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危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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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競澤戴了頂黑色的鴨舌帽,帽簷剛好把他紅腫的眼睛遮住。
    “你最近很愛哭哎。”夏悅並肩站在他身邊,鞋底卡在咖啡店門口的台階邊緣來回晃蕩著。
    “也不知道是被誰害的!”男人沒好氣的哼了哼。
    “是我是我,”夏悅呲了呲牙,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男人的肩膀,這家夥自從聽說朗奕是自己男朋友開始就悶悶不樂,“喂,你真要見他啊。”
    “怎麽,見不得嗎?!”謝競澤瞪眼。
    “又沒說不讓你見……”夏悅拍著受到驚嚇的小心肝,嘟囔,“這麽凶幹嘛!嗓門大了不起吼!”
    夏悅就是這樣,事情一過轉眼就就又變成沒心沒肺的樣子。就是因為她這個性子,謝競澤才對她放心不下。
    謝競澤懶得理她,往旁邊站了站。
    夏悅好笑的跟著蹭了過去。
    謝競澤又往旁邊站了站。
    夏悅腳尖挪動,也跟了過去。
    “啪嗒!”謝競澤從台階上掉下去了。
    謝競澤:“……”
    夏悅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謝競澤,笑的像個三百斤的胖子。
    剛巧朗奕從另一側過來,悄無聲息的站在夏悅身後,伸出魔爪掐住夏悅的後脖頸。
    “啊!”驚嚇的扭頭,對上朗奕沉沉的目光。
    “和男人玩的很開心?”
    “……”夏悅立刻斂住咧開的嘴,安靜如雞。
    謝競澤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落灰的褲子,重新踏上台階,深棕色眸子往上一抬,剛剛還哭的像個傻子似的男人鋒芒漸起。
    朗奕單手插兜,另一隻手隨意的牽著夏悅,以閑適輕鬆的姿態迎接那一記飽含深意的注視。
    嗬,這種勝者悠閑還真是……讓人厭惡。
    謝競澤握緊了右拳,曾經侵襲著他神經,讓他沉溺於痛苦深淵的血腥伴隨著朗奕的出現再次浮現腦海。
    這一拳,他多想不顧一切的、惡狠狠的甩到麵前的男人臉上。
    可是他不能。
    夏葵說,她喜歡他。
    她的幸福,也隻有他給得了。
    “好好待她,若被我發現你有任何對不住她的地方,我都會把她搶回來。”謝競澤目含警告,“我發誓。”
    朗奕收起眼角淡淡的笑意,點下的頭顱帶著沉重的分量,“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怎麽搞的這麽嚴肅。”夏悅左看右看,“我都還沒給你們互相介紹,你們已經這麽自來熟的說起話來了。”
    “朗奕。”
    朗奕率先伸出揣在兜裏的右手。
    “謝競澤。”
    謝競澤隨即將大掌伸出前去。
    雙手碰撞,傳遞著彼此才能領悟的慎重。
    ***
    今日見到了謝競澤,夏悅回憶起了大半過去。
    “夏葵”也不再是毫無意義的名字代號,它終於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生。
    夏悅雙臂環腿屈坐在沙發上,眼神放空不知思緒飄到了何處。
    沒有恢複記憶前夏悅似乎很少會想到父母這件事,然而當記憶被拚湊出了樣貌之後,她才恍覺已經四個半月不曾與母親聯係。
    時至今日,母親懦弱的哭泣和整日的抱怨取代了曾經溫柔賢惠的形象,刻印在夏悅的腦海中。
    見到母親,心中的負罪與恐懼便會襲來,她一邊認為自己對沈言錦的不妥協是造成家庭悲劇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麵又不想麵對母親拉著她的手哭泣,歇斯底裏咒罵父親的樣子。
    她多想讓母親和她一起反抗。
    可每每提到跟著她搬出去,離開父親時母親的淚隻會越流越多,流到夏悅心煩意亂。
    多年來劉慧琴依靠著夏政英,隻學會了“接受”這一件事。
    四個多月,她將母親獨自留在已變“狼窩”的家,甚至連唯一可以疏解苦悶心情的女兒都不見了……夏悅不敢想母親這時該有多麽難過。
    想到這兒,夏悅重重地歎了口氣。
    收拾完晚飯餐具的朗奕從廚房端出一盤切好的水果,往女人嘴裏塞了塊西瓜,“沉思者一樣在冥想什麽呢?”
    夏悅小嘴巴被西瓜塊兒填滿,“哼哧哼哧”三兩口咽下肚,“我在想媽媽……”
    朗奕手中的動作一頓,沒吭氣,又插了片水果遞進夏悅嘴中。
    “四個多月沒聯係她,再見到她我要怎麽解釋這段時間的失蹤呢?”夏悅苦惱的揪著頭發。
    “謝競澤告訴你的?關於你母親的事。”
    夏悅先點了點頭,隨即晃了晃腦袋,“他說了些,其餘的是我自己想起來的。”
    “你自己想起來的?”
    “阿朗,我沒和你說嘛?”夏悅拍了下腦門,眼睛眯的像個饜足的貓咪,歪著頭甜甜地說,“我已經恢複了大半記憶!”
    朗奕,“……”
    朗奕表情晦澀不明,著實不像愉悅的樣子。
    “你不為我開心嗎?”夏悅往右邊挪了挪,一屁股反坐在朗奕大腿上,眼睛與朗奕頗為閃躲的眸子碰撞,扳正他的臉強製讓他瞧向自己。
    “當然開心。”朗奕啄了口送上門來的粉唇。
    “這還差不多!”無骨的身子癱在朗奕的懷裏,“沒想到丟去這麽久的記憶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說著還歎了口氣。
    “聽起來你不是很滿意?”多愁善感的小家夥一會兒喜笑,一會兒憂慮。
    “對啊,我還以為要被車撞一次,再不濟也需要被人推下樓梯撞到什麽地方,才會恢複。”
    “生活哪有這麽狗血,你當拍電視劇啊。再被撞一次……你把我的命直接拿去好了。”朗奕寵溺的扯了扯夏悅鼓起的臉頰,白嫩的肌膚照常留下兩道淺淺的紅印。
    氣急敗壞的摸著被朗奕掐過的地方,杏眸佯裝怒意瞪起,“不要弄我了啦。”
    朗奕笑著搓揉後夏悅才滿意的說道,“我明天想回家看一眼我媽。”
    她暫且壓住家裏的複雜與變故未講是盤算和母親見一麵,了解最近一段時間父親那邊的情況後再做打算。
    一抹複雜的遲疑從麵上閃過,“小悅……你媽媽現在她,不在家。”
    ***
    饒是夏悅腦子轉多少個彎,都猜不到會是這樣一般情況。朗奕私下偷偷幫母親起訴離了婚,還抓住了父親和那夥兒毒販的證據,將人送進了局子。
    然而更叫她揪心的,是父親失蹤了。
    不需朗奕講明,她已經知道是出自誰的手。
    虛幻編織的長達四個半月的美夢,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破滅了。
    夏悅人還在朗奕身上黏著,她坐直身子,定定的瞧著朗奕。朗奕也不閃躲,回視著女人找尋的目光,心中事實上充斥著唯恐夏悅惱怒或是哭泣的惶恐。
    “你知道我的事多久了。”夏悅音線依舊暖糯,可音調較往日的變化還是清晰可辨的。
    “有一段時間了。”托在夏悅腰後的手微微發緊。
    “為什麽一直沒告訴我……”夏悅輕聲細語,卻擲地有聲地質問,“看我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一樣胡亂猜測自己的身世,四處找人詢問,甚至還……”
    哽了哽,“甚至還兩次三番因為這件事去找沈言錦,戲稱著說要當什麽福爾摩斯……你是不是每次都偷笑我,欣賞著我這副蠢到極致的樣子。”
    “不,我從沒這麽想過。”朗奕著急地辯解,“我隻是……想為你做些什麽。”
    “想為我做什麽……”夏悅輕輕呢喃般的重複,然後她笑了,清麗的臉上帶著難掩的哀傷。
    “和你在一起的這兩個多月,我整日提心吊膽,害怕自己空白的過去會成為我們繼續下去的阻礙,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想知道自己是誰。我以為你不介意,以為你一直站在我身邊,可沒想到原來我的‘枕邊人’早就知道我的一切,甚至還‘貼心的’瞞著我,幫我安頓了我的母親,解決了我的父親。嗬……我還真是感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夏悅又成為了那個倔強的夏葵,硬忍著含眶的眼淚不讓它滴落,雖人在朗奕腿上,腰背卻挺得筆直。
    “若不是無意碰到競澤,恐怕現在的我被蒙在鼓裏吧。如今我問你,你卻說你想為我做些什麽。”
    夏悅的聲音輕如羽毛漂浮在半空,連眼神都變得空洞,“你不問我,又怎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呢。”
    “小悅……”朗奕的嗓子似乎被什麽堵住,耗盡半身力氣才擠出一句呼喚,聲音喑啞得猶如浸在土裏深處的沙粒。
    “我不懂,阿朗。”夏悅純淨未摻任何雜質的雙眸不錯神的盯著朗奕蒼白的臉,“不是說好了不騙我的嗎?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想騙我,就這麽輕易嗎?”
    夏悅從頭到尾情緒都沒有崩潰失控,她平靜地說對朗奕說著自己的疑問,可挺直的脊梁像個女戰士,麵對朗奕,她全然沒了方才的放鬆和依賴。
    ***
    夏悅表現的有多堅強,朗奕的心就有多痛。
    痛到窒息,痛到他的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漸漸旳他似乎感到自己的靈魂被抽離出去,遊蕩在了另一個空間。他看到沙發上的自己和被他環抱的夏悅,女孩兒花瓣似的小嘴一張一合,臉上掛著泫然欲滴的悲傷。
    他的手逐漸變得冰冷,眼神也開始渙散,眼前現實世界緩緩消失,卻而代之的是一片霧蒙蒙,他的世界隻剩他一人。
    朗奕四處環看,除了望不到底的迷霧這裏空無一物。
    他被封鎖在這裏了嗎?
    往前塌了兩步,也隻是一片虛無。
    他有些慌了,他突然想到夏悅,夏悅還留在現實空間中,還趴在自己的胸上,他還沒解釋清楚,還沒道歉……
    在毫無盡頭的一片白茫中,他拚命的跑啊跑。他想要衝破重圍,走回去。
    “阿朗……朗奕!朗奕!你怎麽了?”突然他聽到有人的聲音。
    他站在原地側耳傾聽,女人焦急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朗奕,你再不說話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不要生氣……
    “我數三下,你不應我我就不原諒你了。”
    朗奕伴隨著女孩已經帶著哭意的倒數焦急的四處尋找豁口,突地迷霧慢慢變淡,單調的灰白開始出現色彩,不遠處的電視,茶幾一一浮現。
    就連懷中的剝去平靜外衣,清淚縱橫著的姑娘也清晰起來。
    “還差一個數,你再不起來我真的不,不原諒你了……”
    朗奕抬手握住夏悅抓在自己衣領上急切搖晃的手,粗糲著嗓子終於說出了成句的話,“我說話了,是不是你就原諒我了。”
    夏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用力拍打朗奕,“你又嚇我,又嚇我!你這是犯規,我在和你吵架你怎麽能這樣,嗝,你就知道嗝欺負我。”
    夏悅哭到打嗝聲不斷。
    夏悅再怎麽和朗奕生氣,她都沒想過朗奕會放棄她。或許真的朗奕給了她“被愛都有恃無恐”的感覺,她好想知道自己再怎麽作,朗奕都會把她哄回來。
    可當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她察覺朗奕緊環住自己的手緩緩放下。夏悅有些緊張地直視朗奕,卻發現男人的眸中已喪失了任何光亮。
    那是一雙空虛到絕望的雙眼,就像人將死之時無焦的渙散。
    夏悅慌忙拉起朗奕的手,感受到一片冰涼。
    顫抖著探入鼻息,還好,呼吸平緩。
    夏悅開始啞著嗓子叫他,男人卻無論如何都不回應。
    就在夏悅決定再試最後一次就打急救電話時,男人卻張嘴來了這麽一句。
    朗奕用力抱緊夏悅,對剛剛的狀況也心有餘悸。
    不過他沒忘記兩人爭論的焦點,“對不起小悅,我真的不是故意瞞你你父母的事。伯父失蹤恰巧是你去櫻葵與謝競澤見麵那天我得知到的消息,原想你回來我便與你坦誠,可你已經從他那處知道我就是害你受傷的人。後來我又從你的嘴中得知你多了一個‘未婚夫’……我便將要與你說的話忘記了。”
    搖頭,“這不重要,不重要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夏悅喊著問道,“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剛剛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