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髒兮兮小雜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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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紙上說咱們市有個去美國的留學生打工送外賣的路上被殺了,我擔心了好久,可是想想,你也不需要我的擔心。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陸小涼快瘋了,心裏憋了個很大的球,裏頭都是氣,拿根小針戳破她就得撐成個大胖子。她立在車旁,看沈書辭上了四樓開門進家,這一次她沒追上去,她不喜歡他那樣說話,他明明是會在樓梯間溫柔將她擁入懷中安慰的人,為什麽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陸小涼蹲在路邊給陸小京打電話,接起來根本沒讓他說話,自顧自地吐苦水:“哥,嚴天煜你認識吧?是咱們院的吧?他跟小辭哥有什麽過節?他好人壞人?我能不能跟他玩?我跟他說話沒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地步吧?”
陸小京那邊一桌酒正要開席,聽著幾個熟悉的名字,覺得事情不簡單,他妹要瘋,立刻把一幫人晾著,ktv包廂裏不準點歌全體安靜,聽他跟陸小涼說:“哦那小子,我就說眼熟,是他啊,你怎麽碰上他了,沈大夫生氣了?嗨別管他,他這人就各色你又不是不知道。”
陸小涼咬著嘴巴,咬出一個血口子。
陸小京眼珠轉轉,心裏有了主意:“他倆就小時候雞毛蒜皮的破事唄,這個你甭管,他氣你你就氣他,這回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陸小涼我告兒你,姑娘家不能沒臉沒皮的,家裏把你當寶貝養這麽大不是讓你被人作踐的,記住沒?”
陸小涼懨懨嗯了聲,覺得自己這回得聽她哥的話。
腫瘤科是最壓抑的地方,陸小涼沒人說沒人疼,漸漸開始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裏全是血,病人倒在血裏,麵目猙獰地喊疼,喊救命,她逃不開,一隻血手扯住她的裙子不讓走,她哇哇哭,哭醒了坐起來,一直坐到天亮,聽見樓下的關門聲,聽見他下樓時專屬的節奏,聽見他啟動了汽車去醫院上班。
擦擦眼淚,她也起床上班。
沈書辭就真沒再上來過,陸小涼奔潰的那一刻來得特別平常,大夥一塊吃盒飯,裏頭有一份糖醋排骨,她咬了一口,覺著沒上次某人帶她去食堂吃過的好吃,淚意就直逼警戒線,她扔了筷子低頭跑,路上撞了個人,鼻音很濃地道了個歉。
她沒地方去,唯一想到的是樓梯間,這會兒大家都在吃飯,隻有那裏沒人,耳邊響起另外的腳步聲,有人追在她身後,陸小涼一瞬間恍惚,停下來轉身,看見的,是嚴天煜。
你以為是誰?她的心在問。
揮開那個曾經對她流露溫柔的他,剩下對她發脾氣的他,陸小涼吸了吸鼻子,眼淚嘩嘩直下。
嚴天煜慌了手腳,忙護著哄著:“哭什麽別哭,有什麽告兒我,誰欺負你了?”
陸小涼用袖子囫圇抹著淚:“我沒事……”
嚴天煜心裏明白了。
雖是大少爺,但因為很少摻和公司的事,不用應酬交際,所以他身邊並沒有鶯鶯燕燕,家裏一窩都是男孩,他也沒像現在這樣能有個小妹妹在跟前哭鼻子,樓梯間有扇大窗,窗戶沒合攏,冷風呼呼吹,他伸手關了窗,彎下腰看陸小涼躲閃的眼睛,問:“你覺得我大伯可憐嗎?”
陸小涼搖了搖頭,雖然得了重病,生命所剩無幾,但他不用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地湊錢,不用擔心明天是不是得停藥,不用擔心進口藥還能吃幾個療程。錢,到這時候,真的好用。
嚴天煜點點頭:“你覺得其他病人可憐?”
陸小涼哽咽嗯了聲。腫瘤科彌漫一種絕望,人待久了受不了,數不清的病人進來時滿懷希望,漸漸就在這層樓裏消磨了自己,再也沒能出去。
急救在這裏每天上演,死亡如家常便飯。
停屍房上來把人拉走,她就得問護工拿新床單重新鋪床,床空了,很快又來新人,周而複始,無窮無盡,她怕自己也會變得麻木不仁,她怕自己會習慣這樣的無情。
***
“誰都不想生病。”嚴天煜衝她一笑,“涼涼,活著是件很幸福的事,希望你能看到好的,忘記壞的,有些事必不可免,你要勇敢。”
涼涼,他聽院裏的人都這麽喚她,自己親口說出來,感覺真是好。
陸小涼抽抽搭搭,也不覺得自己丟人,反正這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鄰居。
嚴天煜拉開她的袖子,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條帶暗紋的手帕:“用這個擦。”
陸小涼接過來往臉上捂,手帕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說不清是什麽香,但讓人想起暖洋洋的太陽。
“我養了一條狗。”他看著她,“你想見見麽?”
陸小涼的悲傷值見底,大概女孩兒都會這樣,一場痛哭並不代表特地的一件事,她們敏感細膩的心能包容許多,待哪一天撐不住了,就這樣哭一場,哭完抹抹臉補個口紅,又是個好姑娘。
她的心被他提起的狗狗吸引,雖然眼眶還紅著,雖然睫毛上的水還沒擦幹,但她問了:“什麽狗狗?我怕狗,你有照片嗎?”
嚴天煜放心了,笑著翻手機給她瞧:“喏,這個,神氣吧,特聰明,能玩飛盤了,你讓它伸左手不給你右手的。”
陸小涼捧著手機看裏頭一張金毛的照片,是隻大狗狗了,衝鏡頭吐舌頭,兩眼很深的雙眼皮,笑模樣憨不啦嘰的。
她一看就喜歡,仰頭問:“狗狗叫什麽?”
吃過午飯開始午睡,樓梯間比剛才更安靜,嚴天煜並排和陸小涼坐在台階上:“叫大胖。”
“……”陸小涼噗呲笑出來,看了看嚴天煜,“我以為你會給它取個洋名。”
嚴天煜搖搖頭:“就叫大胖,可能吃了,一頓吃我一大盆進口狗糧。”
陸小涼眼饞兮兮地對著照片看了又看,嚴天煜問:“明兒我載它過來?就在車裏,不撲人,你倆隔著窗見一麵,包管你喜歡,大胖挺乖的,你別怕。”
他邊說邊伸手劃了下一張,是個動態圖,大狗狗一陣助跑飛撲起來叼著飛盤穩穩落地,神氣得不行,尾巴甩啊甩,哼哼著湊過來鏡頭前要獎勵,鏡頭旁伸出一隻手,給了幾粒零食,狗狗舌頭一卷就沒了,咧嘴憨憨地笑,想讓主人看在它好可愛的麵子上多給點兒。
陸小涼喜歡極了,但還是搖搖頭:“我不行,我有心理陰影。”
嚴天煜目光一滯,想起了什麽。
他便不勉強,陪著陸小涼看光手機裏所有存貨。
晚上陸小涼回家,趿著拖鞋挨她爹身邊,說朋友有條大狗狗可機靈了,可惜她沒辦法陪它玩兒,陸樹根一歎:“你小時候被咬狠了當然怕,當時把我心疼壞了。”
其實陸小涼自個兒不太記得過程,不知道究竟小賣鋪的那條看家狗為什麽一躍而起咬住了她的胸口,嗚嗚直低吠,利齒陷進肉裏,涎水順著淌下,沾濕了她漂亮的小裙子,一股讓人惡心的味道永不散去。
陸樹根不可能忘:“那狗凶得很,要不是書辭跑得快你那塊肉就得被撕下來,你當時也嚇壞了,一下子沒覺出疼,後來見著血了才嗷嗷哭,我送你上衛生所,打針的時候你死活不肯,書辭把手塞你嘴裏讓你咬著,你下嘴也不客氣,把人手咬青一塊,這才好不容易把針打了,回家嚎了一晚上怎麽都哄不好,後來書辭上來把你抱走了,他給你找了本唐詩看,你哪兒喜歡看,也不敢嫌,總算是在他腿上乖乖睡了。”
“那狗狗呢?”陸小涼把尖尖的下巴墊她爹肩膀上,誰也別嫌棄誰骨頭硌人。
陸樹根想了想,“死了。”
“怎麽死的?”
“被書辭一棍打死的。”
***
陸小涼翻來覆去睡不好,坐起來刷開微信,某人的頭像被她換了,最終還是選的他穿白袍的照片,而他也沒改,就這麽用上了。她的手指在頭像上戳了戳,對話停留在上回他讓她被氣管插管護理知識那裏,之後就再也沒聯係過。
想了想,把手機甩一旁,枕頭捂住臉,陸小涼哼了哼。
之後的幾天陸小涼沒見著嚴天煜,也不知他去哪兒了,突然在一個變天的下午此人重新出現,穿一件略大的外套,上衣兩個兜兜,趁沒人走到護士站前看著陸小涼。
他說:“給你看個東西。”
陸小涼眼見著他在兜兜裏掏了掏——掏出一隻毛色泛黃的不怎麽漂亮的髒兮兮小雜毛。
“噓!”他衝她擠擠眼,笑得有些壞,想讓小陸護士包庇他和小雜毛。
小狗也乖,烏溜溜的眼珠盯著陸小涼,弱弱地哼哼唧唧幾聲,又躲進兜兜裏,隻留頭頂幾戳毛。
陸小涼四處看看,趴過去用氣聲兒:“你怎麽把它帶這兒來了?不行的,哪來的狗狗?走,我送你倆出去!”
嚴天煜卻老神在在,小雜毛感覺到主人的淡定也不慌,好奇戴燕尾帽的護士姐姐。
“涼涼你下班了吧?陪我去趟醫院行嗎?它生病了。”
陸小涼一下就反應過來嚴天煜指的是寵物醫院,大概是眼前的弱崽實力不夠,不能引起她的恐慌,她沒覺著害怕,倒是很擔心,問:“什麽病啊?”
小雜毛像是知道在問它,唧唧哼了哼,前爪探出兜兜,搭在兜兜邊上,撓了撓。
陸小涼被萌一臉血,心裏有個小人上躥下跳嗷嗷大叫:“好可愛,好可愛啊,想摸摸!”
於是飛快地換衣服下班,和嚴天煜做賊似的衝出住院部大樓,路上還和經過的於主任打了聲招呼,愣是沒被發現,出來後兩人哈哈大笑,很痛快。
嚴天煜開的是輛寶藍色的捷豹,陸小涼坐在副駕駛室裏驚覺自己的腿居然頂不著前頭,再看看一旁嚴少逆了天的大長腿,憤憤現在的世道對女性很不友好,憑什麽男人的腿那麽長?
接著就想到了也有這樣一雙好看的腿,曾對她說我不用買裙子的某人。
小雜毛從口袋裏晃晃悠悠地爬出來,似乎想繞過控製台去找小姐姐,小東西身軀靈活,陸小涼這時覺得怕了,啊啊叫著往後退,後背緊緊貼上車門,揮著手:“你你,你別過來,我我,我有點兒怕你,你啊啊啊你給我點時間考慮啊!”
嚴天煜實在忍不住笑出聲,長手一撈把小雜毛撈回去放在兩腿中間輕輕夾住,拍了拍小腦袋:“不許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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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春碎碎念:
終於雄起一把,累死老娘,年底了,忙瘋,需要你們的留言加加油。
有想扶嚴少上位的嗎?舉手我瞧瞧!
明天我有三更的宏願,恩,just a 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