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個嘲笑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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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女巫,就算是有,也都是扯淡騙人的。”
“怎麽沒有呢?這本書上說,瑟西就是希臘神話中最厲害的女巫。”
“掌握黑魔法,把人變成動物,製造幻象……好吧,故事編的不錯,但依然還是一個被扯的淡。”
“當心,你得罪了女巫,你就會變成一個被扯的淡。”
“如果這個瑟西真的存在,那我倒想問問她,為什麽她那麽胖,還穿得那麽少。”
“人家希臘神話本來就是以豐滿為美,衣服本來就是那個風格。”
……
舉頭三尺有神明,別老是把“不信邪”當成一種率性的天真。你要是得罪了神,神,真的會來懲罰你。如果你得罪的是一個女巫,那她不僅會懲罰你,她還會捉弄你。
我們的委托人郗澤朗就遇到了這個不幸的,帶有捉弄性質的,“懲罰”。
“那一天,當那個女人站在我麵前,告訴我,她就是瑟西的時候,我還以為有個美女在和我玩cosplay。她的確美麗迷人,我差一點就和想和她談個戀愛了。但談戀愛總要從‘撩’開始,我就捏著她的下巴,摸著她的臉蛋,還想要親吻她。”
“然後呢?”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郗澤朗坐我對麵,用他那長滿黑毛的手托著腮。他是不是一臉愁苦,我看不到,因為他臉上也都是黑色的長毛。
“瑟西,把你變成了現在這副‘尊容’?”我明知故問。
“長滿黑毛,全身佝僂,嗓音沙啞,我真的就是神話故事裏的‘獸人’了。這對一個靠臉吃飯的偶像明星來說,該是多麽殘酷!”郗澤朗在靠近眼睛部位的黑毛上擠出一點水來,那是他流在黑毛上的眼淚。
“那你這個‘獸人’來愛魔社找我幹嘛?”我盯著郗澤朗失蹤之前的海報發呆,我承認,我的確粉過他一陣子,甚至在他被媒體報道因為得了怪病而疑似自殺的消息之後,我也沒有把他的海報從我辦公室的牆壁上摘下來。
“因為瑟西用黑魔法對我下了咒之後,她說,其實還有一個破解咒語的方法。”
“看來,是和愛情有關了?”
“的確。她需要我的前女友愛上我,隻要前女友真心實意地對我說‘我愛你’,她對我的詛咒,就會自動解除。”
“你前女友?那還不簡單?你何必來找我撮合!”
“你不知道,這,真的很難。”郗澤朗撓了撓自己臉上的黑毛,講起了他們的過往。
郗澤朗,26歲,一年以前,還是娛樂圈最炙手可熱的偶像明星。他外貌帥氣,身材修長,嗓音渾厚,氣質獨特,還十分聰明。人家還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富二代,父親是經營連鎖度假村的地產公司的董事長,母親也是當年紅透半邊天的女明星。但從背景上看,郗澤朗可以用“完美”兩個字來形容他了。
不過,通常這種“人設”的男人,都無法免俗地會有高傲,霸道,虛榮,自私,自我優越感過強等缺點。因為很難有人超越自身所擁有的一切而盡量保持理性和冷靜。郗澤朗也沒能免俗。這也是他“口不擇言”會遭女巫報複的性格原因。
我們再來看看他的cp米嘉洛。米嘉洛,25歲,外形靚麗,身材好。出身於中產家庭,對時尚有敏感觸覺。現在是時尚雜誌的知名編輯,所謂“知名”,是因為她非常善於混跡時尚圈,娛樂圈,人脈廣,善於交際和投其所好,情商高,收入高。
在郗澤朗變成“獸人”之前,他們兩個才剛剛公開戀情,我們最一開始那段得罪了女巫瑟西的對話,就是產生於郗澤朗和米嘉洛之間。
“其實,我並不喜歡她,更沒愛上她。我隻是不喜歡經紀公司為我安排的cp緋聞女星,所以我就找了她做我的‘對外公開戀人’。你知道的,在娛樂圈裏,選個圈外的女友,還背景不算太差,還有點小知名度,其實是最適合的‘公開人選’。” 郗澤朗說明了他對米嘉洛真實的心意。
“那米嘉洛對你呢?”我問。
“她……很喜歡我,甚至是深深地愛上了我。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你已根植我心’。” 郗澤朗抬起毛絨絨的臉,透過黑毛,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在認真地注視著我。“但這,才是最糟糕的!現在的我,要和過去的我,競爭。”
是啊,現在這個“獸人”怎麽能比得過那時候耀眼璀璨的偶像明星啊!她寧可接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也不願意接受變成怪物的這個人吧!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郗澤朗非要來找我了。他對她的愛情,確實是“不可能實現的愛情”。
“咒語沒有期限的限製才是最折磨人的。瑟西似乎希望我永遠沉浸在‘我與米嘉洛不可能實現的愛情’裏。這樣,我就無止盡地被煎熬,卻又無止盡地不會放棄解除咒語的希望。”
“距離你一年以前失蹤的新聞也有那麽長時間了,也許米嘉洛會認為你死了,會放下對你的愛戀。也許未來你們的愛情不會太難。”我終於還是要安慰一下郗澤朗的。
一年期,當郗澤朗被瑟西下了詛咒變成了“獸人”,他就駕駛車子開進了大海,後來有人在大海裏發現了車子,打撈隊打撈的時候,卻沒發現他的屍體。但因為那是一場精心布置好的“自殺”,所以郗澤朗早已經在“自殺”以前,就找人報道了他得了怪病,痛不欲生這類的新聞。打撈隊還在車子裏發現了一封用塑料袋封好的“遺書”,上麵寫了他因為病痛而產生輕生想法。好吧,這完美的“布局”,終於讓人們開始相信,他的確墜海自殺了,隻是還沒找到屍體而已。
“粉絲們還帶著西瓜到海邊祭祀我,給我做法事,希望我的‘屍體’被快點找到。這世界真是荒謬。”郗澤朗感歎,他又撓了撓手臂上的黑毛。
“哎,但願你粉絲以為你死了最好。”我看到他呲呲撓黑毛的樣子,我也恨不得他是真的死了,因為確實太惡心了。
“你幫幫我吧!”郗澤朗痛苦地抓著自己臉上的黑毛:“其實,我有想過自殺的,但沒用,瑟西就是故意懲罰我,她根本不讓我死。上吊繩會斷;吃安眠藥居然買到假藥;開煤氣也會煤氣公司簡修停止供應;跳樓會剛好掉入垃圾車;割脈永遠有人發現……”郗澤朗伸過了他毛絨絨的手腕,他扒開黑毛,我的確看到了好多條劃過的傷痕。
“人家瑟西被稱之為全奧林匹亞最狠毒的女巫,可不是白得來的名聲。誰讓你好死不死,非要嘲笑她呢!”我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惋惜狀態。
“好吧,你這個case,我接下了。但是費用方麵……”我話還沒說完,郗澤朗就噌一下遞過來一張支票。
看到上麵的數目,我滿意地接過來。
“那麽……我們還是需要用一點‘非常手段’了。”我笑嗬嗬地聞著支票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