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站在你麵前的足足有三位律者素體，你不確定他們是否存在強大的破壞力，不確定是否有更深層次的陰謀。在那裏等待並不是你的風格，比安卡，你從來都是以力破敵的！”

    少女的聲音傳出，帶著不滿和委屈。

    “你在怕，怕一旦平穩破裂，沈羽涅將會徹底仇視你，那樣你就沒辦法在奧托和他之間徘徊。消滅崩壞是你的使命，但親人同樣重要，對吧？”

    大概是被說中，幽蘭黛爾微微皺起眉頭，沉默許久都沒有開口。她艱難道：“可無論如何，你都不該將我的隊友置於危險之中，她們對我而言同樣很重要。”

    沒動手的理由有很多，小幽找到的隻是其中一點。

    麗塔覺得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兩人的選擇都沒有錯。小幽的靈魂從武器中誕生而出，她還沒接受過人世間這些複雜的情緒，在選擇方麵她都是最果斷卻又缺乏人情味的。

    人不能以絕對的好壞來定義。

    幽蘭黛爾餘光瞥見從後方走來的人，她結束兩人間的對話回過頭去，“麗塔？”

    “已經幫您安撫好大家的情緒，從檢測儀器來看，太虛山上的極東支部也沒有立即撤離。”麗塔帶著微笑，聲音輕柔嫵媚的說，“無論是您還是小幽，都不必為此爭吵的，我們還有機會。”

    淡金色的光點從幽蘭黛爾的體內湧出，它們在空中拚湊成蝴蝶的模樣，扇動翅膀落在麗塔的肩頭，從中傳出少女滿是委屈仿佛要哭泣的聲音，“麗塔！我還是為她著想，可你看她……”

    麗塔笑容依舊，指尖輕點在蝴蝶的羽翼上，“小幽大人，幽蘭黛爾小姐會理解您的心情的。但也請您理解，作為人的心情，在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遇見的都是人生中的過客，隻有那麽幾位，一兩位會有所牽連。

    那是很深的羈絆，是光用理智無法斬斷的事物。”

    “喔……”小幽回應一聲，“我覺得你和沈羽涅很像。”

    “是哪裏相似？”

    “一樣的會洗腦別人。”

    小幽的吐槽帶點真實的成分，也不知是沈羽涅學她，還是她學沈羽涅的，總之兩個人說出來的話基本讓人無法反駁。

    少女的靈魂開始思索，她挺討厭沈羽涅的。在這家夥麵前時，比安卡會變得搖擺不定，不再是那個光用拳頭就能打爆帝王級的女武神，人的感情對於她這柄救世寶劍來說太難理解了。

    “比安卡，你不討厭沈羽涅？”

    幽蘭黛爾微微歪頭有點不明所以，“不討厭。”

    “那既然不討厭就是喜歡咯？喜歡幹嘛不去追他。”

    隨著小幽語出驚人，幽蘭黛爾的表情也從茫然變成驚訝，少女用粉拳抵在唇前，眸子飄忽轉向別處去，“小幽！麗塔不是說過，不能以簡單的思維去分析人類嗎，世界上並不隻有討厭和喜歡兩種感情。”

    小幽不滿道：“真是奇怪。”

    “談話就到此結束吧，幽蘭黛爾小姐請您暫且休息，我就不攪擾了。”麗塔出聲打斷兩人的談話，指尖滑過蝶翼，那是她和小幽的暗語。

    在兩年前第二次前往量子之海的旅行後她也得到部分聖劍的力量，能夠和小幽進行對話，兩人曾不止一次在私底下談論如何讓幽蘭黛爾的情況變好起來。

    “嗯。”幽蘭黛爾並不疲倦，隻是受到的精神刺激過多，她需要獨自安靜去消化。

    理性麵對所有事情才是她該做的，那也是職責。無關於此的任何感情都該放在後麵，她已經輕微失控一次，不能再出現問題。

    麗塔帶著小幽走出帳篷，在離開後，蝴蝶少女便開了口，“她那是在害羞嗎，肯定是吧！要是我能多掌控會身體，肯定過去揪著沈羽涅的衣領問他喜不喜歡自己，不喜歡就把他抓起來。”

    即使優雅的麗塔，也被這番話逗的忍不住捂唇低笑，“您還真是……語出驚人。不過您說的也有道理，幽蘭黛爾小姐沒必要在這方麵勞費心神，是時候給他們找個麵對麵的機會，把一切都說清楚了。”

    “可沈羽涅躲在太虛山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跑掉。”小幽也開始思索，“不如讓長光排查一下他身邊的人，然後把他們帶過來，讓沈羽涅自己下來談判。”

    “那樣就不會再以平靜的心理對待了。”麗塔搖搖頭，“這件事就讓我來吧，我能做到讓沈羽涅獨自下來。”

    贈送黑淵白花所得的人情到現在終於能發揮作用，麗塔看的很清楚，並非幽蘭黛爾和沈羽涅的感情修補就可以解決問題，讓她死心也可以。

    當然，麗塔還是更願意看到圓滿的結局，所以贈送的時候都在說好話。隻不過兩個人的感情終究還是要看他們自己來做決定。

    安靜許久，小幽讚揚道：“優秀又知性的女人，真好奇這樣的麗塔究竟是會因為優秀到極致而終生孤獨，還是找到一個和你一樣優秀的男人。”

    太虛山上，幾個身影在棧橋、山道間來來回回，最為忙碌的華會被呼聲喊來喊去，她飛向這裏，伸手捏住那根赤紅色的羽毛開始感受其中的記憶然後搖搖頭離開。

    作為精神方麵的律者，華可以清晰感受到羽毛裏的靈魂容量，無法用數量堆疊，要找到存納符華靈魂最多的羽毛極為艱難。

    華鬆開羽毛，“這根不是，我先去其他地方。”

    就算眼前站的是沈羽涅，她也不做逗留，轉身就飛走了。少女的性格認真，隻是因為沈羽涅的話，真就不留餘力的開始尋找羽毛。

    在華離開以後，沈羽涅捏住那根羽毛再次讀取裏麵的記憶。

    那是段古早的記憶，在符華加入前文明名為逐火之蛾的組織以後，因為時間太過漫長，裏麵的記憶就像舊磁帶那樣變得模糊不清。

    他隻能感受到無邊的傷痛，紅發女人的胸膛被刺穿釘在地麵，身後是被煉獄焚燒殆盡的樹林，寒風席卷將灰燼吹的如同雪花那樣簌簌落下逐漸將女人的身體掩埋。

    符華看著那雙再無神采的眸子沉默，女人的身體崩塌，她連再觸及對方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屍骨已經融入灰燼被風吹散。

    羽毛消散。沈羽涅的意識回歸到現實，他扯扯嘴角，裏麵是無邊的傷痛，類似於這樣的羽毛還有很多。符華曾在追逐消滅崩壞這條道路上究竟丟失過多少東西？

    莉亞指著在溪流前飄落的羽毛說：“這裏還有。”

    她下意識的想要觸及羽毛，卻被沈羽涅抬手扣住。

    “不，莉亞姐還是別去碰了。”沈羽涅扯著嘴角，“我不想你觸及那些不太好的記憶，很危險。”

    莉亞聽話的把手收回，彎起唇摸摸那頭黑發，“知道啦，把我像是個小孩子那樣照顧。我聽你的，家長大人。”

    沈羽涅被記憶所影響的負麵情緒忽然間消散，怔怔幾秒後便笑了起來，舒適又溫柔的感覺在心上淌過。以前的莉亞也是擔心這裏，擔心那裏的，現在變成自己了。

    笑容歸笑容，看到羽毛中的記憶越多，沈羽涅就越確定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夜幕將至，雲層稀薄，天空呈現出一種高飽和度的藍紫色。殘陽垂至天際，餘輝映照出繁雜的樹影，麗塔踩著碎影靠近。

    她把氣息藏匿的很好，看到自己和沈羽涅見麵的人越少，越容易讓對方答應自己的要求。

    麗塔走過溪流，最終盡頭找到那個人影，她抬眼看去，恰好對方也正注視自己。

    莉亞凝視幾秒，遠遠的向對方伸出手來，“是麗塔吧？”

    僅是對視一眼，麗塔就被對方的完美所折服，是比自己還要完美的女人，在天命數據庫內的信息根本展現不出她的美。

    “塞西莉亞……大人。”

    兩年前的大崩壞結束，麗塔得到奧托的允許，前往天命數據庫了解到那段被藏起來的絕密信息。曾經的最強女武神，舉止間都能讓人讚歎美麗，很難會有人不對她心生敬意。

    然後更高大的身影擋在莉亞身前，疑惑的盯住她，“很久不見，這次你又在密謀什麽計劃？”

    “隻是讚揚塞西莉亞大人的美而已。”麗塔扶著額，優雅一時間隱隱有崩潰的跡象，是誰說他們兩個人相似的？

    莉亞從沈羽涅後背探出頭來，語氣略帶無奈說：“我不是天命數據庫的那個人，那個人已經埋葬在西伯利亞的雪原裏。”

    她並不害怕麗塔，這個女人在印象裏為人很不錯。對方找上門來顯然也不是找自己，她推了推沈羽涅的後背，“羽涅，她是來找你的。”

    沈羽涅回過頭，把莉亞的手疊在一起，“那我過去和她談談吧，莉亞姐在這裏等我一會。”

    他向前走去，麗塔也在此時回過神來離開。

    其實沈羽涅並不介意莉亞聽見，自己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分享給她，即使是現在莉亞已經有完整的身體，他們仍然處於心連心的狀態。說什麽、聽什麽，莉亞都能夠知道，等會他們再進行討論。

    走到蔥鬱茂盛的大樹底下，麗塔開門見山的說：“去見幽蘭黛爾小姐一趟吧，把你們之間的事情切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