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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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隱衣的武功是來自一本名叫《無師經》的秘笈。
    無師——就是沒有師傅,完全要靠自己的領悟,而且不同的天賦,所領悟到的東西也有所不同。這種領悟,和選擇息息相關。他之所以會選擇內功真氣,是因為可以一個人每天晚上在睡覺的時候,躲在房間裏偷偷地打坐呼吸就能修煉,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一開始,他是前半晚修煉,後半晚睡覺。後來,他是整晚修煉,整晚睡覺。因為他已經把修煉和睡覺合二為一了。也就是說,他可以在修煉中睡覺,或者說是在睡覺中修煉,他徹底把修煉和睡覺融為一體,成為了一種被動的生理反應。
    這些天,白隱衣的修煉和睡覺都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而是在蟲二院的三樓。
    蘇迎迎看他走進來,輕鬆道:“其實,你也不用那麽擔心。這裏的機關,都是二哥親手設計的,如果刺客真的來了,那他絕不會活著離開。”
    白隱衣鄭重道:“我是怕他在死之前傷了你。”
    蘇迎迎心裏甜蜜,道:“那你也不用親自來呀,讓明月來陪我就好了。”
    白隱衣笑著,帶著一絲邪魅,道:“怎麽?不喜歡我陪你?”
    蘇迎迎笑而不語,去燒水泡茶,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認真、優雅。白隱衣坐在旁邊,臉上滿是愛慕,就像欣賞藝術一樣,欣賞著她,情不自禁道:“有你相伴,此生最幸。”
    蘇迎迎露出一絲苦楚,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仙姑的批命之言……”
    “相伴則生,相愛則死。”白隱衣喃喃道:“真是夠折磨人的。不過,我已經決定,等做完了這件事,如果我還活著,就一定要娶你。”
    “你就不怕仙姑的批命之言應驗了?”蘇迎迎問。
    “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有能力保護你了。”白隱衣道。
    “或許不是人禍,而是天災。”
    “說實話,我並不相信天命,我隻相信事在人為。”
    “可是事在人為,也是一種天命。”
    白隱衣見她如此消極,不解地問道:“迎迎,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蘇迎迎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也說不清楚。至少,我擔心清風妹妹。”
    “你知道我對她並無愛意。”白隱衣著急道。
    “但是她對你有。”蘇迎迎的語氣裏,有著隱隱的難過:“‘愛’這個字,若是兩情相悅,就是最甜的,但若是一廂情願,就是最苦的。清風妹妹對你情根深種,我不想她苦。”
    “難道你想我苦?”
    “不想。所以,我很苦。”
    “一個人,什麽都可以是無私的,唯獨愛不可以,因為一旦無私了,就不是愛了。”
    “可是……”
    白隱衣忽然神色一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因為他修煉內功真氣的緣故,所以對周圍的感知非常敏銳。他抓住蘇迎迎的手,吹了燈,小心地躲到角落裏。不一會兒,一個黑影破窗而入,同時,三樓裏的機關轉動,各種暗器齊發,如疾風暴雨,淩厲而密集。
    刺客的身手很好,非常敏捷,暗器並沒有殺死他,但卻把他逼到了牆邊,而牆邊是一個鐵籠機關,剛好把他關進去。蘇迎迎從暗處走出來,點了燈,看著鐵籠裏的刺客,見他奇醜無比,天生畸形,是一個侏儒,道:“怪不得不易容蒙麵。”
    侏儒很冷靜,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麽不易容蒙麵?”
    “很明顯,多此一舉。”
    “的確是多此一舉。”
    “我很好奇,像你這麽有特征的人,在江湖中,不可能無名無姓。”
    “我自然是有名有姓,隻是,沒有人願意相信那個姓名是我的而已。”
    “你是想說,你從來都不留活口嗎?”
    “玲瓏心,果然是玲瓏心。”侏儒誇讚道。
    “原來你就是那個專殺女人的俏麵郎。”蘇迎迎有了一絲恨意和殺意。
    侏儒毫不在意,依然很冷靜,輕鬆笑道:“其實我早就想殺你了,隻是一直都沒有人出價。不過現在有了,那你就必死無疑。”
    “恐怕必死無疑的人,是你。”蘇迎迎道。
    “哈哈哈……”侏儒大笑著,在笑聲中,又一個黑影破窗而入。
    白隱衣早就伺機而動,現身擋在蘇迎迎的身後,然後真氣暴發,瞬間就把來人震飛,頓時五髒俱裂,如爛泥一般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抽搐不止,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侏儒的嘴巴依然張著,隻是發不出笑聲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眨眼之間,局勢就徹底逆轉了。他傻傻地呆立在鐵籠裏,看著突然出現的白隱衣,又看著淡定自如的蘇迎迎,再看著奄奄一息的另一個侏儒,終於有了反應,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蘇迎迎道:“你以為,不留活口,我就不知道俏麵郎是兩個侏儒嗎?”
    侏儒不解,問道:“你怎麽可能知道?”
    “你殺了那麽多女人,有那麽多屍體,有那麽多現場,有那麽多線索,推斷出凶手是兩個侏儒,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就算如此,那你又怎麽知道今晚來殺你的人是我們?”
    “我不知道。”
    “不知道?”侏儒望著白隱衣,更加困惑,“那他怎麽會在這?”
    “隻怪你們的運氣太差了。”蘇迎迎說著,就隨手按下了鐵籠裏致命的機關。
    7
    關於刺客的消息,經過白隱衣有意模糊的渲染,很快就傳開了。
    雲恪和雲闖聽到後,第一時間就帶著衛一鳴和雲飛趕到了蟲二院。他們雖然都是為了蘇迎迎而來的,但是目的卻不相同。一個是希望她有事,另一個則是希望她沒事。
    “蘇姑娘的傷勢如何?”雲恪問。
    “我也不清楚,但她傳話說,需要休息,暫時不能勞心。”白隱衣回答。
    雲恪聽完後,有些欣慰,也有些失望。欣慰的是,她沒有傷及性命,失望的是,她一時不能幫自己。雲闖在旁邊道:“那刺客呢?可有抓到?”
    “抓是抓到了,但當場就死了。”白隱衣道。
    “可知道刺客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刺殺蘇姑娘?”雲闖問。
    白隱衣搖了搖頭,道:“這個就不知道了。”他語氣一轉,又道:“不過,蘇姑娘似乎是知道的,因為她說,今日受得傷,來日定將萬倍奉還。”
    雲闖心裏一滯,雲恪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刺客都死了,蘇姑娘卻還說要萬倍奉還,那就說明,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
    雲闖不知該如何接話,雲飛在旁邊插嘴道:“殿下說得對,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蘇姑娘曾經幫助過很多人,但也因此得罪過很多人,所以,一定會有很多人懷恨在心,想要報複她。”這簡單的一句話,又把嫌疑指向了雲恪。
    雲恪雖然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但卻隻能裝作聽不懂,道:“聽白少樓主說,蘇姑娘已經接下了我的名帖,而我也準備今晚登上三樓。細想一下,一定是有人不想她幫我,所以才會指使刺客刺殺她。這歸根結底,倒是我害了她呀。”
    白隱衣連忙配合道:“殿下不必自責。同時,也請殿下放心,蘇姑娘一向都是說一不二,既然她接了你的名帖,那她就一定會幫你。”
    經過了一番詢問和試探後,雲恪和雲闖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便離開了。白隱衣單獨留下了衛一鳴,並把他請到了二樓的雅間,然後拿出三百萬兩銀票,道:“衛公子,我本來是想通過蘇姑娘還太子的人情,可是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所以,現在隻能拿銀子還了。”
    衛一鳴看著桌子上的銀票,並沒有伸手去拿,道:“白兄,你真是太客氣了,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再說,來日方長,也不急於這一時。”
    “之前太子為了我,被陛下禁足了一個月,我總歸要做點什麽。”白隱衣指著銀票,接著說道:“這三百萬兩,其中一百萬是給太子的,另外兩百萬,是由太子給陛下的。現在國庫空虛,需要銀子,陛下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衛一鳴心想,太子因為他的事情被禁足,又因為禁軍統領的事情被懷疑,這個時候,的確是需要陛下高興,便接過銀票,道:“還是白兄想得周到,那我就替太子多謝白兄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白隱衣嘿嘿笑著,又道:“對了,衛公子,你也幫我問一下太子,關於做官的事情,能不能盡快幫我安排了?”
    “哎呀,看我把這事給忘了,怪我怪我。”衛一鳴一副自責的模樣,道:“太子早就交待我了,讓我先問問你想做什麽官?”
    “我對官不是很懂,越大越好,至少不能讓餘威那種人再欺負了。”白隱衣道。
    “白兄請放心,有太子在,沒有人敢欺負你。”衛一鳴保證道。
    雲恪收到了銀票後,非常開心,他本來是想自己全都留下的,但一想到現在的處境,又不得不遞交上去,好博得父皇的歡心。他最開始是想用自己的名義,可是又怕被問及銀子的來曆。所以,他左右衡量,最後決定實事求是,用了白隱衣的名義。
    雲摯果然很高興,不僅誇了白隱衣,還賞了他。而他也趁機為白隱衣討官做,並且列舉了一堆他做官的各種好處。雲摯雖然沒有立即答應,但卻說會考慮。天機院的院長莫缺知道了這件事後,來到了禦書房,道:“陛下,白隱衣的官,能否讓臣來安排?”
    雲摯有些疑惑,也有些驚訝,道:“你怎麽也對那小子感興趣了?”
    “他這個少樓主絕不簡單,至少我看不透他。”莫缺道。
    “你想調查他?”雲摯問。
    “也想考驗他。再過幾日,外境五族和魏國和親的使臣就要來了,有些事情,我們不方便直接去做,但他的身份卻很合適。”
    “朕差點把這事忘了。行,他的官,就由你來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