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曝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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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燈緊閉著,高清的電視熒幕中飛速變動的畫麵將原本昏暗的房間照的忽明忽暗。淺灰色的真皮沙發上躺臥著一對男女,女人縮在男人的懷中,雙臂還抱著一個小小的手工布藝兔,目不錯神的盯著熒幕,男人大方隨性的將女人嬌小的身軀納在懷中,相較於女人的專注,他顯得頗為心不在焉。
電視中播放的是2015年f3方程式賽決賽的回放視頻,而年僅20歲的朗奕是其中唯一一位中國選手。
賽車作為一項競技賽事在國內還比較小眾,關注度不高,國外非常多的比賽都沒有得到國內轉播,也無從找起。唯有類似f1、f2這類的廣被大家熟悉的賽事才可以從一些比較大的視頻門戶網站上檢索到,但也非常有限。
可這也並沒有影響到夏悅觀看的熱情,她在得知朗奕曾經是一名賽車手後便檢索搜集了可以找到的所有朗奕參加的賽事,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他曾經的人生。
電視中的五組紅燈亮起,朗奕所駕駛的那一輛紅色賽車率先飛馳而去,同時與他並駕齊驅的還有一名德國選手hailton占據了良好的位置優勢,擠入內側車道,朗奕的車無法實現內線超車,hamilton暫時領跑,緊隨其後的便是朗奕那一輛紅色跑車。圈數進行到一半時上位圈與下位圈距離已經漸漸拉開,鏡頭也一直對準著角逐激烈的hamilton和咬死不放的朗奕,場外的中國解說更是喊破了喉嚨。
跑動的間隙,夏悅對身後的男人說,“事實上這是我第一次看賽車比賽,但很奇怪我完全了解比賽規則。阿朗,你說我會不會失憶之前也是個賽車手?”
朗奕笑,“有可能。”
夏悅一臉嚴肅,“真的,你別笑。我肯定是曾經了解過賽車的,你看那邊開場,一組燈亮代表開始倒數五秒,接著依次是四三二一,直到五組亮起的同時同時熄滅,比賽才正式開始。我說的對麽?”
“嗯,我家寶寶真棒。可能我家寶寶是個天才吧。”
“討厭!”
沒個正形。
不僅對於燈號的語言夏悅“無師自通”,剛開始得知朗奕是賽車手,檢索相關信息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非常了解賽製及相關賽製規則,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曾經是知曉賽車的。
不知不覺比賽已經進入到了異常激烈的最後一圈,夏悅放棄了沒有想通的事,全心再次投入到比賽中。
最後一圈開始,所有的賽車手都拚命提速以抓住最後的機會,一直處於第二位的朗奕倏地右側虛晃,hamilton加緊內側防守,不料朗奕突踩油門將車體左甩,整個車超高速飛馳hamilton的身側而過,全場爆發雷鳴般的尖叫與歡呼。
已隔三年,再次重溫心跳仍舊跟著舊時的畫麵而狂飆,夏悅和場外解說一樣血液開始奔騰,還沒來得及呐喊出聲,電視轉播的鏡頭之外有巨大的“嘭”聲。轉播快速拉近,排位在第6、7位的賽車過彎道時發生劇烈撞擊,其中一輛賽車撞出內側護欄,傷勢慘重。
然而比賽還沒有停止,鏡頭也隻匆匆給到救護車前來的身影,解說遺憾的解釋了一下兩人事故發生的原因便立刻報道下位圈的排名情況。
夏悅興奮的表情僵在臉上,朗奕獲得勝利的愉悅被後續發生的車禍擊垮,她緊張的回頭對著神色依舊淡淡的朗奕問道,“你知道那兩個人的傷勢怎麽樣麽?嚴不嚴重?”
朗奕沒有在關心電視,這場比賽是他親身經曆的,沒什麽好回顧的。
聞言抬頭掃了眼屏幕,回憶了一下答道,“hannah,就是駕駛藍黑色賽車的賽車手受了輕傷,現在已經痊愈重回賽道。abel……衝出護欄之外賽車倒翻,整個人被壓在車下,救護隊趕到的時候……雙腿已經廢了。後來聽說被截肢命保住了,不過退了賽車圈,現在做什麽我不清楚。”
轉播視頻剛好結束,房間也重新陷入安靜之中,隻有電視傳來的微弱電流聲。
朗奕安慰的親了親懷裏的女人,拿起遙控器按了退出鍵,“不看了。”
“我沒有看你最後一場比賽的視頻。”夏悅揪著懷裏的小兔子,喃喃開口。
朗奕也安靜的聽夏悅繼續說道,“在檢索你新聞的時候,最多的信息就是你退出賽道還有你的傷勢問題……我原本想看創世賽的視頻,可怎麽都找不到……再後來我突然害怕了,不想找了。”
“我不知道賽車……原來這麽危險。”
朗奕斂了斂神,打趣道,“是啊,都說我們玩賽車的人一半都進了醫院,而另一半……都在進醫院的路上。”
“阿朗……我,很擔心。”夏悅心事重重,“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現在的我控製不住的難過。”
“傻寶寶,不難過了。你放心,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不會重回賽場了……或許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賽車了。”
“不一樣的,”夏悅搖頭,“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有些東西她說不上來,硬生生卡在那兒又不容她忽視。這是一種很難用言語描述的感覺,她不想讓朗奕放棄賽車,卻又強烈懼怕著朗奕再次回到那片場地上。
她暫且將這種心慌感歸結為擔心與惶惶。
“我們不想了好嗎?”朗奕兩邊扯了扯夏悅的臉頰,“說些正事吧。”
“正事?”
“關於我今天當著沈言錦的麵說的事。”
夏悅回憶了一下……他在沈言錦麵前,有說什麽嗎?
“你從現在這個地方搬走,搬到我那邊去。你覺得怎麽樣?”
一怔,她沒想到朗奕會重提舊事。她以為今天朗奕說的話隻是出於對沈言錦的“挑釁”。
夏悅關於這個提議沒有吭氣。
朗奕繼續說,“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確立了關係,住在誰那邊都是一樣的。我那邊是買下的公寓,不需要交房租,空間也比這邊大……最重要的是,”朗奕皺眉,“我不想讓你繼續住在和沈言錦有關的地方。你就把它當作是男人的嫉妒吧。”
夏悅被朗奕似假換真的後半句逗笑,抬起右手將三根手指並作一團,“我和沈大哥真的真的很清白,我對天發四。”
拿下夏悅舉高的小手,“不用發四發五,我知道你們很清白,可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女人。”
夏悅因朗奕認真的樣子抿了抿唇,“我可以選擇暫時不搬麽?”
朗奕沒想到這個答案,夏悅一直柔柔弱弱的,他倒是沒想過夏悅拒絕自己。
稍稍有些不悅,但也耐心的等待夏悅的解釋。
組織了下語言,夏悅才開口,“我從葬禮中跑出來再次睜開眼就住在了醫院裏,後來被沈大哥帶回家照顧,在那段時間裏沈大哥對我很好,待我如親人一般,從未讓我有過任何不適的感覺。可住了大概一個月後,當我有了薪資我搬了出來,你知道為什麽嗎?”
對於再次提起自家女朋友在別的男人家裏住過一個月這件事,朗奕內心還是有些拒絕的。不過他還是回答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留人口實?還是害怕給你的沈大哥添麻煩?”
朗奕話中的酸意讓夏悅一哂,安撫性的親了親男朋友的唇,退回來,“其實這兩個原因都有,但更重要的是……我想找到我自己。”
“突然遭遇重挫,像是新生兒一樣再次一無所知的被投擲到這個世界,可我不想像個孩子那樣依賴任何人。我沒有過去,沒有回憶,沒有家人,我幾乎一無所有,可至少我想擁有一個屬於我的,讓我安定的棲息之地。雖然是租賃的地方,但在被繳納租金的期間就是我的。在這裏,我找到了屬於我的那一點點安全感。”
朗奕很想幼稚的問,難道我不能讓你產生安全感麽?
難道有我陪伴你還不夠麽?
話到嘴邊怎麽都問不出口,有些事一旦開始起了貪念,便會覆水難收。
夏悅緊張的盯看著朗奕,一個細微的聳眉都不放過。
可朗奕已經迅速調回到冷靜自持的模樣,揉了揉夏悅的頭頂,“好,我知道了。”
把夏悅抱到一邊,自己起身,“不早了,我先去洗個澡,等等我們睡覺了。”
朗奕回到房間,夏悅的表情垮在臉上。
他還是……生氣了麽。
夏悅有些後悔剛剛說的話,或許應該更委婉,或許……她應該答應他的。
冰冷的水從頭上衝下,朗奕打了寒顫頭腦也更加清晰。久違的那一場創世賽上像噩夢一樣的回憶席卷而來,女孩黑白分明眼瞳中遺留的最後一抹視線浮現在自己眼前,在煙霧繚繞的浴室不斷重現。
胸口的氧氣一點點被剝奪,內心焦灼躁鬱的情緒開始明顯,憤怒的一拳揮出敲在瓷磚上,右手手骨受到強烈碰撞開始滲出血跡,朗奕無法停止自己這種自虐行為,一拳一拳往上撞擊,牆擊的劇烈被湮沒在水聲中。
直到頻率增加,夏悅才聽到浴室傳來的聲響,趴在門外傾聽,確認了方才聲音的來源開始拍門,“阿朗,阿朗你怎麽了?”
門被鎖死,夏悅放大音量,“阿朗,朗奕!朗奕!你還好嗎?”
驀地被驚醒,手部的痛感傳遞到神經上,朗奕皺了皺眉。再抬頭,方才被擊打的瓷磚早已血跡斑斑。
“沒事。”朗奕沉著的回應。
摘下噴頭把牆衝洗幹淨,直到血跡完全消失。
胡亂撕了兩張廁所的紙巾裹了裹傷口走了出來。
夏悅焦急的守在門外,門一開就走過去,“剛才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把受傷的手藏在身後,啄了啄夏悅的嘴角,“東西沒拿住掉了。”
夏悅鬆氣,“那怎麽不回我話?”
“水流聲太大,沒聽到。”
撅著嘴抱怨的嘟囔了句,“剛才嚇死我了。”
“讓寶寶受驚了。”
夜裏夏悅突然醒來,怎麽都無法睡著。
拿出床頭櫃上的手機,才剛剛過了4點。
身側男人的呼吸已經均勻,借著從窗簾中間縫隙傾瀉下的月光夏悅看著朗奕的睡顏,在心中一筆筆勾勒著男人的五官。
突然夏悅的視線定格在朗奕的右手,四個骨節與其他地方不同顏色讓她微微起身,按亮了手機屏幕勘查。
他受傷的手除了擦幹血跡沒有任何多餘的處理,幹涸的血跡黏著外翻的肉炸開在皮膚上,四個骨節處看起來破爛不堪。
心一窒,她明明記得在洗澡前還沒有這處傷痕……洗澡,洗澡!
想到什麽,夏悅沒了睡覺的心思,輕手輕腳下床。
夏悅的動作驚醒了淺眠的朗奕,“怎麽了?”
“我去廁所,你繼續睡。”
“嗯。”朗奕翻了翻身,隨即不動聲色的將外露的手放到被子裏,“開燈吧,別磕到。”
“我看得見。”
夏悅屏住呼吸來到了浴室,打開燈,站在方才朗奕洗澡的噴頭下,用手機的電筒幫忙在牆上仔細查找著什麽。
在比她稍高一點的地方,一格瓷磚上微弱的裂紋。
瓷磚顏色較深,眼看看並不明顯。手輕輕撫摸上去,一道道裂開紋理清晰起來。
夏悅收回抬高的手臂,轉身躺回到朗奕的身邊。
“幾點了?”朗奕還沒睡著,在等著夏悅回來。
“4點了吧。”
“那你還能睡一會兒。”
“嗯,你也睡吧。”
夏悅翻了翻身背對朗奕,麵向了窗外那一彎尚未沉淪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