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離魂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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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楚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眼睛開始靈動起來。望著血色迷蒙的天空,感受著冷冽的寒風,心在慢慢地冷卻,如同結了一層冰一般,曾經發生的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掠過。
    廣袤無垠的荒漠上急行的驃騎軍隊,燃燒的驃騎軍鎮裏濃煙滾滾,翻越海拔四五千米的東帕米爾高原恭迎聖物,血戰五晝夜敗走薩坎多,老祖宗楚天逸橫刀立馬馳騁在高原荒漠上,血色的殘陽將其定格在天地之間。
    這是真實的曆史嗎?薩坎多之敗為另一支挺進雪山的驃騎軍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他們深入東帕米爾高原的崇山峻嶺,而老祖宗卻走上了另一條路,一條與眾不同的路。他去了十萬大山,而且感染了那種可以讓人發生進化的病毒,他進入了望古界並異變成鱗甲戰神?
    秦墟墨使曾經說過,他是人族有史以來出現的第一位鱗甲戰神,是他挽救了卑微的人族,也是他毀掉了鬼方聖殿。而後老祖宗跟隨巫族祭師雪芃離開望古界,找到了聖物帝璽,並將其永久封印在雪山聖殿中。
    似乎有些不符合邏輯?楚楓的腦子迅速地運轉著,的確發現了一些漏洞:關於老祖宗進入望古界的過程有些牽強,他是怎麽進入望古界的?難道異變之前發生了什麽嗎?如果真的可以從十萬大山裏的暗黑空間進入望古界的話,是否一切都將重複發生?
    老祖宗進入望古界之後是被雪姑娘所救,上演了一場美人救英雄的戲碼。不過那時候望古界正在戰爭,老祖宗異變成鱗甲戰神之後加入其中,斷血雲毀聖殿,誅殺鬼方和魔族,平定了望古界爭端之後才與雪芃離開,而雪姑娘卻沒有跟隨?
    老祖宗既然找到了聖物帝璽為何沒有班師回朝?按照邏輯,既然老祖宗立下誓言就應該踐諾,為什麽沒有?與雪芃聯手冰封了生物之後,老祖宗又設下諸多線索,等待後世子孫去解謎,為什麽?
    薩坎多之戰發生在天寶十年(公元751年),而七年之後發生安史之亂,大唐帝國內憂外患元氣大傷,盛世已不再。難道老祖宗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年後的事情嗎?這段曆史在《楚氏家傳》沒有任何記載,正史裏更不可能收錄。按照時間推算,老祖宗在望古界停留的時間並不算短,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問題是他還是回來了,和雪芃尋找聖物帝璽,找到後並沒有班師回朝也沒有帶回望古界,就這樣在雪域聖山冰封了一千二百多年的時光。那段曆史已經被時間所淹沒,那段記憶成為以訛傳訛的傳說,那段故事早被世人所忘記,被掩埋在雪域高原。
    在暗黑空間,秦墟墨使始終在說服自己與之合作,卻沒有答應他。之前他已經說服了雪燕妮,而且雪燕妮也相信了他的鬼話,自己受傷昏迷的時候是雪兒幫助自己恢複的,而且講述了一個關於望古界的故事——那不是什麽故事,而是人類最久遠的記憶。
    雪兒是老祖宗楚天逸的紅顏知己?而她才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啊!怎麽可能呢?但她所講述的故事曆曆在目,就如同發生在昨天一樣。化身為鱗甲戰神與魔使對戰的時候,我的意識哪去了?雪兒講述的故事是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嗎?如果是,怎麽用科學去理解這件事情?如果不是,為何我不能進入望古界——望古界究竟是怎樣的空間……
    “楚……楚將軍……您老還活著那?”一張大臉貼在楚楓的耳根子旁邊機動地呼喊著:“平白無故怎麽出現一個三十多米高的懸崖啊,真他娘的邪性,還好老子反應比較快,車摔成了零部件人沒咋地,楚大將軍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雪兒離別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多年前的楚將軍。究竟是什麽意思?阿飛給自己解釋的是正確的麽?
    楚楓心亂如麻頭疼欲裂,沉重地喘息半天才終於吐出一口濁氣:“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多年前的楚將軍。”
    “魂魄不滅,諸神永生。神龍無悔,終於浩淼!楚爺,咱不玩這個遊戲好不?我問你天王蓋地虎的下一句是什麽?”錢飛把楚楓拉起來,兩個人麵對麵坐著,錢飛用毛巾給楚楓擦臉上的血,心疼肝疼地直咧嘴,仿佛那傷是在自己的臉上似的。
    楚楓看一眼被摔得破爛不堪的越野車,如果沒有巨石擋著,越野車就衝進古河道裏去了。從三十多米高的土崖衝下來竟然隻受了一點輕傷,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而更大的奇跡是,自己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其實三個多月來,意識始終在混沌狀態,始終在想一件事,就是雪兒跟自己說的那故事,還有那句蘊含著豐富哲理的話。
    不要說三個多月始終想一句話,就是一天隻想一句話的話,好人也能給折磨瘋了!
    這種狀態不應該叫“神經分裂症”,應該叫“離魂”。三魂丟了一魂,“爽靈”盡失的結果就是思維停滯意識混亂,分辨不清夢和現實。不過在精神病醫院住了三個月安穩的日子,還是比較受用的,以前還以為這輩子恢複不過來了呢!
    “楚將軍,天王蓋地虎的下一句是啥?回答正確了我陪你去雪域聖山!”錢飛還在不依不饒,估計是在考驗楚楓的腦子是不是被摔壞了。
    “這裏我們以前來過。”楚楓望著遠處高低起伏的盆地,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才發現竟然是當初進入雪域高原的必經之路。當初在把越野車推下土崖消滅痕跡之後,探險隊遇到了一個塔吉克大爺,臨走的時候買了一百多匹駿馬一起進山。
    “不是這一句!”錢飛的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
    楚楓直勾勾地盯著錢飛:“大雪已經封山很難進去了。”
    “不是——楚將軍,下一句到底是啥?是不是獎賞不夠豐厚啊!”
    楚楓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身活動一下腿腳,檢查一下傷勢,一言不發地開始卸貨。其實已經不用卸了,貨甩了一路,錢飛在喀什置辦了大量的給養,鐵了心要挺進帕米爾高原。現在倒好,汽車被摔報廢了,這些貨該怎麽辦?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將軍?”錢飛跟在楚楓的屁股後麵追問著,卻一頭摔倒在地,“嗷”的一聲慘叫。
    楚楓提著嶄新的羽絨服低頭思考片刻:“阿飛,鬧夠沒?如果不看在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份上,把你關進精神病院去!”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將軍……楚爺,您終於清醒啦?知道咱們是怎麽跑出來的不?沒準現在京畿重鎮都行動起來抓捕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那!”錢飛喜極而泣,抱住楚楓的肩膀痛哭起來:“楚爺啊,你是不是丟魂了?莎莎說是要給你驅邪,我愣是沒讓,結果還真是丟了魂——告訴我你的魂這三個月跑哪去逛遊去了啊!”
    事情很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即便說清楚了阿飛也不會相信,幹脆就閉口不談。楚楓拿起一瓶二鍋頭皺了一口,一切恍然如夢中。三個月來始終在等待,等待心痛逐漸平複,但自己卻無能為力。日日夜夜的夢魘苦不堪言,而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讓人觸目驚心,想要從裏麵走出來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錢飛也喝了一大口白酒:“告訴我你這三個月到底怎麽回事?龍隊擔心得要死不活的,還有莎莎和我,以為您這輩子就在精神病院混了呢——丫的那個張院長王八蛋,愣是說您是重度神經分裂,老子回去就關他的禁閉,好好治療治療!”
    “不要說這件事好嗎?”
    “不說我心裏憋屈得要死!”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將軍。”
    錢飛一番眼珠子:“好吧,我不說了,您是一千年前的楚將軍,專門是來跟我鬥法的!”
    收拾好可以帶的給養貨物,兩個人繼續山路。眼看天黑日頭落了,要找一個地方休息並非易事,如果運氣好的話碰見放牧的就好了。錢飛終於發揮了負重優勢,前後兩大包貨物,還不時地圍著楚楓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而楚楓隻拎著一個黑色的旅行箱,完全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
    黃昏已至,華燈初上。望一眼外麵繁華的都市,沒有一點喜感,關鍵是心情糟糕透頂,如果不是來中國找暴風,自己現在該是在南太平洋的某個島國優哉遊哉呢吧?或者是去非洲周遊列國環球旅行?或者去戰火紛飛的敘利亞或北非,參加真正的傭兵組織賺點戰力經驗?警訊室內,傑克麵色蒼白地窩在椅子裏,腦子裏充斥著憤懣和不滿,還有三個小時時間必須釋放自己,這是中國的法律規定。
    暴風難道成神了嗎?還有那個錢胖子,怎麽說走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呢?傑克苦惱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要找的律師來處理!”
    門被輕輕地打開,兩個身著迷彩戰衣的人走進來,其中一個把守在門口,宏峰則快步走到傑克近前,把一張花花綠綠的紙扔在桌子上:“我們又見麵了。”
    “你是?”傑克起身與宏峰對視幾秒,忽然哈哈大笑:“紅色尖兵?中國最頂級的特種部隊副大隊長,宏峰先生?”
    “沒時間跟你敘舊,回答我幾個問題,然後你就走人。”宏峰坐在椅子裏,翹著二郎腿注視著傑克,聲音不冷不熱。兩個人隻是一麵之緣,就是在十萬大山出來的時候,宏峰率領戰士們協助救護,而後傑克被領事館的人領走,兩個人就此分道揚鑣。
    今天又見麵了,實在是三生有幸!傑克興奮得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老兄,為什麽不早點來?我已經全部交代了,警察比我自己還了解我,有問題你問他們去吧!”
    “傑克.霍華德先生,如果我現在轉身的話,也許你被扣上殺人嫌犯的帽子,或許永不得翻身,在中國講究證據鏈,你符合一切嫌犯特征,懂?”
    傑克懊惱地瞪著宏峰:“證據?這是天大的汙蔑!我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十個小時以上了,我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十個小時之前我還在飛機上,天才知道我為什麽要踏足中國的土地。”
    “這是我想知道的第一個問題,說吧。”宏峰泰然自若地看一眼傑克戲謔道。
    傑額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我有隱私權,任何人都無法剝奪!”
    宏峰似笑非笑地拿起桌子上花花綠綠的紙片,在傑克的麵前晃了晃:“這是晚上八點三十分的航班,目的地是舊金山,現在是六點十五分,去機場需要一小時三十分鍾,過安檢需要十分鍾,你還有五分鍾解釋時間,任何廢話都是浪費你的表情!”
    傑克驚呼崩潰一般坐在椅子裏:“好吧,我來中國就是為了找暴風,任務還沒有完成,你知道我是一個狂熱的探險愛好者,而暴風則是我生死患難的朋友,聽說他患了重度精神類疾病,所以我飛過來看他,但是沒有看到,卻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場殺人案。要知道那個老頭兒曾經是探險隊的一分子,我何以見死不救?所以報了警,然後被關在這裏幾乎超過二十個小時!”
    傑克懊惱地拿起飛機票:“我的解釋夠全麵吧?”
    “很全麵,太羅嗦。第二個問題,與你腳前腳後進入古董店的那兩個人是誰?跟你是什麽關係?”
    “鬼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回答得很好,我可以開誠布公地告訴你,他們的身份已經查明,是f-b-i!”
    傑克瞪大了眼睛:“fbi?見鬼,他們跟著我幹嘛?我是守法公民!”
    “這個問題你回國之後可以去聯邦調查局去問他們,我無可奉告。第三個問題,貴公司雇傭的stns傭兵隊參與探險行動沒有經過中國國家安全部門授權和允許,屬於違法,不過他們都死了,本.哈裏斯在臨死之前向fbi發送了求救信號,你知道嗎?”
    傑克搖了搖頭,皺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宏峰:“老兄,我隻對錢負責,他們負責行動安全……”
    “你們的行動也屬非法——我不得不再次重申一點,這裏是中國,不是西方自由世界,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傑克先生,第四個問題,作為不受歡迎的人,請你在二十四小時內離境,不過看在航班的麵子上,你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有什麽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