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道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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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六點鍾,一天的工作結束。眾人出了房間,集中到飯廳。
    這次的格局完全變了,聶深坐在桌子左側,林嫻與他隔著兩張椅子並排坐下。桌子對麵是其他五個客人,形成了明顯的對峙之勢。
    姚秀淩惡狠狠地盯著林嫻,那眼神恨不得剜下林嫻的一塊肉。
    葉彩蘭則低著頭。柴興不時瞟一眼聶深。汪展和鄭銳竊竊私語。
    鄭銳壓抑著火氣,突然衝胡丙發作起來:“又是爛菜湯,羊奶呢?”
    汪展幫腔:“是啊,早餐時就提過意見了,把貴賓的話當放屁可不行啊。”
    胡丙應付不了這種局麵,扭捏著身子往外瞅。
    老昆從門口進來。
    “喂,羊奶!”鄭銳叫道。
    老昆目不斜視,漠然應道:“你沒資格喝。”
    “哎,你……”鄭銳仿佛被啐了一臉,作勢欲起身。
    “算了,大家心情都不好,讓一讓就過去了。”汪展拉住鄭銳。
    柴興也勸,腔調卻是陰陽怪氣:“小鄭,比起張白橋,咱們可太幸運啦。”一邊說一邊冷眼掃視聶深。
    鄭銳把碗一推,起身走了。汪展跟出去勸。柴興覺得無聊,喝了幾口湯就趕緊走人了。姚秀淩狠狠一摔碗,揚長而去。葉彩蘭急忙追了出去。
    飯廳沒有旁人,林嫻關切地問:“聶深,你不要緊吧?”
    “我很好。”聶深完全沒受影響,自顧自地喝了湯,便起身回房間。
    林嫻本想跟著走,一時卻沒了勇氣,獨自在飯廳坐了許久。
    一個鍾頭後,聶深正在房間梳理這兩天遇到的情況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聲音很急。聶深打開門,外麵是林嫻。林嫻往走廊裏掃視了兩眼,心驚膽顫地進了門。
    “他們剛才搶了胡丙。”林嫻喘息著說,“就在院子裏,鄭銳、汪展還有柴興,把胡丙打翻在地,奪了手表。”
    “嗯,他們要證明那是歐陽紅葵的東西,進一步確定我有問題。”
    “你一點兒也不怕?”林嫻臉色蒼白,“他們……他們好像在預謀什麽。”
    “是嗎?”聶深看了看林嫻,坐到凳子上。
    “他們可能……”林嫻把一顆話梅放到嘴裏,使勁兒嚼著說,“他們認為在這座宅子裏殺了人,時不會受到懲罰的。”
    聶深勾了勾嘴角:“在哪裏殺人都會受到懲罰,隻是方式不同而已。”
    “聶深你真的和他們不一樣。”林嫻喃喃地說,“其實他們和你吵的時候,你應該編個瞎話混過去的。”
    “瞎話?”聶深愣了一下。
    “你就說……歐陽紅葵是你家鄰居,或者同事什麽的,他們肯定信的。”
    “哦,我當時沒反應過來。”聶深笑了笑。
    林嫻注視著聶深,又吃了一顆話梅,問:“你真的不認識歐陽紅葵?”
    “那你是怎麽遇到他的?”聶深反問。
    “有一次我在超市買完零食,去收銀台,有個人在我前麵插隊,我提醒他,他就罵我。然後歐陽紅葵過來,說了幾句話那人就沒脾氣了。我謝了歐陽紅葵,他聽出我的口音,我們就用家鄉話聊了起來。後來他每隔兩三個星期就來一趟我們公司。”
    “他做什麽的?”
    “說是果蔬店的,能搞來各地的時令貨,公司同事見了他,比見到我還親。”林嫻歎了口氣,看了聶深一眼,“那時候我在公司下屬的小工廠打雜。”
    聶深的眼睛亮了一下,這讓林嫻感到奇怪。
    “為了生存下去,我們都在努力奮鬥。”聶深淡淡地說,“咱們算是工友了。”
    “啊?”
    聶深眼神恍惚,思緒飄回到十一歲那年,他和母親逃到一座小鎮上,那裏隻有一家小工廠,生產風扇的滾軸。聶深白天去學校,晚上和母親去廠裏加夜班,磨掉滾軸上的毛刺兒,拚命打磨一個晚上,能磨掉一百個滾軸,賺10元錢。
    “聶深?”林嫻輕喚。
    “哦。”聶深的目光投向林嫻,“你該回去休息了。”
    “我想……我想請你陪我去園子裏散步。”林嫻鼓足勇氣說。
    聶深怔了一下,苦笑道:“園子裏除了雜草就是藤葉。”
    “我就想散散心,在房間裏悶了一天了。”林嫻帶著撒嬌的口吻,眼睛彎成了月牙。
    聶深陪她從主樓出來,沿著石板鋪就的小路走進後院第一道院落,這裏本是花園,入眼卻是滿地幽深的荒草。
    林嫻說:“真可惜,這麽大的園子卻沒有花兒。”
    聶深默不作聲。
    林嫻說:“其實我喜歡多肉,白牡丹啊,冬美人啊,還有玉蝶、藍石蓮。不費事,也不貴,可愛又便宜,我的出租屋裏可多了。”
    聶深聽著林嫻念叨。
    林嫻忽然靠近,身子幾乎貼住了聶深。聶深不由得退讓一步,腳下讓石子一絆,身子晃了晃。
    林嫻有些傷心地問:“我就那麽讓你討厭嗎?”
    “啊……不是,是我……”
    “你該不是gay吧?”林嫻睜著大眼睛,生怕聶深承認似的。
    “是gay不是gay,反正沒人追。”聶深露出笑容。
    林嫻被聶深的笑容迷住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那笑容透出一種孩子氣。
    “你會沒人追嗎?”林嫻紅著臉小聲問。
    “啊?我是為了押韻方便,隨口一說的。”
    “那就是有人追咯?”林嫻抬眼看他一下。
    “啊……”聶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冒汗了。
    “聶深,你仔細聽我說,”林嫻忽然又靠近聶深,緊張地掃視了一下園子外麵的動靜,一邊壓低嗓音說:“你得趕快逃出去,這裏很危險。”
    “他們殺不了我。”聶深說。
    “是赫管家要對付你。”林嫻緊張的聲音都變形了,最後一顆話梅已經吃完了,有些語無倫次,“赫管家威脅了我,讓我和你……反正他要收拾你,很可能會殺了你。”
    聶深眯縫著眼睛,虛光投向遠處的圍牆。
    “快逃出去吧。”林嫻催促著,順手揪了一片草葉咬在嘴裏,又馬上“呸呸”地吐掉了。
    “那你呢?”
    “我——我舍不得那筆賞金,它能讓我得到音樂。”林嫻低下頭,用手背輕輕抹掉嘴角的草屑。
    “可如果我跑了,你怎麽向赫管家交差?”
    “就說你討厭我。”林嫻深吸一口氣,“估計他也不會拿我怎麽樣,隻要你離開,他不擔心了,自然也就放過我了。”
    聶深看著這個天真的女孩,說道:“這事情可不像脫掉一雙髒鞋那麽簡單。”
    “那你……”
    “我不會走的。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林嫻深深地看了聶深一眼。
    兩人不知不覺走出很遠,來到第三道院落。林嫻不由得抓緊了聶深的胳臂。聶深看見了,在兩棵枯樹之間,有一個微微隆起的新墳,那下麵埋著張白橋。
    聶深眼風一轉,正要帶林嫻離開,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頭奇怪的獸類。
    夜幕中看不清楚,隻知道那東西站在一座破舊的棚屋前,冷不丁發出“咩咩”的叫聲,原來是一隻羊。
    綿羊肥碩的體形超乎人的想象,肚子幾乎貼到了地麵,全身覆蓋著長長的羊毛,還打著結、搓成了卷兒,隨風拂動。
    羊的舌尖在嘴角閃爍,蛇一般地吐著信子。
    羊退回到柵欄裏,嘴裏不知嚼著什麽。
    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聶深忙把林嫻拽到牆後。隻見胡丙提著兩個瓦罐,邁著小碎步,徑自走進羊舍。
    “人家地主喝奶,咱們客人吃草。”聶深自嘲一笑,“這樣我們就不會得糖尿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