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躍馬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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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十匹駿馬迎著朝陽馳騁在寥廓的穀地上,鞭響和馬嘶久久回蕩在耳邊。藍天白雲之下是綿延去遠的高原草場,目之所及則是蟄伏天際的雪峰山巒。眼前翠碧如玉,天邊素裹銀裝,隨便瞥一眼都是美不勝收的景致,讓人心曠神怡。
    一路步步驚心讓徐罔文有些疲憊不堪,麵對美景全無心思去欣賞,坐在馬上陰沉地看著前麵並轡而行的楚楓和詹莎莎兩人,臉上露出一抹詭異之色。作為一名生物學家,他曾經醉心於研究高原生物種群的分布和生存情況,但現在他似乎對女人更感興趣。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這兩個女人都不是尋常之輩。一個妖冶嫵媚實力莫測,另一個清純潑辣行為乖張。
    舒妃是神秘公司的高級白領,但很顯然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她是這次探險行動的總負責人,是這次行動的執行者。她有完美的計劃,而那個計劃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實施便胎死腹中了。
    而那個詹莎莎不過是一個尋龍天師罷了,在沒有接觸“天師”這個職業之前,徐罔文的心裏從來沒有這樣的認知: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依靠“尋找龍脈”為生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很多事情都出乎了他的預料的,原本的“調查高原生物種群”的任務變成了“尋寶”。尋什麽寶貝呢?徐罔文暗中對所有信息進行著“過濾”,他要從中找到最有用的部分。但搜腸刮肚之後才發現自己了解的太少了,尤其是對女人。
    一陣劇烈的咳嗽,徐罔文差點沒把肺子咳嗽出來,慌忙從兜裏掏出一支精致的瓷瓶,倒出一把藥塞進嘴裏咀嚼。
    楚楓回頭看一眼徐罔文:“病了?”
    “老毛病,高原反應。”徐罔文滿臉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著楚楓討好似的想要催馬追上,身體卻搖搖晃晃,慌忙抓住韁繩。
    高原反應?楚楓的直覺告訴他徐教授在撒謊,不過他沒有心思戳穿。千頭萬緒還沒有理順清楚呢,譬如“七星寶函”上所顯示的目標位置究竟在哪?98%的比對相似幾率到底是不是藏寶地?大唐驃騎軍當年護送的“聖物”到底是什麽寶貝?舒妃背後的神秘勢力究竟是誰……
    楚楓發誓要沿著大唐遠征軍的足跡追尋真正的曆史,但真正的曆史早已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之中,他發誓要追尋祖宗流傳下來的傳說完成祖先的夙願,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此路坎坷。
    如此折騰恐怕也隻能是無頭蒼蠅一般亂闖,或許事與願違。慶幸的是他終於找到了驃騎軍鎮,發現了神秘莫測的“七星寶函”,向成功邁進了一大步。
    這條路線是詹莎莎篩選出來的,或許是天意,抑或是運氣。
    正當楚楓胡思亂想之際,忽然感受到熱辣的目光正在逼視著之際,側臉才發現詹莎莎正臉色羞紅地注視著他,似乎是在等待他說話。楚楓不禁皺眉,憋了半天才尷尬道:“給養的問題你能解決?”
    “良辰美景如同虛設,真不敢想象一個殺伐決斷的男人竟然沒有一絲浪漫情懷!”詹莎莎玉手握著韁繩嗔怒一般瞪一眼楚楓揶揄道。
    “回答我的問題。”楚楓沒時間跟她閑聊,原因很簡單:如果沒有足夠的給養,探險行動將不得不暫時終止。任何紕漏都將為行動帶來滅頂之災,要想成功必須要防患於未然,這是楚楓的做事原則。
    詹莎莎微微頷首,高傲地望一眼匍匐在天際的雪峰:“我不喜歡這個團隊,陽奉陰違的心機婊和獐頭鼠目的野心家是不會完成探險任務的。”
    楚楓搖頭苦笑,她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笑什麽笑?難道你喜歡這種氛圍嗎?”詹莎莎噘著嘴瞪一眼楚楓:“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女人的嫉妒實在很無聊,楚楓無奈地聳聳肩:“我喜歡她的錢,沒有錢我就不能恢複古玩店,沒有古玩店我就沒法生活,更對不起老祖宗。”
    “囉嗦!眼裏隻有錢的男人讓人厭煩!”詹莎莎憤憤地催馬而去。
    楚楓無所謂地望著詹莎莎的背影:“沒有錢卻喜歡高談闊論的更是一無是處。”
    一切都看在舒妃的眼中,望著拍馬奔向前麵的詹莎莎的背影,舒妃感到渾身不自在,追到楚楓的身邊:“她怎麽了?”
    “沒什麽,詹小姐在行動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給養,進入雪山之前我們不必為此擔憂。”楚楓摩挲一下懷裏的兩塊驃騎令牌,忽然想起了那支“措金鸚鵡樽”來。
    舒妃故作詫異:“她知道要走東線翻越帕米爾高原?”
    其實不必詫異,在總部做的計劃當中所選擇的路線也是這條,隻是知道此時舒妃也沒有向眾人透露罷了,甚至楚楓都不知道真正的探險計劃。
    所以詹莎莎說舒妃是“心機婊”。
    “古絲綢之路分為南北兩線,西出嘉峪關後開始分行,北線沿著天山北麓,而南線在敦煌又開分兩路,一路是沿著天山南麓,另一條是沿著昆侖山北麓,兩條路線在疏勒匯聚,穿過東帕米爾高原進入中亞。”楚楓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雪山淡然道。
    舒妃微微點頭:“與我們的行動有什麽關係嗎?”
    關係當然十分密切!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遠征軍所走的路線就是沿著絲綢之路而行的,這是一條商道,但對於急於打通阿巴斯帝國控製的中亞通途的大唐而言,現成的商路便成了運兵道。
    不同的是大唐遠征軍的行進路線要比絲綢之路更艱難,他們要躲避敵人的斥候刺探。楚楓在縝密地分析大唐遠征軍的行軍路線,想從中找出可能的退路,但這是十分困難的。尤其的護送“聖物”的驃騎軍,他們會選擇哪條退路東歸?
    “父親曾經講過一個傳說,老祖宗率領一千驃騎軍與阿拉伯聯軍血戰黃沙,我懷疑是在薩坎多都督府,那裏應該是荒漠,但絕不是塔克拉瑪幹。”楚楓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太陽已經升起老高,空氣中飄動著草香,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舒妃猶疑地看一眼楚楓:“這裏是起點,也是終點,對於驃騎軍而言。”
    這句話很有意思。楚楓不得不承認舒妃的確夠聰明:荒漠軍鎮已經被證明是驃騎軍鎮所在,遠征動員令下達之後驃騎軍開拔至龜茲(庫車),軍鎮當然是起點。之所以說這裏也是終點,原因不言自明,老祖宗殺出一條血路之後又回到了軍鎮。
    也許那時軍鎮已經不複存在,作為大唐安西四鎮城防衛戍的驃騎軍已經全軍覆沒,或者說驃騎軍鎮在遠征之前便已經被毀掉。馬革裹屍的軍人們沒有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也許他們知道,此戰沒有後路。
    七年之後發生了安史之亂,大唐無暇顧及西北邊陲重鎮,阿拔斯帝國的勢力順勢控製了中亞主導權,絲綢之路上風雨飄搖的商道逐漸沒落。
    “所以薩坎多都督府應該在荒漠之中。”這是楚楓最直觀的判斷,無論是父親講述的故事還是老夫子所說的那些傳說,驃騎軍迎接“聖物”歸國的時候與阿拔斯聯軍打了一場遭遇戰,結果是驃騎軍全軍覆沒,“聖物”下落不明。
    舒妃終於長出一口氣,終於從他的嘴裏確定了“龍城”的位置。看來老板的眼光獨到,驃騎令牌上的秘密信息和那個神秘的傳說是暗合的,所謂的“風沙之城”就是“七星寶函”所密寫的藏寶之地。
    那裏也是驃騎軍的血戰之地!
    “暴風,我想讓你轉達莎莎一句話,探險隊最需要的是精誠團結,而不是爾虞我詐。”舒妃淡然地望著在前麵催馬而行的隊員的影子歎息一下:“雖然老板出錢投資了探險隊,但命是自己的,保證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話音還未落,一白一黑兩匹戰馬前後風馳而來,拜努爾緊貼在的馬背上,揮手揚鞭策馬飛奔,而黑馬上的錢飛哇哇怪叫著緊隨其後,他後麵的幾十匹駿馬風一般席卷過來,地麵為之震動不已。
    場麵有點誇張,嚇得徐罔文、詹武等人慌忙停下,詹莎莎卻拍手叫好,不禁打馬追了下去。楚楓興奮地望著奔馳的馬群,詹莎莎的騎術竟然不遜於錢飛,要知道阿飛的騎術可不一般,曾經追過野驢的主呢!
    兩人的坐騎開始躁動不安起來,舒妃抓緊韁繩盯著馬群中的一抹紅色風衣,傲然一笑,雙腿用力催馬,戰馬早就迫不及待地竄了出去。
    “駕!”一聲鞭響,戰馬箭打一般衝向馬群。
    安靜的山間別墅寬闊的落地窗前,輪椅上的老者正在仔細觀看手中的兩頁紙,戴維恭敬地站在距離老者五米開外,目不斜視。老者把紙張放下,戴維快步走過來:“老板,有什麽吩咐?”
    老者目光深邃地望著落地窗外麵,喉嚨裏似乎永遠堵著一塊棉絮一般的聲音飄了出來,很輕,卻很有威懾力:“那些笨蛋隻能從骨骼外形上判斷就敢確認是人嗎?難道沒有更深入地了解?”
    “樣本已經取走送回總部待檢驗,結果恐怕短時間出不來,dna檢測需要更多的時間,需要各方專家的論證。”戴維耐心地解釋道:“專家測算出骨骸距今有一千多年,但沒有經過碳十四測算,原因是……”
    老者突然打斷戴維:“所有接觸骨骸檢測的人都要隔離,直到行動結束之後。還有,一定要保證樣本安全,不能透露一點信息,那些滿腦子數字的家夥們都是白癡,占據華爾街的是一群白癡。”
    “是的,他們是不折不扣的白癡。”戴維麵帶微笑地點點頭重複道。
    老者把骨骸檢測報告遞給戴維,被戴維塞進了碎紙機,然後燒掉。
    行動增援組丟掉了探險隊的位置信息,這讓戴維極為惱火,已經下達命令盡快找到,但兩天過去了還沒有消息,讓他有些心急如焚。如果將這個消息如實匯報老板的話,估計又將掀起暴風驟雨。
    當務之急是找到探險隊,調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戴維疑慮重重地想要給老者提一些建議,老者的目光卻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