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朝失足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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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雲和龍影對視一眼,都沉默不語。
    主子要親自去北蠻和東魏邊境找尋失蹤的鳳二公子和小公子,他們便緊緊跟著主子,確保他不會受傷便好,剩下的也實在不是他們應該多摻和的,尤其是主子和郡主的關係。
    星雲抿唇道。
    陛下現在想的是要不要打,能不能打贏,不是想著被人架起來威脅,告訴他這仗不能打,這領軍的將領不行。
    “不用了,何必再讓她記掛我呢。”
    祁珩微微後仰,躺在搖椅上看著外麵碧空如洗的天空,想起鳳璟妧,他眉目間便不自覺放柔。
    還妧妧如何如何,他如何如何,真是不知所謂!
    “他沒回來?”
    青竹出聲詢問。
    甲一勒緊馬韁繩,看著火光所在位置道:“他們已經被狼吃了。”
    青竹大驚,近乎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鳳璟妧,一雙黑多白少的眸子裏是驚恐,“狼?”
    鳳璟妧回視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絲毫沒有悲憫。
    “是,狼!”
    “我要他戰至落日而歸,他卻為了那點軍功不聽軍令。北蠻人在暗夜裏是草原之王,他們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會以簫聲為引,驅動野狼為他們所用。”
    鳳璟妧眸光深深看向那裏,仿佛聽到了隨著風傳來的哀嚎聲。
    她仿若不經意的瞥一眼立馬身畔的孟慈,不易察覺挑了挑眉,悠悠開口問道:
    “孟慈啊,你說他都知道我料對了百納奇不會大舉出兵與他廝殺,怎麽就不肯聽我的安排老老實實佯做不敵,將敵人引回來呢?”
    孟慈握緊手中韁繩,直視前方,聲音含著某種不可撼動的信仰道:“因為將軍也料到了他不會回來!”
    鳳璟妧微笑,看向一旁的甲一和青竹,“貪多必失的道理,石家兄弟不會懂的。”
    還不等甲一有所反應,鳳璟妧振臂一揮,用力一夾馬腹飛了出去。
    所有人策馬跟上,在靠近雁城城外的平原地時分隊而包,鳳璟妧則是帶著人直奔後山支援被狼群包圍的大軍,孟慈則是負責拖住百納奇主力。
    簫聲引人,野狼肆虐,遍地屍首,血肉橫飛。
    當暗夜降臨時,北蠻再沒有浪費一兵一卒,隻是驅動山間因為大雪而久久沒有飽腹的狼群就將石天帶領的一萬精兵團團包圍。
    他們站在火光外放聲狂笑著,看著在群狼環伺下毫無招架之力的北疆軍,眼中都露出嗜血的瘋狂。
    石天想要彌補過失,方才一直衝在最前麵,現在他整個人已經成了血人,臉上被狼王咬下一塊肉,紅色血液下露出顴骨來,可怖至極。
    “殺出去!殺出去!哪怕死在北蠻人的刀下,也不能死在野狼的口裏!”
    屈辱,實在是太屈辱了。
    他已經活不成了,身上全是野狼的咬痕,鎧甲早已破敗不堪。
    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將他身上的鎧甲撕碎,將他的肚子劃破。
    石天一手以劍抵地,一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肚子,不讓腸子從破開的口子裏流出來。
    眼前是滿麵獠牙的狼,他們毛發上或多或少都沾著血,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看,想要在他體力不支時撲上來將他撕碎。
    他不想這麽死掉,實在是太屈辱了!
    葬身狼口,多麽可笑,連全屍都沒有!他怕是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他們會嘲笑他自作聰明,為了那一點軍功連將士們的命都能一起搭進去。
    他們會唾罵他的不識抬舉,會戳著他的棺材板冷嘲熱諷,人言可畏,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將軍!我們掩護你!”
    野狼狂嚎,聽的人渾身寒毛倒豎。
    “不!你們突圍!不要管我!”
    若是能留下一點好名聲,也是最好的交代。
    他這一說話,鮮血便從口中噴出,瞬時有野狼撲上來將他撲倒在地上撕咬。
    “將軍!”
    淒厲的喊聲比群狼的合唱還要刺人耳膜,石天奮力掙紮,卻覺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空。
    往下望去,原來是自己的腸子被野狼們叼了出來。
    鮮血淋漓,它們喉間發出低低的嘶吼。
    就連牲畜都知道肚腹最為美味,他當初為何沒有聽鳳璟妧的話,天黑撤回呢?!
    是了,還是因為肚腹最為美味!
    他以為北蠻十萬兵力分散出去劫持堵殺,便不會再剩多少,加之鳳璟妧說她會引軍與百納奇正麵對上,他便動心了。
    誰不想要那耀眼的軍功呢?世襲三代的榮耀啊!
    可是現在這絕望的局麵又該何解?
    他會成為千古罪人!
    “吼——”
    就在石天意識渙散之際,感官放大,隱約聽見宣揚的馬蹄聲與軍旗迎風招展的聲音。
    還有野獸的曠世嘶鳴。
    當暗夜降臨,草原上已經經過了一場場激烈的廝殺,鳳璟妧一身銀甲在月華下熠熠生輝,紅披風隨著割人麵的北風獵獵作響。
    “青竹,你看見那裏了沒?”
    青竹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裏火光點點,像是在暗夜深林裏的鬼火,令人脊背發毛。
    鳳景琮是在黑山一戰中失蹤的,聽人說是掉進了河裏,順著河流往下走,便是東魏邊境,鳳景琮極大可能順水漂到了東魏。
    而東魏邊陲奴隸貿易興盛,不知道他會不會好運流落到奴隸主的手裏,保全一命。
    至於鳳景瑛,祁珩也甚是頭疼。
    隻知道他是向著黑山去了,卻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竟然一點蹤跡都沒找到。
    鳳璟妧派出了大批人手去找,卻都一無所獲,便是最善於尋蹤覓跡的癸隊暗衛都沒能順著蹤跡找到鳳景瑛,隻實在是讓人頭痛。
    敲定了主意,祁珩略做整頓便帶上一隊暗衛策馬離開空蕩蕩的大營,奔向連綿不斷的山巒與滔滔不絕的長河所在。
    “興許,等她打了勝仗,咱們也回來了。到時候,正好可以當作她的接風禮。”
    “那就是石天的位置,他不聽話啊!”
    鳳璟妧的聲音被北風吹散,聽上去幽幽的,似乎有哀歎,又似乎有些假仁假義的裝模作樣。
    皇帝怎麽可能喜歡聽這樣的話。
    這個萬福,跟長都裏的那些個老狐狸比起來,可太不夠看了。
    再者,說他的妧妧“君命不受”,這是打的誰的來拿?鳳璟妧?不!是皇帝!
    試問萬人之上的皇帝,君權神授的皇帝,會希望有人告訴他說,“噯,你大外甥女都不聽你的話,你的臣子都不把你這個皇帝說的話當一回事呢!”
    祁珩正在無比嫌棄中,信使已經抱拳行禮後退了出去。
    “主子,咱們現在就去,不用跟郡主說一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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