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醫院中隻剩一個房間還明亮燈光，窗戶大開讓冷風灌入其中，似乎身處在裏麵的人現在需要這股風來讓自己冷靜。零星枯黃的樹葉被這風吹的簌簌落下，稀碎如同顆顆星辰般的雪花出現，它們被強烈的風卷在一起始終都沒能飄落，這漆黑色的夜幕變得愈發朦朧。

    無法使用崩壞能，第一聖痕被律者力量壓製下去，變成了個隻會吸納不會釋放的容器，這樣的情況下沈羽涅的身體就隻剩空殼，沒有崩壞能去支撐身體，他有種空虛的感覺。

    身體前所未有的沉重，那些原本輕易可以做到的事情，此時隻要腦海升起念頭，身體就會去抗拒。它也要保護自己，不讓主人去做那些完成不了的事情。

    西琳想不到沈羽涅體內擬似律者的力量會消失，究其原因還是他自己太弱了，連律者的力量都瞧不上他。那柄長矛沒能將兩人直接殺死，卻也將他攪的不得安寧。

    “我沒事。”少年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坐在病床上，身子纏繞著繃帶。疼痛感細微的已經可以忽略，聖痕手術的失敗在他心底沒有掀起太大波瀾，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感覺注定就要遭遇這樣的事情。這就是急於求成的後果，可他天賦有限注定不可能成為九級崩壞能者。這是件矛盾的事情，難道還要讓他一點點，按年計算去變強麽？

    那樣時間已經不夠了。

    八重櫻和莉亞抓著他的手，一時無言。她們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像這樣陪在他身邊，和他共同去麵對。

    沈羽涅沉默沒有開口，他看向腕上的手環，嚐試驅動之後，它開始虛構凝聚成黑淵白花。純白色騎士槍靜靜躺在大腿上，它依舊是下意識的給主人傳輸崩壞能，隨著上次的第零額定功率釋放，這柄神之鍵的靈智似乎也被消磨很多。

    黑淵白花像是一位姐姐，它沒能夠陪伴在沈羽涅身邊很久，在生死間選擇最大程度的消磨自己的靈智去給弟弟不斷恢複身體，等到他真的活下來後，黑淵白花已經被消磨的很嚴重。

    它還是如往常那樣認識自己的主人，卻不會有能力思考他是否做的是危險的事情。

    “辛苦了。”沈羽涅對著黑淵白花愣神很久，如同凍結湖麵的眸子因它開始密布裂痕，顫動。本以為已經休息很久，平靜所有的事情，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忽略很多。

    從未有去認真看過校園、去上課，去做那些在閑暇之餘習慣做的事情。現在說這些都已經遲了，他急於求成所以自然就遭受這樣的事情，完全是活該。

    “有黑淵白花在，我還能夠戰鬥。”沈羽涅掌心摩挲槍柄，既然無法從身體中釋放崩壞能，從外界獲得也一樣。再恢複充盈的感覺，他的臉色也好上不少。

    莉亞能感受到少年此時心境的平和，那是真的平靜還有點茫然，不用怕羽涅會過激做出什麽事情。她還是擔心，“可我們該怎麽恢複到原本的樣子。”

    “不知道。”沈羽涅搖搖頭，他已經感受不到聖痕的力量，任何去感應能力的方法都不奏效，“可能要徹底完成第二枚聖痕的手術，可能是我親自去讓律者力量臣服。要有能夠壓製的力量。”

    有人在擔心自己，他不想露出苦愁的表情，雖然心中對於手術失敗還是有點不甘心。兩隻手分別被兩人握著，柔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去緊緊握住，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神色愈發堅定，他揚起嘴角。

    “放心吧，這些事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我的承受能力還是很強的，我變回原來的樣子，變得更強。”

    少年平靜的模樣讓八重櫻也感到不安，她站起身抱住少年，將他頭放在自己胸口，不顧身邊還有莉亞正在看著，伸出手撫摸少年的腦袋，“不要太著急，你還有時間去做。”

    在兩人身邊，莉亞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看著八重櫻抱緊少年，她拉著的手微微用勁。勸阻的話羽涅已經聽的太多，她不會勸阻，而是選擇共同麵對，去解決這個由自己女兒西琳帶來的麻煩。

    “我不會有事的。”沈羽涅靜靜的望著兩人，眼眸閃過片刻間茫然。是啊，不會去難過和生氣，可是他要怎麽做才能讓聖痕再度向外釋放力量，這好像不止是身體的問題，還是心病。

    八重櫻鬆開手，向後倒退幾步向著莉亞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沒關係。”她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剛站起來又忽然被拉過，身子失去重心倒在少年懷中，沈羽涅主動將她拉過去的。

    莉亞見到沈羽涅的眸子在明亮燈光下泛起光澤，她抱住少年的脖子，湊近在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微笑道：“怎麽啦，不想讓櫻擔心所以才表現出那麽冷靜，其實內心已經難過的快要哭出來？

    想哭現在就哭吧，實在不好意思把櫻支開一會也行。我陪著你。”

    “我不是難過的想哭，是感動。”沈羽涅也發覺自己的眼中閃著光，淚水從眼角滑落，在兩人臉頰間不著痕跡的消失。先前思緒拉的太過長遠，躁動的心難得在經受打擊後冷靜下來。

    他圈緊懷中的人兒，用上力氣又不想讓對方感受不適，呼吸時將那些幽蘭芳香全都吸入，“我知道，無論什麽樣的情況發生都不會孤單的。”

    擁抱在病房響起敲門聲結束，莉亞快速的在少年臉上親了一口，趁著推門的間隙回到空間中。隨後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拿著診斷書的姬子，她看向弟弟，有點猶豫要不要直接說明情況。

    沒等她開口，沈羽涅已經站起身，神色平靜的說：“姬子姐，我的聖痕沒辦法使用，博士們分析後得出的結論是什麽？”

    如果沒有兩人的安撫，那他現在也很難做到這麽冷靜。

    “你已經知道了嗎，那就看看診斷書吧。”姬子感到意外的是弟弟的態度，無法使用崩壞能這件事，隻要自己嚐試就能知道。她將診斷書放在少年手中，湊近一同查看。

    博士們是不知道沈羽涅因為西琳的力量才導致的無法使用，不過她們猜測的層麵也在律者上，結論是因為靜謐寶石。他重傷時吸入太多的律者崩壞能，這股躁動的力量不認可現在的主人。

    恢複原本力量的方法是壓製，再次去移植第二聖痕，將裏麵的力量釋放出來壓製律者。這是最優先的辦法，要麽沈羽涅自己就能打的過律者，讓那股力量臣服。

    毫無疑問這不太可能，不然律者也不會忽然就跑出來作亂。

    姬子看完抬起頭苦笑道：“這次我們真的是被逼著去瓦爾基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