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祭壇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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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真正的祭壇聖殿。
    洞壁閃爍的燈火將聖殿完全籠罩,十多米高的洞頂懸垂著無數犬牙交錯的石錐,灰白色的岩石似乎散發著幽暗的亮光,恢弘的圓形祭壇就矗立在洞穴的中心位置。同樣,一根碩大無比的石柱構成了祭壇的主體,石柱下方環繞著式十二道階梯,階梯之下是四層一米多高的巨石平台,每層平台上都擺放著九隻青銅禮器。
    令人驚悚的是,每個青銅禮器前麵都站著手執兵器的人。當楚楓的一隻腳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便看到了祭壇上詭異的一幕,不由得立即緊張起來。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是石雕還是真人。
    楚楓安靜地注視著恢弘的祭壇,仿佛這裏還在進行著隆重的祭祀活動,隻是祭壇周圍沒有了跪伏的部落族人。幾千年過去,關於神秘部落的一切都已經被時間所掩埋,成了曆史的塵埃消弭於無形,唯有石製的建築和雕塑還在守望,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再次歸來。
    主人當然回不來了,不速之客卻在不經意間闖入,讓寂寞了千年的地下祭壇又恢複了些許的生機。就在錢飛抱著霰彈槍踏上地麵的刹那,腳下麵忽然騰起一陣輕塵被陰風吹散,消失於無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人麵獸身的石雕守護獸和燈火閃爍的大殿上,根本沒人注意腳下。
    這是一個重要的發現,如果能夠找到關於聖物的蛛絲馬跡,將會進一步證明聖物便出自這個神秘的部落。從洞口那具古怪的骸骨和台階上的人麵牛身的石雕判斷,祭壇的主人信奉神牛,應該是古苗人支係,或許是九黎部落的後裔。
    楚楓盯著中心祭壇上高高在上的人影,由於距離太遠而看不清他們真實的麵目,也看不出來是雕像還是幹屍——總之不可能是活的——他們已經在這裏站立千年之久,也許當初這裏被放棄的時候他們就守護在此。
    “這裏很古怪,要小心些。”詹莎莎拿出羅盤定位,可奇怪的是羅盤的指針莫名其妙地旋轉著,不急不緩,卻停不下來,不禁詫異:難道又碰上強磁了嗎?
    洞壁上的燈火此起彼伏的閃動著,恢弘的建築暗影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空間內一片死寂,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音。楚楓和錢飛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想要摸清情況必須采取有效的策略,而不能像頭頭蒼蠅那樣亂闖。
    楚楓漠然地點點頭:“祭壇上的人很奇怪。”
    “是石像生守護?”錢飛擦一下額角的冷汗,但凡這種地方一般都設有守護,洞穴入口的怪物就應該是守護神獸——不是傳說中的“山神”,而是一種文字的古老動物,或是異變的超級戰士,而祭壇上站立的很顯然是人,不是獸。
    一般帝王古墓設有神道,神道兩側設置石像生,最典型的便是南京明孝陵,神道兩側設置石像生,以此顯示皇家的威儀。石像生又稱“翁仲”,設置在陵墓神道兩側,有石獸、石人等造型。這種禮製從秦漢時期便已有之,說穿了就是講究一下排場而已。
    古代帝王在進行大典的時候,文武百官分列禦道兩側,還將各種野獸關在籠子裏安放在禦道上,以壯大典的氣勢。而皇帝老兒死了之後,在陵墓神道兩側以石人石獸替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典製。
    在閉塞的西南蠻荒之地,由於山水阻隔,中原文化的滲透很困難,越人也有自己獨特的文化文明,兩者融合是在唐宋時期,而根據岩畫的判斷,祭壇已經有超過兩千多年的曆史了。所以,祭壇上的人並非是石像生,而是守護祭壇的武士俑。
    最關鍵的是那些人影是石像嗎?
    在距離祭壇十幾米的地方,楚楓停下了腳步。凝重地望著梯形供台上的人影,心立即懸了起來:居然不是石像?!
    以楚楓的眼力,一下便看出來那些“人”並非是石雕,而是真而且真的人。每個人像都披掛著甲胄,烏黑的甲胄鱗片泛著詭異的精光,手裏握著叫不出名的兵器,看不清其麵貌,但卻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威壓。冷汗從脖子上流下來,楚楓盯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早已被風幹的頭顱隻有表皮包裹著,眼睛空洞地看著自己,跟骷髏兵似的,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楚楓以為自己膽子足夠大,但還是被祭壇上的幹屍守護給嚇了一跳,極力穩定一下情緒,抽出匕首向前走了兩步,低頭卻發現腳下騰起了一股淡淡的煙霧,不禁一愣,俯身查看地麵。地麵上覆著厚厚的細灰,奇怪的是細灰的顏色並非是土色,而是帶著微微的赭紅。
    二十七具幹屍守護形成了規模不小的陣列,每個人前麵都有一支碩大的青銅供台,供台上還擺放著貢品——已經成了一堆白骨!
    雪燕妮站在楚楓的背後,令人恐懼的幹屍守護足矣震懾人心,但她仍然固執地望著祭壇中心的通天柱,虔誠的目光掠過幹屍,仿佛無視他們的存在。待看清了石柱上的雕刻的時候,雪燕妮不禁愕然:“我們找到線索了!”
    石柱之上赫然雕刻著雲紋飛鳥,飛鳥環繞著一方碩大的金色圓盤,裏麵空空如也。而圓盤之下刻著文字,與聖物上麵的如出一轍,楚楓隻認識其中的一個符號——永生。
    “你的意思是圓盤裏放置的便是聖物?”楚楓強自集中注意力望向石柱猶疑道。
    “現在在我們的手裏,距離真相還有一步之遙。”雪燕妮虔誠地跪伏在地上,對騰起的煙霧好不理會。雙手合十望著石柱:“這是部落圖騰,供奉的是巫族守護帝璽,蟲鳥文之下的文字是古仡佬文字,唐宋的時候就已經失傳。”
    楚楓微微皺眉:“你認識仡佬文字?”
    “阿爸會書寫這種文字,但隻會寫不會讀,老人家告訴我這是仡佬族的文字。”雪燕妮微微搖頭,虔誠地望著石柱上的文字。
    楚楓凝重地點點頭:“傳說仡佬族隻有自己的語言而沒有文字,所以鮮有史籍流傳,但實際上這種近乎絕跡的文字隱藏在民間。仡佬族是百越之地的土著民族,彝、苗、瑤、壯、土家等族大概就源自仡佬族,而在春秋戰國先秦兩漢的時候,百越之地最大的國家便是夜郎古國。”
    因此雪燕妮才說找到了聖物的線索,也揭開了這座祭壇的主人來自古夜郎。很顯然,石柱上的蟲鳥文和仡佬文兩種文字表達同一個意思,隻要找到能夠解讀仡佬文字的人,便知道蟲鳥文的意思,也就解開了聖物之謎。
    兩種都是古老的文字,失傳的時間相差無幾。蟲鳥文是秦漢時期流行於百越之地的文字,而仡佬文字那時已經被應用很久,是夜郎古國燦爛文化的證明。夜郎古國興盛於春秋戰國,是西南地區最大的國家,與古滇國、巴國、蜀國齊名,而其疆域是最大的。
    所謂的“夜郎自大”都以為是貶義詞,真正的夜郎古國的確很大。在西漢時期,夜郎國占據著湘西南、四川、雲南、貴州、廣西等廣袤土地,國力強盛一時無匹。夜郎國先後經曆了四個時期:武米夜郎、洛舉夜郎、撒罵夜郎和金竹夜郎,西南諸小國均為夜郎古國的方國。所以夜郎王才以“夜郎為大,而不知有漢。”
    西漢成帝河平年間(公元前25年左右),夜郎古國因脅迫22個方國反抗漢朝,結果被滅國。夜郎王“宋”被誅殺,立國300年夜郎古國從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中原王朝自西漢始在西南疆域設置夜郎郡,直到清末還存在夜郎道,但真正的夜郎古國的都城故地卻難以確定,蓋因自春秋戰國開始的征伐,不斷地兼並擴大勢力範圍,都城時常發生改變所致。
    總之,夜郎古國神秘地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國滅的史料記載文字。《史記.西南夷列傳》中也僅僅記載了“夜郎之大”的成語典故,一個擁有廣袤土地的外貿大國徒留一則笑話,豈不可悲可歎?!
    根據線索判斷出聖物來自十萬大山,屬於一個以巫儺文化為信仰的古老部族,但楚楓沒有想過這個部落竟然是古夜郎的支係。想要破解聖物上麵的文字必須有懂得蟲鳥文或仡佬文的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為今之計隻有借助於實物才可能讓線索繼續。正當楚楓注視著石柱上古怪的文字之際,忽然憑空傳來金屬的碰撞聲音,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空間裏異常清晰!
    一個幹屍守護手中的兵器與地麵發生了碰撞,這種微小的細節並沒有逃過楚楓的眼睛,就在楚楓詫異之際,又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旁邊的幹屍守護也將兵器戳在了地上!動作與第一個毫無二致。
    楚楓立即向後退了兩步,死死地盯著祭壇上的幹屍方陣,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油然而生,立即拉起雪燕妮:“有蹊蹺,快撤!”
    話音未落,空間內傳來無數聲金屬的碰撞聲,那些幹屍仿佛在瞬間活了過來一樣。幹癟的頭顱猙獰地麵對著這些外來者,空洞的眼中似乎發出道道精光射向楚楓——具體說是楚楓後麵的戰術背包。
    雪燕妮驚慌失措地站在楚楓的身後,無邊的恐懼霎時籠罩過來,嗓子有些發緊,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來。楚楓按住雪燕妮顫抖的小臂,霰彈槍已經子彈上膛,但沒有驚慌到激發的地步。難道出現了幻覺?但那種聲音的確是真實的,雖然看不到幹屍們的動作。
    楚楓掩護著雪燕妮緩慢後撤,始終盯祭壇上的幹屍,忽然發現空氣中飄散著淡紅色的粉塵。方才退得有點急,慌亂之中將地麵上的灰塵給踐踏起來。
    “楚爺,楚爺!你看我發現什麽了!”正在此時,錢飛從後麵發瘋一般地跑過來,懷裏抱著一個黃金麵具,跑到兩個人近前的時候一陣灰塵漫天飛舞起來,錢飛一陣劇烈的咳嗽,視線有些模糊,差點撞到楚楓的身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手裏拿的是什麽?”楚楓的目光仍然注視著祭壇上的幹屍,眼角的餘光掃視到錢飛手裏的麵具,不禁詫異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動什麽東西了?到底懂什麽了?”
    錢飛把麵具在楚楓眼前晃動一下:“發現一具戴著黃金麵具的幹屍,這可是好玩意啊,老子一直以為窮山惡水的地方沒有好玩意呢!”
    貪小便宜出大虧,楚楓始終這樣認為。每次跟阿飛合作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貪小便宜,而自己吃虧。雖然不能斷定是因為錢飛動了祭壇裏的東西導致發生詭異的情況,但決不能掉以輕心。
    麵具在火光下發出一種詭異的金色,表麵還碾壓著精美的花紋,的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上次在雪域高原的鷹嘴岩下得到一枚金戒子,這次在祭壇裏又撿到一個黃金麵具,雖然有些不同但都是從幹屍身上弄來的,看來運氣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啊!
    “阿飛,那些幹屍會動,信不?”金屬撞擊聲已消失不見,祭壇上的幹屍沒有任何動作,想象中的場麵並沒有發生,本以為他們會發動攻擊呢。懸著的心稍放下了一些,看一眼造得滿臉汙穢不堪的錢飛,不禁苦笑,這家夥是天生的財迷嗎?
    “開什麽玩笑?飛哥可不是嚇大的!”錢飛煞有其事地將黃金麵具戴上,不大不小,就像專門為他定做的似的。
    戴著麵具的錢飛搖頭晃腦地擺了個poss,一招“白鶴亮翅”,向祭壇上方的幹屍招手:“老子錢飛在此,那個敢造次!”
    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寂靜的空間內傳來數聲回音。
    錢飛把霰彈槍背在後麵,扶了一下麵具大搖大擺向前麵走去,剛走出幾米的距離,祭壇上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第一排中間的一具幹屍忽然墜落下來,砸在灰塵密布的地上,掀起一陣灰塵,四肢立即斷裂,一支幹癟的手臂竟然甩到了錢飛的腳下。
    嚇得錢飛三魂七魄都出竅了一般,十幾秒沒有反應過來,瞪著地上的幹屍手臂張大嘴巴,機械地回頭看一眼楚楓:“楚……楚爺,什麽鬼東西?”
    楚楓端著槍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祭壇,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難道幹屍複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