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風鈴語(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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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勞煩李公子了。”錢老爺急忙起身道謝。
    李文欽笑著,又把注意力轉向了錢婀娜,湊過去與她說話。
    錢婀娜低著頭,柔聲回應。李文欽心神蕩漾,恨不能將她摟在懷裏。
    錢老爺見時機成熟,起身對孟老板道:“孟老板是釀酒的高手,我府上正好有酒窖,不如請孟老板一起看看?”
    孟老板善解人意的起身,隨他一起出了小榭,“好說,好說。”
    兩人越走越遠,隻留下李文欽和錢婀娜兩人在小榭內。
    孟老板和錢老爺假模假樣的在酒窖轉了一圈,喝了幾杯酒,就借口推脫自己頭暈,要先回去休息。
    目的已經達到,錢老爺也不在意他去哪裏。
    於是點頭讓身邊的仆人送他回房。
    孟老板擺手道:“不用,回去的路孟某還是認得的。”
    錢老爺也不勉強,囑咐孟老板小心些。
    孟老板趁著月色,往自己房中走。
    這一路直穿後花園。月色皎潔,他踏著一地的碎銀色自在地踱著步子。
    銀白色的月色如注,在他身上鋪上一道柔光。
    四下寂靜,卻徒然聽見一聲低低地啜泣聲。
    孟老板剛剛怡然的心情瞬間全無。有些頭疼地揉揉鬢角。
    又來了。
    從依依在他耳邊哭了三夜之後,隻要聽到女子哭他就頭疼。
    他狠了狠心,步履不停的往房中走。
    “我什麽也沒聽見。”邊走,邊自我催眠。
    可是越走,那哭聲越清晰。
    仔細一聽,這聲音還有幾分熟悉。
    於是剛剛還堅定的心,瞬間妥協。
    腳下改了方向。
    順著哭聲,往湖邊楊柳深處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到了湖邊。
    月色潑墨似的傾瀉在湖麵上。波光粼粼下,湖邊的巨石上坐著一位女子,正在暗暗啜泣。
    “錢小姐?”孟老板疑惑道。
    那人影緩緩抬起頭,正是剛剛見過的錢婀娜。
    杏眼裏盈盈含著一包淚。臉上還兀自掛著淚痕。
    看見孟老板,急忙那帕子拭淚,朝他福福身子,“孟老板。”
    孟老板眉頭輕擰,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錢婀娜別過頭,垂淚道:“李公子喝醉了,我便跑出來了。”
    孟老板遠遠望了一眼還亮著燈的小榭,透過打開的窗確實看見李文欽倒在桌子上。
    “那你為何不回房,在此處哭泣?”
    不問還好,這一問。錢婀娜哭的更加傷心。
    孟老板愈發頭疼,抬手按按太陽穴,有些乏力地說:“好了,別哭了,有什麽事說來聽聽。”
    錢婀娜又徐徐坐在那大石頭上,低聲說:“素聞孟老板能見妖魔,那能不能救救我母親?”
    “你母親?”
    “我母親,不是人類。”錢婀娜咬咬唇,低聲說。
    錢老爺幼時長在一個富商之家,說錦衣玉食毫不誇張。但後來家道中落,所以在還是青年的時候便立誌要重振家門。於是當旁人苦讀詩書,準備考取狀元,光宗耀祖的時候。他研究的便是各種經商之書。
    年少時,常坐在窗簷下讀書。
    那窗簷下掛著一隻小風鈴。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
    錢老太爺臨死前將那隻風鈴交給他,鄭重囑咐他要保護好這隻風鈴,這是家族振興的法寶。
    錢老爺當然沒把一隻風鈴放在心上,以為這是父親給他的一線希望。順手將它掛在了窗邊。
    那風鈴陪他酷夏寒冬,一年又一年。
    直到後來小風鈴吸收天地之靈氣,修煉成了人形。兩人在交往中互生愛意,並且生下了婀娜。
    小風鈴見錢老爺為振興家門如此辛苦,內心不忍。決定幫助他。所以她借自己的法力。用風和遠方的同伴傳遞消息。
    外地的物價不出半日就能傳來。某地某物價格高了,錢老爺便提前在滄州收購囤積,待物價升高再賣出去。
    有了小風鈴的幫助,錢老爺迅速的累積了家產。甚至比錢老太爺在世時還要多。
    但好景不長,有了錢的錢老爺有了其他想法。年輕貌美的女子便一個接一個地抬進門。
    小風鈴傷心欲絕,但她也不忍傷害錢老爺,隻是準備帶了錢婀娜離開。卻不想錢老爺因為畏懼小風鈴是個妖怪,找了法師來將她打傷,封印在了湖底。
    而這些,都是家中的老嬤嬤偷偷告訴錢婀娜的。這麽多年來,她唯一的夙願,就是救出母親。
    但是隨著她長大,錢老爺想把她作為籌碼嫁給有權有勢的官家,換取更大的利益。眼看著救母親無望,她隻能每日偷偷來湖邊哭。
    “所以之前也是你故意裝神弄鬼嚇退那些人的?”孟老板問道。
    錢婀娜點點頭,急忙解釋,“我隻是不想嫁給他們。”
    孟老板頭暈的厲害,有些詫異剛剛錢老爺酒窖的酒竟然這般烈。但還是撐著精神安慰她,“不用傷心,事事因果,皆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我馬上就要被送給李公子了。”錢婀娜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孟老板無奈地捂住頭,另一隻手扶住一顆柳樹。努力穩住身形道:“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錢婀娜見他搖搖晃晃,有些不安地起身湊過來,作勢要扶他,擔心地問道:“孟老板,你怎麽了?”
    “無事,隻是有些暈。”孟老板剛說完,錢婀娜便湊了過來。伸手去扶。
    他暈的厲害,手都沒了力氣。開口剛想說自己沒事,眼底卻寒光一閃。
    一把短小的匕首,映著似雪的月光,握在那雙塗染豆蔻的手中,他心下一驚,瞬間反應過來要抬手去擋,但渾身酸軟無力,眼前陣陣發黑。那把小小的匕首便風馳電掣般刺進了孟老板的肩頭。
    匕首小巧,剛好藏在她寬大的衣袖下麵。
    一把小匕首的傷對於孟老板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可是難的就在於那刃上塗了離人心頭血。
    孟老板順著那棵樹緩緩滑落下去,感覺到身體裏有股力量正在漸漸消失。
    錢婀娜有些驚慌的倒在那塊巨石旁邊,無措地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什麽人指使你的?”孟老板眉頭輕皺,但嘴角還是含笑,問錢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