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後悔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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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知道蘇亞楠是他的救命恩人,除了那些非他不可的應酬,秦向陽大幅度地減少了工作量,全力尋找蘇亞楠的下落。

    此外,他不再像原來那樣,一下班就回到秦家宅邸陪伴蘇瑜,反而經常開車去錦園,時常坐在蘇亞楠的臥室裏發呆,有時候一坐便是一整夜。

    他總感到心亂如麻,無法將他對蘇亞楠的感情下個定義,隻知道每次想起過去對她的傷害,內心就如波浪洶湧般難受。

    這天,臨下班前,手下向他匯報,他們已動用各種關係將晉城翻了個底朝天,基本上可以確認,蘇亞楠離開了晉城。但是,並沒查到她出境的信息,說明她很有可能還在國內。

    秦向陽隨即命令他們擴大搜索範圍,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找到蘇亞楠。

    手下離開之後,秦向陽拉開抽屜,拿出蘇亞楠的病情診斷書。

    紙張的邊緣有些磨損,是男人經常用它睹物思人的結果。

    “蘇亞楠,再給我個機會,好麽?”秦向陽看著診斷書喃喃自語,心裏苦澀得像是泡在鹽水裏。

    突然,辦公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幾下,看到來電者的姓名,秦向陽蹙了蹙眉,隨後接通電話。

    “向陽,今晚回家吃飯麽?”蘇瑜的聲音像水晶一樣,清澈而脆弱。

    從前,每次聽見她低聲軟語,秦向陽的心底便會生出一絲暖意,如今,再次聽見她的聲音,情緒已無半分波動,語氣也變得不冷不熱的。

    “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坦白說,他是在刻意避開蘇瑜。

    他沒有去問蘇瑜,為什麽當年要說謊,沒有否認自己不是救了他的女孩子;他也沒有去問蘇瑜,為什麽這些年來,她從來都沒有否認過……

    可是,秦向陽對待蘇瑜的態度,卻在無形中表明了他的心意。

    蘇瑜說了幾句貼心話,便結束了這次交談。

    實際上,蘇瑜早已察覺他對自己越來越冷淡,起初還能騙自己說他是因為工作忙,後來,慢慢發現他的心似乎不在她身上了。

    察覺到這點,她感到很害怕,當晚,做了半天思想鬥爭,終於決定花錢雇個私家偵探,讓他查查秦向陽都去過哪裏。

    第二天下午,私家偵探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秦向陽去過醫院,得知了當年的真相。

    蘇瑜驚訝得把手機掉在了地上,驚慌失措中,拎起包衝出秦家宅邸。

    她必須找到秦向陽,傾盡全力挽回他的心,否則,錯過這次機會,有可能永遠失去他。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於秦向陽來說,當年那個女孩兒意味著什麽,若不是他把自己當成救命恩人,或許一輩子也不會對她動心。

    此刻,蘇瑜急於尋找的男人來到了秦老太爺的陵園。

    他靜靜地站在墓碑前,修長挺拔的身姿,如標槍一樣的筆直,那張英俊的麵容上,染著淡淡的憂鬱之色。

    “爺爺,對不起。”

    簡單的話語裏,掩蓋不住悲涼的味道。

    他蹲下身,從兜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細心地擦拭墓碑,回憶起當年發生的事情。

    在父親和大伯鬥爭最激烈的階段,他的年紀尚輕,無力支撐整個家族,害得父親處境淒慘。

    之後,他不幸遭遇車禍,成了無法與人交流的植物人,連秦老太爺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害得爺爺孤獨而死。

    持續至今的奪權之戰,更讓秦家兩代兄弟反目成仇、親情盡失,現在,就連蘇亞楠也離他而去,他真是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在尋找蘇亞楠的過程中,秦向陽逐漸將記憶中的零碎片段重組,越發覺得蘇亞楠的所作所為似乎別有內情,尤其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她果斷舍棄秦靖懷,等於從側麵助他奪取勝利。

    那麽,之前她與秦靖懷走的那麽近,是為了掩人耳目麽?

    正想著,秦向陽聽見一串腳步聲,站起身循聲望去,看見有個老人蹣跚而來。

    “福伯。”他趕緊迎上前去。

    這幾年,福伯主要負責替秦老太爺守陵,他是老爺子生前最信任的傭人,對秦家的事也知之甚多。

    福伯看了秦向陽半天,才將他認出來,笑著說:“向陽少爺,你好像長高了不少。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麽樣?老師表揚你了麽?”

    他知道福伯已經有些癡呆,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數年之前,倒也沒戳破,順著福伯的話說:“嗯,考了第一名,老師讓全班同學向我學習。”

    “我就知道,你又替秦家爭光了。”福伯頗為得意地說,“你年年考第一,比鄰居那些孩子強多了。”

    聽他提起秦家,秦向陽的眼底劃過一抹黯然,歎息道:“幸虧小時候沒給爺爺丟臉。”

    “對了,你瞧我這記性,老太爺的書,我還沒給你呢。”

    說罷,福伯轉過身,作勢要往山下走。

    秦向陽不明所以,詫異地問道:“什麽書啊?”

    “就是老太爺生病的時候,特意吩咐我的,讓我一定親手交給你。”

    他一下明白過來,福伯現在雖然糊塗了,但一直沒忘秦老太爺的臨終囑托,於是,趕緊跟著他回到山間小屋,拿到了那本書。

    書名倒沒什麽特別之處,他翻看了幾頁,發現書中夾著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秦老太爺和蘇亞楠一起拍的,蘇亞楠坐在老人家的身邊,麵上笑容燦爛如花,秦老太爺緊握著她的手,微微斂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兩個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違和,秦向陽沉思了片刻,將照片翻了過來,看到照片背麵有一行字,是秦老太爺親筆所寫:這一切都委屈了小楠,向陽,你要好好待她。

    如果說,先前的分析隻是猜測,那麽,秦老太爺留下的這行字,足以說明一切:蘇亞楠是站在他這邊的。

    以秦向陽的聰明才智,不難得出結論:當年,他成了植物人之後,蘇亞楠和病重的秦老太爺聯手,不顧眾人反對,與他結為夫妻,為了讓蘇氏和秦氏逃脫大伯秦正川的迫害,同時也為了安撫秦靖懷,才假意和堂兄聯手。

    蘇亞楠的確很委屈,她不惜背上罵名,甚至被他誤會多年、傷害至深……

    想到這裏,秦向陽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悵然若失到整個世界變得黯淡無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