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沙厭的部隊開始襲擊鹿钜河沿岸的村鎮了，突彌人七族將重心都放在大河之上，他們的艦隊堪稱無敵，但在陸麵卻投入甚少，七族之中連一支像樣的騎兵隊伍都找不出來，因此盧沙厭僅僅隻帶著三萬人馬駐紮在河畔，塑水族也隻能依靠戰船挑釁。

    但現在盧沙厭派出自己最精銳的騎兵去襲擊突彌人的村鎮，薄弱的陸麵防禦和軍力根本不足以抵達他們的鐵蹄，很快數十座沿岸村鎮烽煙四起，數萬無辜者慘遭屠戮。盧沙厭手下兵馬不僅完成了襲擊任務，還順帶掠取了不少財物和女人。

    “哈哈！早該這樣打了，憑咱這厲害的手段，雲總督很快連軍需都不用供了。”盧沙鐵放聲大笑地駕著戰馬馳騁在大河沿岸，他和手下的兩千騎兵剛剛洗劫完一個村落，拖著上萬斤的財物和百來個女人凱旋歸來。

    “盧沙鐵大人，咱們可不能光顧著自個啊，以前盧沙恩大首領還在的時候，咱們每次劫掠完還得上供大半的財物和糧食。如今跟了淩王，非但不要上供，還給咱們補充軍需物資、殺了人還有戰功，更提拔咱們做軍官。”盧沙鐵後頭的軍官說道。

    “你說得不錯，我可聽說在咱們打下莫法達爾之後，為了發放賞賜，淩王可是帶著呼林多他們連續算了幾天幾夜的賬，就為了不虧待咱們。咱們可不能也沒了良心，以後每次搶掠完財物以後，最稀罕的物件都給我挑出來，獻給淩王！”盧沙鐵豪邁地喊道。

    “好！淩王萬歲！”身後響應雲集。

    是夜，瑪沃南，母基地。

    卻說安葭薇跟著帝鴻宥到元界已經有三天了，可算是熟悉了這裏的規矩，她作為帝鴻宥幹女兒的身份也已人盡皆知，加上瓏伊對她的疼愛關照，母基地上下眾人無不是對她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這讓她感到有些受之有愧。

    碩蒼銀行成立以後，因為吸納了莫法達爾眾多貴族商人的資金，帝鴻宥的財力大漲，連帶著許多人都發了財，於是在瓏伊牽頭下，莫大康、呼林多、恭俎等人聯合為帝鴻宥在母基地北麵選了一塊地，以極快的速度修建了一座極具精靈風格的莊園。

    莊園置景奢華，石木用料上乘，數百名威蘭法爾的精靈工匠日夜無休，短短半月便將園子修好，後又從西郡沙林、東岩徑口采購名貴的家具進行裝潢。畢竟帝鴻宥手下的不少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宅院了，再讓他這個首腦人物住在一棟小別墅裏或多或少都說不過去。

    餐廳裏，瓏伊牽著安葭薇入座等候，今天負責赫萊貝城管理的烏貝·玉鷲返回瑪沃南述職，帝鴻宥便邀他到莊園裏來共進晚餐。

    “參見公主殿下。”烏貝在侍女的接引下來到餐廳，他立刻恭敬地對瓏伊行禮。

    “請來入座吧，等會夫君將詢問你莫法達爾的情況，你可要好好回話。”瓏伊說話的同時還使了個眼色，暗示烏貝說話小心。

    “臣明白。”烏貝點了點頭。

    這時，帝鴻宥在侍女長果嫆及五位侍女的陪同下來到餐廳，眾人立即起身施禮。

    “都坐吧。”帝鴻宥輕飄飄地揮了揮手。

    主人入座之後，侍女們立刻從廚房端來菜品。兩道玉石雕築的圓拱門旁站立的四名精靈樂師開始拉動豎琴，演奏著平緩低沉的音樂。

    “所謂人心似水、民動如煙，烏貝，你覺得莫法達爾的民眾對我是個什麽態度？”帝鴻宥問道。

    “這……屬下……”烏貝登時便犯難起來，莫法達爾剛剛經曆了統治者的變換，而且雲若凡在莫法達爾推行的政策又是在不遺餘力地攫取剩餘財富，莫法達爾民眾自然對帝鴻宥沒什麽正麵的評價。

    “據實說來即可。”帝鴻宥說道。

    “遵命……屬下統管著赫萊貝城的大小事務，確實聽到了一些流言，但這對於您的統治並無影響，個別貴族不滿於自己的財富流失而煽動造亂，這些人都被屬下們施加雷霆手段予以處置，淩王可以放心。”烏貝謹小慎微地回答道。

    “嗯，你辦事還是挺讓我放心的，鈺珥女皇將你送到我這來也算是用心了。”帝鴻宥語帶深意地說道。

    “承蒙淩王和女皇的厚愛，烏貝日後必將竭盡全力報答。”烏貝謙恭地說道。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克羅恩治軍治民可謂是明察秋毫，手段嚴苛，因此他管轄下的民眾都是喜愛滋事的刁民，我倒希望你治下的民眾能淳真樸實一點。”帝鴻宥的話語顯得有些含糊，並沒有明確的意思。

    “屬下一定細細體會您的教誨。”烏貝雖然聰敏，但卻沒有理政的經驗，他需要之後仔細琢磨琢磨帝鴻宥的話。

    一旁的瓏伊和安葭薇根本插不上話，二女竊竊私語地說著。

    “幹媽，您知道幹爹說的是什麽意思嗎？”安葭薇低聲問道，殊不知帝鴻宥的感知力能將同室細語盡收耳底。

    “夫君說的是大事，我怎麽能聽懂呢。”瓏伊笑著搖搖頭。

    仆從們開始將酒饌進上，蘇汨爾的貢酒口感細膩綿柔，果木香和酒液香交織不散，是帝鴻宥在元界最常飲的美酒。按照精靈的禮儀習俗，餐前小食十二碟，前菜有冷食五碟、熱盤八碟，湯品七盅，主菜有煲菜十三缽、魚肉料理四盤、鮮口素菜十一味，主食有麵點三品、粟飯三味，甜品有軟點、幹點、冷點各四味共計七十八道，據傳是對應當年精靈帝國首都夜空中七十八顆最明亮的星辰。

    原本莫大康聽說此事後，要求改換為華夏傳統的一百零八道菜，但被雲若凡喝止了。

    安葭薇盡管也是生在大富大貴之家，但也從來不曾有過如此奢靡的用餐體驗，麵對滿目的佳肴她甚至僅要微微抬手，身旁的三位侍女便能立即將菜肴取入她的餐盤裏，酒杯也永遠是半滿的狀態。服侍帝鴻宥的果嫆她們則更是厲害，帝鴻宥隻需眼神輕瞟一下，她們便能立刻明白帝鴻宥的心意。

    “果嫆，你去為烏貝斟一杯酒吧。”帝鴻宥說道。

    “是。”果嫆屈身應道，端起酒壺款款來到烏貝身邊為他斟酒。

    “侍女長，您這可真是折煞我了。”烏貝受寵若驚地起身，雙手抬起杯子接酒。

    果嫆以前是瓏伊的侍女，如今陪嫁過來成為帝鴻宥的侍女，盡管沒有明確的職務的等級，但畢竟是日夜服侍在帝鴻宥身側的人物，眾人也不敢輕慢。

    “烏貝，好好為夫君辦事，日後不僅能得到擢升，我也會向母親請命，晉封你一個王子的名位。”瓏伊話中深意也是在提醒烏貝不要忘記自己身上還承擔著鈺珥欽派的差事。

    “屬下謹記。”

    深夜，烏貝原本因在瑪沃南休息過後再啟程回赫萊貝城，但他星夜出發，在次日午間趕到了斯雷安大使館，特地向莫大康請教帝鴻宥話中所言之深意。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這是我故鄉一位聖人先哲的話，淩王怎地向你說起？”莫大康有些疑惑。

    “我也不明白，淩王所言高深難測，隻聽他說什麽克羅恩治下的人都是喜愛滋事的刁民，希望我治下的人能夠淳樸一點，這話我在來的路上想破了頭都不清楚。”烏貝顯得憂心忡忡，如果不能領會帝鴻宥的意思，那以後該怎麽得了呢。

    莫大康一時間也沒弄清楚，他說道：“按照這原句來說，淩王是不希望我們在莫法達爾實行過於嚴苛的治理，但這不符合情況呀，我們若不采取狠厲點的手段，怎麽從那群貴族商人手裏榨出錢財來呢？”

    “我也是納悶在這，現在鹿钜河一戰才剛剛開始，未來少不得要花大錢，怎麽能對莫法達爾的人將什麽仁慈。”烏貝說道。

    “讓我想想……小李！你去書房給我將那本《道德經譯注》取來。”莫大康讓自己的助理取書過來，他每次見帝鴻宥的時候都會留心觀察書案上的書籍，幾次下來，帝鴻宥平日裏的喜好就都被他摸清楚了，方便揣摩上意。

    莫大康這一看書便是幾刻鍾過去，烏貝一夜未眠已經昏昏睡去。

    “明白了！”莫大康欣喜地喊道。

    “嗯？怎麽了！”烏貝從夢中驚醒。

    “我明白總裁的意思了，他的話不是在說悶政和察政哪個更好的問題，而是要我們恩威並施。如果全麵推行克羅恩主張的苛治，那就是暴政，也可以說是涸澤而漁；可如果這個時候過於寬容，那就會加劇莫法達爾的財富流失，這也是不行的。如此一來就要有對唱紅白臉的，讓他們在被克羅恩壓榨時看到希望，這個希望就要由你帶給他們。”莫大康已經摸通了帝鴻宥的意思。

    “莫先生的話真是讓我如夢初醒，受教了，日後但有吩咐，烏貝·玉鷲將在所不辭。”烏貝感激地說道。

    莫大康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但實際上他卻將帝鴻宥的話故意隻說透一半，而那另一半之所以不說明，那是因為因為烏貝終究是瓏伊一派的人，注定是要和雲若凡爭鬥的，他這樣也是為雲若凡積累優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