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不了，贏不了，輕易就被殺死。沈羽涅重複很多次，他完全無法突破無數長矛的屏障，身子每一處被穿透的痛苦都深深印刻在腦海中。於是現實中，少年的身體也開始呈現出副作用，他的身上開始出現淤青傷痕，莫名的有傷口腫脹，口鼻有鮮血溢出。

    見到這副模樣的少年，莉亞被嚇到了，可任憑怎樣想去搖醒他，對方都無動於衷。也是到這種程度，沒有往更嚴重的方麵發展，或許是沈羽涅本身都承受不住如此多的精神摧殘，自己昏死過去。

    莉亞無能為力，她抬手擦去少年鼻前溢出的血，怔怔坐在那很久。

    ……

    沈羽涅醒來時眼前的景象模糊，有個身影不斷走動做著些什麽，察覺到自己醒來，她便朝著這邊靠近。

    “你醒了呀，怎麽身體上忽然會出現那麽多傷痕？抱，抱歉，是我失職了……”

    聽見這樣的聲音和語氣，他就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沈寧正用帶著歉意的目光看他，縮著脖子無錯的站在床邊，模樣像是隻受到驚嚇的小鹿隨時都可能逃跑。膽子太小，她其實並不合適當護士。

    “要不要我幫你叫博士來看看？”

    “不用。”沈羽涅搖搖頭，身子酸麻的感覺還有精神上的痛感交錯，連呼吸都是劇痛。他垂眸看著雙臂忽然出現的淤青，從領口看去身子上也都是各種痕跡。

    這就是精神被壓迫到極限的後果，沒辦法停下不再去戰鬥，拖的越久剩下的時間也就越少。幸好也僅此而已，沈羽涅合攏領口想讓人不要輕易發現自己身上也有傷口。

    “可能是睡著時無意識撞到的。”

    沈寧對這個解釋不太相信，小聲嘀咕道：“會撞成這副模樣也太奇怪了。”

    作為護士她的膽子太小，不過前輩們的教導還是記得十分清楚的。見到少年身上如此多的傷痕，她從推車上拿出幾瓶藥，“擦這個藥可以讓身體好一點的，要不要試試？”

    “嗯。”沈羽涅接過藥，放在邊上準備自己擦拭。

    “沈羽涅，我，我來幫你吧？”

    “隻是那麽點痕跡，我自己可以擦的，謝謝你。”

    沈羽涅回絕了，他真要擦的地方可不止這麽點。靜靜的望著少女，直至對方隱約覺得自己該走出去會，沈寧感到很奇怪，隻是擦拭手臂也需要回避麽？

    腦海裏這樣想，她還是遵從的走出病房。

    “莉亞姐，幫我擦擦傷口。”直至腳步聲消失，沈羽涅才從病床上起來，身子每寸肌肉收縮後都在疼痛，那些痕跡就是他被洞穿過的地方。有的痕跡殘留的很深，因為已經被洞穿了不止一次。

    他來到等身鏡前，解開病服的扣子。

    “嘶……”鏡子裏的模樣讓剛出現的莉亞不由倒吸了幾口亮起，頎長的身子淤青密布，仿佛全身膚色都換了個遍。那些結實的肌肉哪裏還能夠看全都是腫脹，她看著倍感心疼和苦惱，“真的有必要這樣去做嗎？”

    “不知道，更好的辦法我沒找到。”

    低聲的歎息後莉亞擠出藥膏指腹勾著塗抹在少年身上，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現在都羽涅經不起再加點傷痛了，即使經受的了她也不舍得。

    冰涼感讓沈羽涅微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他閉上眼趁著這短暫的時間開始思考。太多次戰鬥會導致身體受傷，或許他需要在現實中也去訓練，讓肉體和精神變得更加強大才行，劉易斯前輩所說的訓練有參加的必要。

    細心塗抹皮膚的感覺消失，想來是已經全都塗好，沈羽涅正準備睜開眼去穿衣服，忽然被莉亞從後方抱住了。

    “莉亞姐，我的身上有藥，你這樣會把自己弄髒的。”

    “沒關係，我得抱抱你啊，你是因為我和西琳才做本來不用做的事情。我忽然有點後悔縱容你做這些事情，家人在我心中沒辦法用地位高低做比較。

    我舍不得西琳，也舍不得你這樣。羽涅什麽時候累了就停下來吧，沒人會逼你去做的，如果非要做也請你顧忌身體，以後……我還需要你陪著我。”

    沈羽涅能感受到靠近自己的臉頰傳來熾熱感那似乎是眼淚，莉亞強撐著沒讓它滴落，否則好不容易塗好的藥就要化開了。

    柔軟的唇瓣貼合自己的唇，隻是短暫的停留後分開然後擁抱也就消散了。

    莉亞返回空間，語氣已經恢複平靜叮囑道：“快點休息吧，用黑淵白花能快點。”

    “好。”沈羽涅睜開眼，塗抹藥膏後身體已經沒有痛感，不過精神上的疼痛依舊明顯。他折返坐到床邊，開始將衣服扣子係好。

    隻是係上兩顆扣子，走廊上就傳來明顯的腳步聲，沈寧弱弱的勸阻聲響起，她的氣勢太弱了以至於對方都沒聽得懂，抬手推門就走入病房裏。燦金色的秀發搖曳，少女剛向前走幾步就呆住了，她見到沈羽涅身體上的淤青。

    “這是怎麽……”幽蘭黛爾的眸子在放大，愕然的看著哥哥身上的淤青。她接到長光的消息得知手術成功，力量卻沒有恢複，遲遲沒來是在想安慰的話，見到這副場景時腦海裏所有的話語全都忘記了，“哥，博士們真的讓你去做其他的實驗了？”

    “怎麽會，博士她們人挺好的。”沈羽涅飛快係上扣子，卻不能抹去妹妹看到的事實，“聖痕的副作用，律者力量還沒有臣服。”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麽。”幽蘭黛爾在他身邊坐下，神色滿是擔憂，“全身都有傷，你已經把藥全都塗抹好了？”

    聽到動靜，沈寧也悄悄的走入病房，她不敢和這位S級女武神麵對麵，甚至連對方是小時候的福利院的夥伴都沒認出來。小心的探出腦袋看向兩人，純淨的眸子眨了眨，隨後她就對視上幽蘭黛爾的目光。

    “對不起！”沈寧是下意識的驚呼道歉。她聽見先前兩人的對話，大概明白沈羽涅其實全身都有傷痕，藥膏要塗抹在受傷處才能奏效，他獨自去擦很可能會有遺漏的地方。

    這明顯就是沈寧自己的失職，幽蘭黛爾其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可少女實在太膽小將錯誤全都攬在自己身上，“我，我失職，我應該幫沈羽涅擦藥的，對不起。”

    磕磕巴巴的道歉模樣讓幽蘭黛爾呆住，她很久沒回來，所以也沒見過這個剛入職的護士。少女下意識的看向哥哥，目光不知所措。

    “你嚇到她了。”沈羽涅平靜的說，膽小的模樣也讓他感到頭疼，他和沈寧的認識很淺，就算是小時候認識也沒有到要幫對方糾正錯誤性格的地步，“沈寧，這不是你的錯。來認識一下吧，比安卡還記得嗎？”

    沈寧微微抬起頭，不知何時已經鞠躬，她看著留著波浪金發的少女，“以前跟在你背後的小跟班？”

    記憶中比安卡也沒有和他們這個小團體走的多進，覺得跟在沈羽涅身邊更有意思，她們保持友好的相處所以記憶淺薄。

    幽蘭黛爾的臉一紅，“不是小跟班……”

    她不太想承認，她以前總是跟著哥哥。自從見過崩壞獸後，她覺得其他人做的事都有點幼稚，所以遲遲都沒有融入進去。沈寧的話激起她的回憶，幽蘭黛爾也回想起以前福利院裏的愛哭鬼。

    之後又是一次好久不見的場麵，並沒有沈羽涅所想的歡快，沈寧的性格已經徹底定下，即使是早就認識的幽蘭黛爾，在那S級女武神身份麵前，她下意識就覺得連認識都是高不可攀，語氣仍然是弱弱謹慎的，生怕說錯什麽話。

    這樣子的性格並不是天生的，沈寧是整個福利院最可憐的人，不像其他孩子沒有什麽記憶成為孤兒入住福利院。她是親眼見證父母的死亡後，無家可歸才被收留的，那個場麵已經深深印刻進少女的腦海裏。

    她每天都會做噩夢，變得膽小愛哭，性子從小沒能扭轉最終就變成這副模樣。

    膽子小的沈寧也有夢想，在知道父母死亡的根本原因後，成為女武神對抗崩壞就是她的夢想。所以就算覺得和幽蘭黛爾認識是高不可攀，她也鼓起勇氣的問道：“比安卡，能不能請問你一個問題？怎樣才能成為女武神？”

    “這……”幽蘭黛爾不好作答，她是天生聖痕者，生來就注定走上這條道路，從小的努力訓練不過都是提高已經擁有的基礎。

    沒有人能將別人的道路再走一遍。在沒辦法說不知道的情況下，少女思索很久才給出個中肯的答案，“努力訓練，強大的體魄是移植聖痕的基礎。我們的戰友，無論有沒有聖痕都在努力的訓練。”

    “這樣嗎？”沈寧有點茫茫然。得到的答案相同，可她連訓練的資格都沒有又何談和別人一樣？

    腦海裏糾結著，最終少女有點失魂落魄的轉身離去。幽蘭黛爾虛心的見她離去，轉過頭看著哥哥，隻是對視就明白哥哥肯定也和自己做出相同的答案。

    少女離開，沈羽涅朝著妹妹問道：“軍校訓練的時間是什麽時候，我也要去訓練。”

    “可你現在還是這副樣子。”幽蘭黛爾臉上的表情是拒絕的。這種傷不算重但也絕對不輕，"哥，真的有必要嗎？"

    “嗯，否則下次還會出現這樣程度的傷。”

    幽蘭黛爾說出了訓練時間，其實沈羽涅是該加入療養院的康複訓練，而不是少女們的軍人訓練才對。她看著已經下定決心的哥哥，低聲說：“我想帶你去看看的，瓦爾基裏有很多地方都留下以前的痕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