就出去了,樓下藥房打電話讓下去個人拿藥,王小雪直接把小藥箱拎到陸小涼跟前,表情不怎麽好說:“陸小涼你下去。”
經過剛才的事陸小涼已經不算是護士站裏最閑的護士了,可她還是接過來。
她走到電梯口發現沈書辭也在,這個點等電梯的人實在太多,耽誤時間,隻見沈書辭改走樓梯間,陸小涼趕忙跟上。他一腿跨兩個台階,她穿著裙子比他慢了不少,眼看要追不上,陸小涼張口喊了聲小辭哥。
沈書辭停在下一層抬頭看,看見陸小涼粉色護士裙擺下細長的小腿和昨晚被陸樹根揉散呈紫紅色的膝蓋。
“你沒變!”小姑娘一臉笑,手指有些緊張地摳著藥箱,眼珠子墨黑,卻閃著奪目的光,“真好!”
“不懂你在說什麽。”沈書辭轉回頭,留下一句,“以後不許再犯錯。”
是他給人當老師時的口吻,像個命令,帶著不容侵犯的神聖,陸小涼抱著藥箱子跟在他身後,看他衣角飄飄,一身純粹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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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春嘮嘮嗑:
ok,有人護犢子了ヽ(???)?(???)? 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