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將手裏的袋子轉放到左手，抽出右手用濕巾擦了擦臉。

    她一整天都在外麵四處遊逛，去了腦海裏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又買下不少的紀念品給父母和幾位要好的同事。

    恍然回過神，蘇眠對今早的偶遇印象已經淡化。雙方注定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又何必去苦苦追尋？

    隻是腦海裏的噩夢不斷，就算她是趁著中午時間小憩，依然會夢到那個舞台。耳畔是人群的討論低語，甚至有直接向她發出提問，告訴她隻要覺醒體內的力量，就能和沈羽涅走到同一個世界。

    蘇眠隻覺得自己真的得去看看心理醫生了。她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性，完全不相信這個世界存有任何魔幻的事情。

    沈羽涅站在安全樓梯的陰影裏俯瞰街道的狀況，他說：“挺安全的，除此之外還會其他地方嗎？”

    “暫時沒有啦，畢竟我們無法確定對方的作風。”莉亞望著監控畫麵說，“如果真沒什麽事的話就可以回來了，我們可以聊聊白天去哪約會。”

    “我可以晚點回去嗎？位置你們選就好。”八重櫻的聲音響起，語氣中隱約有點期待，“我準備在附近多探查一會。”

    “櫻，我看見有個超大的摩天輪，坐上去可以看到整個天穹市的風景，去那裏怎麽樣？”

    ”都可以。”

    “還有機器人樂園！”

    聽著兩人的談話，沈羽涅從安全樓梯上離開。殊不知當所有人注意力放鬆的刹那，蘇眠的身後悄然出現影子般的存在。

    她往哪走，影子就跟到哪裏。根本不用怕被發現，因為影子就來自於蘇眠本身。

    相同方式的搜查還有兩人，麗塔和幽蘭黛爾同樣藏匿於陰影，去各個街道搜尋。耳機裏是亞爾薇特操縱監控充當第三隻眼睛。

    月光下身影的衣袂飄飄，裙擺隨風搖曳，不經意露出期間一寸白皙的肌膚。

    她落在鏡麵折射如玻璃的大廈頂端，手中變魔術似的多出托盤和盛放紅酒的高腳杯。

    “幽蘭黛爾小姐放鬆一下吧，附近的監控全都被我們所掌握了。”

    幽蘭黛爾轉過身，視線放在托盤幾秒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謝謝你麗塔，但我不太喜歡喝酒。”

    “那果汁吧。”麗塔的芊芊素手撫過托盤，於是紅酒邊上又多出來放著橙汁的高腳杯。

    幽蘭黛爾揉揉眉心，接過酒杯和麗塔輕輕碰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

    麗塔麵露疑惑的表情，隨即安慰道：“那些路人有問題？有亞爾薇特在，即使有問題我們也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

    “我並不是指這個意思，越說越亂……”幽蘭黛爾又在揉眉心，顯然是煩惱的不行。她安靜下來默默的喝完果汁，隨後才認真道，“我覺得主教有問題。”

    “可您不是早就確定了主教的想法嗎？”麗塔站在她身邊，“比消滅崩壞更重要的是複活卡蓮聖女，這些事當初您在知道後，並沒有做出任何措施。我們服務的並不是奧托主教而是全人類。”

    “這點我明白，可主教這次離開的時間實在太久。”幽蘭黛爾望著月色沉浮，“就像是宣告自己正在籌備更巨大的計劃，並且我覺得那個計劃就要完成了。”

    “坦白來說，我還沒有做好和主教成為敵人的準備呢~”

    “所以麗塔這次並不準備站在我身邊？”

    “每個人總是會有自己判斷對錯的一套準則，您已經成長為出色的女武神，並不需要繼續依賴我下去。”麗塔在說這些話時依舊帶著微笑，她的裙擺隨風搖曳，“您自己做選擇就好，或許選擇不同但一定會是殊途同歸的。”

    兩人相互陪伴的時間太久，已經有八年之多，所以無論怎樣的談話都不會傷到感情。並且幽蘭黛爾知道某天自己成了麗塔的敵人都下不去手，隻會是選擇逃避，對方也是相同。

    沒頭沒尾的聊了會，兩人的視線中迎來這次排查的最後一位，領著東西從眼前經過的蘇眠。

    隻是看了幾秒，麗塔便轉過身去，“走吧，那位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異樣。”

    “不，問題出在她的影子上麵。”幽蘭黛爾搖搖頭，目光死盯著那塊巨大的黑影，“律者也像我們一樣擁有異能且不局限於元素操縱，應該有關於影子方麵的異能，律者藏在影子裏麵。”

    麗塔的表情凝重，轉身重新去審視蘇眠，片刻過後她點點頭，“是我疏忽了。”

    星輝燦爛的月色下，兩個身影從高樓極速墜落。

    相同的時間，坐在房間裏的莉亞注意力從天穹市旅遊指南轉到監控裏，沉默的分析幾秒，她忽然開口說：“羽涅，看來你得重新回去一趟。今早在酒店大門外的那個女孩有問題。” 蘇眠和酒店還有幾條街的距離，她本打算步行鍛煉身體。隻是走到這裏便隱隱察覺自己的精神並不太好，她想了想，選擇繞一條更快捷的路回到酒店休息，她向前走了幾步，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身後空蕩蕩沒有任何人，隻是被人盯上的感覺依然沒有散去，蘇眠思量片刻隻覺得是自己神經大條過頭，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

    步入沒有路燈的漆黑地帶，蘇眠不由因為冬季的寒冷而縮起肩膀，視線裏是漆黑一片。悄無聲息的，腳底下的黑暗伸出一雙手來，其實她的感覺並沒有錯，的確有人盯著她看但不是從背後而是從腳下。

    千人律者的其中一位，已經控製不住內心暴虐的欲望而選擇對落單的人下手。她的能力很多，所以隻需要控製不被人看到真實相貌就不用受到懲罰，不同的能力使用後，即使被人發現都隻會被當做不同的人。

    指尖開始伸出骨頭變作銳利的黑金色骨爪，女人黑發黑眸的相貌在陰影中變得麵目可憎，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咧到耳根的嘴角，全身都被某種未知材質的外殼所覆蓋，心中殺戮的欲望隨著女青年偶爾會縮起肩膀的模樣高升。

    “對，殺了她。再多殺幾個！這樣你就獲得了前往皇宮的資格~”

    “就是這樣的人阻擋了你前往富人區的腳步，如果不是她們，你就不會被辭退。更不可能待在那麽簡陋的地方！”

    女人的虛榮心和欲望都隨著聲音高升，仿佛是被下了魔咒般抬起爪子向著蘇眠探去，她已經殺過不少人。懂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毀壞發聲器官並且讓人無法死亡，於是一根銳利的爪子直指蘇眠的咽喉。

    砰！

    爪子撞在堅硬無比的金屬物，兩者碰撞迸發出火花，隨後那根爪子寸寸斷裂。女人還沒能反應過來，力度極重的勾拳便狠狠砸在臉上，她被砸的倒飛出去，身後的牆壁仿佛是豆腐製成瞬間破碎。

    附近的房屋都是小型倉庫，女人被轟進去後接連幾次響起碰撞聲這才安靜下來。

    隨後是被嚇到的慘叫聲響起，蘇眠猛地發現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原本就是精神緊繃的狀態，如今更是被嚇得把手裏所有東西全都丟向他。

    沈羽涅被玉質材料砸在臉上，他覺得有點疼，“冷靜一點……”

    隨後更多的東西全都砸過來，小的飾品、幾件衣物，各種各樣的紀念品，沈羽涅被砸的一愣，下意識抓住對方的手，“冷靜點蘇眠！”

    眼睛慢慢適應黑暗，蘇眠勉強看得清那張英俊的臉，但她仍然被嚇得把手抽回來，向後倒退幾步，“沈，沈羽涅……你跟蹤我做什麽？”

    “我沒跟蹤你，跟蹤你的是她。”沈羽涅歎了口氣，抬手指向破碎的牆壁，“她準備向你下手，我才出來的。”

    蘇眠看了眼破碎的牆壁，一陣懼怕。果然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對付跟蹤狂居然是將對方砸進牆裏？

    “你是警察嗎？”

    沈羽涅上前遮住蘇眠的視線，他隨口道：“差不多吧，現在快點回去，那些東西的價格我會賠給你的。這裏危險。”

    “啊。”蘇眠有點不想離開，發生的事情太過莫名其妙，她甚至連犯人的相貌都沒能看清。

    清冽的冬季冷風裏，她感覺到了肅殺之意。身前的青年開始邁步走入倉庫，在徹底進入前，回頭向她看了一眼。

    蘇眠縮起脖子，她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沈羽涅，徹底顛覆兩年來的印象，“你注意安全。”

    倉庫裏女人已經重新爬起身，先前的全都居然將她臉上灰金色的外殼砸出裂痕，眼前的男人是和自己身處於同一個世界的人。

    另一個更能滿足她廝殺欲望的怪物。

    於是女人嘶吼著朝沈羽涅撲去，斷裂的爪子重新生長出來並且變得更長，更尖銳。

    麵前的青年隻是漠視著她，手裏舉著華麗像是裝飾物的騎士槍。

    如果放在兩年前，沈羽涅大概會有如臨大敵的感覺，可如今他已經麵對過幾位律者並且殺過律者。

    麵對這些近似崩壞能侵蝕的人類，他已經沒那麽緊張。然而麵前的女人還隻是將他當做普通的獵物來看待。

    砰——

    黑淵白花一記橫掃重重將女人砸倒在地，隨後便是拳頭朝著她的臉打下，密集如雨點般將那副外殼轟的裂痕越來越大。女人幡然醒悟，眼前的對手壓根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存在。

    短暫的麵對麵後，她已經被打的幾乎要吐血。青年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異常平靜，似乎要殺死自己也是件極為輕鬆的事情。

    他想要活捉自己！

    女人的腦海裏升起如此想法，她是絕對不能被抓到的，否則所做的那些罪孽足夠被宣判死刑。在無邊的恐懼下，女人開始發揮自己的能力，身體重新融入進黑暗中。

    沈羽涅的拳頭透過女人砸向地麵，堅硬的地板瞬間龜裂，她已經徹底完成掩藏從陰影向最近的地方傳送。

    怪物，來抓自己的是怪物。

    在肆意宣泄力量幾天後，女人徹底明白這個世界的主宰並不是自己，身份已經從獵人悄然轉變成獵物。現在的她隻想快點逃走就好，隨後將這份力量掩藏一段時間。

    律者的異能力比普通能力要強很多，女人再次從陰影出現時已經恢複原樣，全身傷痕累累，她抱著胳膊，滿臉恐懼的準備從胡同裏逃出去。聲音突兀的在她耳畔響起。

    “客人，今天您是逃不掉了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