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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今生很慶幸自己的謹慎而跟過來了，為了不被張來發現，他離得有點遠。張來的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眼皮就跳的厲害，剛追上來就看到有個黑衣人掠走了餘隱。
    他打了方向就跟了上去。他說過，他熟悉西京的每一個地方，包括西山。他很慶幸自己曾經無聊在西山住了兩年。
    掠走餘隱的不是人！
    今天十四，月光不錯，他看到了黑衣人離開的方向，也看清楚了黑衣人身上的氣，跟薑重樓摻雜的黑色不一樣，那是一團黑色。
    他踩著油門跟一了段路之後，從車內跳下來就往山頂衝。
    “趙今生？”薑重樓的聲音忽然在他前方出現，攔住他的路，“你怎麽在這裏。”
    趙今生雖見他一身黑衣，卻沒興趣了解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我沒時間跟你解釋。”
    薑重樓想起剛剛收到的訊息，一把抓住趙今生的衣領，滿身殺氣，“你別告訴我被抓走的人是餘隱。”
    趙今生甩開他，兩眼通紅，“先找人！”
    “坐標，西南方向30度。”薑重樓的聯絡器裏傳來聲音。
    “是觀景台。”趙今生迅速的作出判斷。
    薑重樓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趙今生，“一會再找你算賬。”
    二人一陣狂跑來到了山頂的觀景台。
    觀景台位於在西山最高點，隻有一條石路通往那裏，半人高的石牆身後便是陡峭的山崖。
    觀景台已經站著兩人，正是被劫持的餘隱以及那個黑衣人，石路上也站著一個黑衣人。
    這也不是人！
    趙今生除了看到他的一團黑色之外，他還有一個非常顯著的非人類標誌，翅膀，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正在背後抖動著。
    薑重樓沒看趙今生，跑到了鳥人那邊停下，“阿虎哥，你不要傷害無辜的人類。”
    觀景台裏的阿虎哈哈大笑，扯下臉上的麵罩，“是袁從你這個老東西認出我來的吧。小重樓，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哥，那我倒要問問你，有這麽對待哥哥的嗎？”今晚有一批試劑送到孤兒院，不曾想遭到了襲擊，藥劑被毀，他帶來的人也中了薑重樓他們的埋伏。薑重樓，難怪a先生不放心非要請他過來坐陣。這個製藥的高手不但研究出短暫壓製他們異能的氣體，更是研究出可以消除異能的藥劑。還好，薑重樓還不知道闕宮成立的最大秘密，故而這些氣體、藥劑對他而言，根本沒有用。
    袁從自然就是那位鳥人，“阿虎，你放開那個無辜的人類。”
    “袁聰你還不夠資格跟我說話。”阿虎把餘隱的脖子勒更緊，餘隱隻能憑著本能去扒他卡著自己脖子的胳膊。
    趙今生站了出來，“你如果要人質，你放開她，我來換她。”
    “哎呦喂，看看。”阿虎嘖著舌，滿是嫌棄，“袁從，你看看。這才是真仁義，哪像你，就會嘴上說說。年輕人，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替我殺了那個老妖怪，我就放了你的情妹妹，如何？”
    “情妹妹”三個字讓薑重樓的臉整個都陰沉了下來。
    趙今生看著餘隱的樣子心裏焦急不堪，然而麵上卻十分冷靜，“您這話不公平。我一個凡人怎麽能殺得了他，不過是白白送條命而已。我看還是一命換一命的好。”
    “你這人類，聰明，有意思。來，你過來。”
    薑重樓從身後拉住他的胳膊，低聲說道，“別過去。”
    阿虎一臉不耐，“小重樓，你這就沒意思了。”
    趙今生跟薑重樓對視一眼，低沉的聲音帶著狠厲，“放開。”
    薑重樓放開他，眼見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阿虎。
    “姑娘，這這個小情人可真不錯。”他將餘隱的頭掰正了，用著異樣的強調故作好奇，“感動嗎？你怎麽不哭啊？”
    餘隱得到了喘氣的機會，也不顧得平息呼吸，喘著氣叫著，“不……要……過來。你……走……”
    阿虎大為惋惜，“還真是感人呢。感動的我都快哭了。”忽然他臉色一變，“那我就送你們去下麵做一對亡命的鴛鴦吧。”
    話落時，他左手卡著餘隱的脖子把她拉到了左邊，一隻手從他胸口躥了出去，直奔趙今生。
    餘隱沒料到這個變故。“躲開……啊……”她拚盡全力才把話喊了出來。
    這一刻，薑重樓奔向了趙今生的後方，袁從也從地上飛起向阿虎頭頂上方。
    這一刻，餘隱因窒息，隻能使勁瞪大眼睛盯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趙今生。她心裏急的不行，對著阿虎的手撕咬掰打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絕望中她看到薑重樓奔向了趙今生，她眼睛發亮，然而下一刻卻暗淡下來，他並不是去救趙今生的，他不知道掏出了什麽東西，紮向阿虎伸出去的第三隻手。
    她看到那隻手已經搭上趙今生的脖子。那隻手很大，劃過他的臉，拉出了血跡。她似乎看到了飛起來的血珠。
    也是這一瞬間，來了一陣風，紅色的風，卻又像是一團火球的樣子，從遠處滾了過來。
    餘隱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夢，火光，丁乙救他的那個火光。她想自己死不了，所以她努力扒著阿虎的手，眼睛卻不停的搜索趙今生的身影。
    在哪裏？哪裏？啊，找到了!
    他應該是被這團光撞開了，往後踉蹌了幾步靠在了觀景台的圍牆上。還好，他還活著！她高興極了，她很少哭，但她知道現在她高興的眼淚都下了。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幾乎震聾了餘隱的耳朵。她感到脖子上的手一鬆，還沒來及呼吸空氣就被一雙枯瘦的手大力給拉出去了。她的腳拖在地上發出呲呲的響聲，身體卻如同飛一般，迅速的被飛停在了十米之外。她打量這段距離，真的是一秒之間。她抬了眼，從托著自己的手到對方的臉，正是那個叫袁從的鳥人。
    “謝……謝……”
    袁從也不管她有沒有站好，鬆開她又飛到了觀景台那邊。
    她忙穩著身子，目光卻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地麵。
    地上躺著一隻孤零零的手，並不像人手，像獸的爪子，切口很整齊，卻沒有一丁點的血。古怪極了。
    趙今生正扶著牆站起來，他的一旁是拎著一把紅劍的丁乙。餘隱覺得應該稱之為劍，大概有三尺長，但卻很細，跟絲線差不多，有點像紅外激光射線，但她知道，不是。
    剛剛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那紅線大約有一尺寬，從上而下切了下去，帶著熱浪，就像火一般，她還聞到了東西燒焦的糊味，她猜應該是高溫直接將傷口給燒焦了，這才沒有血跡。
    趙今生站穩了身體就奔到餘隱麵前，扯開她的衣領就看到脖子的勒痕，滿眼擔憂，“還能說話嗎？”
    前麵薑重樓站在觀景台的一個角落裏，另外三個人正詭異的糾纏成團，餘隱卻被他的話拉回了所有的注意力。本想指責他這個很逾越的動作，在看到他臉上一道長長的劃痕後眼睛一紅，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她想說他不該來，不該用自己來換她，然而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句話，“趙今生，你真傻。”此刻她有些埋怨薑重樓，他們一定知道第三隻手的存在，卻讓趙今生以身誘敵。
    她知道他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焦急的從他兜裏一陣亂翻。趙金生也不阻止她，笑眯眯的讓她為所欲為。
    她很快就翻出手帕，又踮起腳給他仔細的擦了擦。
    趙今生不自覺的放低身子，眼裏都是她認真的樣子，“你知道的，我死不了的。”
    餘隱聞言緊張的往激鬥的方向看了一眼，觀景台中央有一個旋轉的氣流團，除了那個偶然上下出現的翅膀，根本看不見任何人的影子。
    她放寬了心，“我一時沒想起來。”
    那團氣流在不停的旋轉著，時不時聽到阿虎冒出的怒吼，“薑重樓，你們勾結外人背叛闕宮。”
    “袁從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出陰招。”
    ……
    趙今生拉著餘隱又退開了幾步，“他們勝負未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逃命？”
    餘隱搖搖頭，拽著他的胳膊，“再看看。”
    “剛剛你有沒有……”
    “沒有！”餘隱斬釘截鐵迅速做出回答，順便還瞪了他一眼。
    “你怎麽知道我問什麽？”趙今生伸出揉了揉她的發頂，見她翻白眼，無辜地解釋道，“頭發亂了。”
    餘隱跟趙今生並肩站著。
    她現在十分肯定，這一群人都不是人。她就像來到自己夢中的未來，可以移植的肢體，譬如阿虎，可以創造全新的物種，譬如鳥人，還有丁乙這種非人類的速度。
    “趙今生。”
    “嗯？”
    “我剛剛沒有哭。”她說的很平常，就像說今天月光不錯，目光也沒有從前方離開。“我隻是有一點害怕，害怕你死了。”趙今生說他死不了，可眼前這種存在，弄不好就真的死了。她現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眼前這種像科幻片一樣存在的東西，跟她有著極大的關係。她不願將他拖進來。他實現了他的諾言，為了救她不怕同死，但是她不願意他為她受傷，不願意為她死。
    他，就應該好好的。
    趙今生也回答的平常，“我隻是想問，你有沒有覺得我有點帥。”她的擔憂、她的關心、她的口不對心、她的克製，他都默默的放在心底。
    “一點也不帥。傻透了。”她皺著臉，忽然間前方又出現了紅色，她指像那裏，“快看，那把劍又出現了。”
    一尺寬紅色的光將那團如繭子般的氣旋穿透。
    “啊……”
    淒慘的叫聲回蕩在山穀裏。
    那團氣旋隨著慘叫聲急速的散去，半空中落下幾個人來。其中一個跪倒在地的正是阿虎，而那把劍插在了阿虎的身體裏。
    餘隱與趙今生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丁乙拔出劍，阿虎胸口出現了一個盆大的窟窿，還冒著一絲煙氣，跟那個短手一樣，沒有血跡。等到阿虎徹底倒地不再動彈後，袁從掏出了個瓶子像是倒出了什麽。那東西一接觸到阿虎的身體就冒出藍色的火，從頭到尾，不過持續十來秒的樣子，阿虎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餘隱捂著嘴巴，往趙今生身邊靠了靠。“你說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
    趙今生很確定，“不會！”有薑重樓在，他們不會對她怎樣樣，至於他，嗯，薑重樓為了餘隱會暫時忍下的。
    丁乙收了東西對薑重樓說了句“合作愉快”，就往餘隱他們這邊走來。
    薑重樓盯著他的背影問袁從，“袁叔，你看出來了嗎？”
    “自然看出來了，不過……”袁從本來想保守這個秘密，但是想想還是說了，“他是時空安全管理局的人。”
    薑重樓疑惑地扭頭，“時空？你別告我是外星人？”
    “他們有外星人的血統。”
    “我不是做夢吧？”薑重樓雖然知道闕宮有很多先進的東西，他也能接受袁從半鳥半人的存在，可外星人這個他一時半刻有點接受不了。“安全局？管什麽的？”
    “和平。”袁從閉上眼睛，時代混亂，奉行的是強者生存，安全局隻能勉力維持各大種族之間的一時和平。他抖著翅膀，說出闕宮隱藏著的最大秘密，“你知道嗎？其實你們這些人隻能算是半智能人。我們這些來自未來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智能人。我跟阿虎，我們這個樣子，可不隻是藥劑的功勞。”他屬於不完全成功的變異，非人非鳥，在那個時代，屬於殘次品，要不是來到這裏，他估計早就死了。而阿虎，因為有一隻虎爪，功夫又在自己之上，一直看不起並三五不時的挑釁他，覺得他的存在丟了他們智能人的臉麵。
    薑重樓心中一愣，未來？這個比起製藥高手更能解釋闕宮裏許多不該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義父也是？”
    “是。”
    “你找到他了嗎？”
    “沒有。我接到你的消息後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羅庚的蹤跡。”袁從見他心事重重，不大想多說羅庚的事情。闕宮的混亂從來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a先生既然把阿虎派過來，可見他對你的殺心。你要小心。”
    “你會幫我的，不是嗎？”
    “這次幫你也隻是看在你我過去的情分上，不會在有下次了。”
    薑重樓在加入闕宮的時候就發現，闕宮分為三派，他義父羅庚為首的激進派，極力主張推廣藥劑，開發智能人；袁從屬於保守派，一直反對這個時代的正常人進行人體試驗，還有一派，以成遲為主的中立派，從來都是兩不相幫，沒有明顯的傾向。他現在似乎有點理解了袁從的那句“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意思了，激進派不光武力值，就是人數比其他兩派高出許多，“我以為你是為了阻止試驗而出手相幫的。”
    “比起我，你更改爭取那個人。”袁從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轉了話題，“那兩個人類，怎麽辦？”
    “放心，他們不會多說的。”
    薑重樓與餘隱他們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很近，近到能看清楚她靠著在趙今生的身上，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的在說什麽，然而他又覺得無比的遠，似乎就像另外一個世界，他怎麽也走不到她的身邊。
    丁乙回過頭對他擺了擺手，便領著那兩個相互攙扶著的人走了，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那姑娘腳扭了？”袁從奇怪的說道，“是剛剛被我拖著她不小心扭到了嗎？這也太脆弱來吧！”
    薑重樓呼了一口氣，裝出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沒好氣的回來一句，“你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