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謝焱冷淡的拒絕後，便帶著人去河流上遊查看了。

    池夢看他冷冰冰的離開，一點意外也沒有，隻笑了笑，繼續去給百姓看病了。

    沈知憶入城後，便找了個機會離開了那群士兵的範圍，跟方景先去了雲霄閣。

    雲霄閣的人大部分也撤出去了，留下了小部分人繼續收集消息。

    沈知憶過來，很輕易就查到了謝焱的狀況。

    他的確是被人所害，而且確認他也染上瘟疫的人，就是池夢。

    一想到夢中池夢穿著大紅嫁衣朝自己露出的勝利的微笑，沈知憶便一陣頭疼，她都有那麽多裙下之臣了，為何揪著謝焱不放？

    “先不要暴露我已經入城的消息，派人接近池夢，探探她的目的。”沈知憶吩咐。

    方景安排人過去後，問沈知憶接下來的計劃。

    沈知憶想起豫王，隻覺得打心底裏怵這個人：“我已經讓鍾玄去王爺的封地了。”

    “主子擔心豫王會趁機對皇上……”

    “他不會。”豫王是個聰明人，就算他要殺人，也隻會借刀殺人，不會暴露自己：“皇上身邊還有一位靜王殿下。”

    方景不是笨人，一想便明白了。

    靜王已失聖心，這一路淮北之行，隻怕他能力不足的短板也都暴露了出來。

    此刻靜王一定惴惴不安，揣測皇帝的意思。

    如今謝焱逗留城中，但凡豫王露出一點兒支持他登基的意思，靜王恐怕就會忍不住要反！

    謝焱此番出來，身邊隻帶了心腹。

    這一次，名叫宿鏡和司空，兩人原本都是提前出來打探的影衛，若非謝焱生死關頭，此二人是絕對不會現身。

    是以二人對周圍的敏銳力十分高。

    剛出來，宿鏡就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

    “王爺，屬下總覺得好像有一隻眼睛在看著我們一般。”宿鏡道。

    司空仔細查看了一番，卻並未看到有任何人，百姓們為了躲避瘟疫，都藏在家中不出門，此刻空曠的大街上唯獨他們三人而已。

    謝焱自然也察覺了不對勁，他隻沉吟一聲，讓二人去了暗處，才繼續往河流上遊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謝焱到時，就看到了那半垂在河中的屍首。

    是死人。

    麵目早已泡得發白腫脹，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謝焱因為聽沈知憶提過，所以此刻並未貿貿然上去，而是做好了防護，才警惕著上前。

    這一片沒有屋舍，地上還殘留著腳印，看來的確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誰？

    淮北本就災情嚴重，此刻再出手，豈不是要淮北屍橫遍野？

    謝焱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到什麽，眼底一寒，手已經放到了身側的劍上。

    不多時，果然見一側竹林後跑出一個人來。

    不過卻是個孩子。

    小孩大概十來歲歲的樣子，身上髒兮兮的，頭發蓬亂打結，隻有一雙眼睛黑黝黝的盯著謝焱。

    謝焱銳氣半點也沒收，他不喜歡孩子……不，可以說他真正喜歡的，隻有知憶，其他的，都是在他戒備之外的人。

    “你是誰？”謝焱問他。

    “你能把我娘救起來嗎？”小孩子問謝焱。

    謝焱記得方才看到的被泡在水裏的人，的確有一個婦人。

    “是誰把他們放下去的。”謝焱問。

    小孩不出聲，隻眼巴巴的看著他。

    換做以前，謝焱一定不理會他，查探完自己的變走了，但一想到沈知憶，心底又柔軟了些許。

    “等著。”

    說著，謝焱撿起一旁的木棍便往水邊走去。

    那小孩看到謝焱轉身，眼底的黑色越來越濃，腳步也緩緩朝謝焱背後靠近。

    差一點，就差一點，隻要他碰到這些水，他就完了……

    小孩悄悄伸手朝謝焱的背後而去，這些達官貴人都該死，是他們害死了娘親！

    小孩心底發狠，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道女生嗬斥而來。

    “你想對寧王殿下做什麽！”

    謝焱早就察覺了身後的動作，但對於池夢會出現，他還是皺起了眉頭。

    回頭，看著飛快朝他跑來的池夢，謝焱冷冷掃了眼這小孩：“你想殺本王，原因呢？”

    小孩聽到他的身份，有片刻的失神，而後卻沒有任何的怯意，隻死死咬著牙：“我要為我娘報仇！”

    “報仇？”謝焱看著他，沒搭理池夢。

    “我知道我今日活不成了，可若是有機會，我還是會殺了你們。若非你們這些達官貴人，我娘怎麽會死！”小孩眼底泛著不正常的紅。

    池夢一看就知道，他染上瘟疫已久。

    “王爺，離他遠些，他染上瘟疫了。”池夢提醒道。

    謝焱瞥了她一眼：“池夢姑娘不是早就診斷本王也染上了瘟疫麽，難道染了瘟疫還能再染一次？”

    池夢被噎了一下，眼底忽然就泛起了委屈的淚花：“王爺還是在怪夢兒嗎？夢兒答應過王爺，一定會治好王爺的。”

    美人流淚，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就連躲在暗處的男人們瞧見了，都紛紛揪心撓肺，恨不得上前來把美人摁在懷裏好好安慰一番。

    謝焱：“你在說些什麽？回答本王的問題了嗎？”

    池夢的淚珠一抖：“王爺，夢兒……”

    “把他帶回去好好醫治。”謝焱看著小孩：“告訴本王你知道的，你娘本王會給你葬了。”

    說完，也不再搭理他們二人，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暗處。

    宿鏡性子本就比死板嚴肅的司空活潑一些，此刻隻覺得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還以為他家王爺一定會憐惜嬌花呢，誰知他兜頭就給嬌花潑了一桶水。

    嘖嘖。

    嬌花池夢此刻也疑惑，瞥著身邊的小男孩，暗自嘀咕：“怎麽不一樣了？”

    謝焱耳力好，聽到這句話，隻覺得奇怪，難不成有什麽事是原本該發生的麽？

    處理完河流的事，再回到歇息的茅屋，謝焱才發現有人在外搭建了粥棚，藥棚和熱水房，並有人耐心的一遍遍告訴大家，不要靠近生水，要用熱水。

    因為有人專門替他們燒水，這裏的人自然也就樂得用熱水了。

    隻是染了病的人，又遇上這數九寒天，每日的死亡率還是不低。

    謝焱朝施藥的那間棚屋看了眼，眼神深了深，嚇得棚屋角落內的某個身影都抖了三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