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8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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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8章

    祁溶月頂著個大托盤,端著四碗麵條進來,熱氣騰騰,鮮香四溢:“來來來,我親手做的陽春麵,趕緊過來趁熱吃。”

    念文第一個跑到了桌前坐下:“我都快餓扁了,最大的那碗給我。”

    祁溶月放下麵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你呀,都差點就做娘的人了,還跟個小孩似的。”

    念文嘻嘻笑道:“在您麵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再說了,什麽叫差點就做娘的人?做了就做了,沒做就沒做,差點算怎麽回事?我可不認。”

    三人被她逗樂了,吃著簡單的麵條,卻仿佛山珍海味般美味又滿足。

    “娘,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再不回去,爹肯定要追過來了!”念文咽下嘴裏的麵條,朝祁溶月問。

    祁溶月抿唇輕笑:“是啊,你爹那性子,說不定真會追過來。”

    萬琨接話:“依我看,爹一定已經在路上了。”

    雲天也道:“我似乎已經感應到了他的氣息。”

    說話間,客房的門被人推開,高大的身影像陣風般刮進來:“喂——你們吃麵也不等我?我都餓好幾天了!”

    鄭仲文衝到桌前,端了萬琨的碗便吃了一大口,滿是風塵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妻子安好無恙,女兒女婿也平安無事,於他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雲天看著這幸福的一家,突然有了一種期盼,期盼有朝一日,他也能露出和鄭仲文及萬琨臉上這樣的笑容,這一天,應該會來到吧!

    會吧,一定會的!

    (全文完)

    寫到這裏,神醫世子妃算是全部完結了,寫了整整一年,我知道文中的有些人物寫得不算完美,但起碼主角們還算完美了(咳咳——我自己這麽認為)。

    真心感謝大家這一年來的不離不棄,在我難過時,在我迷茫時,在我想要放棄時,是你們一直在支持著我,我挺過來了,謝謝你們!

    希望在我的新書裏,依然能看到你們的身影!

    牧童新書已發布:我綁定了神醫係統

    “叮!”

    “神醫診療室係統觸發。”

    剛穿越成古代農家女的穆清儀一臉懵比。她不就順手救了個半死不活的帥哥麽!怎麽就被係統綁定了?!

    啥?隻要通關係統任務,就能得到豐厚獎勵?

    獎勵超聲儀?核磁共振?無菌手術室?還有我一直想學的失傳針法?

    那誰,你有病麽?我有藥哎。

    ***

    什麽?隻要通關所有係統任務,就能得到可以讓宿主回到過去的終極獎勵?

    穆清儀瞪著眼睛問:“這終極獎勵莫不是月光寶盒?”

    係統給她翻了個大白眼。

    試讀章節:

    1

    位於大夏國西北邊境處的棲雲山,整個山穀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蒸蒸騰騰,飄飄渺渺。

    一滴黃豆大小的雨珠穿破雲霧,直直落入山穀深處,落在那已無聲息的少女眉間。

    片刻後,少女猛然睜眼,從驚訝到迷茫,“這是哪?”

    連續執刀四十九小時猝死在手術台上的穆清儀又活了,立在淡墨色的山影中,暈乎乎的,滿目皆是青鬆翠竹,鬱鬱蔥蔥。

    腦子裏還有原主留下的記憶,一團亂麻似的,繞的她腦殼疼。

    從沒想過,穿越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原主是在山上采藥時不小心摔死的,身上的傷在她睜眼時已盡數痊愈。

    看著瘦成幹柴模樣的雙手,穆清儀不禁苦笑,老天爺也真任性,也不問問她願不願再活一世,就給她扔來這裏。

    雖然身上的傷都痊愈了,可這口幹舌燥及肚中的饑餓隻能靠她自己來解決。

    理了理身上皺亂的衣裳,穆清儀按著原主留下的記憶,尋了個差不多的方向開路。

    許是老天爺不想她剛穿過來就渴死餓死,沒走多遠便遇到一眼清泉,正中間的眼泉不斷往上冒著水泡子,形成一方丈餘寬的淺溪。

    身上沒有裝水的工具,她便先在下遊將手和臉洗淨,再到泉眼邊用手捧水喝。

    泉水清甜甘美,十分解渴,比那什麽大自然的搬運工味道好百倍。

    喝飽水正要繼續趕路,突然聽見幾聲細弱的聲響,有些像是林中野雞野兔發出的聲響。

    她此時肚中除了水還是水,畢竟水飽不是真的飽。尤其想到烤兔烤雞的模樣,更餓了。

    在地上撿了根枯木棍,小心翼翼往發出聲響的地方行去。

    繞過一叢荊棘,她瞧見一具穿著黑衣的男屍,麵上屍斑明顯,死亡時間至少在十二小時以上。

    死了十二小時的男屍顯然不可以發出聲響,不然就太嚇人了。

    目光迅速在男屍周圍搜索,果然發現另一具男屍,哦不,男人。

    還沒死,胸口尚在起伏,身體時不時抽搐兩下,抽搐時被他壓在身下的樹叢便會發出聲響,就是這動靜。

    丟下手中木棍,快步走到那半死不活的男人身邊。

    幾乎是醫者本能,沒有半分遲疑就開始檢查男人的身體。

    不得不說,這家夥很幸運,能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遇到穆清儀這樣的醫科聖手。

    這家夥不僅有內傷,還有多處外傷,甚至高燒至痙攣抽搐,幾乎就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以古代的醫療技術,就算用上最好的內傷藥,保下他性命,也沒法在短時間內為他退燒,如此他就算是活了,也會燒成白癡。

    不過現在就算遇到穆清儀也沒什麽用,她手裏沒有針,也沒有退燒藥,隻能用物理降溫幫他試試。

    本想學著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刺啦’一聲從衣擺處撕下一塊布,誰知無論她怎麽用力,那布料都紋絲不動。

    “電視劇裏都是騙人的!”穆清儀念叨了一句,又瞧見玄袍男人身邊不遠處躺著一柄劍,便去撿了來,用劍刃從男人身上割下一片衣擺。

    幸好旁邊就有泉眼,不然這物理降溫的法子也用不上。

    玄色衣料浸入水中時,一縷縷鮮紅自衣料中飄散出,濃鬱的血腥味讓她直皺眉。

    這家夥身上的外傷流血不多,更不可能浸染到衣擺處,難道是別人的血?想到不遠處躺著的死屍,她搖了搖頭,暗道管他呢,與她何幹。

    將布塊搓洗幹淨後,又吸了點幹淨的泉水回來,一點點滴在男人幹裂的唇角。

    許是人的本能,縱使昏迷中,男人也知道喝水,不斷舔食著唇角的清水。

    當她將濕漉漉的布塊疊好放在男人額頭時,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叮”。

    “神醫診療室係統觸發。”

    “神醫診療室係統安裝。”

    “神醫診療室係統綁定。”

    2

    穆清儀一臉懵比的四處看,也沒找到這純正係統音的來源。

    “綁定完畢。”係統音結束後,穆清儀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樣東西。

    她嚇了一跳,將手中憑空出現的東西丟了出去。

    世界很清靜,什麽莫名其妙的聲音都沒有了。

    若不是那件被她丟出去的東西還在地上躺著,她一定會以為自己幻聽了。

    過了好一會,地上的東西始終沒有動靜,她這才大著膽子上前查看。

    “咦!”

    是一個模型,很眼熟的模型。

    “......這不是我家診所嗎?”將模型撿起,指尖剛一碰到模型時,腦中便浮出一行行信息。

    “一名優秀的醫生需要一間獨屬於自己的診療室。恭喜宿主成功領取神醫診療室任務,完全通關後可獲得豐厚獎勵。”

    “是否領取新手禮包?”

    是/否

    穆清儀發了一會呆,眼睛眨了一百零八次,眼前的‘是’和‘否’兩個字始終沒有消失。

    “是。”她在心裏念了這個字。

    係統音再次響起:“恭喜宿主成功領取新手禮包,獲得神醫診療室一號門鑰匙。同時發布二號門鑰匙任務:治療五位病患,可獲得二號門鑰匙。”

    隨著係統音消失,她手裏又多了一樣東西,一把發著光的水晶鑰匙。

    她的世界,仿佛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按著係統提示,她將手中的房屋模型拋向地麵。

    模型瞬間長大,變成一間真正的房屋。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看封神榜裏的托塔李天王將手中的寶塔拋出鎮妖般震撼。

    華光散盡,眼前的房屋模樣清清楚楚落入眼中。

    她狠狠咽下一口口水,使勁揉著眼睛,眼前的一切依然如故。

    這特麽就是她家診所啊!診所大門上方的招牌還是她親自掛上去的呢。

    萬儀診所,是爸爸在她十九歲那年從京醫大畢業時送給她的禮物。

    診所開張後不久,爸爸就出了車禍,人還沒送到醫院就......

    萬儀診所,是爸爸送給她最後的禮物。

    看著熟悉的診所大門,她眼眶泛紅,竭力壓下上湧的淚意,拿著水晶鑰匙上前。

    水晶鑰匙在碰到鎖孔時便直接消失,門自動打開。

    隻站在門口往裏看,她剛剛壓下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狂湧而出。

    裏麵的一切,都是爸爸第一次帶她來診所時的模樣,一模一樣。

    不對,這個掛在牆上的黑色顯示屏似乎不是原來診所裏有的。

    她伸手按了下顯示屏上的開關按鈕,黑屏上陡然出現一道亮光,一行字出現在屏幕上。

    歡迎來到神醫診療室,以下類目觸屏選擇:1、係統任務進度顯示。2、係統任務獎勵清單。

    她幾乎沒有猶豫的點選了獎勵清單。

    從獎勵清單上看,一共有五十份獎勵。

    按係統先前的提示,一道門有一份獎勵,還有一個最終獎勵。也就是說,一共有四十九道門。

    沒有細看前邊的獎勵,她直接拉到最下頭看最終獎勵。

    最終獎勵:時空定位器。

    時空定位器?她指尖微顫,迅速在‘時空定位器’五個字上輕觸了一下,在那五個字下,立馬出現關於時空定位器的解釋:可用於定位時空與時間,帶宿主去往任意地點,三次機會。

    3

    眼淚再次狂湧而出,她抱著顯示屏又哭又笑,以為徹底失去的,原來還會有機會奪回來。

    爸爸,你等著我,我一會通關所有任務,得到時空定位器,讓您重新回到我身邊。

    擦幹眼淚,她回頭看了眼依舊昏迷不醒的玄袍男人,很幹脆的往診所最裏麵的雜物間走去。

    診所裏有什麽東西,她很清楚。

    處置室裏有清創縫合用的一應工具,配藥室裏有基礎藥品,其中就有特效退燒藥。

    男人身上不僅有內傷還有外傷,一隻手臂也骨折了,需要盡快處置。

    穆清儀在雜物間角落找到一輛輪椅,將玄袍青年搬上輪椅,推進診所的處置室,先掛上鹽水,再推入一定劑量抗生素。

    男人身上有多處外傷,說不上有多嚴重,卻需要清創縫合,否則傷口一旦感染,後續治療會更麻煩。

    眼下這種情形,直接縫合很有可能會將人疼醒,而男人的身體太虛弱,用麻藥風險太大,很有可能會醒不過來。

    她的診療室絕對不可以讓人看見,也就是說,在治療過程中,病人絕不能醒。

    確認過需要縫合的傷處後,她轉身走到配藥室,在角落裏的雜物櫃中翻找東西。

    她記得診所開業那天來了一個爸爸的老同學,扭了腰,讓爸爸給他紮針。當時她好像看見爸爸在配藥室這邊拿的針包。

    “找到了。”她笑了起來,開心中隱藏著些許悲傷,這是爸爸慣用的針包。

    爸爸原先是開中醫館的,祖傳的中醫醫術,爺爺更是國內有名的老中醫。她三歲時就被爺爺抓著學藥理,七歲學紮針,十二歲時便能替爸爸坐堂問診。

    爺爺總說,穆家祖上的榮光,一定能在她身上重新綻放。

    可惜爺爺沒等到這一天,爸爸也沒看見這一天,連她自己也......

    拿著針包重新回到處置室,男人已經不再抽搐,高熱也在逐漸下降。

    銀針放入儀器中消毒,她尋了把剪刀將男人傷口周圍的衣料剪開,逐一清創消毒。

    這種活在她剛進醫院實習時做過無數次,成為主治醫師後就做得少了,後來晉升為副主任醫師後,便再沒做過。

    她做事向來果斷利落,四處需要縫合的傷口,隻用了三分鍾便全部完成清創消毒。

    這時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擺在身側的手指也開始無意識的跳動,這是要醒了。

    穆清儀迅速從儀器中取出消好毒的銀針,手速飛快的紮入男人頭部四處要穴,令其完全陷入昏睡狀態。

    接著又取出八根銀針,封住男人周身幾處痛穴,起到暫時麻痹全身的作用。

    這種封穴手法是穆家祖傳秘技,爺爺學了一輩子也隻學了個皮毛,爸爸更是連門都沒摸著,反而是她將這秘技學了個十成十。

    不過這種封穴手法不能常用,封穴時間久的話,會對人體經脈造成一定程度的不可逆損傷。

    所以她一般會將封穴時間固定在十分鍾之內,這是她多次實驗估算出的最低值。隻要在十分鍾之內解除封穴,便不會對經脈造成損傷。

    4

    在京醫大學習時,她練得最多的就是縫合,且以縫合技術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雖然沒有助手幫忙,也不過用了八分鍾就將四處傷口全部縫好,再解除封穴,一共用了九分鍾。

    男人左臂骨折,按說用診所裏的夾板固定最好,可這樣就很難解釋夾板來源。

    於是她去外頭撿了些合用的細直木棍,用他自己的衣料撕成布條固定,也算合用。

    忙完這些,她能做的已經全做完,便將人用輪椅再給挪出去。

    收了診療室,診所模型重回她手心。

    看著精致小巧的房屋模形,穆清儀小聲嘀咕道:“這也太好看精致了,容易招人惦記啊!要是能變化成不招眼的木簪木環之類的就好了。”

    話音剛落,手中的房屋在一陣白光中變成了她心中想的模樣,一枚扔在地上都沒有人會撿的木環。

    “真的可以變形哎!”穆清儀喜滋滋的拿出一根剛剛在診療室找到的黑線,將木環串好掛在脖頸上。

    這黑線雖然看著細,韌性卻很好,一般手勁扯不斷。

    天色已然不早,再不趕路離開,今兒就得在這裏過夜,她可不想睡在山裏喝西北風。

    用一隻空鹽水瓶裝上一瓶水,正打算離開時,那昏著的玄袍男人突然醒了。

    男人睜著一雙極漂亮的眼睛看著她,有些呆。

    穆清儀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好像她就這樣走的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喂!你家住哪裏?”穆清儀認命的轉了回來,蹲在男人身邊問。

    男人眨了眨眼,眼神清澈的仿佛她剛剛取水的泉泡子。

    男人搖頭,“不知道。”

    “你叫什麽名字?”穆清儀心裏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男人又搖頭,“不知道。”

    好嘛!果然嘛!劇情果然是這樣的嘛!

    套路,都是套路!

    穆清儀翻了個白眼。

    然而,她依舊狠不下心在這樣一雙眼眸的注視下扭身離開。

    再說,就這麽走的話,這家夥十有八九活不成。

    那她剛剛不白忙活了?

    關鍵是,係統任務是治療三個患者,眼前這是第一個,要是死在這裏的話,係統會怎麽判定?

    穆清儀認命的朝男人伸手。

    男人呆呆看著她的手,沒動。

    “走吧,先跟我回家養傷,說不定過幾日你就記得了。”這家夥後腦勺有一個大包,應當時摔下山穀時撞傷的,顱內有淤血壓迫記憶神經,這才導致短暫失憶。

    以她的經驗來看,這家夥腦袋上的傷不算重,她再定期給紮針通淤,應當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她的手很白很瘦,明明是纖纖玉指,可此時給人的感覺卻充滿力量。

    男人看著這隻手,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男女授受不親,不可如此。”

    穆清儀忍住抬腳走人的衝動,沒好氣道:“兩個選擇,在這裏等死,跟我走。”

    男人雖然忘了事,卻不傻,自然選擇跟她走,卻怎麽也不肯握她的手,倔強的自己起身,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後頭。

    見他這樣,穆清儀忍不住搖頭,定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迂腐至極。

    5

    回家的路上,穆清儀理了理原主留下的記憶。

    原主母親在生弟弟時難產血崩而亡,父親本是武元縣醫署裏的七品醫員,在一次出診途中馬車驚馬致車毀人亡,留下剛滿十五歲的穆清儀和八歲弟弟穆清文。

    穆清儀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學了些藥理。

    父親死後,醫署原先分配給他們一家人住的公屋便被醫署裏的一位許姓醫生強占了去,將姐弟倆趕出公屋。

    醫署給父親因公殉職的賠償金原本是要給穆清儀的,卻被大伯和二伯以長輩的名義代領,並承諾要用賠償金給姐姐尋門好親,將弟弟養大成人,幫他成家立業。

    誰知大伯二伯將姐弟倆帶回村裏後,不僅沒將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房子還回來,還將他們趕到破爛老屋居住,連原本就屬於父親的田地也不肯歸還一分。

    村裏人懼怕穆家老大老二,沒人敢幫腔,隻有老村長可憐兩個孩子,悄悄送來一些粗糧,讓姐弟二人不至於餓死。

    弟弟夜裏受風病倒,穆清儀沒錢買藥,大伯二伯聽見她拍門,也不問什麽,拿了棍子便來趕人。連親奶奶親大伯都不肯借錢,更何況與她毫不相幹的村裏人,莫說借錢,便是一碗水也沒人端給她喝。

    穆清儀無奈,隻得自己上山采藥,兩日沒吃的小丫頭,上了山便力氣耗盡,這才不慎跌落山穀。

    穆清儀感歎世態涼薄,惡人當道。

    幸好她來了,不然那八歲的穆清文要如何在那孤冷的山村裏活下去。

    走出山穀時,天色已然暗下,他們就著月光,朝遠處有著星點亮光的村莊深一腳淺一腳走著。

    直到走到村莊裏最後一盞油燈熄滅了,他們才走到村口。

    依著原主留下的記憶,她很快找到距離村口那棵歪脖樹不遠的土坯破房。

    這土坯房原是穆老爺子與兄弟分家後另起的,和穆老太太在這土坯房裏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後來大兒子和二兒子又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十幾口人都住這裏。

    穆清儀的父親穆三順是老幺,打小就聰明,又肯吃苦好學,被鄰村的赤腳大夫看中,收他當徒弟。

    穆大順和穆二順趁機攛掇老兩口,讓他們幹脆將三順送到赤腳大夫家中去吃住,這樣既能省下口糧,又能空出一間房,好讓他們成親用。

    於是穆三順六歲起便離家,跟著赤腳大夫學醫辯藥。十年間,竟也在十裏八鄉闖出一些名頭。

    後來又考進醫署,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月錢拿,從前怕他回家吃糧占房,連在路上遇見都不肯打聲招呼的父母兄弟一齊纏了過來,每月一兩銀子的月錢,穆家就要剝去八錢,說是幫他存著,到時給他起個青磚大瓦房。

    青磚大瓦房倒是起了,卻都被大伯二伯一家子占著,連他過年帶著妻女回去都沒地兒住。

    穆三順活著時尚且如此,何況現在他死了。

    推開形同虛設的籬笆院門,小院裏亂七八糟的丟著些看不清是什麽的物件,她皺了皺眉,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顧不得多想,她抬腳衝進屋裏。

    堂屋裏倒著兩條長木凳,差點將她拌倒,忍著腳踝處傳來的鑽心疼痛,她一瘸一拐地衝進堂屋後頭左邊的那間房。

    6

    房門半掩,破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將房裏的情況照得十分清楚。

    穆清文躺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四周零落著許多破爛雜物,原本墊在炕床上的褥子和蓋在穆清文身上的棉被已經不知所蹤,角落裏的櫃門開著,裏麵藏著的最後一點糙米也不見蹤影。

    她都不用回自己房裏看,被子什麽的肯定沒了。

    殺千刀的,這姐弟二人已經夠苦夠難了,竟連一點活路都肯給人留。

    穆清儀暫時壓下那口怒氣,將渾身滾燙的穆清文從地上抱起,放在冷硬的炕床上。

    回頭看了一眼,見那男人沒跟過來,她忙捏住木環,試著用意念從診療室裏取物。

    掌心一涼,一盒退燒藥便出現在掌心。

    果然可以。

    剝了一粒退燒藥塞入穆清文嘴中,再灌下半口水,看著他將藥吞下去,這才鬆了口氣。

    高熱的病人服下退熱藥後半小時內就會發汗,發大汗,所以需要準備擦身體的熱水和幹淨衣裳備換。

    穆清儀站到漏風的窗口往外看,那男人竟還站在院裏發呆。

    她懶得管他,悄悄從診療室摸出一根備用的蠟燭點上,再從地上扔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裏撿出一套幹淨的。

    熱水就直接用診療室裏的常溫熱水。擦完身子再用酒精塗在穆清文腋下掌心腳心處,一直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穆清文的高熱這才退下大半。

    高熱一退下,小家夥就醒了過來,瞧見坐在身邊的姐姐,張嘴就哭。

    “姐,你可回來了。他們說,說你摔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穆清文哭的那叫一個傷心,上氣不接下氣。

    穆清儀抱住小家夥,輕輕拍著他的背,溫聲道:“你還在家裏等姐姐,姐姐怎麽會不回呢!”

    待穆清文止住了哭,穆清儀這才問道:“是誰說我摔死了?是誰把家裏弄成這樣的?”

    穆清文擦幹眼淚,哽咽著聲道:“是,是大伯娘和二伯娘說的,她們還——”穆清文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垂下頭,“是清文沒用,什麽都護不住,連村長爺爺給的一點糙米也被她們搶去了。”

    果然是他們,穆清儀心中冷笑,這樣喪盡天良的事,老穆家那夥人還真幹得出來。

    “不是你的錯,是那些吃人惡鬼的錯。有姐姐在,你別怕,姐姐都會拿回來。”哄著穆清文睡著,她起身出了房間,也不收拾亂七八糟的屋子,直接往院外走。

    玄袍青年見狀,猶豫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

    穆家人住的青磚大瓦房可是村裏獨一份,很紮眼,她沒費什麽功夫就摸到了院門處。看了緊閉著的大門一眼,她皺著眉頭四下看了看,又繞著院牆走了一圈,最終回到院門處。

    當真是不花自己個兒的錢修房子,院牆用的雖然是土磚,可足足砌了七八尺高,周圍也沒個墊腳的,她根本翻不上。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玄袍青年突然開口了,“你想進去?”

    穆清儀看他一眼,悶悶的應,“嗯。”

    “我幫你。”他看了眼院牆,又看向女孩的手,皺起眉來。

    男女授受不親呐!

    7

    於是,他扯了塊衣擺,墊在手上,再抓著穆清儀的胳膊一提一跳,兩人便進了院裏,悄無聲息的。

    我去,高手啊!

    穆清儀驚訝的看著玄袍青年,心道這就是電視裏演的輕功麽?

    穆家廚房建在正屋左側,是單獨起的一間土坯房。

    廚房門上了鎖,鑰匙在穆老太太手中。

    穆清儀正想著要怎麽進屋偷鑰匙,玄袍青年握住小鐵鎖,輕輕一扯。

    ...鎖便開了。

    她這是撿了個外掛回來麽?

    “你在外頭守著,我很快出來。”穆清儀說完就進了廚房,甭管三七二十一,見到米糧油鹽啥的通通收進診療室的雜物間。

    便是鍋碗瓢盆之類的也不放過,直到將廚房洗劫一空。

    不讓我們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洗劫完廚房,她又繞去後頭的菜地,將菜地裏的菜每樣都采上許多丟進診療室雜物間,剩下全踩爛,一根都不給這家人剩。

    對惡鬼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正要走時瞧見院裏還有個雞舍,裏頭窩著三隻老母雞。母雞屁股下還臥著兩枚白生生的雞蛋。

    嘿嘿!一會的宵夜有著落了。

    穆清儀離開時,穆家上下睡得正香,哪能想到明兒早起後等著他們的是怎樣一番光景。

    回到土屋,穆清儀依舊不收拾屋子,直接去了後邊的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也就是一簡尋常的草屋,四壁盡是破洞,一口土灶,一把幹柴,幾隻豁口的破碗擺在地上,連塊置物的木板子都沒有。

    窮,太窮了。

    穆清儀歎了口氣,趁站在外頭的男人不注意,悄悄取出打火機點火,那火石打著太費勁,她一時半會用不習慣。

    她是爺爺和爸爸帶大的,奶奶和媽媽都在年輕時病故,家裏的飯菜都是幫廚阿姨在做。她十歲起得空就跟著幫廚阿姨學做菜,手藝還算不錯。

    從地上選了個還算完整的大碗,將從老穆家順來的麵粉取些出來,打入雞蛋調成糊,加點鹽和蔥花,烙成一張張雞蛋蔥花餅。

    原本站在外頭發呆的玄袍青年聞著味走了進來,望著擺在盤中的餅眼睛發直。口水狠狠地咽了一口又一口,差點沒被口水給噎死。

    穆清儀看了眼他一點點伸過來的手,淡淡道:“洗了手再吃。”

    青年迅速縮回手,很幹脆的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廚房,在院裏水缸旁的木桶裏洗了手又迅速回來。

    穆清儀已經烙完餅,正準備將淘好的米下鍋熬粥,見青年進來,指了指灶台上的盤子道:“六個餅,一人兩個,不許多吃。”

    青年點頭,左右看了看,沒瞧見筷子,便幹脆伸手去拿。

    尚熱乎的餅子香氣四溢,咬在嘴裏柔嫩鮮香,好吃的差點咬到舌頭。

    他不知道以前有沒有吃過這種食物,總之此時吃著,感覺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穆清儀將米倒進鍋裏,放入適量清水,又往灶裏添了一把柴,這才回頭看了青年一眼,見他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吃完了?這麽快?”她瞄了盤子一眼,裏頭還整整齊齊剩了四張餅。

    青年沒吭聲,隻默默抬起剛剛抓過餅的手指舔了舔。

    穆清儀差點被一口空氣嗆死,要不是知道這家夥現在失去記憶有點呆,她定會以為他這動作是在勾引她呢。

    8

    “咳——那你再吃一塊,就一塊哦。”穆清儀見不得他這眼巴巴討食又不肯說出口的模樣。

    青年一聽,原本有些幽怨的眼神瞬間爆亮,仿佛藏在濃雲後的星辰忽現天幕。

    等他吃完,穆清儀拿了塊幹淨的布給他擦手,望著他仔細擦拭手指的動作,突然想到今日的相遇,“既然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我給你現取一個如何?”

    青年停下擦手,抬眼望著穆清儀,呆呆地望了一會,終於點頭,“好。”

    穆清儀歪著頭想了想,笑道:“你就叫清溪吧!咱們是在清溪之畔遇見的,那溪水明澈見底,與你的眼睛一樣好看。”

    清溪笑了,用力點頭:“好,我叫清溪。”他這一用力,頭竟痛了起來。

    穆清儀見他狀況不對,趕忙扶著他到外頭的石墩上坐下,迅速取出針包。

    “你別動,我給你紮針通淤,紮完會好受一些。”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針便已經紮了上去。

    清溪頭痛欲裂,卻始終記得她說的話,不能動,一點也不能動,紮完就不痛了。

    穆清儀驚訝於清溪的忍耐力,她很清楚這種針法在初期所給人帶來的痛苦。若用疼痛尺來度量的話,十級為滿級,那至少也達到了九級。

    而清溪始終未發一言,咬牙忍受,甚至整個身體都像石雕一般未動分毫。

    “好了。”收了針,她轉到清溪麵前,見他緊閉雙眼,麵色慘白,雙唇已經咬破溢血。

    “感覺如何?”她溫聲問,順手摸出一塊帕子,給他擦去額間冷汗。

    清溪睜開眼,瞧見她朝他額頭伸來的手,下意識往後一躲,“男女授受不親!”

    穆清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女人做的飯你最好也別吃。”說完起身往廚房去。

    清溪則呆呆坐在原地,發了好一會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總會脫口說出這句話。

    穆清儀煮好粥,用三隻大碗裝著,一並端到房裏去。

    清溪聞著米粥香氣,默默跟了過來。

    叫醒穆清文,小家夥見到又白又稠的米粥,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自打父親沒了後,他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像這樣的稠粥,更是想都沒想過。

    “姐,這是哪裏來的?”他已經八歲,知事的年紀,哪會不曉得家裏的境地。

    穆清儀道:“你隻管吃,明兒誰問你什麽,你都說病糊塗了不知道,已經餓了好幾天,明白嗎?”

    穆清文向來乖巧聽話,自然是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是誰?”穆清文吃了兩口粥才發現屋裏多了一個人,正稀裏呼嚕的狂喝粥。

    “他是清溪,以後你叫他大哥。別人問起時,就說是咱爹收的義子,手摔斷了,來咱家養傷的。”

    穆清文看看清溪,又看看姐姐,默默點頭。

    爹爹啥時候收了義子?我咋不知道?

    穆清儀又看向清溪,“我說的記住了嗎?”

    清溪放下已經舔幹淨的碗,“嗯。”

    吃完粥,穆清儀將碗收去洗,盡量讓廚房恢複成先前的模樣,這才回到自己屋裏休息。清溪則和清文睡一屋。

    天將將翻出魚肚白時,遠處傳來吵鬧叫喊聲,將睡得正迷糊的穆清儀吵醒。

    穆清儀睜眼便瞧見破爛灰敗的土屋四壁,歎了口氣,太窮了。

    9

    她起身,去清文屋裏交待了兩句,這才頂著一頭亂發往村長家跑去。

    很快,村裏人都知道穆清儀家遭賊了。

    村長帶著人過來查看,瞧見家裏那慘狀,頭都快搖斷了,嘀嘀咕咕罵著:“這些喪良心的,人家姐弟已經夠難的,這不擺明了將人往絕路上逼嗎?”

    村裏有人湊頭在村長耳邊小聲嘀咕,“昨兒我婆娘瞧見老穆家那兩個兒媳帶著幾個孩子往這來了。”

    村長臉更黑了,自家人把自家人逼成這樣子,真真是要造天劈喲!

    這時又有人衝了過來,朝村長喊道:“村長您快去老穆家看看吧,那一窩娘們哭嚎著家裏遭賊了,正尋死覓活呢。”

    村長啐罵,“她們遭賊?我看她們是賊喊捉賊。走,看看去。”村長說完又看向可憐巴巴的穆清儀姐弟,沉聲道:“你們放心,這事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村長帶著人走了,穆清儀這才牽著弟弟出來,站在院裏聽戲般聽著遠處那間青磚大瓦房裏傳出的哭喊聲。

    穆清文又不傻,昨晚才吃了白米粥,今早大伯二伯家就遭賊了,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姐,不會有事吧?”穆清文擔心的看著身邊站得筆直的姐姐。

    姐姐今天的氣質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當然不會有事,你放心吧,有姐姐,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她笑著摸了摸穆清文的頭,又聽見村裏另一頭傳來哭喊聲,有村民腳步匆匆的往那頭去,不像是看熱鬧,臉色還挺沉重的。

    莫不是有人病了或傷了?她眼前一亮,趕忙朝穆清文道:“你回屋歇著,病還沒好,別出來吹風,我去去就回。”說完頭也不回便奔出院子。

    循聲來到一家農舍外,籬笆院裏此時圍滿了人,村民們吵吵嚷嚷的聲音壓不住裏邊淒厲的哭喊聲,“虎子啊!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可怎麽活喲——虎子啊!”

    “快讓讓,快讓讓,李大夫來了。”有人急喊著,人群立馬分出一條道來。

    李大夫是村裏的赤腳大夫,五十來歲,醫術說不得高明,村裏有人頭疼腦熱的找他治,十個裏也能治好七八個,算是不錯。

    穆清儀想到原主父親穆三順的恩師就是鄰村的赤腳大夫,趙大夫。趙大夫的醫術可比這李大夫強多了,隻是人家趙大夫年歲大了,如今不太出村子,自然也請不來。

    穆清儀跟在李大夫身後擠進包圍圈中心,瞧見一位和清文年歲差不多大的男孩躺在地上,麵色呈青灰色,嘴唇泛烏,一隻胳膊腫得很粗,已經昏迷過去。

    這是中毒了?什麽毒呢?她目光隨著李大夫的動作移動,落在男孩手臂上的兩點傷口。

    蛇毒?她擰起眉,轉身擠出包圍圈。

    往外擠時,裏頭傳出李大夫的聲音,“這是三花蛇咬的啊!劇毒無比,虎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虎子娘哭著求道:“救救虎子,求您了,救救我的命根子啊!”

    李大夫搖頭,長長歎了一氣道:“摔斷的腿我倒是能治,可這毒...我解不了。”

    “怎麽會解不了?你不是大夫嗎?大夫怎麽會解不了呢?快救救虎子,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要我的命都行啊!”虎子娘哭的上氣接不上下氣,跪在地上朝李大夫又是作揖又是磕頭。

    李大夫卻隻管搖頭:“別說是我,虎子現在這模樣,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得了。快些準備後事吧!”說著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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