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莉亞咽了口唾沫，對方人數眾多，而她就隻剩一人，第一次遇見沈羽涅不在時的處境。

    相比於那些黑色的怪物，這些自稱人類的影子看上去要清晰的多，有五官，也能分清男女老少，他們站在莉亞眼前並沒有做出任何帶惡意的舉動，倒是表情難看，似乎是將她當做量子之海的意誌了。

    人群為首的是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走到莉亞身前，嚴肅道：“立刻離開這裏，我們不歡迎！”

    莉亞慢慢的冷靜下來，她說：“我不是量子之海的意誌，我是人類。你們是誰，我明明帶著……我的愛人，為什麽回來到這裏？”

    “人類？”女性人影發出疑惑的聲音，她站立不動，似乎在打量莉亞。在不知用何方法證明的確不是量子之海的意誌後，她的語氣緩和不少，“這裏是理之律者核心內部，瓦爾特將我們寄存於這裏，我們經常會受到量子之海的搔擾，企圖將我們轉化成它的一部分。

    至於我們是誰，我們是前紐約事件中死亡的三十萬人類。”

    三十萬的生命幻化而成的靈魂藏匿在理之律者的核心中。

    這便是瓦爾特口中吸納不會導致人被崩壞意誌影響的核心，但它也有相對性的麻煩。律者核心從來都不是被人選擇，而是核心選擇對方，他們都有一個痛恨的點，那便是有關於量子之海衍生出的存在，瓦爾特沒有注意到這點。

    本該是沈羽涅直麵這些靈魂，現在他不知道去了哪。

    莉亞逐漸摸清狀況後，心中也確定方法，她必須要獲得這群人的幫助。無論是逃脫出量子之海，還是接下來對天命的戰鬥，都隻能由她來做。

    靈魂們在這無窮無盡的時間裏，已經受過太多次衝擊，大量的靈魂會在每次被騷擾後消散。所以他們無差別的痛恨量子之海的一切。

    莉亞目光誠懇的看向這些靈魂，原本每個都像螢火蟲光般的人影，如今匯聚卻有燎原火光般。

    她說：“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靈魂們得知莉亞是受瓦爾特的指引而來，對其戒備心放下很多，畢竟曾經是他們所認可過的男人。加上同為人類，靈魂們好感倍增。

    “你的體質符合承載核心的要求。”還是那位女代表代替其餘人和莉亞對話，無盡螢火般的人們圍坐，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女代表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但我們還需要一個符合我們的要求，你使用律者核心的原因是什麽？

    每位使用理之律者核心的人，目的隻能是守護，我們不會以殺死、迫害他人為目的而運轉。”

    “我……”莉亞一時無言。

    靈魂們並不知道這具身體存在雙靈魂，他們的目的是要攻入天命，戰鬥和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她不知這樣的情況是否違背靈魂們的意誌。三十萬個靈魂，每一位的意誌不定都會造成核心受到影響，她要為羽涅抹去這些憂慮才對。

    見她不做回答，女代表伸手朝前觸摸，在觸碰到莉亞身體前幾厘米處停止而下，“如果覺得解釋麻煩，沒關係，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內心。”

    莉亞的神情僵硬，事已至此她開口撒謊也做不到。

    “……”

    女代表的身影輕微顫抖了一下，很久都沒有開口，核心的第二代主任，隻需要瞬間就能了解到那些複雜情緒背後最純粹的願望，但在感受莉亞的靈魂時，她卻難以發覺。

    這個靈魂破碎的很嚴重，並且所經曆的故事很短暫，她似乎被保護的很好，情緒始終都是喜悅。

    “你是個溫柔的女人，你有女兒，有純粹的母愛光輝。我也曾有過女兒，我慶幸她當初離開紐約，沒有和我一同消亡。

    你不帶任何惡意，所以願望是守護對吧？我相信你。”

    女代表的聲音被周圍的靈魂所聽見，所有人默不作聲，已經化作一體的他們如今認可了這個女人。

    莉亞終究是沒有將所要做的事情和目的說出來，她點點頭，艱難的笑道：“謝謝你們。”

    “接下來我們的力量會注入你的身體中，至於如何運用理之律者的權能，隻能你自己去摸索。”女代表站起身，光輝開始從她身上亮起，“你的靈魂破碎的很嚴重，有我們的力量可以得到修補。”

    認可一個人很難也很簡單，眼前的人很純粹，不帶任何惡意。加上是瓦爾特推薦的人，他們沒有不幫助的理由。

    宛如皓月般的光輝在這黑暗之地綻放，女代表平視莉亞，“但是要注意，你並沒有‘渴望’這很重要。藏在這裏的是別人的核心，所以你無法發揮出理之律者最強的力量。

    唯有自己渴望，再度凝聚核心，你才是理之律者。”

    “好。”莉亞對於律者的概念很淺，她感覺額頭有著不存在的汗水，因為欺騙得到力量令她感到有些愧疚。

    現在不是愧疚這些的時候，羽涅需要力量。理之律者核心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力量，那也足夠了。

    “祝你好運。”

    莉亞的視線從黑暗中脫離。

    ……

    沈羽涅慢慢的睜開雙眼，全身都被湧出的血液包裹，粘稠的很是難受。他昏過去後，量子意誌便不斷的在腦海中注入各種聲音，像是異教徒的宣誓般，準備將他重新改造。

    也不知是他太過渺小，還是意誌足夠堅定，他並未像直麵崩壞意識那樣直麵另一個世界的意誌。

    沈羽涅抬眼，見到莉亞保持捏緊律者核心的動作，人顯得呆滯，核心正從她手心消散，“莉亞姐？”

    有種奇異的力量充斥全身，和聖痕、異能相同，又不是同一種的崩壞能注入體內。似乎身體都變得更加健碩，崩壞能的容量變得如同廣袤的海洋般看不到盡頭。

    心髒的位置被塞入東西，一同跳動。他什麽都沒有做卻吸收了理之律者的核心。

    莉亞的眼中重新恢複神采，不止是沈羽涅，連她都有種舒服的感覺。修補靈魂是真的，現在的她好像沒了範圍的限製，無論離開沈羽涅多遠都不會被迫返回。

    她回頭望向少年，見對方正垂眸嚐試將崩壞能凝聚手心，頓時鬆了口氣，如獲大赦般跌坐在地，“我見到那些靈魂，騙了他們，把律者的力量騙過來的。”

    “沒關係吧？”沈羽涅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彎腰抱起，“那些人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崩壞能釋放，在身後構成淡藍色結晶體般的雙翼，帶兩人飛升入空，這趟旅程比他預想的要簡單很多。除去邪教似的量子之海意誌，讓他覺得厭惡。

    “沒有，不過使用律者核心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莉亞靜靜把臉靠在他的胸膛，“它們的理念是以守護為目的，如果進攻性太強，可能會導致他們反抗。”

    沈羽涅一頓，點頭道：“我會注意的。”

    能夠飛行後在這個世界穿梭就簡單的多，他也無需顧慮黑色的怪物會靠近自己，在途經那個異樣的福利院時，沈羽涅猶豫片刻還是沒有降落下去。

    【你奪走了我的力量！】

    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察覺到核心消失的量子之海意誌更加憤怒。

    朦朧的世界無故凝聚大量的烏雲，赤紅色的雷電直徑朝沈羽涅轟擊而去，雙翼拍動帶他躲避雷電。少年意念微動，一座虛幻的大樓在頭頂浮現將其餘的雷電全都阻擋。

    瓦爾特告訴過他，理之律者的能力在於重構具現，可以將腦海中了解的事物重現出現，他所製作出的是聖芙蕾雅學園的大樓。

    沈羽涅對於這座學園知根知底，所以製造起來最為簡單。

    【不虔誠的教徒，你需要重造！你怎麽敢！】

    聲音咆哮如雷鳴，意誌從未在意過這麽渺小的分身，就像是人不會在意草叢裏的螞蟻那樣。可它想不到的是，螞蟻居然搬走了自己唾手可得的食物，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食物已經被搬到洞穴裏，就算它掘地三尺都找不回來。

    【你怎麽敢？！】

    沈羽涅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身體隱隱傳來脫離感，他差點沒能抱住莉亞。他沒有回答那個聲音，在對方反應過來用出更恐怖的懲戒前，必須要從這裏逃離出去。

    莉亞抬眸，察覺到少年的異樣，伸手挽緊他的脖子，“羽涅，你的臉色好難看。”

    “是這個世界的意誌，我們搶走了它寶物。”沈羽涅輕聲道，操縱核心會導致精神變差，加上意誌的摧殘，他剛恢複不就得意識如今又有些模糊。

    聖芙蕾雅的教堂、教學樓、實驗室，它們逐一出現在天空阻擋雷電轟鳴。沈羽涅相距裂縫已經不遠。

    “我不是一個忠誠的教徒，所以它想要把我抓回去重造，去繼承量子之海該有的使命。”

    “怎麽會這樣……”莉亞有些心疼的看著他。

    心緒被這句話攪亂了，雖然不太好，但那些終究是沈羽涅的過去。如今他毫不留戀的拋棄，這裏他沒有記憶，卻是孕育他的地方，他搶走這裏的東西，帶自己離開，隻為有自己存在的人生。

    莉亞的眼中閃著點點光芒，她輕聲道：“沒關係，還有我陪著你。”

    最後一聲雷電轟鳴，意誌在還沒能發出更恐怖的攻擊下讓沈羽涅和莉亞這兩隻小螞蟻逃脫了，光影閃過裂縫，直徑帶兩人離開這裏。

    重新穿過黑暗，沈羽涅如今沒有任何難受的感覺，那些被壓縮的世界泡恢複正常，莉亞又能夠回到世界泡裏。

    太虛山頂，除去靜靜等待的三人外，還有艘印刷著天命極東支部的運輸艦降落於此，穿著巫女服的八重櫻站在艙門前等待，一切都準備就緒。

    愛因斯坦見到空間扭曲，心中明白事情已經完成，她出聲道：“準備走吧，我們去天命總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