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毛毛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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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以後會和誰結婚,和誰蓋一張棉被睡一輩子,閉上眼全都是你。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全科室都知道小陸護士躲著沈大夫,排班的時候陸小涼千叮嚀萬囑咐讓毛毛別把他們倆排一個班,可就這麽不湊巧,在老鼠躲貓遊戲玩了半個月後,陸小涼悲催地發現自己和沈書辭撞上了。
她扭頭問大夥:“有人願意和我調班嗎?我可以替你們上大夜!”
護士站所有小護士一齊搖搖頭:“節哀順變啊涼涼。”
陸小涼哭唧唧地踏上了夜班之路,誠心拜了夜班之神,希望一夜無事,沈大夫睡到天亮,不用和她打交道。
不過還是不巧,出事了,大事。
陸小涼眼見著沈書辭從休息室裏一陣風似的跑出來,一路手機貼著耳邊,到達護士站陸小涼座位上時停下,沉沉說了句:“恩,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眼尾掃過陸小涼,說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句話:“毛毛剛才在大排檔救了個人。”
陸小涼眨巴眨巴眼,心想這種事需要這麽嚴肅嗎?
沈書辭:“對方是艾滋病患者。”
陸小涼噔一下站了起來,凳子腿劃過地麵,尖銳的聲音在這夜晚十分刺耳。
“確,確診了嗎?這個,這個鑒定沒那麽快吧?”陸小涼試圖反駁,不是不相信沈書辭,而是因為被感染的是毛毛,是那個無限愛著深哥的毛毛。
沈書辭將手機放進口袋裏:“對方自己承認了。”
“……”陸小涼感到絕望。
“走吧。”沈書辭緩緩轉身。
陸小涼跟在他身後。
急診室裏雞飛狗跳,換做以前陸小涼肯定會逮著相熟的護士嘲諷一番這是偷懶不拜夜班之神的報應,可現在,她沒那個心情,一腦袋衝進去,撥開吵吵囔囔的患者和家屬,在牙疼、卡魚刺、摔倒折斷腿、車禍腦震蕩的患者中間,找到了毛毛。
他坐在角落,還算鎮定,手掌上的血跡已經被大體清理過,但袖口和身上的白衣裳依舊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跡,他朝陸小涼晃了晃手,居然還在笑,說:“你們來啦。”
這不是一件能讓人笑出來的事,毛毛笑得非常勉強,陸小涼覺得他還不如哭一會來的好。仇深的狀態則沒那麽樂觀,他頹然地蹲在一旁,雙手捂著頭,看不見臉,但能感覺到他的情緒。
沈書辭和交班大夫聊了兩句,目前被毛毛救下的腿部大動脈破裂患者已送進手術室,關於aids的化驗報告明天下午才會出來。省協和沒有阻斷藥,必須去疾控中心填表拿藥,高危行徑1到72小時內服藥效果最佳。
沈書辭過去拍拍毛毛:“待這幹嘛?走了,去拿藥。”
毛毛像是過敏一般躲開了沈書辭的手,拉開一米距離:“你別碰我。”
沈書辭的臉驟然一沉,一把拉過毛毛,他力氣比毛毛大,如果硬是要壓著他的話毛毛沒有還手的機會,這時候仇深從地上站起來,一把將毛毛扯進自己懷中。陸小涼看去,他的眼裏都是淚。
陸小涼忽而輕輕道:“你們別這樣。”
她是真的怕,怕這樣相愛的兩個人散了,怕毛毛也和王小雪一樣,頭也不回離開這裏。
***
毛毛推開仇深,也輕輕道:“你別碰我……你們特麽的都別碰我。”
陸小涼上前一步,毛毛抬手指了指:“你給我站那兒。”
沈書辭看了眼身邊的陸小涼,轉頭對毛毛說:“你自己也知道,黃金時間內服藥的重要性,現在在這裏浪費時間就是自殺。”
毛毛點點頭:“我會去吃藥。”
他看向仇深:“但是在那之前,我倆的事解決一下。”
仇深一臉憤怒地爆發一聲:“解決個屁!”
他喊得太響了,帶著藏不住的悲哀,導致一直很吵的急診室裏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包括大夫和護士都停下來看向這邊。
仇深的感情如果被別人看出來,毛毛將會很麻煩,陸小涼心急提醒道:“有什麽事出去說!”
仇深愣了一下,抹了把臉,抬腳走出去。毛毛垂下頭,淡淡道:“即使吃了阻斷藥也還有千分之五的機會,我不想拉他下水。”
其實這個病在gay圈很常見,常年濫交,性伴侶不固定,嗨粉吸毒,甚至還有存心想要傳播hiv病毒報複社會,毛毛知道的就有不少,但他千萬沒想到自己會中招。
如果,如果當時……
毛毛現在回想,如果當時什麽呢?眼看著人在你麵前來不及等救護車失血過多死去嗎?
陸小涼掉頭往外追,在門外發現了仇深,他以為來的是毛毛,一轉頭眼裏的失望別提多明顯,陸小涼摸摸鼻子上前:“深哥,你別跟他計較。”
“不會。”仇深說,“涼涼,陪我買包煙吧。”
“好。”陸小涼隨他去小超市,結賬的時候搶先付了錢。
如果要數缺點的話,陸樹根隻有一個不好的,就是他抽煙從來不避著別人,在家也一樣,陸小涼從小吸二手煙長大,其實最討厭煙味,但小時候為了新裙子或者零花錢,時常會討好陸樹根幫他點煙。再大一點,她學會了一包新煙別拆封,倒過來對著桌麵叩幾下,把煙絲叩嚴密了,再拆開來往老爹嘴裏遞一根。陸樹根說這樣特別香。
醫院的小花園裏,不知不覺雪早就化了,花朵綻放枝頭,滿園花香,陸小涼將一根叩嚴實的煙遞給仇深,點起火。仇深湊過去吸一口,顯然是會抽的,煙霧深深吸進肺裏,再從鼻子出來,將他整張臉蒙在白霧裏,一時看不清距離。煙味與他身上常年留下的機油味混在一起,不算難聞。
仇深彈了彈煙:“高中就會了,幹嘛那麽驚訝。”
陸小涼:“就覺得你不像。”
他扯了扯唇:“你不知道吧,我和安奇是高中同學。”
陸小涼想了想,才想起來安奇是毛毛正兒八經的名字。
仇深:“當時我學習成績比他還好,我們一齊約著考協和,不過高二那年我家出了點事,我就沒去考試,反正考了也念不起。”
高二……陸小涼想起了自己的高二。
“那你們從那時候就好上了?”她問。
“沒有。”仇深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看起來像是彎的?”
陸小涼搖搖頭。
“勞資筆直筆直!”他吸了口煙,“可是有什麽辦法,命中注定。”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陸小涼知道了一個關於暗戀修成正果的愛情故事。
仇深再次氣勢如虹:“丫喜歡我,又知道如果被我發現了肯定要完蛋,就說什麽做我最好的朋友,我那時真是單純,真以為同性之間隻有友情,媽的丫能考上協和還不是我幫他複習幫他劃重點幫他……”
說到這裏似乎覺得底氣不足,踩滅煙頭:“算了,不提這個。”
陸小涼忽而心情變得輕鬆,想見見那時青蔥的不安好心的毛安奇同學和筆直筆直的仇深同學。
仇深說:“我家那時的事鬧得挺大,我不能回家,他就帶我去他家,丫個小畜生,騙我心情不好喝點酒就好,勞資信了他的邪,喝酒抽煙都是那時候學會的,丫照顧我順便照顧到床上去了。從那天起我再也不喝酒,煙也戒了。”
陸小涼腦子裏很有畫麵感,臉一紅,不過天黑,仇深看不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跟你說這個……”他歎了口氣,“其實今天是我們在一起十年的紀念日。”
十年,陸小涼知道這一路上的各種難關,風風雨雨,不是仇深幾句話就可以說完的。
仇深的語氣很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後來他真考上了,雖然我沒機會了,但我為他高興,你不知道,安奇這人成天看著了兒啷當,其實特沒有安全感,很纏人,我被他纏慣了,越來越離不開他。他不嫌我沒學曆,不嫌我家的事,我去當汽修工他比誰都驕傲,不論跟誰說的時候都沒一丁點的不好意思,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驕傲什麽,我有什麽可令他驕傲的?我倆好了十年,他媽媽一直以為我倆是哥們,他出來租房子他媽還特地拜托我多照顧他。他說那就是見公婆了,我一輩子就是他的人了,可現在這叫什麽事?他不要我了,那麽輕易就把我扔了。”
“他不是……”
“我知道。”仇深說,“但我心裏難過,這事他想都不能想!”
陸小涼點點頭,感動得眼淚汪汪:“對,丫個小畜生!白眼兒狼!”
***
她幫著人家同仇敵愾呢,可仇深看她一眼:“你別這麽說他。”
陸小涼:“……”
媽的,我幹嘛自虐來這兒吃狗糧?撐得慌啊我?
不過還是乖乖繼續當知心小姐姐。
仇深現在就需要有人聽他說話。
陸小涼再遞一根煙,仇深接過,大力折在手裏,手在攤開,煙斷成兩截。
他的聲音裏有無限的懊惱和後悔:“如果今兒不帶他去吃大排檔就好了,我現在情況好了很多,可他這些年跟著我節約慣了,在一起從來不去貴的餐廳,一問要吃什麽就說大排檔,他說想吃就吃吧,一旁有人打架,他拉著我第一時間躲開,可有人受傷他又第一時間跑出去,想也沒想找東西纏住了那人的大腿,滿手都是血,他花粉過敏,手上都是自己撓出的小口子,到醫院後那人醒了,第一句話就是我有艾滋病,勞資當時腿都軟了,真站不住,安奇也一樣。我恨不得被感染的是我!如果當時……如果……”
仇深搖搖頭,嗤了一聲:“沒有如果,我知道,他一定會再一次選擇救人。他就是這樣的人,整天操沒完的心,惦記著他的病人他的袍子,其實一開始當醫生是我的願望,結果他替我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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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春碎碎念:
雖然沒雙更,但能窺探毛安奇同學的愛情史,還是挺值得吧~~
這裏科普一下,一般我們說的艾滋病患者其實有兩種,一種是hiv攜帶,並不一定是濫交,其他多種途徑患上了hiv病毒,這個病毒如果不吃藥治療就會破壞身體免疫係統,最終導致最可怕的情況,也就是aids。像我們小時候看過的毒品宣傳教育圖冊上,牙齒全掉光了,皮膚出現可怕的紅疹,等等,都是aids。
不過目前吃藥也不能治愈。
毛毛這個屬於職業暴露,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服用阻斷藥,效果應該會不錯,我們國家因為除非患者本人同意不然絕對不能暴露患者得病,即使你們是去婚檢,即使眼看著小姑娘即將被未婚夫感染工作人員也不能告知真實情況這一狗屁不通的規定,非常多的無辜之人,還有奉獻在第一線的醫護人員,都逃不掉。
被感染是常有的事,常常一台手術下來,一個主刀兩個助手還有護士,都會被感染,這種情況令人無奈和憤怒。然而如果再一次,他們還是會選擇救人。這並不是小說效果,他們是真實的,令人敬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