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聲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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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的h市。
    聶爭其實是拿到了一個和林玦差不多的劇本,但是他這頭的演繹方式那就要精彩多了。
    沒錯,聶爭就是來h市了,並且是秘密的、獨自的前來,將林玦完完全全蒙在鼓裏。
    他來之前就請季雲憲幫他查了路西川現在的公司以及公司地址,甚至連公交路線都幫他查好了,從客車站出來以後,他很順利的就一路坐公交來到xx影視公司門口。
    這裏就不得不說人跟人真的不一樣了。
    比如大部分尋常人來到影視公司前台,張口就是我要找你們公司台柱子之一的大明星,那十有八九會被當成私生飯或者腦殘粉勸退,又或者幹脆還沒走進門口就已經被保安給攔住了。
    但是有些事就是這麽巧合。
    比如這家公司的保安之一正好是聶爭的粉絲。
    前兩天還追著看追著撒錢的直播裏的主人公突然空降在了自己的麵前,那位年過三十最近卻像個十幾歲少女一樣狂熱追星的保安長大了嘴巴,好半晌從如夢似幻裏清醒過來,脫口道:“您現在不是應該在世武比賽的現場嗎?”
    聶爭沒時間繼續挑戰十八層樓而被世武組委會特邀的事已經不是秘密,甚至武術圈子裏針對聶爭到底該不該接受這個邀請、有沒有資格直接進入世武半決賽這兩大議題還發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投票,投票結果毋庸置疑,而大多數人唯一的疑惑則在於:聶爭會選擇再跟鋒刃打一次,還是直接奔赴世武?
    這位保安也是這批存疑者其中的一個。
    隻是他天天守著十八層樓app,也沒蹲守到聶爭再次像鋒刃發起挑戰的消息,於是就默認了後麵一種結果,卻不料五分鍾前還思想開小差琢磨的這人,現在卻跟他大眼瞪小眼。
    聶爭這也是頭一回在比武場地以外的場合遇到認識自己的人呢,暗戳戳激動了一會兒,帶點小高興答道:“我有一點事情要處理,辦完了就去。”
    保安還是沒什麽實感,大著膽子追問道:“那您跟鋒刃……不打了?”
    “打。”沒什麽猶豫就回了這一個字,停頓片刻,聶爭又道,“隻是不是這兩天。”
    “我理解我理解,我們所有人也都希望您目前能夠全心全意備戰世武。”保安一迭聲說完,這才又小心翼翼道,“那您來這裏是……”
    聶爭一雙眼清亮又單純地看著他:“我想來這裏找一個人。”
    ……於是他就如願進到了這家公司的前台。
    然後又這麽巧的,公司前台一位妹子同樣也是他的粉。
    當然硬要說的話,這位妹子並不是他的身手粉,頂多算個顏粉。但不管什麽粉吧,朝中有人好辦事這點真理總是在哪裏都通用的。
    妹子請他到會客區,給他倒了茶,非常耐心的給他科普了路西川雖說確實是公司藝人,但藝人並非每天都會來公司打卡上班,具體什麽時候會過來她們前台也並不知道這些事。
    聶爭很失落。
    妹子很憐惜。
    於是聶爭得到了在會客區坐等,看看能不能憑運氣等到人的待遇。
    事實證明他今天無疑是被諸天如來眷顧的孩子。
    他居然真的把路西川給蹲來了!
    前台妹子對他的顏大約是真愛,不但在路西川進公司時第一時間通知他,又阻止了他沒頭沒腦的直接衝上去逮人,一直等到路西川從公司出來下到停車場去,才又指揮他到公司外某路口去堵人——那是車子駛出停車場的必經之路。
    於是今天位於xx影視公司附近的人有幸見證一場奇觀:一輛外形很炫價格很壕的豪車在前麵開,而一名身姿輕盈、長發飄飄的小哥哥在後麵追。
    那位小哥哥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呢?
    就前麵那輛車因為在市區的關係,車速相對和緩,沿途又遭遇兩個紅燈而中途暫定了大約一分鍾的時間,但!再和緩那也是四個輪子的車!而四個輪子的豪車在行駛了足足兩條街後,居然都還被某條小尾巴給牢牢綴在後麵!
    但見車後那位腳底生風的少俠,在將近十分鍾的時間裏他綴在豪車後麵始終維持著高速奔跑,仿佛他兩條腿同樣是兩個不知疲倦的車軲轆,轉轉轉轉轉個不停!最誇張他遇人避人,遇物跨物,遇車躲車,在那樣高速的奔跑下全程竟然沒有與任何一個行人相撞過,一米多高的街邊圍欄在他腳下更是如同無物,跨過去時甚至都不需要耽誤哪怕多一秒的時間。
    我的媽呀!
    交警一邊試圖攔下他的同時,心裏則像個二八少女一樣尖叫連連。
    路邊拍照的,圍觀的,錄像的,發微博的,這麽會兒功夫人都給聚齊了。
    而前頭那輛車呢?
    車上的人當然也注意到後麵那奇葩的追隨者了,但起初他們隻當是又一個瘋狂追星族私而已,畢竟這年頭私生飯開豪車來追星的、直接查到明星住址去蹲點的應有盡有,就算用兩個車軲、啊不是,是用兩條腿來追車兩條街的少見了點,但是這位私生有可能是個體育生呢,這也說不準。
    結果這位“私生飯”天賦異稟,居然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引來了眾多人圍觀,這下路西川新任經紀人當然更不可能讓他追上來了,正催著助理加速時,路西川卻在無意間瞟到了“私生飯”全貌。
    老實說,在上回與林玦見麵以前,路西川從沒想過要去關注聶爭,這人在他心裏就是個林玦拿來跟他賭氣的炮灰而已,他叫聶爭還是聶不爭,長得像天仙還是像夜叉,對路西川而言都毫無所謂。而在與林玦見麵以後,他回到家卻默默將網上能查出的有關聶爭的所有資料通通看了三遍以上。
    這個是林玦現在喜歡的人。
    是林玦說她會為之臉紅、為之心跳、花癡他的相貌、在他身邊小鳥依人的人。
    路西川不願意信,但強烈的不甘心令他一遍遍地翻看那些資料,以至於最近聶爭這個名字這個人,出現在他夢裏的頻率比林玦那正主還要高。是以當他一眼看全的時候,哪怕當中還隔著車窗與幾十米的距離,他卻也在頃刻之間認出追車那人就是他最近的“夢裏人”。
    *
    一小時後,路西川與聶爭相約茶館。
    聶爭受了交警足足四十分鍾的有關遵守交通規則重要性的教育,而路西川則在將經紀人和助理通通趕下車以後,找了個地方靜靜等待聶爭。
    *
    “路邊明明到處都是咖啡館,為什麽你非要執著的找茶館?”
    坐在好不容易找到的茶樓包間裏,路西川語氣冷淡地抱怨道。
    聶爭專心給自己倒茶,頭也不抬道:“我喝不來咖啡。”
    “你一句喝不來就要我開車帶著你轉了足足三條街?”路西川冷笑道,“小玦可不會喜歡你這麽自我中心自以為是的人,所以你平常在她麵前是怎麽樣?裝成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
    放下水壺,聶爭安然地看著他:“我今天來,既不是為了請你吃飯,也不是為了請你喝東西,那我為什麽要由著你,而不是由著我自己?”
    路西川:“……”所以他當時是腦子被驢踢過,才會由著聶爭的鬼話跟他找什麽茶館嗎!
    喝兩口茶以後,聶爭非常平靜地進行了自我介紹以及說明來意:“鄙姓聶,聶爭,是一名武者,即將要去參加世界武術大賽。林玦是我的夥伴,我去參加世武,身邊不能沒有她。所以希望路西川先生你能盡快了結你的事,如果你想要通過法律來判定她以往的對與錯,我與她都沒有意見。但如果你隻想以這樣的形式迫使她妥協,就請你收手吧,她的時間和精力都不應該耗在這樣沒意義的事情上。”
    短短幾句話,卻令路西川怒氣勃發:“你是什麽東西?我和她之間的事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說東道西?她的時間和精力應該放在什麽事情上什麽時候輪到你說了算?!”
    聶爭平心靜氣:“我說了,她是我的夥……”
    “她除了是我工作上的夥伴,她還是我的愛人!我唯一的親人!家裏人!”路西川咬牙切齒打斷他,“你算什麽?區區一個‘工作夥伴’,你也有臉跑到我麵前來代替她講話?你憑什麽給她當代言人?你也配!”
    聶爭靜靜注視著他,好一會兒,他道:“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路西川依然滿臉怒容。
    “工作夥伴,親人,愛人,家裏人。”聶爭看著他道,“因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以上所有的關係都已經成為過去式,現在你們什麽都不是,以後也不會再是了。”
    路西川心裏先是一抽,再是一恨:“憑什麽……”
    “因為你傷害了她。”聶爭淡聲截斷他的惱羞成怒,“你還是她在這世上最親、最輕易就能傷害她的人的時候,你傷害了她,不但沒有反省和後悔,甚至於現在又第二次傷害到她對你殘留的感情和信任,你不應該再對她問出‘憑什麽’‘為什麽’這些話,因為不配的那個人並不是我,而是你。”
    路西川有一瞬的茫然。
    他傷害了林玦嗎?是的,是的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傷害到她,利益也好,感情也好,信任也好,但是那些傷害他都可以……
    “那是不可能被彌補的東西。”聶爭說,“如果我珍視一個人,即便內心對她有千般埋怨和惱恨,但即使為了過去的溫情,我也絕不會用在她心上插一刀的方式來切斷我們的關係。路西川施主,有一點我真的很奇怪,為什麽你會不羞愧於對她一切的作為,反而至今還沾沾自喜,將這種傷害當成是一種博弈與情趣,認為她會因此而回到你身邊?”
    路西川神色越發的茫然。
    聶爭深吸一口氣:“如果當天被置上砧板的是你呢?”
    “如果當天,她無聲無息拋棄你而將我簽到她的名下,用本來屬於你的資源來捧我;如果當天,你懵然不知之中見到她與我關係親密;如果當天,被迫收拾東西從自己家裏被趕出來、隻能回到最不想回去的從前流浪的地方的人是你。”
    “路西川施主,你怎麽想這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