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些文字，李晨就感到脊背發涼。
    他們一視同仁的記錄著這個行星上所有的生物，就像是在觀察自己製作的生態箱一樣。
    偶然出現了一種表現突出的物種他們會為之興奮。
    就像小學生在做暑假作業觀察生態時，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態箱中的甲蟲能飛了一般。
    自稱為修托的物種對人類報以極高的期待，但卻才長達了幾百萬年的觀測中，以一句悲觀的話語定性。
    然後就這樣離開了月球，從此結束了對這個行星的觀測。
    他們離開的原因未知，但是使他們登上太空理由卻和李晨出現在這裏的理由一樣。
    ——為了對付世界末日。
    這些人冷漠的觀測著一切，隻充當個記錄者。
    或許他們也曾有回到這顆行星上的想法，但多半隨著他們在宇宙中的開拓，這種想法也消失殆盡。
    最終變成了一個無情的觀測者，拋棄自己曾經的母星，投身星辰大海。
    僅僅隻是看到這些紀錄，李晨就會覺得胸口發悶，呼吸急促。
    他居然能夠理解這個感情，倘若現在讓李晨待在月球上，每天就是觀察下地上的變化，那他估計也會變成這樣。
    甚至可能會對表現出眾的生物抱有什麽過多的期待。
    “李晨......”
    在李晨沉浸在這地方厚重的曆史所帶來的衝擊時，蘇小滿開口叫住了他的名字。
    李晨轉過頭，蘇小滿手中也拿著一個全息平板，她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晨，她同樣也在這些記錄。
    李晨沒有說話，而是讓出一個位置，讓蘇小滿繼續，讓她看完自己剛才看完的那些文字。
    隻有在完之後，李晨才覺得無知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他真的巴不得這裏沒有人能看懂這些文字，然後就這樣帶著東西會研究所，繼續自己的研究，爭取早日修建月麵基地，給自己去到太陽邊上阻止戴森球的建成縮短時間。
    在看到這樣的一堆文件之後，李晨才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一個什麽樣的基地中。
    已知他們在恐龍還存在的時期就來到了月球，並且建成了這個基地，在太空發展了一億三千五百萬年。
    這個基地即使用現在的眼光來看，李晨也不覺得它有多落後，而他們發展了如此之漫長的時間，現在的這些自稱修托的生物，到底是擁有一個什麽樣水平的科技呢。
    李晨不敢想，盡管他有著神級科技係統，他依舊不敢去想象。
    他並沒有信心，能夠利用係統在這麽短的時間中，去超越他們的一億三千五百萬年。
    “這些資料，是認真的嗎...？”
    蘇小滿也看完了這裏的文件，她同樣被現實衝擊得不敢相信。
    她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假的，但是這滿滿一觀測站都是證據，這裏的資料甚至能夠為他們答疑解惑曆史中的種種漏洞。
    艾瑪林對這一切無動於衷，她也看得懂，但是人類的事情又和機器人有什麽關係呢？
    李晨覺得自己在這股力量麵前卑如螻蟻，但是艾瑪林卻表示自己好像曾經來過這裏。
    是，艾瑪林多半是真的來過這裏，畢竟她現在的主程序都是從這裏來的，或許她就是這裏原本有了自我意識的AI，李晨帶她回來隻是故地重遊罷了。
    “李晨，那太陽那邊的戴森球，會不會就是這裏的人做的。”
    蘇小滿顫抖著問。
    “不，不會，不可能，這也曾經是他們的母星，就算他們放棄了這裏，難道真的會棄自己的母星於不顧？”
    李晨自己心裏也沒有多少把握，說著這種話也隻是在安慰自己和蘇小滿。
    知道得太多，往往不能代表幸福，同樣也需要有對應的能力去承擔這些知曉。
    “我們回研究所吧。”
    李晨扶著一邊的桌子，明明裝甲的氧氣充足，這月球基地也有氧氣供應，但李晨卻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
    蘇小滿點頭讚同李晨的說法，他們非常需要一個地方來消化一下自己所知的一切。
    艾瑪林完全不在乎這些，她從李晨和蘇小滿那裏收回自己用作數據線的頭發，在整個觀測站裏跑來跑去。
    時不時翻翻書櫃，從裏麵拿起一個全息平板，圓柱體底部的空洞朝下，對準自己的額頭按下。
    李晨和蘇小滿各自緩了一會，等到自己的神智有些恢複的時候，他才往樓下走去。
    “艾瑪林，我們要回去了，走。”
    李晨朝正站在星象儀前的艾瑪林說。
    但是艾瑪林似乎沒有聽到李晨的話，還是呆呆的站在星象儀前一動不動。
    “你在幹什麽？”
    李晨問。
    這個星象儀李晨從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它，很精致，很漂亮，可惜在這樣一個的地方，它就像一個放在漂亮花瓶中的假花一樣，好看，但是沒有用。
    艾瑪林用手輕輕撥動星象儀，星象儀微微轉動，把行星的側麵展示給她。
    她像是感應到什麽號召一樣的伸出手，用力抓住象征行星的球，用力把它從中取出。
    “艾瑪林！”
    李晨一驚，即便是一個簡單的星象儀，他也不是很想破壞，他更震驚的是艾瑪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
    艾瑪林完全把李晨的話當做耳旁風，把行星高高舉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空心的球在這一摔中立刻被摔成破片，散落一地。
    艾瑪林蹲下身，伸出手在碎片中翻找，最後從碎片中抽出一張像是身份證的卡片。
    “博士，我想去合成車間。”
    她將手中的卡片交給李晨。
    “這是？”
    “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記得它很有用。”
    艾瑪林回答李晨的問題。
    自從來了這個基地之後，艾瑪林就一直在自主行動，隻要李晨一分神，她就會搞出一些讓李晨頭痛的事情來。
    可這個地方偏偏能讓李晨分神的東西實在是過於多，所以他總是處於在顧不上艾瑪林的情況。
    不過恰是這樣，他們才能找到來到這裏的路。
    沒有艾瑪林，他們多半想不到指揮室的桌子下會有東西，觀測站的星象儀中有這種卡片。
    李晨看著手中的卡片，眉頭逐漸擰在一起。
    說不定，艾瑪林真的在這裏知道些什麽。
    他看向蘇小滿，才發現蘇小滿也同樣在看著他。
    李晨歎了口氣。
    “走吧，艾瑪林，我們去合成車間。”
    事到如今，就算李晨回去也做不了什麽，還不如就這樣跟著艾瑪林。
    隨著機器人所謂的記憶，去把這裏探尋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