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涅醒來時視線中是純白色的天花板，陽光透過磨砂玻璃窗照射進來已經不那麽刺眼，房間的裝潢是古樸的歐式風格。

    床頭櫃上煤油燈並未燃盡，燈芯暗灰色是被吹滅的。萬物在眼前已經變得清晰，沈羽涅的視力徹底恢複了。

    眼角的餘光望見帶著淺紅的精致臉頰，微卷的羽睫猶如蝴蝶的雙翼，她並沒有醒來的意思，昨天和莉亞跑去樹林湖邊，一時興起又跳入水中遊泳，估計是睡前運動太劇烈所以她還在熟睡。

    沈羽涅想要將她抱入懷中，隻是目光落在莉亞身後時手中動作怔住。西琳也出現在這張床上，從後麵抱著媽媽，床單凸起的部分是女孩的腿夾住媽媽的腿。

    身後的被子上還有團重物，是坐在床上的打蠟著小腦袋，一副睡意朦朧的樣子。本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緹米朵不知為何出現在床上，身邊圍著他三人，原本的雙人床要擠下四個人很是勉強雖然有兩個小的。

    似乎並沒有睡著，察覺到目光小女孩揉了揉眸子，打著小小的哈氣，視線對上少年，“哥哥，該起床了。我來叫你起床……哈~”

    她說著伸了個懶腰，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識又變得模糊，看來是醒的太早。沈羽涅正常情況醒來的時間是早上六點，誤差不會超過五分鍾，七歲的小女孩在這個時間段醒算是早了。

    見著小女孩努力讓自己不要露出困意，挪動屁股向後退去，眼看著差點跌下床，沈羽涅伸手將她扶住，忍不住露出笑意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忘，忘記啦，符華姐姐醒的時候，我就起床。”緹米朵像是隻小奶貓，小口微張打著哈欠，褐色長發仿佛是要卷曲起來。因為陌生的環境，她又怕生所以就要求和符華睡一晚上。

    那的確很早，學姐醒來的時間是五點半，沈羽涅在不吵醒背後兩人的情況下，從緹米朵邊上起身。拿過棒球服套在身上，“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我這裏睡一會，或者再回符華姐姐那裏也行。我已經起床，你的任務完成了。”

    “好~不介意……”小女孩像個被推下的漏沙不倒翁，爬不起來倒在少年先前的位置上睡去，因為怕冷所以也將被子卷在身上，這讓睡著另外一邊的西琳不樂意了，即使是睡夢中也將被子拉回來。

    兩個女孩較量起來最後達到一個平衡點後便停下。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跟三個女性同床共枕呢？沈羽涅望著床上模樣可愛的三人，不由得失笑。

    走在堅實的木質地板上，他從走廊的窗口望見有個窈窕身影正圍繞著教堂慢跑，符華還是照常的要訓練，不急不緩的奔跑、練拳。這裏的裝飾風格倒有些像是曾經的福利院，讓沈羽涅心中升起懷念感。

    一天的福利院旅行已經結束，接下來可以返回市中心繼續尋找旅行的地點。不過這對於已經探尋到逆熵所在的兩人完全是沒必要的事情，他們的拒絕讓姚不由得心中暗暗失落。

    總覺得是自己沒有帶好兩位年輕人，這樣回去的話肯定要被老板所責罵，所以離開前她又提議白天待在這裏。鑒於符華和緹米朵不擅長和陌生人交流，原本的與福利院孩子互動計劃取消，變成前去湖邊野炊。

    原來樹林通往湖邊還有條被人踩出來的林蔭小道，沈羽涅走在道路上，身邊女孩用著幽怨的目光瞪著自己，令他不由得感慨妹妹的情緒真是多變。

    西琳瞪他是有原因的，見他還是無辜的表情，不由得叉腰問道：“為什麽把我丟在房間裏？”

    離開百米莉亞會自動回到空間裏。沈羽涅仍是無辜，用目光示意正在打量路邊花草的小女孩，說：“不是還有緹米朵陪著你嗎。”

    “媽媽！”

    莉亞出現抱住女兒的肩膀，無奈的白了少年一眼，難道他不知道怎麽和妹妹相處嗎？顯然就是故意的。為了能將女兒的情緒安撫好，指著林蔭光影交錯之處，“看那邊，好漂亮的……”

    西琳撇撇嘴，媽媽又來幫沈羽涅開脫了，有種女兒被遺棄的感覺。小女孩並沒有因此而被轉移注意或是開心起來，她的臉蛋被親上一口，深知女兒性子的莉亞又做出補償措施。

    仿佛是聽見她的心聲般。

    “乖啦，媽媽沒有忘記你的。沈羽涅……該打。”

    不過隻是說說，真要打她也不忍心，所以就是在少年的臉上掐一把。感覺像揉一塊質感極佳的麵團般，很快又恢複原樣。莉亞抱著女兒的肩膀，已經從那張精致的臉上看出喜色，顯然已經不會因此而難過。

    澄澈水麵的湖邊，緹米朵蹲在岸上望向水中，那些在暗處的魚兒從眼前遊過。她伸手想將其抓起，奈何小手太短索性準備跳下去，最後還是被沈羽涅給攔住才讓她放棄那樣的想法。

    清澈湛藍的天穹，明媚陽光向外擴散神聖的光輝而後向西方偏落，橘光變得赤紅將周圍的雲絮都染上霞紅，柴火燃燒升騰的白霧飄浮向上一段距離後消弭。

    沈羽涅坐在樹幹上，麵前是火堆，身邊兩個小腦袋靠著他，西琳和緹米朵分別依靠在他的左右肩上，手中拿著削好的竹簽穿插清理幹淨的魚悠悠的烤著。

    相隔一段距離的邊上，姚和符華慢條斯理的吃著烤魚，莉亞也坐在那繞著樹條枝椏。這種畫麵在沈羽涅眼中，有種大人和大人坐一塊，小孩子坐一塊的感覺。而他隻是負責烤魚的那個，並不是小孩子。

    火焰炙烤下魚皮變得金黃酥脆，裏麵的嫩肉愈發緊實後流出汁水又被蒸發。模樣倒是好看，但並不代表著味道有多好，至少和沈羽涅在廚房裏做的差距很大，調料隻有粗鹽和辣椒粉。

    隻能偶爾滿足下口味，吃第二條的時候就會感覺厭煩了。

    倩影靠近在他身邊一段距離外坐下，火光映照著白皙的臉蛋上麵的醉紅一下子變多起來。符華默不作聲似乎隻是來享受火焰溫暖的，心情也如湖水那般平靜沒有漣漪。

    沈羽涅的魚烤好了，在場的大家都吃過，這條魚倒是沒了歸處。他平靜的將竹簽遞向少女，“學姐，你還要吃嗎？”

    符華搖搖頭，武者對於口舌之欲都把控的很好，不貪吃、不多吃，況且她也已經飽了。但還是伸手接過竹簽，在火光下烤魚的表麵細節呈現在眼前，酥脆出現裂痕的表皮被粗鹽和辣椒粉填充，散發著誘人的辣味。

    少女不禁失了神，在現在這樣的生活中會用火堆烤魚已經不常見，野炊也都是帶著烤架進行，用火烤出來的注定味道不會很好。隻是這樣的殘次品勾起她古早久遠的記憶。

    “師傅，烤魚……您每年祭拜時都會帶上的。”

    “是麽？我早已經忘卻。”

    “沒關係，隻要我記得就好，反正始終我都會跟隨在師傅身邊。”

    ……

    “入魔，必誅。”

    符華回過神，烤魚在不知不覺又靠近火堆，恰好的金黃色表皮變成暗黃色。她在想些什麽？記憶都變成零星的碎片了，要拚湊成完整的線很難而且回憶起來隻會讓她心中升起逝去的悲涼感。

    過去的事情有什麽好想的呢，堅定著向前行走就好。

    少女的臉上也會露出窘態，不過更多的是以平靜作為掩蓋，將其放在沈羽涅眼前，“烤魚……不小心烤焦了。”

    她沒有吃的想法，轉眸看向姚和緹米朵，兩人都是吃飽後曬著陽光心生倦意，昏昏沉沉的。

    “我吃吧。”那副模樣沈羽涅也不好意思再遞給別人，從少女手中接過，咬下一口鹹味與辣味頓時充斥鼻腔。已經有膩煩感加上味道著實不好，他的神情也有細微的變化，望著雲彩舒卷，“味道一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