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大漢踢了過去。

    婦人緊緊地護著懷中孩子，倒向路邊。

    痛苦地呻吟著，久久沒有爬起來。

    街角邊很多前來買包子的食客冷漠地看著，卻沒有人上前，仿佛沒有看見似的。

    婦人終於爬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一個大口吃著香噴噴包子的食客，眼睛裏流露出深深的渴望，一步一步走過去。

    啪”

    一巴掌掄了過來。

    大漢大聲吼道：

    滾遠點，別影響我生意。”

    求求你了，可憐可憐我家孩子吧？”

    兩行清淚順著枯黃的臉頰向下淌。

    食客視而不見，自顧自吃著香噴噴的包子，出享受的聲音。

    無論婦人如何哀求，都沒有一個人肯幫助婦人。甚至大漢不斷毆打婦人，也沒有人上前阻攔一次。懷中的孩子奄奄一息，嘴唇白，處在死亡邊緣，隨時都會因饑餓死去。

    6羽眉頭皺得很緊。

    在他的心境當中，如此美好的世界，居然還出現這樣的情況，實在無法忍受。

    婦人再一次臨近大漢，大漢不耐煩地還要抽打婦人時，6羽陡然出現，一把抓住大漢油膩膩的大手，道：“給她一個包子，不行嗎？”

    不……不行……”

    大漢臉上的橫肉顫抖著。

    他使勁地抽手，卻被死死地鉗住，聲音不由得弱了下來，

    行，給錢就行。”

    多少錢一個？”

    6羽冷聲問。

    五……三文。”

    6羽摸身上的荷包。

    荷包內空空如也，一文錢也沒有。

    雖然明白自己是6羽，但身體其實還是茗煙的小廝。

    多年來受盡欺淩，一文錢也沒有攢下。

    明悟之後也不必忙於生計，其實根本沒有掙過錢，哪裏有什麽錢？

    大漢何等精明，多年來的生意曆練，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對方有沒有錢。一把摔開6羽緊緊抓著的手，斥責道：“沒錢你充什麽胖子，滾！”

    沒錢還想出頭！”

    真是稀罕，什麽人都有。”

    還真以為可以白吃白喝？”

    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

    剛剛本來滿臉期望的婦人低頭嚶嚶抽泣，眼睛裏滿是哀怨。

    6羽哪受得了見人如此，當下便心生一計。

    一步欺身到大漢身前道，誰說我沒有錢？

    趁著這一下，絕妙的手法展動，一把摸中大漢荷包。

    不多不少，取出三文錢。

    正要將這三文錢交由大漢時，突然婦人大聲指著6羽道：

    賊，他是賊，他偷了你的三文錢！”

    大漢一個轉身，一把抓著6羽大手，剛剛抽離荷包。

    而且那三文錢上油膩膩的，一看便是出自大漢。

    6羽傻眼了！

    這是什麽情況？

    自己明明為婦人爭取一個包子而已。

    更何況這大漢一直都抽打婦人，何等凶惡？

    到頭來，那婦人竟然當眾揭自己。

    尤其那眼睛得多麽毒辣？

    6羽現在雖說身體是茗煙，可身手老刑都不能相提並論。一個快要餓死的婦人違反常理地揭自己，而且眼睛毒辣到這個地步，實在不可想象。

    唯一能夠說明的是……

    眾生心力再次布下了局。

    這個局其實就是針對6羽鋤強扶弱的個性所布置，防不勝防。

    原來是賊，我倒還真的以為你打抱不平呢，原來卻是借機圖我錢財，這就隨我見官去。”大漢一把捉住6羽的手，凶悍地扯著6羽，並且招呼其他食客道：“諸位於我做個見證，似此等惡賊，人人得而誅之！”

    誅賊！”

    無恥惡賊！！”

    殺了他。殺了他……”

    氣勢洶洶，咬牙切齒的一個個。

    瞬間6羽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什麽滅人滿門欺男霸女的惡事。僅僅偷取三文錢，而且為了幫助一個可憐的婦人，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更可恨的是……

    那婦人！

    婦人拖著虛弱的身體，抱著快要餓死的孩子，居然也大聲叫道：

    誓與此賊不共戴天，誅此惡賊！”

    ……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官府。

    門前大鼓敲得震天響，大老爺升堂。

    殺威棒啪啪敲著地麵，肅穆而威嚴。

    根本不需要怎麽審問，眾口鑠金，一致認定6羽是竊賊。

    依6羽心境中的條律，當街偷窺者乃重罪，一律當斬。

    大老爺寫了判詞，判定6羽押往天牢，等待秋後處斬。

    判詞隻念到一半，官府外卻又有人進來。

    不是別人，正是茗煙家主，管家還有老刑等。

    大人明鑒，切不可縱容此賊。此賊乃我家仆役，在內欺淩我府內女眷侶，審判期間，居然殘殺我府內眾多仆役外逃，實乃江洋大盜……”

    洋洋灑灑，又是一大通罪名。

    6羽靜靜地聽著，卻已經非常明白。

    此一番眾生心力諸多布置，可謂滴水不漏。

    如此多罪名，眾生心力根本是想立即處死6羽。

    這樣的話，6羽的意識就將永遠消失，現實世界也隻剩下6羽肉身，再也無法掀起風浪。

    即使無法斬殺6羽，如此多罪名羅織之下，任何人都會出離憤怒。尤其遇到婦人這等事，好心助人，反而落得個身敗名裂，秋後問斬的結果，沒有人能夠冷靜。

    可眾生心力算漏了一點。

    6羽頭頂虛影太玄妙了。

    自6羽陷入之後，虛影不斷誦經之下，6羽就已經清醒。

    明白了諸多事，也看透了很多事。此時的6羽與其說在經曆一些事，不如說置身事外在旁觀，哪怕身為茗煙的自己確實有天大的冤屈，但都無法擾亂6羽。

    大老爺結合家主羅織的新罪名，又是一番審判。

    結果，6羽身上的罪又多了很多。

    最後，判決6羽當即淩遲！

    眾人拍手稱快，仿佛6羽真的是十惡不赦之徒。

    甚至那個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吃食的婦人，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死活，仍舊興奮地拍著手，仿佛6羽才是最大的惡人。

    6羽悲哀地看著這一切，耳朵裏傳來的聲音早已不存在，隻有一個強大的念頭：打破舊世界，敢教日月換新顏！

    這心境是6心的內心。

    自己的內心又豈容得了這等顛倒黑白，枉顧是非曲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