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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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思雅當然理直氣壯。
因為原主家不可能一點糧食都沒有。在沈躍犧牲的噩耗傳來前,他們家的一日三餐都還很正常,苞米飯、南瓜飯,偶爾還有紅薯飯,雖然不見的有多好,但粗糧混著細糧吃,填飽肚子總不成問題。
沒道理婆婆才死幾天,家裏就一顆糧食都沒了。要沈母是那種一點計劃都沒有,寅吃卯糧的人,這幾年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小的,早餓死了。
可惜原主嫁過來沒多久,性子靦腆沒心眼,不了解這個家的經濟狀況。不過好在旁邊還有個知情人。
路上,餘思雅問沈建東:“一周前,家裏還有多少糧食,你知道嗎?”
沈建東搖頭,他是個男娃,不管灶上的事,自然也不清楚家裏有多少糧食。
餘思雅未放棄,又問:“那你們分的糧食夠吃嗎?往年這時候家裏也是一顆糧食都沒有?”
這個沈建東知道:“沒有,我們家沒什麽勞動力,掙的工分少,分的糧食肯定不夠吃,每年秋天完糧後,哥都會寄錢回來讓媽跟別的人家買些糧食。今年,哥回來的時候還扛了一袋糧食,有好幾十斤呢,說是家裏多了個人的口糧。”
果然,沈家是有計劃的,不過這個有計劃的人是沈躍。
按照沈家的安排,他們是不至於這麽早就餓肚子的,那這些糧食去哪兒了?
沈建東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說完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拳頭緊緊捏著:“我去找他們算賬!”
“等等。”餘思雅拉住了他,少年人就是沉不住氣,他自己都不知道家裏有多少糧食,怎麽算?小心被人倒打一耙!
沈建東在氣頭上,聽不進去:“嫂子,你放開我!”
餘思雅甩開了他的手,指著沈大伯家的方向:“好,我不攔,你去,我看你怎麽算賬,人家問你丟了多少糧食你能說出來嗎?不能,那你憑什麽說別人拿了你的糧食?”
沈建東被問得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緊緊抿著唇:“那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能算,但凡事講個證據,沒證據的事別亂說,不然你有理說出來都不占理了。待會兒就聽我的,別亂說話,我不讓你動,你就絕對不能扯家裏糧食不見了的事,聽到沒?”餘思雅鄭重地叮囑他。
沈建東現在對她是言聽計從:“好,我聽嫂子的。”
兩人快走到沈大伯家時,正好看到沈家的大堂哥沈建明出來。
“弟妹,你們怎麽來啦,我正說去民叔那借牛車送你和嬸子回去呢!”沈建明先跟他們打招呼。
餘思雅一臉感激地看著他:“那麻煩大堂哥送我媽回去了。”
沈建明聽出了不對勁:“弟妹不一起嗎?”
餘思雅笑了:“不了,你送我媽就行了。”
沈建明眉頭擰了起來,這跟先前說的不一樣。他是沈家這輩最大的,比沈躍還要大幾歲,孩子都上小學了,家裏的事自然一清二楚,也明白他這趟說是送餘家母女,但最重要的是送餘思雅回去,現在正主不走了,他還送啥?
“弟妹,你是不是跟嬸子吵架了?嬸子也是為你好,叔他們都還等著你回去呢,你別跟嬸子置氣了,走,我送你。”沈建明若無其事地勸餘思雅,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建東聽了很來氣,他嫂子都懷了小侄子,送回去幹什麽?
見他這副青筋暴跳的樣子餘思雅就知道他要炸,趕緊將他拽到身後,然後愁眉苦臉地說:“大堂哥,我們沒吵架呢,隻是我已經嫁人了,哪能天天沒事幹往娘家跑,傳出去不是被人笑話嗎?”
這是啥意思?沈建明感覺自己看不懂餘思雅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跟弟妹掰扯,正頭痛,那邊餘思雅又說話了:“大堂哥,家裏有吃的嗎?我餓了,今天一整天就中午喝了碗粥。”
這次沈建東機靈了:“我嫂子說不定就是餓暈過去的,大堂哥,你快點給她弄點吃的吧。”
餘思雅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餓著我沒事的,就是怕餓到肚子裏的這個。沈躍是烈士,是英雄,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對不起他。這孩子怎麽說也姓沈,我們孤兒寡母的,家裏又沒個勞動力,以後隻能靠你們這些親戚接濟了,我知道大伯大伯母曆來最有善心了……”
吳月出來就聽到這話,差點氣暈過去。餘思雅這是打算賴上他們了?胡桂花怎麽搞的,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她說變卦就變卦,這餘家人也太可惡了。
沈建明看到他媽出來,如蒙大赦:“媽,你看……”
餘思雅推了一把沈建東。
沈建東立即扯著嗓子嚎了起來:“大伯母,我嫂子餓得都站不穩了,你快給她做點吃的補補營養,不然我嫂子一會兒又暈過去,摔著我小侄子怎麽辦?”
他嗓門這麽大,村裏大家又住得近,臨近的幾戶人家都聽到了,還有孩子興衝衝跑出來看熱鬧。
吳月氣得要死,但又不好發作。他們家在村裏的名聲很好,他們兩口子又是好麵子的,實在做不出把才遭了難的侄媳婦和侄子趕走的事。
深吸一口氣,吳月勉強擠出點笑容說:“建東你扶著你嫂子進來,大伯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餘思雅身體往下滑,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輕輕推了推沈建東:“大伯母,我實在走不動,在石頭上坐著歇會兒,你做好了讓建東去端就是,辛苦大伯娘了。”
進去了吃什麽還不都由吳月說了算,受氣也隻能白受,呆在外麵就隻有她給吳月氣受的。
沈建東趕緊把她扶到路邊的石頭上,然後急躁地催促吳月:“大伯母,你快點啊,我嫂子都餓得沒有力氣了,待會兒餓壞了我小侄子怎麽辦?”
探出頭來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大人也出來看熱鬧。
吳月不好發作,咬了咬唇:“等著!”
說完趕緊進院子了,不然她怕自己會當場發作,壞了自己家積累起來的好名聲,影響小兒子的婚事。
她一走,出來看熱鬧的婦女們馬上湊到餘思雅麵前,問她:“思雅,你這真是有了?”
餘思雅溫柔地撫了撫肚子,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我小日子上個月沒來,我媽說很可能是有了。沈躍還這麽年輕就走了,要真有了,我怎麽說也要把孩子生下來,給他留個後。”
鄉下後對子嗣非常執著,這番話無疑贏得了許多人的好感。
“思雅,你真是個好姑娘,沈躍遇到你是他的福氣,以後遇到什麽困難跟嬸子說,咱們鄉裏鄉鄰的,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胖嬸率先拍著胸口表態。
其他幾個嬸子嫂子也都這麽說。
餘思雅謝過她們:“嬸子、嫂子們就放心吧,沈躍雖然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但還有我大伯跟三叔呢,他們可是我爹嫡親的兄弟,總不會讓我們母子餓死的。你們看,我大伯娘已經進去給我做好吃的了。”
吳月端著麵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差點氣得心肌梗塞,誰想管他們了?還不是餘思雅這沒臉沒皮地蹭上門,賴著不走。
她皮笑肉不笑地將麵遞到餘思雅麵前,哭窮賣慘:“思雅啊,家裏沒什麽吃的,找來找去,隻找到了小華他外婆上次給的半把麵條,你別嫌棄。”
小華是吳月的大孫子,沈建明的兒子。
她這話分明是說餘思雅跟個小孩子搶吃的,還是人外婆特意給的。
餘思雅接過碗,笑得溫柔無害:“我替弟弟謝謝小華哥哥,小華真是個好哥哥,這麽小就知道將好吃的讓給弟弟。等這孩子出世了,以後就跟著小華,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還是咱們自家人靠得住。”
胖嬸在一旁讚許地點頭:“沒錯,思雅不愧是讀過書的,說得好有道理,還是自家人最靠得住。”
誰跟你自家人了?吳月差點氣炸了,餘思雅什麽意思?孩子都還沒出生呢,就跟著小華,這是打算以後都賴上他們家了嗎?
可當著三姑六婆的麵,她又不能問。吳月深呼吸了一下,別開頭,不再看餘思雅,免得自己被氣死。
餘思雅接過碗沒急著吃,而是對沈建東說:“我自己吃就行了,你也跟著你大伯母進屋吃飯吧,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明天還要上學,別餓著了。”
吳月聽到這話,氣得猛地扭頭,火大地看著餘思雅,什麽意思,她蹭飯就算了,還帶一個沈建東?還要念書?老子娘都死了,念個屁的書啊。
餘思雅吃定了吳月好麵子,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發怒,無視了她快噴火的眼神,慢悠悠地說:“大伯娘,建東你就別單獨給他做了,你們吃什麽他就吃什麽,管飽就行。”
還單獨做呢?做夢吧!
吳月再也繃不住,氣得轉身回了院子。
餘思雅輕輕拍了拍沈建東,暗示他:“現在爹娘不在了,大伯就是咱們的半個父親,他家就是咱們自己的家,你別不好意思,去吧,吃完了出來咱們回家。”
沈建東明白了她的意思,讓他敞開肚子吃,多吃點。這可難不倒他,半大小子,正是最能吃的時候。
沈建東進去後,餘思雅快速地吃完了麵條,將碗放在石頭上,然後跟旁邊玩耍的幾個小孩閑聊。
她長得白淨,笑起來很溫柔,小孩子們很喜歡這樣的大姐姐,七嘴八舌,什麽都跟她說。
閑扯了一會兒,沈建東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出來了。
餘思雅指著石頭上的碗:“建東,把碗拿進去,謝謝大伯母,告訴她,明早別單獨給我們做了,他們吃什麽咱們就吃什麽。大伯他們要實在心疼這孩子,早上煮個雞蛋就行,也不知道咱家的雞在大伯母家下蛋了沒有。”
餘思雅就是有這種魔力,明明是問別人家要吃的,但她說得特別自然,特別大方,讓人聽了也升不起任何反感的情緒,尤其是她最後還說了,他們家的雞養在沈大伯家,這讓人覺得她說早上要吃個雞蛋也不算啥了。
沈建東拿著碗進去,一五一十地轉述了餘思雅的話,然後就一溜煙地跑了出來,完全不知道他們走後,吳月氣得摔了一個碗。
“這日子沒法過了,沈大江,看看你的好侄媳婦,不但賴上我們家了,還點名要吃雞蛋。我生了三個,做月子的時候也沒一天一個雞蛋,她可真不客氣,要我們都去伺候她,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啊?”
沈大江也惱火,明明說得好好的,誰知道餘思雅怎麽想的,跟中了邪一樣,突然不肯回娘家了,還賴上了他們家。
歎了口氣,沈大江磕了磕煙杆:“你小聲點,讓隔壁胖嬸聽到了傳出去像什麽話?”
吳月一噎,不得不降低了嗓門,但還是咬牙切齒的:“沈大江,不管你用啥法子,趕緊讓餘家將這個女人給接回去,她要再來幾次,我得讓她氣出病來。”
沈大江站了起來:“知道了,我去找老三商量商量,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