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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區的老槐樹下,一個男人用煙頭點燃了地上長長的紅鞭炮。
就過年這種長的紅鞭炮
鞭炮響過,男人帶著一家人進了屋。二手房裏殘留著重新粉刷後濃烈的塗料氣味。
幾個月後的一個雷雨夜裏,房子裏的女主人起來上廁所時,發現牆上有一縷細長的頭發。她仔細看了看,用手拿掉了那縷長發。
低頭的時候,赫然發現睡水泥牆下有濃黃帶著血色的液體,緩緩淌出。
她湊近聞了聞,有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
2
聽老一輩的人說,89十年代的獵影者失蹤,或莫名惹上人命官司都是常態。
而我和周文斌都沒有想到,真的有獵影者會死於南城,塵封在殯儀館的凍屍櫃裏數十年之久。
之前跟大家提到過,獵影者的工作大致是販賣各種消息,以及尋人收屍。但其實這個工作有時候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危險和觸及灰色地帶。當然好處是越危險的事情價錢就越高。壞處是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從這個世界蒸發。
幾天前,我接了一個尋人的案子。找遍了所有線索沒什麽發現的時候,周文斌讓我去無名屍認領網站上看看。
無名屍認領網站,幾乎每個省市都有。普通人也可以搜索到這個網站。(警方有自己的內網可以完整查詢各類無名屍。)網站上有各種各樣屍體,死狀千奇百怪。一般來說警方如果在全國DNA庫中無法確認屍體身份時,都會保留指紋和部分組織用來做DNA檢測。(一般是肋軟骨之類。)然後將無名屍進行登報及上傳信息到無名屍網站等待認領。
一段時間後如果沒有家屬認領,警方就會做出係統存檔後。視無名屍屍體情況,交由相關機構捐給醫學院或者保存殯儀館。(後者由於經費問題,不能全麵覆蓋及做標準化程序行使。)
所以,殯儀館中有些無名屍保存幾年十幾年的也有。一般這種情況,所產生的費用基本都是殯儀館自費了。隻要有人認領屍體,殯儀館也不會追究經濟補償。我曾聽一個殯儀館工作的老人說:隻要能騰櫃,殯儀館就算是賺了。
3
我打開南城的無名屍認領網站後,發現網站上各種死屍照片已經做了最大可能“正常”修複。但看起來還是怪嚇人的。我喊周文斌來看,周文斌沒理我,徑直坐到了院子裏曬太陽。
我也懶得理他,自己翻起了圖片。
找了半天並沒有找到我要找的這個人。我鬆了口氣,至少沒有消息也還算是最好的消息。托我尋人的是一個退休老人,姓嚴,周圍人都叫他一聲老嚴。
我與老嚴是打過幾次交道的,一來他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南城出了名的水鬼。從地圖上南城算是背靠黃河,且黃河的一條支流穿城而過。老嚴是南城的水鬼,也叫撈屍人。聽老嚴說,曾經他的父親就是黃河撈屍人。後來他父親拿著錢到南城安了家後,嚴令禁止了老嚴去做撈屍人。老嚴卻也沒有其他什麽手藝,隻得順從了父親的安排去了建築工地做磚工。
沒多久老嚴受不了磚工的苦累,去做了別人都不敢做的但來錢快的活,工地水鬼。這個水鬼其實跟他父親撈屍人的職業還帶著一點關係。
老嚴做的就是在樁基鑽孔樁施工過程中鑽頭掉落,需要人力下去在泥漿混合物(基本渾濁)的情況下打撈起鑽頭。這項工作危險性極大,傳言水鬼下水一次二十萬,下去上不來兩百萬。
二來老嚴脾氣古怪,多年來喪妻獨居,鮮少與人接觸。
我來南城不久後,接過一家媒體的委托探尋“工地水鬼”的內幕認識的老嚴。老嚴看著我,抱著一根竹筒做的水煙筒,猛吸了幾口,告訴我網絡瞎叨叨那些關於水鬼的傳聞大多是假的!甚至還有人說,工地水鬼一般都簽了生死狀,如果水鬼死在樁基井裏,屍體都不用打撈直接用水泥封死繼續施工的,更是扯淡!
隻有一樣是真的,那就是工地水鬼確實掙錢。
我當時就笑了,老嚴也不在意還拉著我說了一些水鬼的事情後。他告訴我,後來他父親去世以後,老嚴也不在工地幹玩命的工地水鬼了。他謀了個水上清潔工的活,又在南城的餘江幹起了“撈屍水鬼”。
老嚴抱著水煙筒笑著說:“我那老爹不知道,其實工地水鬼比撈屍水鬼玩命的多嘞!”
一來二去,我總喜歡在南城老字號切兩斤鹵肉,(老嚴隻認他家的鹵肉。)再灌兩斤燒酒,(老嚴隻認他家的酒。)跟著老嚴小飲兩杯。聽了老嚴在工地不少事,也聽了不少老嚴父親在黃河上的事。
我吃了兩塊,有點膩
前幾天老嚴突然來找我,說讓我去找找他女兒,他懷疑他女兒可能出事了。我疑惑的問他為什麽是可能出事?出事了應該為什麽不先報警呢?
老嚴訕訕的笑,告訴我他和他女兒一直關係不大好。幾年前他女兒結婚,老嚴不同意。可他女兒還是強行結婚,從此便與老嚴斷了關係。就連逢年過節,也不走動。
我問老嚴那他怎麽知道他女兒出事了?
老嚴表情瞬間變得很嚴肅,陰沉著臉告訴我。他做夢夢到了他女兒在黑處哭,好像隔著什麽厚重的東西,聲音沉沉悶悶。老嚴覺得心裏不安,悄悄去過了他女兒的家看過。老嚴在她女兒家連著守了一個月,居然都沒有找到他女兒。
所以他才找到了我。
我有點苦笑不得,安慰老嚴,“也許那隻是一個夢而已。”
老嚴搖搖頭,十分肯定的告訴我。他的女兒一定是出事了!拜托我一定幫他到他的女兒。
我礙著關係,答應了老嚴。卻在調查中詭異的發現老嚴的女兒確實已經失蹤!報案人是嚴曉琴的丈夫,張洋。
4
後來周文斌告訴我,這並不奇怪。人類未解之謎那麽多,夢境成真並不稀奇。之前央視一個法製節目就曾經播出過一期《夢境追凶》。
一個地處偏僻農村,一輩子連鎮都沒出過的一個女人,突然向警方報案。說她常年在外務工的弟弟被人殺害,埋在幾千公裏外的鐵路南側。警方一開始完全當她是在胡言亂語,後來禁不住女人的哭鬧。決定去女人說的埋屍地點看看。
搜索一下,還能找到14年的這個節目
結果真的在鐵路南側的一處找到了一具男屍。經過鑒定這具男屍確實就是報案人的弟弟。當時警方重點懷疑了報案人要麽參與了作案,要麽是通過“知情”人得到了消息。
但是經過仔細的調查後,警方找到了作案凶手。並且完全排除了受害人姐姐知情這一說法。
因為周文斌的話,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接連幾天我翻了南城附近幾個省份的無名屍認領網站後,雖然還是沒有找到老嚴女兒嚴曉琴的信息。但我居然在南城幾個月的一組無名屍照片裏發現了曾經打過照麵有過幾次合作的一個女獵影者蘭琪。
我嚇得鼠標都掉了,立馬叫周文斌來看。周文斌湊近看了看,一瞬間呆滯了。
蘭琪的死狀很慘烈。麵上已經經過修複但仍然很猙獰,有人故意在蘭琪死亡後用夾子夾住了蘭琪的眼皮,導致眼珠爆出,眼白布滿血絲呈現極其痛苦的狀態。而最詭異的是,蘭琪的四肢都已經被利器平平削下。整個人像一個裝在罐子裏的娃娃一樣。
周文斌關掉了我的電腦頁麵,他深深吐納了兩口氣,站在門口撥通了老木的電話。
老木是我們獵影者資料庫持有者,隻要告訴他蘭琪的信息。他自然會料理好一切。
我和周文斌都沒有想到,真的會有獵影者如此慘烈的出現在南城的無名屍認領網站上。我們也不知道,蘭琪究竟是因為什麽被人殘忍至此的殺害。
幾天後,老嚴又找到了我。
這一次他告訴我,他確定他女兒應該是沒了。他說,這一次他夢見他的女兒笑嘻嘻的給他做了一頓飯,然後跟他說:“爸,我走了。”
老嚴父親在黃河撈屍多年,他自己也在餘江撈了許多屍體。幹他們那行多少都懂些平常人不懂的事。他說他的女兒可能是真沒了。但他一定托我找下去。錢他會按照規矩付我。
老嚴一輩子掙了不少錢,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原本留給子女的錢,最後竟一點用也是沒有的。
他一個雄赳赳的老頭,瞬間白了頭發,抱著水煙筒卻隻見紅了眼睛。並不燃火。老嚴臨走時忽然轉頭告訴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女兒在夢裏給他做飯時,總是直接就能穿過水泥牆。
我答應了老嚴,一定會幫他查下去的。老嚴點頭,背影沉沉,抱著他的水煙鍋走了。
回家後,周文斌跟我說老木已經找到蘭琪的家人去領屍了。警方那邊的消息是,目前蘭琪的案子還在進一步調查中。但初步調查發現,蘭琪很有可能是接觸到了某邪教組織。然後被處以極刑的方式慘死。
上次我和周文斌查了一個女人被撿屍後離奇猝死在家的案子時,找到了南城的一個黑人老外麥克。警方在最後逮捕他的過程中發現麥克的視頻資料裏有大量祭祀和人體肩胛骨頭顱的視頻。警方懷疑是有邪教潛伏在南城。
我跟周文斌說我先幫老嚴查他女兒嚴曉琴的事。周文斌遞了一杯安神茶告訴我老木已經派人專門去查蘭琪的事了。獵影者被殘忍殺害,背後是肯定要找出原因的。
5
我喝了茶悶在被子裏睡了一覺後,南城出了難得的太陽驅散了連日的霧霾。之前我曾多次試圖聯係嚴曉琴的丈夫張洋,但都沒有聯係上。因此我和周文斌都有點懷疑嚴曉琴的失蹤會不會跟張洋是有關係。
後來周文斌在網上追查到,張洋一個多月前已經出國去了。
我想了想決定先去嚴曉琴家看看,按照老嚴給我的地址找到了嚴曉琴的家。
嚴曉琴的家是獨棟小院,距離餘江僅幾步之遙。我敲門的時候,屋子裏並沒有人。門上新帖的對聯被風吹成了飄帶似的晃,門上貼著一則廣告上麵寫著:此房出售。
外邊這個小院子很漂亮
敲了會兒門,屋裏確實沒有人。反倒是嚴曉琴的鄰居跑出來了,問我找誰。
我想了想報了嚴曉琴的名字。我看到鄰居臉色一變,陰沉著臉告訴我:“她家早就不在這裏住了。”
其實之前我就知道這棟房子已經在嚴曉琴失蹤後不久由她的丈夫張洋賣給了別人。我今天來隻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麽其他發現。我特意就著話題跟鄰居聊了會兒,幸好嚴曉琴的鄰居家是個愛說話的。她指著嚴曉琴家的院子,悄悄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她家這房子挺邪門?”
我搖搖頭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她想了想,繼續道:“這房子就是因為邪門才又要賣的!附近的人都說這風水不好。連著我家,都準備搬走呢!”
嚴曉琴家的鄰居說完,搖搖頭就進了屋。我用手機拍下了嚴曉琴家門上的賣房廣告,打了車回了家。
周文斌正在家裏做飯,戴著圍裙在廚房裏揉麵。我看著他一臉的白麵灰,一下子忍不住笑了。窩在沙發上給嚴曉琴家門上賣房電話打了過去,結果發現是一個二手房中介。我告訴中介我是從網上搜到的房源,因為喜歡江景所以想要買房。中介熱情的約了我明天下午就可以看房,鑰匙她們那裏有。
我和周文斌想了想,去倉庫裏找了微型紫光燈放在包裏。打算明天正大光明的去嚴曉琴家裏看看情況。
微型紫光燈是我們常用的檢測環境中被衝洗過後的血跡和精|液糞便等物質殘留顯像的儀器。周文斌這個變態也經常拿它檢測公共廁所的衛生程度。
周文斌那個變態用來檢測公共廁所!
不過,自從他檢測各地的廁所過後,在外麵的時候,他寧願跑去荒郊野外解決排泄問題也不願意去廁所了。
第二天我和周文斌到了離嚴曉琴家裏不遠的中介,我們跟著中介的一個胖男人進了嚴曉琴家裏。銷售員一個勁的說,誇著房子的風景視野和位置。拍著胸脯說全南城也找不到幾處這樣臨江的房子了。
周文斌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問了一句:“離得這麽近,餘江發大水的時候怎麽辦?”
男人一下子懵了,看了周文斌認真想了想,一臉認真的回了一句:“要不我向公司申請,買房就給您們贈送遊泳圈或者小皮艇?”
我正悄悄拿著紫光燈往角落裏照,聽了他們聊天一下子沒忍住,手抖了下紫光燈的光照到了天花板上。
結果我發現了紫光下有星星點點的棕色陰影部分,是血跡!
我趕緊拉著周文斌假裝要四處看看房子。在二樓的陽台上我讓周文斌找個借口拖住銷售,我好順著血跡往下找。
周文斌點點頭,跟還在一旁長篇大論賣房的銷售男遞了一支煙,拉著銷售到了陽台抽煙去了。我拿著紫光燈從帶血的天花板一路照下去,客廳地麵上靠近廚房的位置有大量血跡顯像,廚房血跡最多,通過血跡成像分析,明顯是有拖動痕跡出血者痕跡。且按照這麽多血跡的情況來看,出血者應該是必死無疑了。
我順著血跡的拖動痕跡來看,最後血跡消失在了房子後院靠牆的一角。邊上堆滿了雜物,隱約能聞到一大股腐臭味。我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見什麽新鮮泥土翻動的痕跡。
後院牆角堆的都是雜物
周文斌那邊也和銷售抽完煙走過來了。銷售一臉堆笑指著房子後院說:“這麽大的院子,到時候還能開出來自己種點菜吃點有機綠色食物不是?”
周文斌聽了銷售的話,應付了幾句順手撿了院子角落的一把鏟子,隨手揮在手上問銷售:“那我先試試這土硬不硬實。”
銷售有點懵,估計第一次遇見周文斌這樣的主。想了想可能又以為周文斌的行為正是非常有興趣購買的傾向,隻笑了笑便說:“沒事,兄弟隨便試。反正就是些荒草,也沒種花。等將來你們要是搬進來還可以種點花,搞個臨江小花園……”
我上前兩步拉著周文斌朝之前我檢測到血跡的地方走,可因為有隱隱約約的臭味,周文斌使了個眼色給我,徑直繞開了血跡的地方。朝著雜亂不遠的一個泡沫種蔥的泡沫箱邊上挖了幾下。(周文斌鼻子一向比我更好使。)
本來隻是玩笑,沒想到周文斌用鐵鏟子沒挖幾下,黃土居然出奇的鬆軟並不硬實。再一鏟子挖下去的時候,周文斌皺了眉。
銷售很快也上前了幾步,傻了一樣盯著鏟子上血淋淋的東西。
我湊近一看,隻見周文斌鏟子上掛著的是正在腐爛生蛆發出惡臭還帶著毛的半截狗身子,狗的身上皮被剝了一半,身上還插著各種小刀,牙簽甚至還有煙頭鑲嵌在狗肉裏。我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銷售先嚇壞了。啊的一聲跌坐在地上,額頭上汗水大顆大顆的滴。
周文斌扔了鏟子,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銷售這才反應過來,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額頭,趕緊掏了煙出來遞給周文斌:“兄弟,這事可能隻是寵物狗死了,主人就地埋了罷了。”
周文斌拍了拍手,冷眼看了看露在地上的狗問他:“你確定自家寵物狗要是死了,會是這個埋法?”
銷售隻得訕訕的笑,嘴裏小聲的罵道:“媽的,羅軍這個王八蛋,竟給我找事!”
出了這事,我和周文斌也沒有再看房的心情,直接說了要走。銷售想了想,先帶著我們回了中介。
我們跟著銷售回了中介後,那個小胖的銷售才告訴我們,這家房屋的主人是他的朋友,希望我們不要把狗的事情說出去。
我隨手翻了一下中介的宣傳單,疑惑的問中介的銷售胖小哥是之前的房主人張洋嗎?銷售一臉不解的搖頭道,“張洋?”
“這房子是我發小羅軍托我賣的啊。”
銷售小哥後來告訴我們,羅軍是南城一家地下鬥狗場的老板,也是一家狗肉火鍋的老板。羅軍就是靠著偷狗鬥狗賣狗肉一條鏈掙的錢,然後在南城買房定居的。可買了房子沒多久,羅軍家接二連三的發生了許多怪事,羅軍聽人算命說是他命裏與這房子風水不對。所以就把這房子交給了中介來賣掉。
銷售還告訴我們,羅軍曾經因為賣狗肉被一些愛狗人士砸過店,打了成了骨裂輕傷。那些愛狗人士還把羅軍放到了網上罵了全家,就差沒扒祖墳了。羅軍家也總莫明收到匿名快遞寄來的包裹,包裹裏通常都是詛咒花圈壽衣還有屎尿。
聽羅軍老婆說打那以後,她就發現羅軍就開始虐打那些狗,到最後手越來越重甚至虐殺了不少鬥狗。
而嚴曉琴家後院的狗多半就是羅軍虐殺的。
6
我和周文斌出了中介後,周文斌帶著我去了南城一家出名的素菜店吃了素菜火鍋。經過剛才在嚴曉琴家後院看見的那些,吃素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吃飯的時候,我對著吃得斯文的周文斌說:“難道真的隻是虐狗?”
周文斌停了筷子想了想,看了看飯店的天花板後告訴我:“等到晚上我們再去探一探吧。”
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和周文斌又悄悄溜回了嚴曉琴家。詭異的是,嚴曉琴家的後院居然亮著燈。
我和周文斌繞過去,躲在陰影裏看了看。居然發現是白天那個銷售正拿著一把鋤頭在挖坑。他屁股後麵整齊的擺著大小高矮不等的十幾具狗屍體。
我悄悄用手機錄了視頻,輕聲問周文斌現在還要不要進去?周文斌想了想,說讓我先給李琛報警,然後才帶著我開了門饒過院子直接去了屋內。
我小心翼翼用紫光燈照著白天的血跡,這些血跡的成像的顏色來看確實很新鮮。但我發現最早在天花板上的發現的那幾點血跡的顏色卻和地上有很大不同。它明顯時間要更久一些。
我又進了臥室。因為白天來的時候,先在客廳和餐廳被血跡吸引去了後院。而臥室一直沒有查看。
臥室的陳設還算簡單,但聞著都有一股新味。這個味道來看,臥室的床和部分家具應該是新換的。我在臥室看了半天,並沒有什麽發現。直到照到了臥室的單獨衛生間裏,地上才重新有了很淡的棕色陰影。
整麵衛生間的隔牆都有淡淡的棕色陰影。
我頭皮一麻,先退出了臥室。屋子外也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我和周文斌隔得不遠,清楚的看見了看李琛他們進了嚴曉琴的家裏。我給李琛打了電話,告訴他臥室的衛生間牆上發現了很多血跡。李琛點點頭,掛斷了電話。
臨走的時候我和周文斌還聽見了中介銷售小哥一臉生無可戀的喊:你們搞錯了,我沒犯法啊!
沒幾天李琛就把中介小哥給放了。李琛告訴我們經過調查,他確實沒有犯法。
而羅軍也被傳話到了警局,羅軍承認那些狗全都是他虐殺的。羅軍一臉囂張的在警局喊著,虐殺狗的原因隻是因為被愛狗人士逼成了瘋子,既然不能殺人,那就隻能殺狗咯。殺狗總不犯法吧?
羅軍在派出所還一度情緒奔潰,指著警察質問他們為什麽不去抓那些匿名寄快遞恐嚇他的人!反而追幾條狗的破事!
更加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羅軍告訴警察,其實銷售小哥根本就不是從羅軍老婆那裏知道的羅軍虐殺狗。而是銷售小哥本身就是和羅軍一起經營鬥狗場的兄弟。
後來羅軍虐殺了不少鬥狗後,鬥狗場也不開了。銷售才幹起了房屋中介。
李琛順手調查了一下匿名快遞的事情,結果他問我們:“你猜怎麽著?那寄匿名恐嚇快遞的是有些確實是愛狗人士。但也沒有哪個愛狗人士天天寄。我們最後查到,寄得最多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羅軍的發小,中介銷售小哥。”
李琛立馬逮捕了中介銷售,且警方也正在發布消息,尋找到狗的主人。如果有狗主人起訴羅軍的話,說不定羅軍還是會因為寵物狗的經濟價值損失而被法律製裁。
7
但在嚴曉琴家的後院裏,卻發現了一雙萎縮腐爛的眼珠子。起初銷售挖出來時還以為這是一雙狗眼睛,當時還罵罵咧咧羅軍真他媽是個神經病變態了。
但經過鑒定這雙眼睛並不屬於狗或者其他動物,它是一雙人眼珠子。
李琛他們因為發現了人眼珠子,立馬展開了全方位的調查。結果在主臥室的單獨衛生間的隔牆裏找到了一具被分屍澆灌了水泥的女屍和一本包裹住的日記本。經過調查比對,後院的眼珠子確實屬於隔牆內的女屍。
日記本很舊,很厚一本
並且女屍的頭骨和肩胛骨已經遺失。警方很快發現這個案件和南湖之前發現的白骨,以及麥克手機上奇怪的視頻有高度相似吻合處。而我和周文斌同時也聯想到了之前在無名屍認領網站中發現的蘭琪。但我們誰也不知道,到底他們之間會有多少聯係。
水泥裏女屍的身份還是通過DNA結果才檢驗出,女屍正是老嚴的女兒,曾經的房屋主人嚴曉琴。
我去告訴老嚴比對結果那天,老嚴正抱著水煙筒坐在陽台的地板上,看見我來,他隻是抬了抬眼皮,淡淡喊我:“你來了?”
我點點頭,搬了凳子坐下。他卻忽然說:“搬兩個凳子吧。”
“曉琴也跟著你來了。”
太陽透過麻灰色的窗簾投下斑駁的影子,我坐在凳子上把鑒定結果遞給老嚴,他沒有打開看也沒有說話。眯著眼睛曬在太陽裏,久久沒有聲音。直到我走的時候,他才睜開眼問我:“她……是怎麽沒的?”
我告訴老嚴,警方還在調查中,一有結果我立馬告訴他。
他沒有說話,轉了頭繼續看著窗外,肩膀慢慢抽動起來。
幾天後我和周文斌通過嚴曉琴丈夫張洋的網絡社交平台找到了他停用的賬號。在賬號的很多私密信息裏,我發現張洋曾經記錄了很多活人祭的視頻。李琛他們也在張洋包裹著的日記本找到了,張洋記錄下的一些東西和張洋的癌症確診書。
我們發現張洋在日記本裏仿佛是在和誰通信一樣。他在日記本裏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講給一個叫做張奇的人聽。都是寫信的方式和口吻,詭異的是我們在張洋的日記本中後半部分紙張上看到了回信。
兩種截然不同的字體,在一個日記本上寫信。
信的開始和正常人通信差不多,張洋在信中講一些生活的瑣碎和煩惱。直到最後幾篇信,張洋提到他最近認識了一些不同的人,我們驚奇的發現此後張洋就開始多次在信中提到巫術和神。並且他還在信中問張奇,“你相信迦梨神嗎?”
張奇的回信是:“我信。因為神就在我們身邊。”
李琛看著日記本一臉發愁道:“這個張洋不是神經病吧?”
我想了想,征求了李琛他們的同意後,拍下了日記本中的部分內容。也許老嚴能認得誰是張奇?
第二天我和周文斌到了老嚴家的時候,老嚴已經把嚴曉琴生前的一張的照片放大了,擺在客廳還供了神案。我走到神案旁替嚴曉琴上了三炷香後,我把日記本的照片遞給了老嚴。
老嚴看了看,沒有說話。他在抽屜裏拿了一副老花鏡戴上,告訴我:“老了,眼睛不好使。”
和我爸老花鏡一樣
我看著他紅腫的眼睛沒有說話,過了會兒老嚴皺著眉指著照片上張奇的名字告訴我們,這個張奇他確實知道。老嚴坐在神案旁,把新鮮的水果擦幹後擺了上去,他告訴我們:“之前不同意曉琴嫁給張洋就是因為這個張奇!”
8
老嚴說當初嚴曉琴結婚他本來是沒有意見的,但張洋上了一次老嚴家的門。兩人喝了點酒,老嚴問張洋:“家裏幾個兄弟姐妹啊?”
張洋醉醺醺的回老嚴:“我有個哥哥,他叫張奇。我們家就我們倆兄弟。”
起初老嚴也沒在意。直到兩家家長會麵談婚事的時候,老嚴無意問了一句親家張洋的哥哥在哪裏高就啊?
張洋的父母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他們告訴老嚴,張洋的哥哥早年間,已經去世多年了。
後來老嚴費了很大勁才打聽到,張洋在小時候和他的哥哥一起在野塘子裏遊泳,張洋頑皮跑到了深水處,溺了水。是他哥哥張奇拚命救回了他,但不幸的是他的哥哥卻因此去世。
一到暑假,就有野塘子兒童溺水的警示新聞
張洋的父母無法接受大兒子就此去世,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歇斯底裏的責備辱罵甚至毆打過張洋。
從此,張洋慢慢就變得沉默寡言,好的時候沒有什麽毛病和異常。但很多人都發現隻要張洋情緒受到刺激,他就會自言自語,好像是在跟誰說話一樣。
有一次他甚至叫著張奇的名字,擺上了張奇的碗筷,一個人吃了兩份飯菜,寫兩份作業還和父母說哥哥回來了。就在家裏,以後都不走了。
老嚴知道張洋的毛病,但依然阻止不了沉浸在愛情裏的嚴曉琴。嚴曉琴知道一切不但沒有放棄,還毅然決然的嫁給了張洋。從此與老嚴斷了聯係。
老嚴看著嚴曉琴的照片,搖著頭淒然的說了一句:“是她的命啊……”
我安慰了老人幾句後,追問了一句:“嚴叔,那日記本中張奇的字跡你能認得嗎?”
周文斌不解,看著我說:“張洋看起來應該是精神分裂症,字跡是他的另一重人格所為。”
精神分裂症
我還沒有反駁周文斌,老嚴先開了口,他指著張奇的回信說:“不!那個字跡我認得。”
“那是曉琴的字啊……”
9
我和周文斌從老嚴家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厚厚的埋進了雲層裏去。我們繞著嚴曉琴家的餘江堤壩走了很遠很遠,藍天白雲倒映在水麵。平靜如鏡,波瀾淺淺。李琛突然打來電話,他在電話裏驚喜的告訴我們:“警方已經跨國抓住了張洋,正在押解回國。”
半個月後,李琛從警局休假,請了我和周文斌吃飯。
吃飯的時候,李琛告訴我們,張洋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嚴曉琴就是他殺的。但是他殺嚴曉琴不是因為想要巫術複活自己,治療自己的癌症。他隻是痛恨嚴曉琴!
因為嚴曉琴在爭吵中,強烈的痛斥了張洋的扭曲行為。嚴曉琴哭喊著說:“張洋,你醒醒吧!你哥哥張奇早就死了很多年了!不要說活著了!連他的屍骨都已經化成泥了!”
張洋狂躁的捏住了嚴曉琴的脖子,失手殺死嚴曉琴。殺人後,他才意識到他殺了人。後來他想,既然已經殺了人,不如幹脆就獻祭給迦梨神,以換重生。
最後張洋把嚴曉琴的屍體用水泥封在臥室的隔牆裏,又把房子賣給了羅軍,自己逃去了國外。而羅軍因為心理畸形,在入住後又把這所房子變成了狗的墳墓。虐殺了許多的狗,埋在後院。
直到老嚴因為夢境,找到我。
當嚴曉琴的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老木那邊傳來了新的消息。關於蘭琪的死,老木查到了一些詭異至極的事情,蘭琪查案子的時候,可能遇到了事。
老木告訴我們,蘭琪的死很有是因為她看到了惡魔的眼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