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回: 散夥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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涮肉館,大家圍坐在銅鍋前,熱氣騰騰。
郭大綱打定主意回雲城,所以擺下一桌告別宴。
朋友們都來了,除劇場的幾位,還有沈冰,悶三和白尤,唯獨缺張瀟涵。
因為郭大綱覺得跟她頂多算“孽緣”,而且她父親反對倆人接觸,所以還是別給人家添麻煩。
再看桌上的幾位,一個個愁眉苦臉,瞅著鍋裏沸騰的高湯,誰也不下筷子。
尤其是劉先生,他連著吸了半包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唉聲歎氣
“我說,大綱!”
白尤先搭茬,打破飯桌上的沉寂。
“怎麽了,白爺?”
郭大綱強笑著抬起頭,問到。
白尤歎了口氣,挑起大拇指說:“別走了,留下吧,我那門市你繼續用!哪的黃土不埋人啊!”
“我……”
郭大綱咧嘴,搖頭道:“算了,白爺,多謝你的好意,隻是,我累了,想回家了!”
說完,他強笑兩聲,卻沒人再搭茬。
“那什麽,吃完這頓飯,咱們小劇場就算解散了,希望有朝一日,咱再相聚!”
說著,他雙手托酒杯起身,不由分說,一飲而盡。
“這杯酒,感謝大家對我的幫襯和照顧,要是沒有大家,我可能,已經……”
說著,他鼻子一酸,不爭氣的淚水潸然而下。
話都在酒裏,酒,也都在話裏。
一頓飯散席,一群人散夥。
……
沈冰開車送郭大綱和呂青去車站。
畢竟郭大綱要走,呂青留下沒飯轍,幹脆一同回雲城。
這樣一來,到那邊哥倆能有個照應,雲城相聲劇場多,總該有條活路。
“你還回來嗎?”
沈冰倚在車邊,微笑著問到,習慣性麵無表情。
不知怎地,她對小黑胖子有種莫名好感。雖說平時不怎麽聯係,但他出事的時候,她總會第一個趕到,幫他擺平麻煩,如今要分別,心中堆滿不舍。
要知道,這種感覺能出現在一向雷厲風行的她心中,萬分難得。
郭大綱抬頭看天,輕聲說:“也許,不會回來了,也許,明天就回來!”
說完,他哈哈大笑,沈冰則撇起嘴,無奈歎氣。
“好吧,有事打電話,如果還回來,那就……”
“行啦!”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呂青打斷。
“又不是生離死別,至於嗎?”呂青撇嘴說到。
郭大綱嗬嗬一笑,微微點頭,繼而朝沈冰抱拳拱手。
“冰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沈冰也拱手,點頭說:“他年相見,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哈哈……”
話音落下,郭大綱再次大笑,緊接著轉過身,左手提著行李,右手搭著呂青。
二人直奔進站口,頭也不回,似乎,不想再看這讓人夢碎的城市。
沈冰繼續倚在車邊,看著小黑胖子的背影,心中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
兩個小時的車程,目的地,雲城。
說起來,這二位真想得開,下車,一人先吃了套煎餅果子。
畢竟在國都難嚐家鄉美味,煎餅果子隻有雲城堪稱正宗。
沒有煽情,沒有灑淚分別,他們隻合計著誰先找活兒,就趕緊聯係對方,然後演出賺錢,這就叫現實。
當初郭大綱放(吹)豪(牛)言(b),說自己一定要混成“藝術家”,不然絕不回來。
就因為這句話,差點在出租屋上吊,但是現在想開了,就乖乖回家了。
隻是,去國都之前,他把房子賣了,如今回雲城,隻能先借住在父母家了。
分別,郭大綱扛著行李搭上一輛電三輪。
他扶著把手,翹著二郎腿坐在後邊,三輪車緩緩行駛,他慢慢感受家鄉的氣息。
整整一年沒回家,老街,舊築,一如往日,失落遊子的心境則判若雲泥。
破釜沉舟的“追夢之旅”,他輸了個毛幹爪淨。可他並不後悔,青春年少,總該為夢想做點什麽,成敗都是青春!
兩個小時,三輪車停在郊區一處舊社區門口。
郭大綱下車,拎著行李呆住,遲遲不肯進去。
他父母都是普通職工,沒什麽本事,拚死拚活大半輩子才爭取到單位分的兩套房子,其中一套給了兒子。
可他偏偏要去闖國都,賣了房,一路北上。
當初父母一直攔著,希望他好好上班,過普通日子。
他爸還說了,肯定有人能在國都混好,但絕不是自己兒子,因為兒子幾斤幾兩,當父親的心裏有數。
最後,他媽拍板兒,決定讓他去闖,可又說,如若失敗別埋怨父母,父母沒本事,幫不了他什麽。
如今,狼狽而歸,該怎麽交代呢!
“唉……”
一時間,他百感交集,有對父母的思念,但更多的是愧疚。
可又一想,不管兒子混成什麽樣,父母也不會拒之門外,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郭大綱咬牙跺腳,邁開步子,不管怎麽說,也要給父母一個交代,即便結局是失敗!
穿過灰色舊樓,走在坑坑窪窪的窄路上,空氣中彌漫著公共廁所的異味。
放眼望去,整個小區死氣沉沉,天色還沒擦黑,路上就沒行人了。
在這裏,人們平均收入不到三千,全小區最貴的車不出五萬,而且這住的都是上歲數的,年輕人都去了城市,年輕人,都去了工廠……
“咚咚……”
在門口猶豫好一會,郭大綱才敲了兩下門。
“誰啊?”
裏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父親!
“爸,我回來了!”郭大綱喊到。
“兒子!”
屋裏腳步聲加快,越來越近。
門打開,穿著跨梁背心,下身褲衩配拖鞋的中年男子站在裏邊。
“爸!”
郭大綱激動地喊到。
“兒子!”
男人比他還激動,一把拉著他進屋。
屋子裏亮著三十瓦白熾燈,其實天還沒黑,隻是房子低矮,采光不好。另外那套采光好,父母留給了他,卻被他賣了。
“噗通……”
郭大綱扔了行李,猛的跪倒在地。
“誰啊,怎麽了?”
一位卷發中年婦女湊過來,一見郭大綱在地上跪著,她血壓立馬升高。
“兒子,你,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