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現在的莉亞可以存活和女兒們在一起，是沈羽涅實現了兩人之間的約定。那麽沈羽涅現在所擁有的，就是在實現約定後應得的獎勵，他用十五年的時間占據莉亞心裏的每一寸。

    當腦海中出現那張臉時，莉亞會忍不住為他微笑，在心底感到欣慰和自豪。

    “琪亞娜，德麗莎還有姬子……除去你們以外，大概所有人都好奇我和羽涅的關係吧。”莉亞輕聲開口，唇掀著弧度，“靈魂體，共生，我輔佐他長大。”

    所有人都在疑惑，感覺心猛地一跳，隻有八重櫻和西琳不感到意外。

    西琳站在八重櫻身邊，暗暗的垂著腦袋攥緊手心，雖然有種愛被瓜分的感覺，但她很難不認同沈羽涅。至少在那麽多年裏，他將媽媽照顧的很好，所作所為尤其是在麵對她們時，永不會自私。

    “現在我來告訴你們答案，我喜歡他，全身心都喜歡的那種。”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兩人的關係表明的清楚，莉亞並不覺得對此有何問題，她隻覺得沈羽涅值得自己那樣做。

    出於漩渦之外的芽衣和布洛妮婭心裏承受能力還是強，默默的望著琪亞娜，姬子也很快反應過來，聽到誇獎弟弟的話，她不知該不該感到欣慰，自己有教導過他關於愛情方麵的事情嗎？

    好像沒有吧……在姬子眼中沈羽涅還是個孩子，所以全都是他自己領悟來的？

    其中最為感到震撼的隻有琪亞娜，德麗莎在沉默思考了會，沒有說話，而少女則是睜大眸子和嘴巴，表情如先前在實驗室那樣錯愕。大概是世界觀受到衝擊，再次之後很久少女都沒回過神。

    嘴角抽搐著，每次都努力要說些什麽話，可到了喉嚨裏又說不出來。

    琪亞娜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小孩子，所經曆的苦難讓她的大腦更加靈活，會從各個人的立場角度去思考。

    站在媽媽、沈羽涅那方麵，他們並沒有任何錯，兩人都是跌入深淵的人，在不知是否能夠重見光明，不斷下墜時隻是相互擁抱住對方，心心相印，彼此間相互鼓勵然後存活下來。

    但少女還是難以接受，表情泛著苦澀的意味。

    “琪亞娜，媽媽向你道歉。”莉亞伸手把女兒擁入懷中，撫摸著那頭與自己相同的銀發，給予她安慰，“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我的姓名、過去、曾所承擔的事物，全都埋葬在那場戰爭裏，現在的我既不是所謂的聖女，也不會流淌治愈崩壞病毒的血液，我甚至連沙尼亞特的姓氏都可以拋棄。

    如果你討厭做出這種選擇的我，不認同我這個媽媽也沒關係的，隻要你能開心就好。

    重活一次，我也有無法割舍和拋棄的事物，沈羽涅他值得我去這樣做。”

    已經死過，過去全都被埋葬。琪亞娜的腦海被這句話占據，不斷的回蕩，她還有些迷茫，最大的問題是她和沈羽涅的關係，她把他當做是哥哥，可忽然間對方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爸爸？

    真的好離譜。

    她接下來該怎麽跟沈羽涅相處。

    其餘的其實也沒那麽難接受，媽媽說的話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她已經死過一次了，誰能指望死人去承擔責任，如果沈羽涅不選擇將媽媽複活，而是繼續以靈魂的形態存在體內，那麽自己就不會再有可以擁抱媽媽的機會。

    可他選擇讓母女重聚，從未說過任何琪亞娜不接受就把她們分開的話。他所表現的善良和無私該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琪亞娜曾被那份溫柔擁抱過，現在反倒要讓她來傷害溫柔？捫心自問少女做不到。

    沒等她在媽媽的懷裏思考多久，忽的就被一雙手生硬的推開。琪亞娜側著身子趔趄幾步，原本自己的位置已經被剛來的西琳占據。

    “說的已經夠多了，能不能接受是她的事情。”西琳圈著莉亞的腰，重見不久她還想多感受會媽媽的懷抱，不知如此她也察覺到莉亞的表情並不太好，大概是太心疼琪亞娜。

    “媽媽，沈羽涅答應要給我買蛋糕的，但是他現在在睡覺。你陪我去買好不好？”

    莉亞表情猶豫不決，“西琳，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可以等等嗎？”

    “不，現在我們就走吧。”西琳搖頭，倔強的牽著她的手往所有人相反的地方走，八重櫻默默跟隨在旁。

    隻是氣氛有點不對，否則就像是兩個女人帶著女兒去逛街那樣。

    琪亞娜愣在原地，直至三人走出去幾米遠，她才猛地回過神，“喂，那是我媽媽！”

    “也是我的。”西琳瞥了她一眼，她本就對這副態度的少女很不滿，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自然要替媽媽出點氣，“而且誰說是你的，你不是正在猶豫要不要認親嗎？幹脆別認，反正她不止你一個女兒……”

    女孩的話還沒能說完，嘴巴就被捂住。反應過來的莉亞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俯下身說：“不許說那些話！”

    西琳努努手下的嘴像是在答應，莉亞把手鬆開後，女孩就沒有再說什麽，多餘的目光也沒給予給琪亞娜。

    “媽媽！”琪亞娜咬著唇，聲音像是委屈到了極點，她攥著衣角走過去，“她要什麽，我也要！”

    聽到這話，德麗莎忍不住嗤笑一聲，怕她無法接受的擔憂已經沒必要，現在的琪亞娜心裏想的大概是如何跟這個剛出現的姐妹爭寵吧。

    說來其妙，第一次看到西琳時，德麗莎有些心疼這個女孩眼中的痛苦，即使那時她已經處於第二律者的破殼期。

    德麗莎仍覺得她像個被拋棄後無家可歸的女孩，如果西琳不是律者，可能早在那時候她就收留這個女孩，讓她的生活變得美好。這個念頭在十五年後的今天成真了。

    壓抑的氛圍頃刻間消失不見，隻剩短暫的笑聲，莉亞在愣神後欣然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嗯，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寶物，不會有差別的。”

    在漫長的黑暗和苦難過後，極東支部的幾人終於擁有難得的溫馨時光，可以坐下來吃著下午茶，談論會變得更加美好的未來。

    ……

    過度的深層次睡眠後，沈羽涅隻覺得渾身無力，但意識已經逐漸清醒。他應該是睡了很久的時間，眼皮下紅紅的，那是殘陽的餘暉透過窗口落在臉上，在徹底清醒後，他率先做的並非是睜眼而是揚著唇笑。

    在那麽多的曲折過後，終於是迎來一次性的順利。親人之間重逢，想想就是很溫馨的事情。

    安然的躺了很久，沈羽涅睜開眼，赤紅的日光落在眼睫，照的他一時恍惚。

    已經不知是幾天後的傍晚，夕陽低垂，雲層厚重而豔麗，火燒雲染紅了半邊湛藍的天，沈羽涅緩慢的眨著眼，纖長的睫毛被落日染成了金棕色。

    視線中有個人影，似乎也是剛醒，背靠著椅子揉著黑絲包裹的細嫩大腿。沈羽涅逐漸能夠看清後，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呆滯住。

    重逢好似一股腦的湧來，先是和莉亞姐、然後琪亞娜，八重櫻，現在又輪到這個留著灰金色短發，酒紅色眸子透著迷離目光，唇紅齒白的女人。

    沈羽涅不知她是如何潛入進來的，自己現在沒有半點反抗能力，目光呆滯一會後，歪著頭疑惑的盯著她，“你來這裏該不會是準備殺我吧。”

    “當然不，我一貫遵守讓人在無知、迷離中死亡的原則，讓人看著自己的死相而亡並不是一個職業暗殺者會做的事情，那些事該交給暴徒。”

    麗塔知性的一笑，指尖挽起鬢角散落的發絲，她的模樣的的確確像是在這裏睡過，畢竟還要重新梳妝打理。

    “那也不是在等天命的部隊攻占這裏。”沈羽涅繼續說。

    以他對麗塔的了解，對方以殺自己為目的潛入進來，那麽他不會再有睜眼的機會。而如果是準備趁機一網打盡，那自己沉睡那麽長的時間，天命早該到來，麗塔顯然是在這裏等了很久。

    “隻是我個人想來見朋友而已。”麗塔梳理好，又開始揉捏按摩指頭，她最近不眠不休的在追蹤極東支部的眾人，在外潛伏很久終於是找到機會進來。

    見到沈羽涅昏睡，她便坐在邊上的椅子等待，進入假寐狀態。再強的女武神也不是機器人，總該要休息的。

    “麗塔，我和你應該沒多大關係吧。”沈羽涅看著她的眼睛，“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居然到，可以讓你不惜被陷入危險也要來見的地步。”

    他並不討厭麗塔，在他眼中這個女武神做的每件事都很完美，既不得罪誰又能完成任務。隻是對方處於天命陣營，讓他也提不起好感。終究是還帶著一層敵人的身份。

    麗塔被他說的一愣，反應過來後捂著紅唇偷笑起來，“果然是長大了，換做是以前的沈羽涅可不會說這樣的話。”

    能夠談話的時間並不多，沈羽涅並不是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但每次間隔隻有不到十分鍾。之所以麗塔會露出剛睡醒的樣子，是她太過疲倦導致的。

    笑了會她移開手，開始說正題，“這次來，是給你送東西的。”

    仿佛變魔術般，麗塔的手心多出灰白色的手環，手環邊緣還有花紋，是某種圖騰花，借鑒現實中的百合花演變而成。沙尼亞特家的圖騰，塞西莉亞花。

    麗塔所帶來的是黑淵白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