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輝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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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茶室內,開了兩個油汀,實在是熱的厲害,鍾意卻冷的打顫。她正靠在丁乙的懷中,借由他撐起抖個不停的身子。
薑重樓認真的翻看著她的手臂。
此時她隻穿了一件襯衣,兩隻袖口挽的很高。密密麻麻的紅色從手腕開始慢慢向上蔓延,凸起的漸漸泛起了綠色的經脈在紅色襯托下更外的醒目。
丁乙自認見過無數種毒藥,卻從來沒見過這種。他跟鍾意一樣,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薑重樓身上,“這到底是什麽毒?”
薑重樓搖頭,“這個……”他一頓,看了眼六神無主的鍾意,竟然心生些許的可憐,“我沒有見過。”
鍾意整個人就癱在了丁乙懷裏,丁乙拉了她幾次,剛想說些勸慰的話。卻見她一手撐著桌子,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狠厲從臉上劃過,“現在,我是否能夠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嗎?我,能否參加到你們的行動中去?”
薑重樓譏諷道,“送死嗎?”
“我這樣跟死又有什麽區別。”
“我會幫你找到解藥的。”薑重樓拒絕她的要求,他想到了袁從經常說的一句話,“活著才有希望。”
“要是你也死了呢?”鍾意眸中寒光直閃,“薑重樓,現在讓我退出,晚了。你可別忘了,當初你把牽扯進來,從頭到尾可沒問過我。”
薑重樓耷拉著眼皮,再抬眼卻是風起雲湧,“你要是死了,倒時候可別推到我頭上來。”他剛剛不過是一時憐憫才說錯了話。a先生他們都追來了西京,又怎麽可能放過鍾意呢。他剛剛的話不過是個空話。
丁乙心中發悶,然而在這二人麵前他沒有說話的立場,索性去外麵透口氣,“我去把趙今生叫過來。”
“為什麽要把無辜的人拉扯進來?”薑重樓話說的十分衝,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鍾意,“有一個還不夠嗎?”
鍾意卻是冷笑連連,“薑重樓,你這是不想把餘隱拖進來吧?”她托著腦袋,那隻手紅色的手指繞著一縷黑發,“讓我來猜猜,你真的愛上了餘隱?”
“不。你要是真的愛上了她,當初你就不可能讓我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也是你計劃中的人,對吧?”她隨即哈哈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薑重樓,你真可悲。你這樣一個滿心算計的小人,怎麽配得到我的愛。”
丁乙看不下去她已然扭曲,麵目可憎的樣子,忙出聲製止,“鍾意,夠了。”
“夠什麽夠?”她憑著一股怨氣站起來,衝到茶室門口一把拉開了門,寒冷的風根本吹不散她心底的邪火。“餘隱,你給我過來!我要告訴你一個大秘密,一個關於薑教授的醜惡嘴臉的大秘密。”
她叫的暢快,餘光一掃,丁乙正雙手桎梏著薑重樓的胳膊讓他不得動彈,他齜牙瞪目的樣子哪裏還尋到她喜歡的那個樣子。哎呦,被激怒了呢。她開心的擎著下巴,孤傲的當做沒看見,“餘隱,你快來啊。”
餘隱正跟趙今生坐在大殿門口的一棵老槐樹下,老花蹲在樹底下,眼睛盯著遠方,一動不動,像個雕塑。
餘隱想著茶室裏的三個人,整個人就抑鬱起來。
鍾意帶來的那個黑匣子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是室內那盆根深葉茂的綠蘿片刻的功夫就枯萎了,她就是再心大也不會看不到,她作為一個入殮師,最大的長處就是暗下觀察。
鍾意的手,她隻掃過一眼,卻敏銳的發現不正常,但是哪裏裏不正常,她一時間又說不上來,隻覺得紅的厲害。
還有丁乙,他很緊張鍾意呢。
這倒挺有意思的。
薑重樓、丁乙、鍾意,三角戀嗎?她對他們情情愛愛的事情不感興趣,她伸出手指推了推一旁眯著眼睛假寐的趙今生,“你還記得慈心孤兒院院子的老公姓什麽來著?”
趙今生才不信她不記得,“你怎麽會不記得?”
她自然是記得的,姓鍾,叫鍾喬。她又戳他,“你說,鍾意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個女孩?”她越想越覺得能對得上,“你看啊,他們都姓鍾。也許是鍾意被鍾蘭偷偷帶走了,所以沒有人知道鍾意就是火場裏被救的女孩。”
“你倒是說話啊!”久久沒得到他的回音,她氣的將腳邊的瓦片給踢了出去。瓦片飛得很快,落下了台階,隻留下一聲清脆的回響。
老花睜開眼睛看了看,又繼續縮著脖子蹲在哪裏。
趙今生歎了口氣,撩著眼皮,“你都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真的?”她從凳子上跳起來,不停的往茶室看去,最後定在趙今生身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理直氣壯的聲音忽然漸弱下來,“你不是說不對我撒謊嗎?”
趙今生依舊慵懶的坐著,無辜的很,“你也沒有問啊。”
餘隱雙手叉腰,氣急而笑,話趕話都說到那份上了,他竟然什麽都不說。她猛的抱臂蹲在他跟前,眯著眼仰著頭,“說說,你還隱瞞了我什麽事?”
他斂了斂眼皮,伸手蓋住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睛,藏著已經再也不願掩飾的試探,已經是赤裸裸的攤牌。
她,不信任他!
“現在這裏五個人。”他的掌心能感覺到她睫毛的抖動,“薑重樓,丁乙、鍾意,你,還有我。你夢裏的人,都到齊了。你猜,你的預知什麽時候會被實現?”
餘隱雙手拉下他的手,露出一雙明亮中帶著暗沉的眼睛,“你,不要轉移話題。”他問的問題從薑重樓衝進來之後她就發現了,故而也一直隱藏這不安,但那些擔心無用,該發生的依舊還會發生,“災難來臨時,我不想因為信息缺失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趙今生因為知道薑重樓的過去,所以總覺得她說這番話就是為了薑重樓,“薑重樓是你小時候的朋友,但是……”
“但是什麽?”朋友?不是她不防備心重,將別人想的太壞,人都是會變的,小時候的玩伴又能說明什麽呢。她重點在於趙今生的“但是”,這個轉折,她才覺得是正常的存在。
“他的父親跟你母親很熟悉,然而在實驗室爆炸前一天,薑重樓被他的父親從孤兒院接走並送走了。”
餘隱覺得這個瓜她完全吃不下去,這一句隱藏了太多的信息,“你懷疑實驗室或者孤兒院失火跟他的父親有關?”
她蹲的不穩,身體有些搖晃,趙今生手上一用勁,將她帶起來了,“你還是坐下來吧。”
餘隱聽話的做了下來,臉上卻是焦急的很,“你接著說。”
趙今生這一兩日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都順了一遍,“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如果他將鍾意偽裝成先知是為了保護你,那當初他為何又要讓鍾意來見你?”
餘隱托著下巴,重重的點了點頭,“鍾意對薑重樓的愛是麻木且瘋狂的,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麽,哪怕鍾意發現是薑重樓是在利用她,她也會假裝看不見。鍾意來挑釁我,薑重樓的出發點確實有點奇怪。”
“你,鍾意,薑重樓,雖然三個人一起在孤兒院長大。”趙今生分析道,“現在鍾意失憶,你失憶,這個樣子的你們見麵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認為他是好心為了讓年幼的兩個小夥伴見上一麵。這會節外生枝的。”故而趙今生發現在薑重樓試圖保護餘隱的表像中還隱藏著其他的東西。耳邊傳來鍾意的叫聲,“她在叫你。”
餘隱順著身影看到從茶室探出半個身子來的鍾意,“你說,鍾意知道嗎?”
趙今生從座位上站起來,嘴角擒著一抹笑,“那得看了才知道。”
差室內,薑重樓個試著推開丁乙,麵色很是難堪,“丁乙,你給我讓開。”
“呦。被說中了吧,急了吧?”看薑重樓恨不得撕了她的樣子,鍾意就知道餘隱在他心中分量不低。可是,又怎麽樣呢,不還是跟她一樣的結局,被他利用嗎。不對,她還有利用價值,而餘隱呢,哼,他對餘隱真的是假仁假義到家了。她瞪了他一眼,卻是百媚橫生,“活該。”
趙今生走在餘隱的前麵,停在茶室的門口,探頭瞄了一眼綠蘿,不進去也不讓餘隱從背後出來,主動提餘隱問她,“你有事?”
“我當然有事。”鍾意也不知打餘隱怎麽那麽命好,薑重樓護著她,眼前這位趙今生。她斜著眼將趙今生打量一圈,人長的不錯,配她餘隱綽綽有餘了,也不知道她走的什麽運,一個兩個的都把她成了寶。“我這事,還不算小呢。”
“鍾意!”薑重樓的話中充斥這濃濃的警告之意。
鍾意挑著眉,“餘隱,我也是一個要死的人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些話呢,我現在不說,我怕到時候想說說不了。”
餘隱對趙今生點了點頭,正要上前。趙今生卻升了胳膊,讓她停留在他的左側。餘隱嗔了一眼趙今生,覺得他過於謹慎了。“你想說什麽?”
“等等,說之前我有一個要求,你得先答應我了。”鍾意翹著手指對她虛空一點,那紅中帶綠的手讓趙今生拉著餘隱往後退了一步。
“嘖嘖嘖,”鍾意特地對著薑重樓嘖了嘖嘴巴,意有所指,“趙先生可真是護短的情種呢。”
餘隱懶得跟她打機關槍,“你說吧!”
“我啊!”她摸著自己的臉蛋,“我這個人最愛美,如果我死了,我要你給我入殮,你可得把我畫出最美麗的樣子來。”
趙今生立馬就接過話,“你身上有毒。”他已經暗暗打算,等他們離開之後他就這間茶室燒掉,又怎麽可能讓餘隱冒險。
丁乙聽到鍾意說道身後事,很是反感,想斥責她胡說八道,可看到她的手,那莫名的毒,心中酸澀,不由出聲,“到時候將我的黑手套借給餘小姐。”他有一個貼身攜帶的黑手套,手套異常珍貴,他從來都舍不得用。這是他的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他的母親是外星係開思坦行星的女王,當年她來地球時,舉全星球之力才從黑洞中提出不明物質製造出全宇宙唯一的一隻手套。它的珍貴之處在於刀槍不入,包括那些毒藥劑。
餘隱無視趙今生迫人的目光,緩緩的點了點頭。
“薑教授偽造我是先知的消息。”鍾意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要感謝王二偵探的,王偵探這人做生意就是實誠,方方麵麵的都能顧及到,“先知是什麽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但我覺得他來這一出,要麽是薑太公釣魚,故意讓先知暴露出來,要麽就是他知道先知是誰,他要保護這個人。”她作勢掏了掏耳朵,又對著指甲一陣吹噓,“餘隱,你猜是哪種?”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餘隱麵上困惑,心裏順著鍾意的話一想,鍾意怕是認定她就是先知了吧?雖然很多人都說鍾意是花瓶,但她這推理能力可不弱。
趙今生對餘隱的回答很是滿意,心裏對她的臨場反映有幾分激賞。現在的鍾意有點像發瘋的野狗,逮誰咬誰。
“我覺得他是在故布迷局,引人上鉤。”
鍾意這斬釘截鐵的話讓餘隱覺得自己白誇她了。薑重樓也微微送了口氣,但是眼睛裏卻是帶著火,恨不得將她燒個幹淨。
“可我又發現一個有趣事。”鍾意等吊起大家的胃口,才裝出一股同情的樣子,“他的父親可是跟餘隱你的父母一起死在實驗室呢。當年那些研究人員半夜被召回實驗室的。會是誰讓他們回去的呢?我覺得薑教授父親出事多少你父母還是有些幹係的,畢竟你父親可是研究室的負責人呢。”
鍾意又用餘光掃薑重樓緊緊抿起來的薄唇,能將他逼進這進退兩難的境地,她春風得意的很“你,可是他的仇人之女呢。”她真是要感謝她的好姑姑,她竟然在她住所的床頭牛皮的夾層裏找到她母親的一本工作日誌。
因為收留實驗室員工的孩子,那日誌上麵可是記了許多實驗室的事情呢。
餘隱與鍾意對視一眼,這個理由確實能解釋過去了。
薑重樓一直以為鍾意是個傻瓜,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她是個道行極深的騙子,她所有的樣子不過是他希望看到的,她就假扮出來的樣子。
可恨!
“但是我仔仔細細的想了想,還是不對啊。”她摸著手慢條斯理的哀歎,“你看他現在緊張的樣子,他分明是不想讓你看到啊。要真是仇人,為什麽要掩藏仇恨不想讓你知道呢?又為什麽不願意把你拉入眼下這場混亂中呢。”
“我猜啊,他是要保護你。”鍾意眼光一閃,剛剛那些媚態全部消失,身上露出尖刺,“餘隱,你就是他要保護的先知。”
丁乙聽到這裏,特地扭頭看了眼鍾意,她說她智慧與美貌並存果真不是謊言。
薑重樓咬著後槽牙,“真是精彩極了。也荒謬極了。”心底卻是驚濤駭浪,她憑著些許蛛絲馬跡就分析出這麽多東西出來,而且十分接近他的謀算。
可笑的,被他視為一枚棋子的她,竟然成了這世上懂他的第一人。
鍾意惋惜道,“薑重樓你就是這樣的孬貨,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你還隱瞞什麽呢?等那些人來了,誰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就死了呢。可是就算死,怎麽也要做一個明白鬼。對吧,餘隱?”
餘隱對鍾意刮目相看,她很讚同她的觀點,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她磊落的往前站了站,“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先知。”
“餘隱。”薑重樓咬牙切齒的聲音說明他非常不讚同她的舉動。他承認當初讓鍾意杠上餘隱確實是因為父親之死的遷怒,但他很快就收手了。不過借此鍾意因為他的原因,也將不可能跟餘隱再見麵的,這反而又給餘隱加了一層保護鎖。可誰知道多出一個丁乙,事情完全變了樣。而現在的局麵,成了他一手造成的亂局,多一個人知道餘隱先知的身份,她就會多一份危險。
“坦誠布公吧。我要是沒有猜錯,那些人就快要來了。為了活下去,我們需要合作。”情況到一這一步,也沒有打啞謎的必要,趙今生攔住直直盯著薑重樓的餘隱,“我們五個人,在不久的將來,將會迎來一場噩夢。誰也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