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雨中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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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雨微傾,洇濕了墓園裏的風景。
    這是一塊依山傍水的公共墓地。幽幽的碧綠恰到好處地裝點著園中的肅穆,潔白大理石的墓碑點綴著原本孤寂的人生,就如一本打開又合上的書,人生的最後一站才勉強讀完,卻再也無法翻開新的篇章。
    時間永留在逝去的那一刻,無論過了多少年。
    德爾.霍華德——為夢想而生。
    這是老德爾的墓誌銘,很簡短,就如他的一生那樣。人生的繁華和苦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那顆縱橫捭闔的心終於要休憩的時候,也許是最好的落幕之際。於這個世界,老德爾所留下的不單單是一家世界頂級的高端製藥公司,還有他的探險故事。
    漢斯擎著雨傘站在旁邊,一如既往地帶著墨鏡,望著墓地上忙著祈禱和照相的人們:“他們不請自到,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我說的是那些瘋狗一樣的小報記者,沒準過一會就會消息滿天飛。”
    作為霍華德家族企業的締造者,老德爾的葬禮簡單而別致,舒妃依稀能聽到讚美詩的聲音,還有那個自私自利又放蕩不羈的家族傳承人。他並沒有想到一家企業老板的去世會對上市公司造成怎樣的影響,也沒有運籌帷幄去消除這種影響。總之,從十萬大山回來傑克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酗酒。
    “老板不僅僅喜歡探險,他樂意做任何喜歡的事情,但傑克卻完全不一樣,他隻喜歡一件事。”舒妃摘下墨鏡,望著墓地上的人們,如果不是爺爺的葬禮在今天舉行,相信傑克絕對不會及時出現在這裏,或許還沉浸在酒裏而無法自拔。
    漢斯聳聳肩:“他喜歡酒和女人。”
    “他隻喜歡探險。”舒妃的臉色微紅一下,有勇氣挑戰酒和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現在蓋棺定論還太早,對於花花公子哥傑克而言,沒有了爺爺的束縛做出什麽樣過格的事情都不為過,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華爾街混了兩年為他準備了豐富的實戰經驗,不過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麵。
    作為清醒的旁觀者,舒妃現在所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表麵上的安靜難以掩蓋暗流湧動,也許現在華爾街那些資深的投資人們已經意識到了風雨欲來,他們所能做的絕對不是雪中送炭暗施援手,而是推波助瀾落井下石。
    冗長的葬禮儀式還沒有結束,傑克便來看舒妃。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還留著行動導致的傷痕,陰鬱的眼神裏透出一股放蕩不羈之色:“我的美麗天使,就知道你會提前在這裏等我,那些麻木的家夥今天表現的這麽熱情?都在等待靴子落地,他們好分一杯羹,是的,爺爺的遺囑裏有那麽一條,我是第一順序繼承人,他們把我當做眼中釘!”
    “你現在是霍華德家族製藥廠的負責人,不想知道華爾街的事情嗎?”舒妃淡然地看一眼傑克:“也許現在已經開始了血腥屠殺,就在他們在這裏唱讚美詩的時候。”
    傑克的眼神一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爺爺探險失敗所造成的後果早已顯現,沒有找到所謂的促基因進化藥物是最直接的導火索。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公司需要一針強心劑,而不是枯燥無味的數字報表。
    傑克看一眼輪椅下空蕩蕩的庫管,一種難以抑製的痛苦襲上心頭。作為霍華德家族最忠誠的雇員,舒妃為探險行動付出了血的代價,而這一切還遠未結束。昨日商討第三階段的任務的時候,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觀點:隻要能尋找到促基因進化藥物,自己可以傾家蕩產。
    但結果卻不是自己所料想的那樣,這個女人想要將重點調整到公司經營和運作上,與自己的想法相差甚遠,道不同不與為謀啊!
    “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時間,隨便什麽時候回來都不會有人阻攔我,更不會有人教訓,我的人生才剛剛起步,一切都剛剛好!”傑克脫下西裝鬆了鬆領帶:“華爾街那些蒼蠅們也許早就有所期待,但事實太打他們的臉,製藥公司的資產已經發生了不可逆轉的縮水,飛流直下指日可待,這是我所期望的,去他娘的金融業吧!”
    “你想去哪兒?”
    “隨便什麽地方,歐洲、非洲、大洋洲,我要去一個可以隱姓埋名的地方,做一個流浪的發現者而不是探險者,或者我也許會再去中國,找暴風一起環球旅行——這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傑克點燃一支煙望著遠方,吐出一口煙霧:“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長眠在這兒!”
    舒妃眉頭微蹙地看一眼放蕩不羈的傑克:“去中國旅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要注意你身邊的人。”
    “我喜歡一個人的旅行,不被束縛的感覺真的很棒,不過還是謝謝你善意的提醒。我去中國找那個鐵打的家夥,問他想不想替那個女人報仇,如果想,就繼續吧,遊戲遠沒有over!”
    “哈裏斯臨死前給fbi發了求救信號。”
    “那又能怎樣?”
    “stns傭兵組織被中情局盯上了!”
    “對不起,美麗的天使,我不是stns成員,stns與傑克.霍華德沒有一毛錢關係。”
    “羽田正義是美日雙麵間諜,還有霍斯和那個印度傭兵。”
    傑克顯然很是驚詫,不可思議地看著舒妃:“為什麽這麽說?我們隻是雇傭關係,看在美金的麵子上他們很賣力,僅此而已。”
    沒有傑克想象的那麽簡單,在探險基地整理老板留下的材料的時候,舒妃發現了這些致命的信息,不知道是老板有意留下的還是沒有來得及銷毀。這些足矣說明重組後的stns傭兵隊並單純,老德爾的一係列冒險已經引起了某些重要人物的重點關注,並且以傭兵的身份隱藏跟蹤探險行動,甚至左右了行動的成敗。
    至於他們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還不得而知。
    “爺爺總喜歡做那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冒險,從某種角度而言,行動因此而失敗。”
    舒妃微微搖頭:“不要單純地看待問題,德爾先生宏大的超級戰士計劃之所以受到重視,是因為他們需要,退一萬步而言,他們想知道的跟我們要探索的如出一轍。所以,無論你去哪兒旅行都要注意身邊的人——f-b-i——他們神通廣大。”
    “ok,讓那些手長到能伸到太平洋裏的家夥們見鬼去吧!”傑克揮動著西裝上衣,熄滅煙蒂扔在地上,吊兒郎當地揮了揮手:“我還要去跟爺爺道別,去實現他的宏偉藍圖,不過我想現在的華爾街已經血雨腥風了,那些老家夥們最見不得這個。”
    舒妃打開隨身電腦,屏幕上顯示道瓊斯股票指數正在節節攀升,而霍華德家族製藥企業果然如預料中的那樣,飛流直下,巨大的拋盤不斷地洶湧而出。那些把寶壓在德爾探險行動上的投資者將會血本無歸,而她所等待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美國故事不相信故事,隻相信財務報表。因為故事隻能給人帶來精神愉悅,而漂亮的業績單代表著公司高成長的美好前景,可以給他們豐厚的回報。所以,國人熱衷於“炒”股票,而不是投資。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漢斯,我建議你投資霍華德家族的股票,那樣會讓你感到這世界很美好。”舒妃關閉電腦,風情萬種地看一眼旁邊正在執傘的壯漢:“我們走吧,不要再打擾德爾先生的清夢,他的確是為夢想而生的人。”
    漢斯聳聳肩:“老板贈送的股票已經很多,我留著給兒子做紀念。也許這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要讓他知道當年和德爾先生一起並肩作戰的故事,嗯,就這樣的。”
    “你也很有夢想。”輪椅在細雨中緩緩移動,不會刻意地地去關注華爾街的事情,舊部知道該怎麽做。也許一切來的太突然,先知先覺者總是很少,所以一切都要未雨綢繆。
    老板為什麽會與fbi扯上關係?難道探險行動真的不那麽單純?傑克也不知道stns傭兵隊裏存在不忠者嗎?或者另有隱情?一切問題都將隨著第二階段的結束而告一段落,隨著德爾先生的葬禮結束,那次艱難而富有成果的探險行動終將落下帷幕。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應有的狀態,改變的是人生。
    一輛嶄新的軍車停在精神病院大門前,錢飛精明地觀察一番情況,門衛保安一如既往地坐在崗樓裏,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監控,思想估計早就飛到彩票站去了。倒車鏡裏閃過後麵兩個軍人模樣的人,神色略顯緊張。
    “怎麽啦?能不能大度點,咱是來接病人的,搞得像做賊似的。”
    “飛哥,第一次當群眾演員,說不緊張是扯淡!”一個家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靠譜,教你說的話都記住了?可以自由發揮,不要局限於劇本,那是給錢導演看的,你們要發揮出群眾演員應有的水平!”錢飛隨手扔出一遝錢:“這是全款,別人都是一天三頓盒飯二百塊前,今兒高興,事辦好就成了。”
    “謝謝飛哥!”
    錢飛不滿地按動喇叭,保安沒有看車牌便打開收費杆,錢飛隨手甩出一張百元鈔票:“接人,不用找了!”
    “出車繳費。”保安看也不看一眼說道。
    “這麽多廢話呢,快拿著。”
    “飛哥?”
    “對頭,我來接朋友。”軍車快速駛進醫院大門,後麵的保安還在拿著一百元錢在風中淩亂。
    汽車在楚楓所在的小獨樓門前停下,錢飛拍了拍方向盤,整理一下迷彩軍裝,戴上墨鏡鑽出車子,兩個臨時手下跟在後麵。不出所料,獨樓內一片死寂,連個人影都沒有,那兩個專門看護楚楓的“白大褂”不知道跑哪扯淡去了。
    錢飛正了正軍帽,快步走進樓裏。
    “簽字!”
    一聲尖銳的叫喊嚇得錢飛不輕,收發室裏探出一個滿腦袋頭發的女人,脂粉塗抹得太厚,聲音一震掉渣那種。錢飛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拍了拍胸脯,慢條斯理地看著女人:“你嚇死我了,以為那個精神病跑到這收費來了呢,簽個屁字?我在這都住三個月了,不認識啊!”
    “簽字!”女人扔出一個簽字本,摔在錢飛的腳下。
    “好好,簽字。”錢飛皺著眉頭看一眼女人,在簽字本上畫兩個圈圈又扔了回去:“接病人回家過周末,不勞煩你匯報了。”
    三個人快步走到楚楓的病室,錢飛打開觀察窗的功夫,門已經被另一位給“打”開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錢飛依舊躺在鐵床上,瞪著眼睛看著頂棚,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楚爺,怎麽樣?”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錢飛一揮手,兩個手下已經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把楚楓給困了個結結實實,楚楓並沒有反抗。他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看樣子是剛剛打完鎮靜劑,那兩個看護醫生趁機去“鬥地主”了吧?弄了一個精神病患者給看門望風!
    還他娘的“三甲”醫院,我看是“三假”!錢飛嘟囔一句走出小樓,一切順利,隻要出了醫院就萬事大吉。正在此時,從對麵跑過來四個“白大褂”,錢飛驚得心下一沉:羈押隊?
    “飛哥?”
    “上車!”錢飛一頭鑽進車裏發動汽車,兩個手下把楚楓塞進車裏,汽車從四個醫生身邊悄然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